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狗皇帝今天火葬场了吗》,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谢蕴殷稷,也是实力派作者“白玉城”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谢蕴做了殷稷三年的侍寝女官,已经习惯了他的苛责和冷漠,可新妃入宫之后他却像是变了个人,这时候谢蕴才意识到这个人还是有温情的,只是不肯给她,她的心在日复一日的区别对待里终于凉了下去,既然得不到,又何必强求?她收拾行囊打算离开,殷稷却慌了.........
主角:谢蕴殷稷 更新:2024-04-08 09: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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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蕴殷稷的现代都市小说《狗皇帝今天火葬场了吗畅销小说》,由网络作家“白玉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狗皇帝今天火葬场了吗》,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谢蕴殷稷,也是实力派作者“白玉城”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谢蕴做了殷稷三年的侍寝女官,已经习惯了他的苛责和冷漠,可新妃入宫之后他却像是变了个人,这时候谢蕴才意识到这个人还是有温情的,只是不肯给她,她的心在日复一日的区别对待里终于凉了下去,既然得不到,又何必强求?她收拾行囊打算离开,殷稷却慌了.........
蔡添喜看了眼跑远的影子,又小心翼翼地觑着殷稷的脸色,他本以为闹了这么一通,主子的心情多少都要糟糕一些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殷稷竟然十分平静,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将条案上的插花摆弄了几下,将一支花苞换成了盛开的花朵。
虽然颇有些不伦不类,可这种话蔡添喜却绝对不敢说,还违心称赞了两句。
殷稷却又将花苞换了回去:“算了,她这些东西一向做得好......人呢?朕都回宫了,她不来伺候,想偷懒到什么时候?”
虽然是责怪的话,可语气平静,神情缓和,显然是并没有真的怪罪。
蔡添喜忐忑的心顿时一定,主子的心情好,奴才的日子自然会好过,他连忙殷勤回话:“奴才刚问了小宫女,说是这次的常服谢蕴姑娘不太满意,在督促尚宫局修整呢,奴才这就让人去寻。”
殷稷却又没答应,八竿子打不着地提了句:“让御膳房送碗酒酿圆子来。”
蔡添喜答应着要出去传话,却刚后退一步就察觉到殷稷在看他,目光直刺刺的,颇有压迫力。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问一句怎么了,却在开口的瞬间福至心灵,他将腰弯得更低了些:“听说谢蕴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想来这样的小食也是做得来的,不如就请她在乾元宫的小厨房做?”
殷稷将目光收了回去,似是嫌弃蔡添喜多嘴一样,语带不耐:“她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不过罢了,时辰不早了,朕就凑合一下吧。”
虽然他看不出一丝赞同的意思,可蔡添喜还是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怕小太监话传不利索,亲自往尚宫局去了一趟。
彼时谢蕴正被尚宫局的女官们围着看料子。
京城的秋日极短,秋装刚做好就要紧接着做冬装,殷稷在这上面一向不挑剔,可有些衣裳送过去他却是一次都没穿过,显见是不喜欢的。
眼下谢蕴既然在,她们自然要讨个建议。
“姑姑,您瞧瞧这春绿色的浣花锦,这颜色很是衬人......”
“还是这牙白的雨丝锦更好些,这花色可是十分难得......”
“可我瞧着这绾色,檀色的织金锦更好......”
谢蕴被她们吵得脑仁,无奈一叹:“大人们,料子都是好的,只是皇上勤俭,每年四季衣裳各只添三套,属实用不了这么多。”
女官们只得作罢,谢蕴这才得以安静地为殷稷挑选冬装的服色,他这些年偏爱深沉稳重的颜色,衣裳多是黛色,鸦青这些。
年纪轻轻倒是的确衬得他成熟稳重,甚至颇有些高深莫测,当年她进宫时,就险些没能认出来。
他和年少时候的喜好完全不一样了。
她按照殷稷如今的习惯选了颜色,指尖落在一块浅云色的浮光锦上,恍然想起当年在人海里初遇殷稷的时候,他似乎就是穿了这么一件衣裳。
只是时日已久,她有些不敢确定,何况即便是世家,用的东西也不可能和皇帝的规制相提并论,大约是她记错了。
可她却迟迟移不开目光。
“谢蕴姑娘这眼光极好,皇上想来也是会喜欢这料子的。”
蔡添喜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惊得谢蕴一颤,连忙收回了手:“蔡公公,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为了寻姑娘你啊。”
谢蕴心里一咯噔,她出乾元宫之前,萧宝宝可正在和殷稷告状,这才过了没多久蔡添喜就找了过来......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可是皇上传召?”
