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辛夷李非白的现代都市小说《京师诡案录优质全文阅读》,由网络作家“钱大掌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京师诡案录》,现已完本,主角是姜辛夷李非白,由作者“钱大掌柜”书写完成,文章简述:【天性凉薄女医×大理寺男主·强强联手追踪谜案】赈灾官银被劫、贼山一百三十人惨死、小镇尸横遍野、血葡萄蛊惑人心、消失十年的女儿、树在半夜唱起了歌谣……诡谲的京师,诡异的案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京师诡案录优质全文阅读》精彩片段
大多牢狱为恐囚犯逃脱,位置总是偏僻又少门窗。
窗户不过巴掌大小,可曾有囚犯用缩骨功逃离,自此巴掌大的窗户又多了两个十字铁架,横竖一插,便再无逃狱的可能。
牢笼晦暗又多犯人,狱卒抬的饭菜偶有倾洒,尿壶也倾倒不及时,以至于大牢里常年都散发着一种潮湿的霉味,还有隐隐臭味。
囚犯们早已习以为常,只有新来的犯人才会抱怨,随之后悔,随之失常,大多过了一个月才会认清现实,变得死寂,然后迎来下一波新囚犯,看他们重复着一个月前自己崩溃的事。
今日来的犯人却很冷静。
女人长发凌乱,脸庞已见污浊,身上的衣服更是破旧。她一言不发地站在大牢门前,听宋安德与狱卒交接的事。
头上日光灼热,浸透了青丝,热气钻进头顶,有些烫人。
她抬头望向天穹,汲取即将离去的热意。
灼日刺眼,令人眩晕。
“姜姑娘,我的事都办完了。”宋安德从聚宝镇离开后,就一人押送她进京,路上两人交谈不多,但他已尽力对她好,因为他知道她是个好人,不愿她受太多苦,“李大人就在大理寺,我相信他会还你清白的。”
姜辛夷问道:“你真的相信我有清白可还?”
话有讥讽,似在嘲笑他的无知。宋安德没听出来,他展颜点头:“嗯!”
看着这憨厚的年轻人,姜辛夷也不嘲笑他了,又转身面朝日光。
宋安德说道:“保重,姜姑娘。”
他将镣铐的钥匙交给狱卒,此事就正式结束了。
从大理寺出来,他以为自己将犯人安然送到心里会瞬间轻松,可怎么把人交出去以后他反而觉得沉重了呢。
这种把自己娃娃交给别人任凭别人定夺的感觉可真不好啊。
他们会查清楚案子,还姜姑娘一个清白吧?
宋安德的衙役官服本来就是质质量下乘的布,穿了三年,早洗得发白破旧,经过一路奔波,衣裳更是添了脏乱,这让他与大理寺进进出出的人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外面小地方来的人。
“宋捕头。”李非白认出了他,走快两步唤他。
宋安德转身看去,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欢喜:“李大人。”
一旁掠过的成守义瞧了两人一眼,便进去了。
李非白说道:“一路辛苦了。”
“也没啥,姜姑娘不折腾人,不像那些个犯人,总想着法子逃跑。”宋安德说道,“人我送过来了,也该走了,大人也去忙吧。”
李非白见他又多看了几眼大理寺门口,笑道:“对大理寺感觉如何?”
宋安德挠挠头颇不好意思地说道:“大理寺真大,大牢也大,比我们那小地方好太多了。我没有来过京城,也是第一回押送犯人到京师,这儿可真好,好像心都跟着变大了。啊哈,像土包子进城。”
李非白出身权贵之家,但自己入仕就被父亲扔到衙门底部,也是靠自己一路走到如今这位置的,接触的人多,便更懂他们的心思和想法。他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会有机会再来京师的。”
宋安德点头,又是应了爽朗的“嗯”,他说道:“那我走了,我还得回去复命,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孙捕头,告诉他嫌犯已安然送到,没事了。”
他此刻还想着那贪生怕死的同伴是李非白没有想到的,他说道:“好,宋捕头保重。”
宋安德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大人可一定要还姜姑娘清白,我相信她是无辜的,没有真正的毒妇会冒死去瘟疫横行的地方救人,她肯定是被冤枉的。”
“她若无辜,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将她救出来。”
宋安德的双眼明亮起来:“谢谢大人!”
