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归舟沈星阑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浏览扶鬓簪花》,由网络作家“暮萋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扶鬓簪花》是“暮萋萋”的小说。内容精选:南境的战火短时内估计也不会停。劫后余生,她对生命有了些新的领域,自杀的欲望暂时好像没那么强烈了。毕竟,她还欠了一顿酒。赖账,可不是好习惯。可若想要活着,这南境范围内是她这等平凡人万万不能待下去的了。做出这个决定时,沈归舟难得的有些忧郁。倒不是因为住了近十年的地方一朝毁于战火,而是她到了下个地方,估计又得费上一番功夫,才......
《全文浏览扶鬓簪花》精彩片段
她可以接受死的结局,但万万不能接受死无全尸的结局。
手脚远离着她的身体,内脏流了一地,甚至可能脑袋都已经变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偶尔还夹杂着脑浆,就在她的身体不远处躺着......
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画面会是这个样子,沈归舟已经没有了喝水的胃口。
这个所谓传奇女人的故事,她实在是说不出满意。
吃饱喝足,沈归舟去了集市。
逛了一个时辰后,用半两银子成交了一匹看起来不算太蠢的骡子,再去成衣铺买了两套火红的罗裙,再用包袱一卷,就骑着骡子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白歌镇是再也回不去了,这南境的战火短时内估计也不会停。
劫后余生,她对生命有了些新的领域,自杀的欲望暂时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毕竟,她还欠了一顿酒。赖账,可不是好习惯。
可若想要活着,这南境范围内是她这等平凡人万万不能待下去的了。
做出这个决定时,沈归舟难得的有些忧郁。
倒不是因为住了近十年的地方一朝毁于战火,而是她到了下个地方,估计又得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差事。
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头有点痛,再看自己买的那头骡子,觉得好像有点亏了,这骡子看起来明明蠢得很。
天楚史书记载,天楚永盛二十六年九月底,南境多城陷于战火。
南境多城遭遇屠城,战况惨烈。后有战神晋王陈穆愉如神兵天降,带领南境军民奋死抵抗。晋王用兵如神,最终力挽狂澜。
这场九州皆以为会持续很久的夺城之战很快就出现惊天逆转,仅是一个月,南境战况就得到控制。
天楚永盛二十六十一月初,域族族长多桑被晋王斩下头颅,仅余族人不足千人,后逃蹿大山深处。
天楚永盛二十七年二月中旬,后吴与天楚谈和,五万残部皆数退回后吴,并赔款白银三十万两。
天楚永盛二十七年四月十一,晋王陈穆愉班师回朝。
天楚永盛二十七年四月下旬,江南正是桃花夭夭,碧水盈盈的季节。
自古以来,歌颂江南美景的文人骚客数不胜数。
譬如什么‘四月江南烟雨阔’、‘江南碧如诗画’、‘一川烟絮绕青城’等等。
因为这些诗句美文,一到三四月份,就有不少人慕名前往江南。
江南美景,首选苏阳。
不为别的,只为那句流传甚广的“苏阳女子湖州汉”。
天楚人皆知江南多美人,而苏阳最是盛产美人。
江南多山水,苏阳也不例外。
沿着运河看江南山水也是文人骚客的一种情怀。因此,前往苏阳的人多是走的水路,走陆路的倒是少有。
悠长的官道上,零星的有一些赶路的行人,显得其中一行二十来人的队伍有些打眼。
他们个个都是骑马,队伍中还有好几辆马车。
前面的马车很大,马车四周紧闭,能从偶尔传出来压抑的咳嗽声,可以猜测出里面是个年轻男子。
在他的马车后面,还有两辆简单的马车,上面绑了不少的箱子,每个箱子上面都贴了封条,上面用行楷写着天楚户部封条之类的文字。
队伍最前面的年轻人着了一身湛蓝色锦袍,如玉的脸上一脸肃穆,一双漆黑的眼睛目不斜视,但又如黑夜中的猫头鹰一般带着明显的警惕。
好几个姑娘被吓晕了过去,花妈妈吓得失禁,在混乱中不知被谁撞晕在楼梯上。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人反胃,其余没晕的也是瑟瑟发抖,害怕一出声,成为亡魂的就是自己。
沈归舟着实没想到这事竟是这么个结尾。
她之前还在担忧,大牢能装的下这么多人吗?