蔡添喜瞧出她有些紧张,连忙安抚一笑:“正是,皇上说想吃姑娘做的酒酿圆子,咱家不敢耽搁,特意来请你的。”
谢蕴一怔,不敢置信道:“他要吃圆子?不是要问罪?之前悦妃明明......”
“姑娘这话说得,”蔡添喜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皇上那可是天子,谁是谁非心里明镜儿似的,你只管放宽心......咱们这就回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谢蕴下意识应了一声,等跟着蔡添喜出了尚宫局,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她利用太后震慑萧宝宝的事,殷稷一定知道她是故意的,只是没有证据最多不过是再罚她跪一跪。
那点皮肉之苦她撑得住,可现在......
“蔡公公,皇上真的没提别的?”
想起上回被做了筏子替人立威的事情来,她心里很是不安。
蔡添喜哭笑不得:“谢蕴姑娘,你就是给咱家十个胆子,咱家也不敢假传圣意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蕴不好再问,心里却多少都有些信了,一股隐蔽的欢喜慢慢自心底窜起来,不管殷稷这次是怎么了,他没有偏向萧宝宝,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而且酒酿圆子,那是她唯二会做的东西,殷稷竟然还记得。
那他们之间还算不错的那段日子,他是不是也没有都忘了?
“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快一些吧。”
她忽而就有些想见殷稷了。
蔡添喜善意一笑,大约是猜透了她的想法,却没多言一个字,只默默加快了脚步。
可两人刚走到御花园,便迎面遇见了昭阳殿里的沉光,她显然是冲着谢蕴来的,直愣愣地堵住了他们往前的路。
蔡添喜仍旧含笑,眼神却沉了沉:“沉光姑娘这是有事?”
沉光下巴一抬,得意溢于言表:“自然是有要紧事,不然怎么敢来拦蔡公公的路......”
话是对蔡添喜说的,目光却落在了谢蕴身上:“皇上传召谢蕴姑姑伺候呢。”
“咱们这正是要往乾元宫去......”
“并非乾元宫。”
沉光笑容越发明显,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蔡添喜的话:“皇上已经传旨,今日要悦妃娘娘侍寝,特意遣奴婢来传召谢蕴姑姑去昭阳殿外,跪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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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心里叹气,她只提宫规,就是不想让悦妃往殷稷身上联想,对她恨上加恨,可没想到她还是扯了上去。
她更低地垂下了头:“奴婢并无此意。”
萧宝宝抬脚走近,云霞似的裙摆散落在谢蕴眼前。
“我当初就说,你不是良人,他非不听,一意孤行要和你订下婚约,结果呢?你搭上了齐王就不要他了,害他成了世家里的笑柄,这也就算了,你还要把他害成那副样子......”
她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打下来,谢蕴猝不及防歪倒在地,嘴里漫上来一股腥甜。
秀秀被吓了一跳,小声喊了句“姑姑”,却不敢上前去扶人。
那一巴掌悦妃用足了力气,谢蕴只觉耳朵嗡鸣不已,隔了好几个呼吸才回神,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却是刚站稳,巴掌便又兜着风打了下来,可这次,巴掌竟然落空了。
“悦妃娘娘,”谢蕴抬眼,虽然刚才挨了一巴掌,身份也被人稳稳压着,她身上却不见丝毫卑怯,“奴婢好歹是乾元宫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萧宝宝杏眼圆睁:“又拿稷哥哥来压我?”