他终于放下心来,背着自己的破包袱回临县复命去了。
李非白也忙跟进大理寺,他也想见见姜辛夷,问出贼山命案经过。
此时姜辛夷已经被押进大堂,房子光明透亮,但也比外面阴冷些。李非白进来时,成守义和杨厚忠都在了。
他看见了姜辛夷。
她坐在阴影处,更显得周身清冷,像极了不让任何人擅闯领地的狼,锋利危险,透着一股自我封闭似的孤寂。
李非白又见一个穿着红色飞鱼服的中年男子与成守义同坐,那飞鱼服熨得平整,贴身合体,隐约透出那人结实壮硕的身躯。
他眉峰峻冷,扫了一眼李非白,就收回了视线。
杨厚忠说道:“这位是曹千户。曹大人,这是李少卿。”
“嗯。”曹千户冷应一声,“官银失窃,圣上震怒,要求彻查此事。督主派我前来看看,案子是你们大理寺审,下官不会插手。”
成守义说道:“那便开始吧。”
李非白坐下身,与姜辛夷斜对,她没有抬头看自己,脸上始终带着淡漠。
杨厚忠问道:“姑娘姓名。”
姜辛夷缓缓抬头,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人,方才旁人喊他成大人。
杨厚忠说道:“你若不配合大理寺问话,我们无法查清案件,罪如默认,你便是真凶了。以此案轻重来判,即便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一般人听见这等刑罚早吓得容貌失色,可他们四人却见眼前女子脸色不见丝毫变化。
仿佛她是一具空壳,无可畏惧。
李非白低声说道:“姑娘,你已来到大理寺,若说出案件经过,我们会仔细调查,若无冤,便会还你清白。”
姜辛夷依旧没有看他,似陌生人。
李非白不知她为何可以冷静到这种程度,也不知她为何不辩解。
曹千户说道:“看来大人需要用刑啊。”
成守义没有接话,他看着姜辛夷,问道:“姑娘好像有什么话要与成某说。”
姜辛夷盯着他,缓缓开口道:“东郭先生和狼。”
“什么?”
“成大人有没有听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四人蹙眉,不明其意。
成守义说道:“听过。”
姜辛夷说道:“不,大人没有听过,不如我来给大人说说这个故事。”
曹千户冷声道:“休要扯跑案件,你再如此,我便对你用刑,逼你招供。”
杨厚忠温声说道:“千户大人,大理寺向来少用刑罚,您急于破案的心情下官十分理解,但还请交由大理寺定夺断案。”
声如刀子,不锋利,但有效。
曹千户冷笑道:“那就让我看看大理寺的手段吧。”
李非白说道:“姑娘,那日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为何会在山寨,又为何手执利刃?”
他多希望她能回答他,只要她说清楚那日实情,他一定可以找到真相。
可姜辛夷依旧没有看她,屋里四个人,从始至终她都只在看成守义。
“刑罚……曹千户说的是这个么?”
姜辛夷伸出手,捋起的袖子下两条胳膊鞭伤满布,已见结痂,但依旧能看出曾被刑罚的痕迹。
在座的人都掌管刑狱责罚,他们深知正常的伤口开始结痂时会因嫩肉重生,呈现嫩红色,后逐渐变褐色。可如今的伤口却是紫黑色的,唯有一种可能——伤口撒过盐。
李非白甚至看见手上还有刀伤,如今都未痊愈,足以见当时刺得有多深。
她抬手拢了拢额前的碎发,缓声道:“除了胳膊,你们看不见的地方,都是这种伤口。”她笑了笑,“曹千户,锦衣卫的手段我早有所闻,若你坚持用刑也不是不可,但你若用刑,我保证我不会再说一个字。我希望你能对我客气些,毕竟,我是那贼山唯一活下来的人,让我开口,才有可能找到六万赈灾银两的下落,不是么?”
话轻描淡写,但似弓箭,瞬间卸了对方兵刃。
自有东厂,东厂的人就不曾受过这种威胁。
因东厂负责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的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以至于许多人都闻东厂色变,素来只有他们威胁别人,不会有人敢威胁他们。
就连成守义和杨厚忠都觉微觉惊异,这姑娘是真的不要命了。
曹千户冷盯她许久,终于说道:“那你要如何才肯开口说此案件。”
姜辛夷说道:“我说过,我要说故事。”
“说完故事便肯说了?”