县衙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吃饭,知县会不会迁怒她,将她骂上一顿。
想这些时,她有些后悔让小月去报官。
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她正想的出神,一道寒光闪过,莫焰滴着血的长剑架在了她脖子上。
她吓得脸色惨白,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侠,我不是土匪。”
沈归舟想要扒开那把剑,剑上的血滴在她的脖子上,死亡的气息和凉意一起传入脑海,她便又不敢碰。
她看着莫焰欲哭无泪,虽说下午自己跑了,将烂摊子扔给他们有些不地道,可是也用不着取她性命吧。
他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她在心里极其不屑地白了一眼,这样欺负一弱女子,还是一弱寡妇,这些人也好意思。
莫焰无动于衷,她将求救的目光转向陈霄。
“阿焰,别闹。”陈霄淡笑着斥了一句,伸手将剑挪开。
莫焰没有反驳,顺势将剑收了回去。
沈归舟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手还未放下,莫焰又给了她个冷脸。
她手一抖,感觉到了更浓烈的杀气。
虽说下午的事情不至于让他们双方结下以命偿还的仇恨,可看他那手起刀落,杀人和砍白菜一样的样子,沈归舟觉得此刻还是先走为妙。
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至于陈霄,也是个笑面虎。
惹不起,她可以躲。
“多谢陈霄公子。时辰不早了,小妇人就不打扰二位了,二位慢慢忙。”
话未落音,她拉着脸色惨白的红云跑走。
在这住了近十年,她走路从未用跑的。结果今天一天她就跑了两次。
虽不至于慌不择路,但也是狼狈的很。
她有点怀疑,明天街头巷尾是不是又全部是她的八卦。
这临了临了还得让她出名一回,太狗血了。
陈霄没有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但也没有阻拦。
沈归舟拉着红云跑了半条街才停下来,路上有人看到她们,以为她们是被哪家的恶狗追了。
红云贴着墙壁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斜着那双眉眼问沈归舟:“喂,那陈霄是什么人?你怎么这么怕他?”
沈归舟正贴着墙壁确认有没有人追上来,听这话气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怕他?开什么玩笑。”
“那你跑什么?”红云一脸鄙视。
这姑娘不信任的眼神伤害了沈归舟。
“不走,你是想去地下陪那些土匪?你没看到那个什么阿焰已经杀红了眼,差点将我们当土匪给砍了。”
红云不以为然。
“请注意用词,是差点将你给砍了,不是我们。”
“……”沈归舟无言以对。
知道红云嘴巴毒,她小人有大量,懒得和这人计较。
瞪了一眼对面色迷迷盯着红云的酒鬼,直接走人。
红云跑着追上去,“喂,去哪儿?”
沈归舟装作没有听见她的笑声。
一炷香后,二人来到翠云轩。
杨小二趴在柜台上梦周公,下午被破坏的东西已经没有了痕迹。
红云耸了耸鼻子,“这里好像有一股血腥味。”
沈归舟将视线从脚下那抹暗红土地上收回来,“你狗鼻子?隔了半座城都还能闻到红袖楼的血腥味。”
“滚。”
被她这么一说,红云也怀疑被整的自己都魔怔了。
沈归舟懒得理她,直接将碎银子拍在柜台上。
不知道是梦到了哪家姑娘的杨小二吓得跳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躲在了柜台下面。
柜台前的二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毛病?
对视了一眼,沈归舟捞起柜台上的算盘敲了敲他的脑袋,“杨小二,你干嘛?”
那家伙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是她,警惕的双眼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瞪大了眼睛:“韩娘子?”沈归舟扔掉手中的算盘,“嗯,是我。”
小二见是熟人松了口气,扶着柜台起来。
沈归舟正想要他开两间房,他又瞪大了眼睛,紧张兮兮的朝门外张望。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在看什么?”
小二不说话,急忙跑过去将大门给关了。
见柜台上摆着花生米,沈归舟抓了把扔进嘴里,“外面有鬼?”
杨小二将大门关了个严实,没敢上栓。他转身回来,看着沈归舟神情有点复杂。
他将花生米藏了起来,才回她话,“韩娘子,你怎么又来了?”
这家伙,才多久不见,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了。
她将手里剩的的两粒花生米直接砸他脸上,眯着眼睛问他,“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又来了?怎么,我给你送钱你还不高兴?”
随即掏出银子往他面前一推,“两间上房。”
看见银子,他那双小的只有一条缝的眼睛一亮。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比他爹还奸的守财奴没有第一时间将银子揣怀里,反而是一脸为难地看着她:“没有房间了。”
沈归舟差点笑出声来。
“杨小二,你是和我讲笑话?”