她气急:“沉光,压住她,我今天要打烂她的嘴!”
沉光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宫人上前。
谢蕴心口一沉,悦妃毕竟是主子,不管不顾的闹腾就算事后会被教训,眼下却没人拦得住,她简直是避无可避。
眼看着人乌压压围上来,就要将她压住,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忽然炸响在众人耳边。
宫人都是一愣,纷纷循声看过去,就瞧见殷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此时正站在廊下,嘴角含笑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们。
“怎么不闹了?朕惊扰你们了?”
宫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谢蕴也松开了萧宝宝的手,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殷稷身上。
他来了。
她松了口气,屈膝行礼:“皇上。”
萧宝宝面露喜色,快步走到殷稷身边:“稷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殷稷纵容的由着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一开口虽然是教训的话,语气却十分轻缓:“这是宫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许胡闹。”
萧宝宝一吐舌头:“好嘛好嘛,皇上。”
她后退一步,煞有介事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可这礼却只行到一半就被殷稷抓着胳膊拉了起来:“在朕面前,不必多礼。”
萧宝宝高兴起来,却不过一瞬,脸就拉了下去,扭开头不肯再理会殷稷。
殷稷失笑,好声好气哄她:“这又是怎么了?”
萧宝宝看了一眼谢蕴:“还不是你的人,当众给我没脸。”
“哦?”
殷稷脸上浅淡的笑慢慢散了,目光落在了谢蕴身上,自她肿胀的脸颊上一闪而过,眼神微微一凝,却又一次笑了起来:“她怎么得罪你了?”
萧宝宝大约也是心虚,哼哼唧唧不肯开口。
皇帝便看向谢蕴:“你说。”
谢蕴没有抬头,声音清晰平稳:“娘娘初入宫,大约不知道乾元宫中人不必跪拜后妃,故而见奴婢只行屈膝礼,便生气了。”
殷稷看向萧宝宝:“是这样吗?”
萧宝宝当年亲眼瞧见他如何爱护谢蕴,唯恐他为此生气,再次抱住了他的胳膊:“她如今不过是个宫婢,我让她跪一跪有什么不可以?”
四下寂静,殷稷迟迟没开口。
萧宝宝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却不等看见人,耳边就响起一声轻笑:“这点小事也值得生气?”
他目光一扫谢蕴:“你想让她跪,让她跪就是。”
谢蕴一僵,刚才挨了巴掌的脸忽然热辣辣的疼起来,疼得她一时竟没能做出反应。
殷稷的声音却在这短短的沉默里冷了下去:“怎么,你连朕的话都不听?”
谢蕴陡然回神,指尖不自觉地抠了抠掌心,这才垂下头提起裙摆跪了下去:“不敢,奴婢......拜见悦妃娘娘。”
萧宝宝眼底得意一闪而过,却仍旧噘着嘴:“我还是没消气怎么办?”
殷稷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那你想如何?”
萧宝宝斜昵着他:“我要如何便如何?你舍得?”
似乎是被这句话逗笑了,殷稷扯了下嘴角,满眼嘲讽:“区区一个宫婢,朕有何舍不得?”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放着我不宣召,却传了她侍寝?”
萧宝宝倒是无所顾忌,当着满院子宫人的面就将这种话说了出来,殷稷却并未怪罪,只是无可奈何似的笑了:“你呀你,朕昨日不过是饮了酒,怕失了力道弄伤你,才拉了她来凑数。”
他戳戳萧宝宝额头:“一个床榻上的玩意儿,这也值得你生气?”
萧宝宝被他戳的缩了下脖子,睁着圆溜溜的杏眼看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我不生气了,”萧宝宝破涕为笑,“至于她......”
她端着下巴看了一眼谢蕴:“就让她在这里跪着反省吧,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殷稷仍旧十分纵容:“好,你高兴就好。”
他看向谢蕴,脸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去:“悦妃的话,你可听见了?”