“或许是。”
“……”曹千户冷声,“那我便听你说故事。”
姜辛夷摇摇头:“这个故事你不必听,你们也不必听。这个故事,我是要说给成大人听的,所以——你们可以出去了。”
三人微顿,成守义说道:“出去吧,就让成某来听听姑娘的故事。”
三人只能出去。
屋里只剩下成守义和姜辛夷。
少了人气,似乎更冷清了。
成守义看着这陌生的姑娘,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却不知她为何要独留自己。他说道:“姑娘请说吧,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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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敢相忘
“三哥!三哥!”
熊熊烈火灼烧着宫廷大殿,太监宫女惊慌逃走,此时叛军已经攻进宫里,到处都是尸首。
浓烟滚滚,成守义疯了般在宫廷中奔跑。
他手持长剑,一身是血,宫人见了他都绕道而逃。
叛军已经直驱宫殿,到处都在寻找藏起的病重老皇帝。
皇宫乱作一团,几乎都在往外跑,唯有成守义逆向而行,他在找林无旧。
他跑到太医院里,这里竟有不少受伤的人,太医们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每个人都救治着手上伤者,就连一身血的他提剑进来,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看,见他精神健朗,并非伤者,又收回了视线。
“我三哥呢!”成守义捉了一人问道。
“院使在里面。”
成守义松开他跑进里面,只见林无旧正游走在伤者之间,询问他们病情,时而停下来指正正在包扎伤口的太医。
他的眉头紧锁,没有停下片刻。
“三哥。”
林无旧听见他的声音抬头,意外道:“宫里这么乱,你怎么进来了?”
“你还知道乱啊。”成守义一把抓住他就往外面带,林无旧是个文静书生,哪是他这“匹夫”的敌手,这一拽就被他拽了出去。
林无旧急声:“六弟你做什么,我还得去帮忙。”
“还忙什么,快去逃命。”成守义把他拽到院子,指着外头说道,“太子都带着乱党冲进宫里来了,到处都在杀人。”
林无旧说道:“无妨,太子根基太弱,等几位皇子带兵进宫便很快能清剿叛党了。”
成守义急了:“对啊!要是太子能夺权我还让你跑做什么。”
林无旧微顿,他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摇摇头:“我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当初太子病危,群医束手无策,是你救活的,后来他便推举你做了太医院院使。如今叛军一旦被平定,皇上一定会怪罪你,认定你是太子党羽,杀你是迟早的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现在混乱赶紧逃走!”
“我不走,我问心无愧,宫人死伤太多,今日太医院会很忙,我走不开。”
“三哥!”
林无旧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也是太子提拔的,你快走才是。”
成守义还以为他想通了,谁想是记挂他的安慰,他更是焦急生气:“我自有办法脱身!三哥你拿好我的腰牌,这里头还有我路上捡的几个大臣的腰牌,你走的时候必然要经过许多关卡,到时候哪个趁手用哪个。”
林无旧被他推攘得气恼起来:“我从未与太子同流合污,问心无愧,我不走。”
大门外面的喧闹声愈发激烈,成守义判定几位皇子的援兵已到。他深知他犟得十头牛都拉不走的脾气,终究是没有办法,提剑便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林无旧吃了一惊:“六弟你在做什么!放下剑!”
“三哥走吧。”
林无旧气道:“你非要以这种方式威胁我。”
“一旦叛军被平定,三哥必死无疑。皇家是讲情面的人吗?不是的,尤其是三哥救过太子的命,又确实是太子插手太医院将你升为院使。我知三哥只是将太子当做踏板,是为了更好地管控污浊混乱的太医院,你扩张太医院,培养太医手、整修药典、广施药材,太医院散了污浊之气,无数百姓得益,可是三哥……在谋逆的罪名前,这些都不重要。”成守义哽声说道,“没有人会在意,对他们来说,没有了你,一样有别人可以代替。”
林无旧也知这个道理,可他怎能离开。
“三哥。”成守义剑身未动,人已跪下,几近乞求,“你走吧,你隐姓埋名去民间,不是一样可以救很多百姓吗!”
林无旧心中痛苦,他看着已见血的剑,再深一些,便要划破他的脖子了。他伸手拦住,说道:“好,我走,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必走,我有办法自保,我们二人总要有一个人继续留在朝廷,与那污浊抗衡。”
“你如何自保?”