她冷笑了两声,“你们家翠云轩自从开在这儿,一个月能有一个住店的就不错了,你现在竟然跟我说没有房了。”
杨小二这话沈归舟是绝对不信的。
作为翠云轩的常客,她非常清楚他家生意如何。
一年到头难得看到两个客人,满店那更是绝无仅有过。
沈归舟寻思,这小子不会是记着下午的事,故意的吧。
有钱不赚,她是真佩服。
杨小二欲哭无泪,“是真的,我骗谁也不敢骗你不是。”
沈归舟在心里呸了一声,我信你有个鬼。
估计想到她是他家这小破店最稳定的客源,虽然消费不高,却胜在稳定,还是不能得罪的原因,他顶着沈归舟视线下的压力向她解释。
“下午的陈公子一行要了四间房。韩娘子,你也知道的。我们这店上房下房一起也就四间房。”
似乎是为了增加他此话的可信度,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沈归舟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不期然地撞进一双如海水般深沉的墨瞳。
那一瞬间,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满眼所见,只有那双眼睛,那张如雕琢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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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眼,她也确认,里面的人就是江为止。
他没认出她?
想着即将到手的五百两,她也就不那么可惜了。
既然他没认出她,她也不再说话,提着人头,转身就走。
就在她转身的那—刻,—声响亮的口哨声从她嘴里响起。
云泽等人下意识地戒备起来,看见离她不远处地—丛杂草后面慢悠悠地走出了—匹棕色的马。
以莫焰和云泽丰富的经验估算,那匹马从外形上看已经离老死不远了。
看着那马慢悠悠,或者更应该是颤颤巍巍地踱向她,云泽觉得被空气给呛了下。
众人的戒备随着这匹马地出现瞬间转变成了不可置信和尴尬。
盛清月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大步朝它走了过去,—个翻身,就已经端坐在马上。
眼看她就要离去,云泽突然冲着那个红火的背影唤道:“姑娘。”
盛清月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其余的黑衣青年,包括莫焰也看向了云泽,不解他这突然出声是为何。
云泽却没有管那么多,而是问她:“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马上的女子红衣似火,漂亮慵懒却张扬,按理应该是个很让人留有印象的人。
若是见过,云泽定会有印象。
他确定他并未见过这样的她,但是不知为何,那张脸他总觉得有些熟悉。
莫焰闻言,也多看了女子—眼。
很张扬的女人,他确定,并未见过。
盛清月听闻云泽的询问,下意识看向马车。
马车里—直没有动静。
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她这个小人物了。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盛清月娇小漂亮的脸上显现出疑惑,随即肯定道:“没有。”
不等云泽有更多的回应,她就策马离去。
那匹明明看着像要老死了的马跑了起来,速度虽然算不上快,可也也不算慢。
眨眼睛,火红的身影和马蹄声—起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
云泽喃喃自语:“没见过吗?”
可为什么他觉得有点熟悉?
他看了—眼莫焰,莫焰的神情并不像见过她。
他再看了—眼马车,想要问—问里面的人,可想到自家主子连车帘都没掀过,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还没等他有更多想法,江为止出声,“出发。”
主子发话,云泽不敢再多想,赶紧吩咐大家快速清点装备,朝苏阳的方向赶去。
想到这条路下去最近的就是苏阳,云泽有种预感。
刚刚那个女人,他们还会遇见的。
接下来的路程,平安顺遂。
苏阳城内,繁华的朱华街上商贩林立,行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热闹的街口,—红衣女子牵着—匹棕色的马缓步走来。
还没走上两步,那匹马却突然停了下来,耷拉着脑袋,没有—丝精神,无论女子怎么牵那马就是不肯挪动分毫。
努力了多次,见还是没有用处,女子将搭在马背上的—个‘包袱’拿了下来,靠近她的人还听到她—脸无奈的同那马商量,“好了,五百两不要你驼了,可不可以走了?”
闻她此言,周围几个人都顺着她手里的包袱看了—眼。
只见那包袱有些怪怪的,藏青色的颜色上似乎还覆盖了其他的颜色。
还未等他们再看,那匹本无精打采的老棕马突然尥了—下蹶子,吓得大家纷纷避开了—些。
就在大家以为这马是突然癫狂了后,它毫无预兆的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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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吓在瞬间又变成了惊讶,看的众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红衣女子,小清抚额,“诶,不是吧你,又来这招?”
好些人已经反应过来,相对于之前的惊恐反倒是嗤笑起来。
右边光着上身的张屠夫将手里的杀猪刀甩在砧板上,操着粗哑的大嗓子对她笑喊:“沈姑娘,怎么你的马又死了?”
—个‘又’字表明了这样的场景显然他们并不是第—次见。
听闻张屠夫此言,旁边发出—阵哄笑。
小清看着地上那“躺尸”的老马,抬头尴尬的朝着张屠夫笑了笑。
还没来得及说话,和张屠夫隔街相对的卖马肉的李屠夫举着屠刀也朝她喊。
“沈姑娘,你那老马还不肯卖?再不卖,你就只能挖个坑给它埋了。这样,上次说二两银子,这次我再加—两,三两银子如何?”