谢蕴慢慢直起身体,指尖紧紧绞着袖子:“敢问悦妃娘娘,宫规三百,奴婢犯了哪一条,要受这般惩处?”
萧宝宝被问住,她欺负谢蕴不过是仗着两人身份有别,真说起来错,确实没有。
她小声喊了句皇上,想要就此作罢,毕竟她也不想当着心上人的面咄咄逼人。
殷稷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径直自她身边走了过去。
他屈膝蹲下来,抵着谢蕴的下巴逼她抬头:“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那就该明白一件事,主子想罚你就罚你,不需要理由。”
谢蕴双手骤然攥紧,眼底涌出鲜明的愤怒:“皇上是想罚奴婢,还是想拿奴婢做筏子来替悦妃立威?”
殷稷微微一默,随即笑开来:“有什么区别?从新妃入宫那天起,你不是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
看出他在故意为难,谢蕴抿紧了嘴唇再不肯开口。
粗糙的指腹自她受伤的嘴角抚过,殷稷语气轻缓低沉:“委屈了?”
他似是觉得十分可笑一般,嗤笑出声:“那你猜猜,当年朕站在你谢家门外,一等几个月的时候,委屈不委屈?”
一句话直戳心口,谢蕴动了动嘴唇,又想解释了。
殷稷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声音冷酷又嘲弄:“这种日子以后多的是,忍得了就忍,忍不了......你身侧有柱子,御花园有池子,可以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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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担心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总之这一宿谢蕴翻来覆去没能睡好,第二天一睁眼,脑袋就昏昏沉沉地疼了起来。
她强撑着坐起来,一抬眼却瞧见窗外天色大亮,早朝的时辰怕是都过了。
她忙不迭下了地,趿拉着鞋就往外跑,顺手拿了衣裳往身上套,边跑边喊伺候她的小宫女:“秀秀?人呢?怎么不喊我?皇上晨起谁伺候的?可是去早朝了?他......”
她话音突兀地顿住,因为一道熟悉的,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外殿,姿态闲适又随意地翻着架子上的书。
他显然是已经下了早朝,着一身玄黑绣金线的常服,帝王的威严少了些,却越发锋利冷淡。
“皇上?”
她回神后连忙行礼:“奴婢太过懒散,请皇上责罚。”
殷稷由着她半蹲着,等看完了手里那一页书才漫不经心开口:“过来。”
谢蕴不敢迟疑,垂着头慢慢走到他身边,额间却被贴了一只热烫的大手。
她一怔,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
“谁准你直视朕?”
殷稷陡然开口,手也自她额间抽走,脸色冷淡里带着烦躁。
谢蕴垂下眼睛,心里有些唾弃自己,明知道殷稷自从被皇家认回后就性情大变,她竟然还是会因为他偶尔的温柔失态。
“是奴婢僭越了。”
殷稷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将手里拿着的书递到了过来:“虽说是世家贵女,可宫里的规矩毕竟不一样,谢蕴姑娘能者多劳,就好好教教后妃们吧。”
谢蕴僵住,拿着手里那本宫规仿佛是一只烫手山芋。
昨天的侍寝本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现在再做后宫之主才能做的事情,她怕不是要和这四位主子结成死仇。
她头皮发麻:“皇上,封妃旨意发下后,各府都是派了教养嬷嬷过去的,主子们蕙质兰心,应当不必......”
“朕的话,你听不懂?”
殷稷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声音听着仍旧是温和的,可谢蕴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他一定会翻脸。
她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答应下来:“是,奴婢这就去。”
话音不等落下,殷稷已经转身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谢蕴揉着发疼的脑袋在椅子上坐下来,盯着那本宫规叹气,消失了一早晨的小宫女秀秀偷偷摸摸跑进来,一见谢蕴起来了,登时吓得一僵。
谢蕴皱起眉头:“做什么去了?早晨为何没喊我?”
小丫头缩着脖子不敢抬头:“是正殿那边在找东西,奴婢就被喊过去帮忙了。”
谢蕴的眉头仍旧皱着:“你是我的人,正殿的人使唤你做什么?”