“杀太子,献投名状!”
成守义还未来得及说完,外面的大门就被撞响了。
成守义再不迟疑,捉了他便往后门跑去,那儿还未有义军到,他将他带出院落,左边是宫门方向,右边是皇宫腹地,他说道:“三哥走!只要命还在,我们终有见面的那一日。”
林无旧愣神,成守义又朝他喝声:“走啊!”
林无旧心中悲切,这一别不知何年能再见,也不知能否安然相见。
“六弟保重——”
直到看他身影渐远,成守义才安心回到宫中。
此刻叛军已知义军进宫,气势明显削弱,也更显慌乱。
成守义出现的时候,太子大喜,上前说道:“你来了便好,你若助我登基,我定赐你大将军名号!”
“多谢太子厚爱,臣有一计可以擒住藏匿的老皇帝,还请太子移步。”
太子急忙随他出去,让护卫止步门后。
这护卫的视线刚被阻隔,成守义手中的利剑就刺穿了太子胸腔,太子愕然:“你、狼心、狗肺……亏我一手……提拔你……”
成守义怒声:“你以为三哥和我投诚是为了名利,与你狼狈为奸吗!三哥和我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以权力覆灭世上不公之事!”
他拔剑出来,飞剑挥斩太子头颅,随后用外衣包裹住太子头颅奔向宫外。
等护卫发现太子尸首,顿时大乱,溃不成军。
成守义一路抱着滴血的头颅奔走,直到看见身着甲胄的两位皇子,他便冲了过去。守卫见状提枪拦截,他单手使剑,冲开血路,仅凭一人一剑飞到皇子面前。
三皇子与五皇子皆惊。
成守义卸下利剑,跪在三皇子面前高举血头颅:“三皇子英勇,伐叛贼首级。”
三皇子微愣,五皇子也一顿。
众将见状,反应快的立刻跪地恭贺:“三皇子英勇,伐叛贼首级。”
三皇子思量片刻,便将头颅接过:“听我号令,剿灭剩余叛贼,速速救驾!”
“是!”
众将有序四散,擒余党救驾去了。
成守义想此刻林无旧应当已经离开宫廷了,但愿他一路向南,再也不要回来。
五皇子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成守义顿了顿,说道:“大理寺寺卿,成守义。”
五皇子笑笑:“成大人在千万人中杀出血路,智勇双全,我记住你了。”
成守义心中暗叹,他自知他方才可以选择继续忠于谁,但他选了三皇子,那势必是要得罪五皇子的。
“谢五皇子。”
宫廷的烈火逐渐熄灭,白烟仍旧在天穹翻滚。他看着那浓烟,忽然有些后悔。
如果……刚才跟三哥一起走,那他就不必去担忧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这事了。
保重,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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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三哥……”
太医已施针三十六根,但成守义仍旧额汗大颗大颗滚落。太医从病房退了出来,说道:“似入梦魇,走不出来,梦不醒,人便一直被耗着,直到耗死。”
杨厚忠急声问道:“大人他到底为何发病?”
“中毒,可毒素逼不出来,服药催吐也只吐出部分,除非有解药,否则大人恐怕……”太医叹道,“会在梦中耗尽元气而亡。”
太医走了,杨厚忠转身问旁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说道:“刚才成大人和李大人去见了那姜姑娘,然后大人就发病了。”
“李大人呢?”
“送大人到这后就折回去问姜姑娘话了。”
一旁的曹千户冷笑:“我便说要对她用刑,偏你们大人要听她说故事,如今被毒蛇咬了一口,怨不得谁。”
杨厚忠面色沉冷,往后衙走去时说道:“我看曹千户听故事的时候也十分入迷呢。”
“……”曹千户只觉气上心肝,肝脏被刺痛般,气堵胸口,闷得慌。他也不是会被激怒生气的人啊,怎么这会被他轻易气着了。
杨厚忠也觉心口发闷,便不再与他说话,继续朝内衙去了。
日光渐朗,映得屋内也更加明亮。太过整齐的家具让室内看着清冷,李非白说道:“姜姑娘,你我曾同生共死过,你大概知我为人,绝不会胡乱断案。可否告知我你认定成大人是杀害你师父凶手的推断和证据?我想查明真相。”
倚身长椅的姑娘没有说话,她闭目沉眠,在回想成守义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李非白默了片刻说道:“成大人自入大理寺,破案三千件,平冤三千七百八十六人,至今大理寺仍有一间房屋专门用来放置百姓对他的褒扬牌匾,深得百姓信任。或许你师父确实跟成大人颇有渊源,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在下真的不能相信他会杀你师父。”
“哦。”姜辛夷睁开双眼,看着褐色房梁,那上面藏了一些灰尘,蒙白处还有蜘蛛网,掸不尽,看不明,“我也知道成守义的名声很好,可是世上从不缺伪君子。”
“一个人能做一日君子,能做十日君子,可能连续做二十年君子,那可能并非伪君子。”
姜辛夷又沉默不语了。
门忽然被打开,杨厚忠快步进来,一拂长衫,双膝跪在她面前:“姜姑娘,求你放过成大人。他是一个好官,一生为民,恨不得看尽案卷,平尽天下冤假错案。他不应当就这样死去……你们若有什么过往恩怨,我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平你怨气!”