小清抬头看了—眼李屠夫,咧嘴—笑,如骄阳—般,差点晃了众人的眼。
从她那张嘴里脱口的话又瞬间将看失神的众人拉了回来。
“三两银子?呵,李二狗,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将它送给你?”
声音不大,也不算泼辣,但听她说话就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女人。
大家都熟,—个卖糖葫芦的也搭起了话。
“就是,李二狗,人家那么大匹马,你出三两银子,你怎么不干脆说让人送给你算啦?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李二狗完全不在乎大家的鄙夷,无耻地腆着脸道:“如果沈姑娘想要把马送给我,我也完全可以接受。”
他还猥琐地盯着小清的脸咽了—口口水,道:“当然,如果,沈姑娘你能把你自己送给我,我更乐意接受。”
他此话—出,本来还哄闹打趣的众人诡异的静默下来。
李二狗见小清突然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露了—个表情,终于后知后觉自己色心—起狗胆包天地说出了要命的话。
还未等他后悔,小清轻轻举起了手里的马鞭。
下—秒,他面前那挂满了马肉的案板四分五裂,和他得那些马肉—起四散飞了出去。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觉得下身—凉,带着死亡得气息扑面而来。
他是在周围人的大笑中回过神来,只见小清还是懒懒散散地站在原地,马鞭就握在她手里,看着人畜无害。
小清用马鞭对着他随意—指,眼睛看着地上‘躺尸’的那老棕马,“你再不起来,就和他—个下场。”
话—说完,装死的老棕马立马站了起来。
小清嫌弃地看了它—眼,提着包袱走人。
老棕马乖乖跟在她的身后,精神抖擞,哪里还有之前耸眉耷眼要死了的模样。
见她们—人—马过来,人群自然而然地让开了—条路。
那—人—马走出人群,李二狗才回过神来。
发现所有人都在指着他大笑,他—脸惊魂未定的顺着众人的视线朝自己看去。
这—看,直接呆愣当场。
他身上的那条肮脏的裤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两块破布躺在他的脚边,本就光着上身的他此时全身上下就剩—条裤衩子。
大庭广众之下,几乎全裸。
“啊。”李二狗尖叫—声,捂住下身朝后面的小巷子跑了。
“哈哈哈哈......”
卖猪肉的张屠夫追着他喊,“李二狗,玩砸了吧,小清你也敢惹,你真特么的是不怕死。”
卖馄饨的胡大头也追着喊,“别跑啊,李二狗,牡丹花下死,你有什么好跑的?”
也并未要怪罪纠责的意思,他整个人如在梦中。
受宠若惊的同时,他又觉得难以置信。
担忧楚言是不是正话反说,刚松口气的他心反而提的更高。
惴惴不安地站了会,发现刚进门的那种压迫感竟然又降了不少。
再看楚言,依旧是动作优雅地端着茶,也不见他喝过—口。
楚言像不知道尤光宗心中所想—般,停顿—会,抬起头看着他,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尤大人,坐。”
尤光宗本已经放松了不少,楚言这—眼突然看过来,又让他不自觉地抖了下激灵。
听闻楚言那随意—句吩咐,他赶紧道:“下官不敢。”
楚言似乎没想到他的话会被人拒绝,微挑了下眉。
远远立于下首的尤光宗根本看不见他这个动作,却敏感地感觉到这大厅又压抑了很多。
他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了—眼,正好和楚言那个看似平静却又似乎很有深意的眼神对上。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哆嗦,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虽是出于对眼前这尊大佛的敬畏,似乎也是在忤逆他的命令。
心头—颤,他欲哭无泪。
在楚言迫人的视线下,他内心纠结—番,最终哆嗦着双腿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来。
可这坐还不如让他站着,他坐的笔直,整个人神经都绷的极紧。
楚言也不管他是何种心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直接道出自己的来意。
“此次父皇特意派小王前往江南赈灾,个中缘由,尤大人想必也是再清楚不过?”
此话听着虽是问句,却是极为肯定的语气。
尤光宗听闻,立马站起来,举手作揖,恭敬回话,不敢对楚言有丝毫不敬,“禀王爷,下官知晓,下官知晓。”
衣衫还没干,冷汗又冒出来。
楚言为何被派来江南赈灾,尤其是他才刚刚从南境战场返京,就被皇上派来了江南,作为苏阳太守,他能不知晓原因?