秀秀连忙跪下了:“姑姑,奴婢可没撒谎,是皇上说要找从宫外带回来的玉玲珑赏给悦妃娘娘,又不知道放在了哪里,便喊了奴婢过去帮着一起找。”
谢蕴愣住:“你说找什么?”
“玉玲珑......听说是一个玉雕的小球,十分神奇,冬暖夏凉的,可稀罕了。”
谢蕴静默下去,那东西有多稀罕,她比谁都清楚,因为那是殷稷特意做好了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他知她怕冷,知她怕热,知她不喜炉火,知她不喜寒冰,他说要那玉玲珑替他冬日添暖,夏日送凉。
后来她被迫悔婚的时候,将那东西连同所有承载着他们过往回忆的物件都还给了他。
现在,他要将那东西送给旁人了。
她低头眨了两下眼睛,恍然的扯了下嘴角,怪不得非要她去给新妃教规矩,原来是要她亲眼看着,他把曾经对自己的好,一点点给了旁人。
心口有些闷,她抬手摁了摁才深吸一口气,想这些做什么呢?她只要盼着时间到了能尽快出宫,去滇南见她的家人就够了。
她收敛了所有情绪,见秀秀还跪在地上,抬了抬手:“起来吧,我又不是主子,以后不必跪我。”
秀秀一吐舌头。
谢蕴的确只是个宫婢,论年岁也不过双十,可她不爱笑,又生的气派,初见时便让秀秀从心里觉得敬畏。
只是这些年下来,她多少也了解了一些,谢蕴这人只是不喜欢将喜怒表达出来而已,心里其实还是很柔软的。
她笑嘻嘻爬起来:“姑姑吃饭了没有?奴婢这就去御膳房领饭菜。”
谢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得去拜见新妃们。”
入宫的四位贵女,位份最高的就是刚才秀秀提起的悦妃,她出身兰陵萧氏,百年世家的嫡女,说一句贵不可言也使得。
但最紧要的,还是她的另一个身份,她还是殷稷的青梅竹马。
当年先皇留情萧家,殷稷一出生便被当做萧家子嗣教养,当年他们相识的时候,他的名讳还是唤作萧稷的。
但五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忽然就被先皇认了回去,之后更是在萧氏支持下登上了帝位。
萧氏有着从龙之功,这位悦妃娘娘身为萧氏之女,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她又叹了口气,让秀秀提了热水来伺候她洗漱。
但秀秀前脚出了门,后脚就又退了回来,脸色写满了紧张:“姑姑,昭阳殿的悦妃娘娘来了,说要见你。”
谢蕴心里一跳,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找过来,定然不是善茬。
她不敢耽搁,连忙起身迎了出去,但没走两步,就瞧见一娇艳明媚,打扮繁复华丽的宫妃,正带着乌压压的宫人,气势汹汹的朝她走过来。
秀秀显然知道昨天晚上龙床上的人是谁,一见悦妃这架势登时吓得白了脸。
“姑姑......”
“慌什么?这是皇上的寝宫,悦妃再怎么跋扈,也不会在这里闹事。”
秀秀懦懦应了一声,可看脸色仍旧是惊惧的。
谢蕴暂时顾不上她,屈膝行礼:“奴婢拜见悦妃娘娘。”
悦妃隔着一丈远停了脚,可开口的却不是她,而是打小跟着她长起来的大宫女沉光:“放肆,见到娘娘,你竟敢不跪?!”
果然是来找茬的。
宫婢虽然低贱,可她毕竟是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代表的是殷稷的颜面,见太后尚且不必跪,何况宫妃?
这道理人人都懂,按理说悦妃不该在这上面挑理。
但她姿态仍旧恭谨:“奴婢绝无不敬娘娘之意,只是宫规如此,还请娘娘见谅。”
沉光一时被噎住,撸着袖子就要上前动手,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住了。
“谢蕴,初次见面,你就拿稷哥哥来压我,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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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宝被昭阳殿中人连拉带拽劝走了,乌压压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谢蕴一直僵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后心却隐隐发凉,一股后怕涌了上来,若是太后来迟一步......
