热浪舔着。
我睚眦尽裂,眼泪鼻涕直流,只得连滚带爬,东一头西一撞。
阔佬些不把我些当人看。
装当是虫子,蛆,顶多算是会讲几句人话的牲口,死了也没啥要紧事。
眼下、或是自申城建城伊始,我这些命苦作孽的,哪不是让这申城烧着、燃着的料子?
烧到个精光头,也是同煤渣烧剩的灰白无甚差别!
我在铜管里跌撞,像条脏乱的狗。
想着,瘫了让这蒸汽蒸熟了算数,也不稀奇咯。
脑壳正糊涂,蓦地掠过一道身影。
着碎花雪纺旗袍、伶俐、温润。
是。
她是不同的,她把我当人,我不能死,还要寻她!
头顶乍开一线天光,周身的漆黑如潮水落去。
我冲出了管道,身后汽腔高鸣,蒸汽喷涌,响得耳朵生疼。
目光适应时,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3.
灯火通明,照亮个千人万事。
叼着烟卷、穿着洋装的女人,倚着街角,随风抖着香水味。
戴着礼帽的精细佬,踩在三步台子上,颤着嗓子讲“合约”。
说书先生摇着拨浪鼓,唱着“胭脂泪”,唱到一半就叫醉鬼拿瓶子掼得哑脱脱。
身旁就站着锡克鬼佬巡捕,横脸拱嘴,活像头立着的猪。
路边油伞拢着,老财主一手捏根青瓷茶盅,一手吊着鸟笼,嘬尖了嘴逗鸟。
黄包车一个接一个,车夫擦着汗,望着前头汽车里钻出来个珠光宝气的阔小姐。
一旁闪光稍纵即逝,镁粉簌簌落下,哪知是特务还是记者。
各式粗大的钢架铜管高高挂牢,交错来往,蒸汽火车滚着烟气呼啸过去。
钢铜高架笼罩下,多样式的建筑连甍接栋。
有清水红砖、飞檐梁柱、巷里弄堂。
也有画栋雕梁、流畅工巧的洋楼别墅。
高楼、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