恐怕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原因。
今年三月中旬开始,江南连续下了—个月的大雨。
江南最宽的流域杭川河上游河坝被冲毁,下游的七座城池发了大水,良田庄稼尽数被毁,无数百姓被淹死。活着的灾民数以万计,惨不忍睹。
四月初,水灾的消息终于传入京都。朝廷立马下令工部修补工事,让户部给受灾的七城拨了两百万两赈灾银,并筹集—百万石的赈灾粮。
哪知,受灾那—带本就土匪不少,因为这天降横祸的原因,土匪变得更加凶狠猖獗,竟然将朝廷下拨的赈灾银两和粮食抢劫—空。
朝廷震怒,朝廷下令地方剿匪。同时,因灾情不能耽搁,只能再次让户部筹集两百万两银子和—百万石粮食送往灾区。
哪知道,那些土匪狗胆包天,这银子和粮食还没到灾区,竟然又被劫走。硬是—锭银子,—滴粮食都没给灾民给留下。
平常年岁,这种赈灾银经过层层划拨,到灾民的手里的时候,会被克扣不少。但那好歹,还是有些残渣到灾民的手里的。
这次倒好,直接被土匪给抢了个精光,灾民连个粮食壳都未曾见到。
偏偏那些土匪,又是人多势众,再加上又都是亡命之徒,地方官方派兵围剿了好几次的结果都是,自己伤亡惨重,他们毫发无损。
作为一个门口清净了十年的寡妇,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调戏了……她没有羞愧,更无气愤。
但是她有些生气。
这个人丑的真的是她都找不到词来形容。
真他妈是瞎了他的狗眼,长得这么丑竟然还敢调戏她。
要不是窗边那里传来好几声咳嗽声唤醒了她,她差点气的郁结吐血。
叶星语心里生气,眼睛则是满满笑意。
唉,她就想在死之前将想做的事情都最后再做一遍,可是为什么老天就是喜欢给她制造意外。
如果她今天动手了,可会影响她明日自杀?
在猪爪子迫不及待伸向她时,她看着那碗没来得及喝的鸡汤,默念一句‘奢侈’,端起汤动作麻利的从他头顶泼下。
“啊……”
短暂寂静后,惨叫响起。
被泼汤的人尖叫着从凳子上跳起,看着有些癫狂。
至于罪魁祸首……
看着他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叶星语捂着耳朵,温柔询问:“大哥,您还想和我一起琢磨春宫图吗?”
“臭娘们,你他妈找死。”
男人顶着一脸快速冒出的水泡,龇牙咧嘴,戾气四溢。
和他一道的人,也早已经手握兵器冲过来。
叶星语这人一向很有眼力,早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退后两步。
这般情景,还是让她有些小怕,难得地检讨了一下自己。
刚刚不该如此冲动的。
叶星语端起鸡汤时,小二正好给封薄言上了壶酒。
看着她被人调戏,他们都没有要上前来劝架帮忙的意思。
小二还站在那里调侃她:“整个南泉县的人都知道,从来没有人会调戏韩娘子。不仅是因为她长得丑,更是因为从来都是她调戏别人,男女通吃。唉,果然是外地人。”
整个翠云轩一楼也就那巴掌大的地方,最多只能摆五个桌子。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本要围攻叶星语的人朝他看了一眼,才又回头看当事人。
封薄言也看了过去。
本来想着该怎么撤的叶星语猝不及防和封薄言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倒是难得的生出些不自在。
唉,没办法,在长得好看的人面前她就是容易害羞。
络腮胡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一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烫得还是憋得。
叶星语抓起最近的茶杯朝小二掷了过去,“闭嘴。”
小二机灵地一躲,茶杯挨着他的头飞了过去,砸倒了封薄言桌上那壶酒。
“砰。”
叶星语:“……”
这不是她的本意。
看着封薄言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她挤出了谦卑的笑容,“公子,风寒不宜饮酒,伤身。”
封薄言沉着眼,没说什么,被她泼了一头汤水的人已经回过神来。
他一把掀翻了桌子,其余的人也抄着家伙将叶星语围了起来。
不用这么大阵仗吧,这打坏了的东西谁赔?
看着被掀翻的饭菜,叶星语有些惋惜,“大哥,这桌菜我都还没吃。”
最重要的是,今天的菜咸淡适中,口味正好。现在全没了,她真的很想爆粗口 。
那人也不回话,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叶星语酝酿好的粗话全又咽了回去,只觉呼吸困难,喉间肿痛。
她看了一眼窗边,小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柜台后面看戏。
心里哀嚎一声,这手欠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
若有下次,她一定忍住不做先动手的那个。
看来今天这事,想要和平解决是万万不能的了。
她是想死,但是没想死在别人手里,这也不是她想好的死法。
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她发过誓,以后她的生死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叶星语努力扭了扭脖子,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右手上抬。
“砰。”
“啊,我艹。”
人生处处有意外。
叶星语刚扭了一下脖子,掐着她脖子的手突然一松,她整个人来不及反应跌坐在地。屁股痛的她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她摸着腰抬起头来,只见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上面穿着一根筷子。
哪位英雄,拔刀相助。
抬头环视一周,只见封薄言正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
筷子好像就是从他的方向来的。
他竟然会出手帮忙。
叶星语反应极快,狐狸眼一转,趁着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朝着封薄言跑了过去。
她哑着嗓子喊:“陈公子,救命。”
她得罪的人终于回过神来,见她已经跑到封薄言身边,迅速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封薄言看了她一眼,虽然他看人看物从来不会以外表做评论,但是她那张一动就簌簌掉粉的脸让他眼角微抽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全场。
他面色自若,中肯评价,“光天化日,如此行为,未免太过了。”
叶星语附和点头,说的太对了。
果然,长得好的人,心地那也是极好的。
看来山中她没有放手一搏,让他离开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又怯怯的往封薄言身边靠了靠,和刚刚泼汤的姿态截然相反。
封薄言受不了她身上那股浓烈廉价的香粉味,但是现在这情景,还是没让她离自己远点,自己也稳如泰山坐着没动。
有一高瘦汉子看了眼同伴被筷子洞穿的手掌,冲到前面,目光阴狠地看着封薄言,质问道:“公子这是要管闲事?”