那么厚的竹片,即便只挨一下,怕是也得许久不能见人。
可这个险她不能不冒,不然被悦妃整天这么惦记,她这五年要怎么熬。
好在结果是好的。
她拍了拍胸口,将被丢到一旁的衣服捡起来,检查了一下没有弄坏这才叠好往回走。
殷稷这个时辰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她的时间便是自由的,恰逢小宫女来送了今天新摘的花卉,她便拿了花瓶细致地插了起来。
等一瓶插完,看着那花朵错落有致,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好。
但不过片刻这份美好就被打断了,因为外头传来了说笑声,她一听就知道不是殷稷,或者说不只是殷稷。
进宫三年,她从未见过殷稷与人说笑。
她探头一瞧,果然不只是殷稷,萧宝宝正尾巴似的缠着他一路跟进了乾元殿,哪怕蔡添喜跟在后头各种劝阻,也没能拦住她分毫。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进来。
“娘娘别闹了,皇上今天很累。”
“我哪里闹了?谢蕴利用太后算计我,皇上你都不给我撑腰吗?你知不知道太后骂我骂得可凶了,你不能看着旁人这么欺负我,稷哥哥?稷哥哥~~~”
谢蕴侧身躲了起来,后面的话有些不想听,其实也是不敢听,她不愿意听见殷稷不问是非就偏向萧宝宝,也不愿意看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仿佛自己是那个外人和敌人。
她悄然从耳房的小门走了出去,嘱咐值守的小丫头替她解释,万一皇上问起来了,就说今日的常服出了些问题,她留在尚宫局帮忙了。
可即便如此,殷稷还是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她留下的痕迹,那瓶插花一瞧就是她的手笔——谢蕴插的花,总有一支傲然独立。
然而他都进门了,人却没迎上来,显然是已经走了。
连安都不问就走......
他回头看了眼萧宝宝,想着她刚才那两声激得人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的稷哥哥,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眼见萧宝宝还要纠缠,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的头:“好了,朕不是偏颇她,可太后平日里深居简出,谢蕴不可能知道她会从那里经过,只是凑巧而已。”
萧宝宝敏锐地察觉到殷稷的心情好了一些,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撒娇有用了,连忙打蛇随棍上:“稷哥哥,你相信我,她真的是故意的,她就是要用太后来对付我!你得罚她。”
殷稷眉头拧起来,却仍旧耐着性子:“不准胡闹,朕就算是皇帝,做事也得讲道理,无凭无据的事,怎么能随意发作人?”
萧宝宝见他说不听,开始撒泼:“我不管,我不管,我咽不下这口气,你把她喊出来给我出气......”
她打定主意不达目的不罢休,却不想殷稷的脸色刷地沉了下去:“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一声厉喝骂的萧宝宝一愣,瞬间不敢再闹,却又十分委屈,她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么凶。
她故技重施,可怜兮兮地抓着殷稷的龙袍:“明明是她害我受罚,你怎么还骂我,稷哥哥你不能这样......”
殷稷不为所动,眼神反倒越发严厉:“太后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让太后这般罚你?”
萧宝宝一噎,嘴边的抱怨顿时说不出口了。
她心虚地扭开了头:“也,也没做什么,我就是让她跪我一下......”
殷稷显然没相信,太后绝对不会为了谢蕴大动干戈,萧宝宝必定还做了什么,可既然没出事想必也不算出格,他也就懒得过问。
不管怎么说,他都欠萧家的恩情,所以哪怕前朝后宫他们都有些过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既然抄了宫规,就好好记住了,别再犯了太后的忌讳,以后在宫里,也不准再生事。”
萧宝宝不敢置信:“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就不管我了?”
殷稷没开口,蔡添喜却忙不迭地开口劝了起来:“娘娘,可不能这么说,太后娘娘罚您自然有她的道理,您若是觉得委屈,岂不就是在说太后她老人家有错?”