姜辛夷瞥了他一眼,又“哦”了一声:“那就去看看吧。”
路上准备了一千句话的杨厚忠瞬间磕巴了,就、就答应了?
就这么答应了???
诶?这怎么就答应了呢???
他这是开了金口不成?
李非白见她走了杨厚忠还在跪着,伸手托起他:“走吧,杨大人。”
“哦!”杨厚忠慌不迭地站了起来,随她一起过去。
寒风凛冽,早就吹秃了岸边柳树,只留下一身树杈子,在风中摇曳欲坠。
林无旧赶到的时候,成守义已在岸边坐了半晌,连睫毛都挂了霜。他一言不发地坐着,盯着结冰的湖面发怔。直到肩头被人拍了两下,他才回神:“三哥。”
林无旧问道:“你不是在查关平毒案吗,怎么有空跑这来。”
“寺卿大人说我不必再查这个案子了。”成守义紧握拳头,面色与天般沉冷,“何止是让我不要查了,这是让整个大理寺都不要再查了。”
林无旧默默无言,坐下身来又拍拍他肩头,说道:“早闻此案牵连甚广,背后势力不可撼动。如今连大理寺都不愿插手,你不收手,很快你就要被盯上了。”
成守义愤慨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些王八羔子作威作福!大理寺不查案不为民伸冤,那还要这个衙门做什么,不如回家种地去!”
“我知你心中不甘,只是六弟,以你如今实力根本无力与之抗衡,反而会断你官途。你且隐忍,待你驻足山顶,你想查什么便查什么,而不必再看人脸色。此次你愧对一人,他日你却能救下成百上千的人。”
“这个道理我懂……我真的懂……可是三哥……”成守义抱头哽咽道,“这条也是人命啊,人命是无可替代的。往后那千人只是假设,可如今这人是活生生的没了。你让我良心怎安?”
学医之人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林无旧太明白了。
即便他救了一百条人命,可只要有一人未能逃过恶疾索命,他也会懊恼自己的医术为何没有更精湛些,救下那人。
人都是无可替代的,因为人命只有一条。
冷风如刀,刮着人面,更刮着人心。
硬生生地剖着他们初入京师的热忱之心。
许久林无旧才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若你他日真的遇险,三哥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护你周全。”
成守义抬头看着他,说道:“三哥只是一个大夫,比我还要手无寸铁,我真出了什么事你就赶紧跑。”
林无旧笑笑说道:“我入太医院便是了。”
成守义吃惊道:“三哥,你素来心系民间贫苦百姓,若入宫门,便被困在笼中,只能伺候皇族人,你是不愿去的,否则不会太医院登门聘你七回你都拒了。你这是何苦呢……”
“我会与太医院谈条件的,至少不能限制我出宫的自由。且安心吧,三哥会照顾好自己。”
成守义愣神,三哥怎会想去皇宫,不过是为了给他留一条后路罢了。
鼻子顿时酸涩,几欲落泪。
“三哥……”
“大人,大人,寺卿大人!”
衙役的声音将梦中的成守义唤醒,他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看看四下,梦太真实,他还以为梦回二十年前了。
衙役也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说道:“大人您没事吧?”
成守义缓了缓摇头,他捏捏眉心问道:“什么时辰了?”