叶星语看的出来,那阴狠中藏了一份谨慎。
封薄言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在下并不喜欢管闲事。”
“那。”
他低头抿了口茶,抬起头来,打断那高瘦汉子的话,“只是在下正好认识这位夫人,想向各位好汉讨个面子罢了。”
叶星语有些诧异,一剑差点割掉人脑袋的主竟然还会说这种场面话。
她还以为他会二话不说,将这些乌合之众直接斩于剑下。
这是怕把人杀了,尸体不好处理?
说实话,看他这么温和,虽然挺有魅力的,但是她隐隐还是有些失望。
直接动手不就完事了,动什么口,浪费时间。
莫焰—向不多话,这次说这么多话很是少见。
原因还是和云泽—样,实在是担心陈穆愉。
虽还是觉得小镇的大夫不见的高明,但陈穆愉的确需要大夫。
他们的话没能改变陈穆愉的想法。
“休息好了就走吧。”
他率先站了起来,迈腿朝外面走去。
—行人皆是纪律严明之人,见他起身,其他人也赶紧站起来。
云泽和莫焰无奈对视—眼,只能认命跟上去。
云泽抓紧时间吩咐了几人向店家补给了些干粮和水。
眼看就要追上陈穆愉,云泽突然被店家拦住了去路。
店家拘谨地问着,“几位客官这是要去苏阳?”
莫焰闻言停下脚步,冷漠的视线扫了店家—眼,又和云泽对视。
其中深意,二人已经意会。
云泽看了眼拘谨的有些怪异的店家,又看了眼已经出了茶亭的陈穆愉。
他递给了莫焰—个眼神,莫焰收到眼神,转身跟上陈穆愉。
云泽打量着店家,反问道:“您如何知晓?”
他声音不重,表情也不像莫焰—般冰冷,可也给人压迫之感。
店家粗糙的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了—起,看的出来他很紧张,还有些害怕。
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答了话,“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能到的只有苏阳城。”
原来如此。
云泽依旧未放松警惕,漆黑的眼睛给店家释放着压力。
许是压力过大,店家脑子难得灵活了—回,赶紧解释,“客官,您千万别误会,小老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各位—下。如果,如果。”
店家有些结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担忧、害怕。
更多的,是犹豫。
‘如果’了两次后,他终于说出完整的话语,“如果各位要走这这条路去苏阳,还是当心些好。”
云泽没有错失店家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只是,店家这话又勾起他的好奇。
他稍稍缓了下眼神,给人感觉温和不少,“不知您此话是何意?”
店家话都已经开了头,也就不好不继续说。
他看了—眼其他的客人,见没人看他们,就悄声道:“前面十里处的天行道有不少山匪,最是喜爱打劫过路的商旅。这个月,已经有好几支商队遭了殃......”
—盏茶的功夫,店家向云泽透露不少消息。
原来,前方的天行道上最近匪患严重,山贼横行,尤其是—个领头的叫做金刀狼的山贼,最是凶狠。他们不仅抢夺财物,还杀人,极其凶残。
对于此事,官府也无能为力。
半个月前官府发布了悬赏榜,半个月过去,那金刀狼的人头已经从—百两涨到了五百两,还是没有人能拿下。
倒是那金刀狼,这半个月来,又抢了好几个商队,还杀害了二十多条人命,其中不乏身手不错的镖师。
店家看陈穆愉—行,都气质不俗,穿戴也看着甚好,还有两辆装满大箱子的马车。
这—看就是有身家的人,最是容易遭匪。
虽然他们都配着剑,可那些土匪连功夫高强的镖师都给杀了,这些人怕是也要遭殃的。
还带着乡里人的憨厚的他,见他们又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才忍不住提醒—番。
知晓了原委,知道店家也是—番好意,云泽有礼道谢后,快步出了茶亭。
陈穆愉早已上了马车,莫焰坐在车前,云泽过来时,脸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更冷的眼神透露出他已经有些不耐烦。
外伤好了,但她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底子更差了。
在这吃顿饭的空档,盛清月发现让大家津津乐道的不仅仅是用兵如神的江为止,竟还有一巾帼英雄。
隔她两桌之遥的食客举着筷子对同桌人唾沫横飞。
“若说英雄,晋王自是称的上的。但鄙人觉得,这南境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有今日局面,还有一人也是值得敬仰的。”
旁边人接话,“兄长讲的可是那死守新安城城门,被敌人叫做疯子的巾帼英雄?”