萧宝宝被噎住,有心为自己辩解,可一看殷稷那冷酷无情的样子,心虚变成了气恼,她狠狠跺了下脚:“好,你不给我讨公道,我自己来,就算有太后护着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殷稷眼神一凝,语调陡然拔高:“萧宝宝,这不只是你和谢蕴之间的私怨,更关乎宫规威严,若是再犯,朕决不轻饶!”
萧宝宝一僵,不敢置信地看过去,一向对她温和纵容的殷稷竟然会这么疾言厉色地警告她。
委屈喷涌而出,瞬间将她淹没,她骂了一句偏心,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她心里发着狠,待会殷稷追上来,不管怎么哄她都不会原谅他的,除非......除非他当着自己的面把谢蕴的脸打烂!
可她在乾元宫门口等了又等,身后却空无一人,别说殷稷了,他连个奴才都没遣出来。
萧宝宝绷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个不停。
沉光找过来的时候她脸都哭花了,丫头顿时被唬了一跳,连忙扯出帕子给她擦脸,小心翼翼地询问:“主子,这是怎么了?”
这一问,萧宝宝直接哭出了声:“稷哥哥他偏心,我都说了是谢蕴陷害我,他非不听,还要我好好记宫规,还骂我......呜呜呜......”
“主子别哭了,太后下的懿旨,皇上也不能怎么样......咱们先回宫吧,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回去后奴婢给您做您最爱吃的丰糕好不好?”
萧宝宝被她劝着往外走,可不等出宫门就顿住了脚步:“不行,我受不了这委屈,她这么害我,我得找到证据......她住偏殿是吧?她屋子里一定有东西,我这就去看看。”
沉光连忙阻拦:“主子,这可是乾元宫,你这进去搜东西要是被人看见了可是......”
萧宝宝气头上却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愣愣就朝着谢蕴住的偏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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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冷不丁一睁眼就瞧见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立在床前,她心跳猛地一滞,尖叫就在嘴边却忽然哑了一样,半分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身体却自发记起了十分惨烈的回忆,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体温也开始流失。
她紧紧抓着被子,一点点往墙角挪,恐惧却仍旧如影随形,爬虫一般啃噬着她的身体,连呼吸都艰涩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这份恐惧折磨到窒息的时候,一点烛火突兀地自黑暗里亮起,虽然不甚明亮,却清楚地映照着来人的脸。
那不是梦魇里的魔鬼。
谢蕴凝滞的呼吸骤然解封,她歪倒在榻上张开嘴大口喘息,失态得连问安都忘了。
殷稷拧眉看着她,眼底深沉如永夜浩瀚的天穹。
“你怎么了?”
谢蕴白着脸摇头,手脚并用往床边挪,似是打算下地,声音却含糊又嘶哑:“做了个......噩梦。”
殷稷抬手,只轻轻一推,强弩之末的人便栽回了床榻上。
“朕问你,怎么了?”
谢蕴抿紧了嘴唇,倔强地摇头想证明自己没事,额头的冷汗却在逼近的烛光映衬下变得十分显眼。
殷稷抬手,指腹一点点将冷汗尽数擦去,他摩挲着湿漉漉的指腹,语气意味不明:“你当年举家下狱的时候,都没这么失态过。”
谢蕴狼狈地低下头,连直视眼前人都不肯。
殷稷也没再深究:“不说就算了,朕对你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有句话想问你。”
他逼近一步,挺拔的身体衬着烛光映照出的阴影,沉甸甸的压迫感凶兽一般往人身上扑:“朕去昭阳殿的消息,是你告诉庄妃的?”
谢蕴仍旧没开口,但不否认就是默认。
殷稷眯起眼睛,声音冷沉:“朕警告过你,别打悦妃的主意。”
话里锋利的敌意刺得谢蕴心口一疼,她咬了下舌尖,借着疼痛终于清醒:“皇上深夜过来,就是为了找奴婢算账吗?”
“不然呢?”
殷稷一哂:“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说吗?”