“都快辰时了。”自打他入大理寺,就没见过寺卿大人晚起,今儿还是头一遭,“我见您还没出来,怕您不舒服,就进来瞧瞧,一进来就听见您说梦话,喊着什么‘三哥三哥’。”
“嗯。”成守义穿上衣服,随便洗了把脸就往外走,“该去听故事了。”
衙役替他整理好床铺,理好衣裳,便见一块腰牌掉落:“哎呀,大人你忘了腰牌了。”
他赶忙去送腰牌,路遇主事,主事问道:“怎么如此慌张?”
“给寺卿大人送腰牌去。”
“稀奇了,大人竟会忘了带腰牌。”主事年迈,已过甲子之年,他说道,“大人以往丢过一块,被朝廷责罚过,后来补了块新的,他便一直贴身带着,宝贝得紧。虽然大人足不出户,但这习惯可从来没改过,难道有什么急事?”
衙役说道:“大人做噩梦了呢。诶,主事大人,寺卿大人他有兄长吗?我怎么没听说。”
老主事问道:“没啊,大人他孤家寡人一个,也不交朋友,哪来的兄长。”
衙役皱眉沉思:“那他喊的三哥是谁……”
“这……”老主事面色微变,低声说道,“以前大人有个好友,是宫里的御医,不过早死了。”
“啊!怎么死的?”
老主事声音更低:“谋逆。”
“……”
衙役虽然年纪轻,但也知道这两个字不简单,如今到处是东厂的眼线,他不敢多问,拿着腰牌就跑了。
老主事嘀咕道:“怎么好端端的又梦见了林太医呢……”
衙役跑到审讯堂前,门已经关了,他不能进去。今日又继续站在窗口的李非白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衙役忙说道:“大人早,这是寺卿大人的腰牌,属下给他送过来。”
李非白说道:“大人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才出来,你把它交给我吧。”
“多谢大人。”衙役赶紧把腰牌交给他。
李非白见这腰牌成色精亮,甚少刮痕,说道:“大人在位十载,腰牌仍与新的一样,不像是保管极好,倒像是换过新的。”
衙役笑道:“少卿大人好眼力,属下也是刚听说的,寺卿大人丢过腰牌,这是朝廷后来补发的,听说还将大人好一顿训斥呢。”
李非白有些意外,看着不苟言笑做事沉稳的寺卿原来也有马虎的一面,他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在此等大人出来便交给他。”
“谢谢大人,那属下去忙了。”
“嗯。”
今日的天色比昨日明朗了些许,但风却比昨日要冷些。站在阴影下的他觉得凉意阵阵,但又不愿去日光下,站得太远他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一会曹千户和杨厚忠过来,几人互相问了好,李非白看看他们的脸色,与成守义一样,都不太精神,仿佛昨晚都没有睡好。
曹千户说道:“李大人到底是年轻人,年富力强。听说来了大理寺后晚睡早起,夜灯不熄,可看着总是精神抖擞。”
李非白微顿,无怪乎说东厂的眼睛满布京师,他才来大理寺多久?曹千户就知他的作息。他说道:“大人说笑了,只是本质粗人。不过两位大人的脸色确实没昨日好,可是在劳神牛头山一案。”
“也不尽是。”曹千户说道,“杨大人请吧。”
“曹千户请。”
两人入了内里,就见脸色更不佳的成守义。
这一屋子人里头,反倒是姜辛夷的面色最好。
她看着进来的人,满是不耐烦,说道:“要听故事就早些,姗姗来迟,毫无诚意。”
“……本官要何诚意。”曹千户说道,“你的故事到底还要说几日?”
朝廷日日催促他们快些破案,追回赈灾官银,受灾之地的粮款拖不得,早已命周边州县先行填补,暂缓民怨。可支援的州县也如嗷嗷待哺的雏鸟,急需朝廷将窟窿填上,否则又会引来新一轮民怨。
朝廷上下逼得紧迫,查案的人也如热锅蚂蚁。
可唯一的目击者却不急,还日日跟他们说故事。
成守义说道:“姑娘今日要说什么故事?”
“东郭先生和狼。”
成守义不意外,他猜到了。
姜辛夷缓缓靠着椅背,说道:“故事的开始是,狼死了。”她停了片刻继续说道,“赵简子路遇东郭先生,问他可见了狼。东郭先生指向旁边的袋子,说道——狼在此。”
三人凝神聆听,今天的故事与之前都不同,一直温厚善良的东郭先生——变成了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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