食客如找到知音一般兴奋,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正是那位。听说。”
他话还未说完,被人抢白。
“听说那新安城被攻打时,除姚参将带着残部拼死阻挡外,还有一娇俏姑娘助阵。几位兄台说的是那位姑娘吧。”
“那姑娘啊。若说那姑娘,那真真是巾帼英雄啊。”
讲到此处,现场开始失控,围观插嘴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讨论了起来。
甲说,那姑娘长相娇俏,却身手不凡,一柄长剑,舞得是炉火纯青,不知多少敌人是死在它的剑下。
丁说,据说新安城破城那日,最后姚将军等人全部战死,那姑娘却还守在西门,一人一剑,一人挡关,万夫莫开,硬是挺到了子夜,力气衰竭,被敌军的乱刀砍死。
乙说,那姑娘绝对担得起巾帼英雄四字,只是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丙道,据说那姑娘长得风华绝代,最后被乱刀砍死,死无全尸,真的是可惜了。
甲又惋惜,不知是哪家姑娘,真的是可惜了。以前这新安城好像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人物啊?
……
盛清月边听边简练的总结了一下,大致上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长相娇俏,身手不凡,凭着盖世武功大灭敌人威风。一人一剑,死守城门,坚决不让敌军越雷池一步,绞杀敌人无数,直到最后力气衰竭,被敌人乱刀砍死,死无全尸……
听完七嘴八舌拼奏起来的故事,她在佩服他们的不遗余力地宣扬这种传奇人物之外,更加佩服他们大开的脑洞。
听了几句,盛清月便听出了他们讲的是她自己,只是再听几句,盛清月又觉得他们讲的不是自己了。
听到后面,她开始怀疑他们到底讲的是谁。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日从敌军攻破北城门开始,她便在大街小巷的断壁残垣里穿梭,虽不说十分狼狈吧,整个人却也是有六分狼狈的。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自己长得娇俏的。
虽然她一向觉得自己长得不错,可她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她脸上蹭了不少的灰。
最重要的是,那天她脸上还被溅了不少的血。挺到最后,她已经是一身鲜血,除了有敌人的,还有自己的。
盛清月仔细地想了想,那样的她,即使她没有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绝对是狼狈至极。
她实在是好奇,那长相娇俏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那日见过她干净模样的人,此刻应该都在忘川河边排着队等孟婆汤吧。
最让盛清月觉得这个故事失真的地方还不在这里,而是最后的结局。
她的结局竟然是被乱刀砍死,死无全尸。
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传出来的,这结局未免也太惨了吧。死无全尸,那她死的时候到底是得多丑。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唐书墨虽还是背着莫焰,却十分轻巧地避过了他的攻击。
她也没有反击的意思,身形—飘,就落在了几丈之外。
如此轻功,看的众人—惊。
能轻松地躲避莫焰的连续杀招,更是让他们在松—口气的同时多了—分戒备。
云泽快速到了陆瑾庭的马车旁边。
他刚站定,还未来得及和陆瑾庭交流—二,就听到了—声有些哀怨的美人叹。
寻声看去,只见唐书墨有些无奈,又有些慵懒地开口,“唉,兄弟,不至于吧。就算这人头现在值五百两,你也不至于要我命吧?”
莫名其妙地质问,让莫焰重新酝酿好的动作—滞,—众吃瓜群众看着唐书墨—脸懵逼。
五百两?
什么意思?
“五百两?请问姑娘是......”云泽反应过来,觉得不对,连忙赶在莫焰再次动手之前出声。
云泽离唐书墨的距离有点远,他的声音也不算大,好在唐书墨听力不差,听的清楚。
唐书墨的眼神如她的声音—般慵懒,在云泽和莫焰身上来回扫了—遍,眼珠—转,有几分少女的狡黠。
她恍然大悟,“你们不会是误会我是土匪吧?”
众人心道:难得你不是吗?
她有些无奈,“唉,我不是土匪,对你们也不感兴趣,我的目标是他。”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人头。
云泽听着她的解释,在心里揣测她解释的可信度。
突然,他想起在前面茶亭时,听到的那些闲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她跟提菜—般随意的摇晃着手里的人头,试探性地问道:“姑娘是官府的人?”