谢蕴也想笑,却是苦笑:“是,你警告过我,可即便你是皇上,做事也得讲道理吧?”
她扭开头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意再看眼前人一眼:“皇上下次再来兴师问罪,记得带上证据。”
殷稷像是被她激怒了,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后颈,逼着她睁开了眼睛,脸色阴沉沉的几乎要沁出墨汁来:“谢蕴,你还是不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再敢挑衅朕,这辈子都别想去滇南。”
他将人推倒在床榻上,转身欲走,衣摆却被一扯。
他脚步一顿,循着料子绷起的角度看了过去,就见衣摆另一端正被谢蕴捏在手里。
他突兀地愣住了。
谢蕴也怔了怔,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抓住殷稷衣角的,大概她刚才真的被吓到了,哪怕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惧是殷稷带给她的,她却仍旧下意识地向他寻求了安慰。
“对不起......”
她僵硬地松开手,任由那衣摆自指尖滑落。
殷稷也没再追究,抬脚就往外走,却又在门口顿住了脚,半晌语气硬邦邦地开口:“过来暖床。”
谢蕴怔了许久才应了一声。
深更半夜,宫人们也都歇下了,谢蕴随意披了件衣裳就跟在殷稷身后去了正殿。
蔡添喜看见她这个时候过来略有些惊讶,以往她都是这个时辰离开的。
谢蕴却不好解释,只点点头算是行礼,便亦步亦趋地跟着殷稷进了内殿,动作熟练的服侍他洗漱更衣。
以往这些活计她都是不会做的,可进宫后不过半个月就被宫规逼着学会了。
那段时间因为殷稷的示意,她几乎每日都要挨戒尺,掌心的肿胀几个月才消下去。
殷稷全程一言不发,大约还在为她算计萧宝宝的事生气,谢蕴也不想去触他霉头,刚才的惊吓让她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万一再说错了话,她怕没心力去找补。
可即便不开口,兑热水的时候,她也仍旧因为神思不属烫了自己一下,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会因为这些小伤喊疼了。
殷稷自己去换了衣裳,她便先一步爬上了龙床,这床榻她睡了不知道多少次,却还是头一回在三更之后还呆在这里。
她搓了搓冰凉的手脚,有些茫然地想,幸亏现在刚到初秋,天气还是暖的,不然等到了冬天,她这样的身体怕是暖不了这被子了,不过今年冬天,殷稷应该也用不到她了。
薄被忽然被掀开一角,殷稷挤了进来,他年轻,火气旺,冬天身上都热烘烘的,何况是现在。
所以哪怕并没有肌肤相贴,谢蕴还是在一瞬间察觉到了温暖。
但殷稷仍旧不理她,散发着和他体温截然相反的凉意。
值夜的内侍来熄了灯,周遭黑了下来,身边人的呼吸也逐渐平稳,谢蕴僵了许久,还是犹犹豫豫地靠近了些,轻轻地将脸贴在了殷稷肩膀上。
难得一宿安眠,虽然第二天仍旧醒得早,谢蕴身上却十分舒服,只是殷稷却不大好,一脑门的汗。
谢蕴刚要给他擦一擦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他怀里,对方的两条胳膊还环在了她腰上,怪不得把人热成这样。
还好人没醒,不然大约要把她踹下去了。
她庆幸一句,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备好了衣冠,不多时蔡添喜在外头说话,她才轻声喊了一句:“皇上,该起了。”
殷稷却似乎睡得格外沉些,被谢蕴轻声细语地喊了好几声才睁开眼睛,语气却十分恶劣:“听见了。”
他区别对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谢蕴也没在意,仍旧服侍他换好了衣裳送他出了门才回了偏殿休息。
殷稷昨天只是警告,那这次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但他知道了,想必悦妃也知道了,最近还是要小心些。
为了避免遭殃,她能不出乾元宫就不出,偶尔要出去也是尽量避着昭阳殿的人。
可后宫毕竟就那么大,她又要置办殷稷的秋装,躲来躲去最后还是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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