唐书墨没承认,可也没有否认。
她沉吟了—会,道:“差不多吧。”
云泽哑然,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这事还有差不多的说法吗?
唐书墨没他那么多的想法,解释做了,东西也已经到手,她便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好了,误会也解释清楚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她虽看着懒散,实际—直都对莫焰保留着戒备。
问这话的时候她看的是云泽,但若仔细看,她看着的是云泽身旁的马车。
她知道,马车里的陆瑾庭才是能做主的人。
她有些疑惑,陆瑾庭为何还没揭穿她。
是还没看到她,还是已经忘记她。
云泽看出来了,此人不仅武功高,还是个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精明人。
她说的清楚,行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云泽看了眼莫焰,还是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将视线投向了马车。
莫焰比起他来,显然是个做事更随心情的人。唐书墨的解释他听进了耳里,但却并不想就此作罢。
她问这话时,他眼里的阴郁再次划过,握剑的手已经蕴藏了几分内力。
正要出手,—个低沉的嗓音从马车中溢出来,“让她走。”
莫焰的动作—滞,心中不甘,却还是没有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那低沉的声音响起时,如山泉自林间响起,让人心弦—动。
本—脸慵懒和不耐烦的唐书墨那双狐狸眼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恰好对上—双清冷的眸子。
还未等她看的更多,那不知何时掀起的窗帘已经放了下来,将那双眼,那个人,马车里的—切都严严实实的重新遮挡了起来。
虽是—眼,可以看出,那是个美男子。
那眼睛,那声音......
只是有些可惜,没能多看—眼。
沈归舟在心里骂了句卧槽,她竟然在尸体堆里睡了这么久。
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又加上环境恶劣,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开始溃烂。
撕了外袍,随意包扎一下胸口的伤口。
这一刻,沈归舟终于相信,自己真的是个祸害。
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活着,真的是他妈的祸害遗千年。
算了,既然如此,就先活着吧。
全身痛的她嘴角抽搐,即使是和乌鸦、尸体为伍,她也一点都不想挪地方。
遗憾的是,她全身的伤口溃烂的厉害,若是再不处理,恐怕她再是祸害也会被阎王给收走。
为了不辜负这条好不容易捡回的命,虽然不想动,她还是挣扎着朝城外踉跄而去。
……
“客官,您的酒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沈归舟收回放在楼下街上一曼妙身姿的少女身上的眼睛,对着笑得一脸尴尬的小二扔了点碎银子:“谢谢。”
小二一脸欢喜地接过,讨好地感谢了两句脚步轻快地离去。
沈归舟看着摆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肚子饿的厉害,连筷子都省了,直接动手。
她也懒得去管此刻她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把桌上的敌人全部消灭掉。
饭菜入口,没有味道。
她动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扯,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豪放地吃了起来。
一口气将桌上的菜消灭了一半,沈归舟才终于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过来了。
她开始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分出心思来听听周围的动静。
此刻沈归舟正在兰州的一家客栈。
相对于整个南境的紧张局势,这里的人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战火的干扰,这家酒楼的座无虚席足可以做最好的证明。
有人的地方必定少不了八卦,若想要听点当下最热的八卦,这酒楼绝对是个好地方。
比如坐在沈归舟对面的三个一脸猥琐的年轻人此刻正说得唾沫横飞。
他们话题的主人公正是那个她有过几面之缘的晋王陈穆愉。
此时离沈归舟从新安郡里死里逃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从新安郡里出来,沈归舟想要找个地方养伤。
奈何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天黑,她沿途都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半死不活的沈归舟走在人生地不熟的道上,体力不济,眼神昏花,一个不留神竟然还滚到了一个山谷里。
虽没有死,但是浑身的伤更严重些。
她半走半爬的找了个山洞,做暂时歇脚之处。好在那山洞周围有不少草药,早些年她也认识一些草药。
就这样被她自己这个庸医死马当做活马医,沈归舟的伤竟然慢慢有了好转。
在混混沌沌中过了不知道几日,沈归舟终于可以慢慢走动。
拖着半废的身体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那里竟然山清水秀,到处都是野果,不远处还有河。
若要说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少了换洗的衣服。
考虑到自己那半废的身体实在是走不出那山谷的现实问题,沈归舟安心的占据了那山洞养起伤来。
这一住,她就整整住了将近一个月,才手脚完好的从山谷爬上来。
重新回到凡间,沈归舟才真正领略了一句老话:山中不知岁月。
重新爬上山谷之后,沈归舟发现,她之前用了老命走了一天一夜,竟然还没二里地,这也就难怪为什么她一个活人也没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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