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现代言情《凌晨四点的姑娘》,由网络作家“适闲客”所著,男女主角分别是浩子柳梦,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容,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本文真实记录了主人公懵懂的青春岁月,自己最纯洁的初恋,多年以后竟变成完全不认识的风尘女子。面对曾经永远赢不了的女孩,主人公放不下曾经的爱慕,究竟该何去何从?层层了解之后,才发现曾经那个女孩的身上,背负了多么凄惨的命运。为了挽回曾经的她,主人公不断抗争,不断失败,结局究竟会怎么样?城乡差距,扫黑除恶,官场争斗,社会百态,都在这部书里有所体现。...
主角:浩子柳梦 更新:2024-01-22 12: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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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浩子柳梦的现代都市小说《凌晨四点的姑娘》,由网络作家“适闲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现代言情《凌晨四点的姑娘》,由网络作家“适闲客”所著,男女主角分别是浩子柳梦,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容,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本文真实记录了主人公懵懂的青春岁月,自己最纯洁的初恋,多年以后竟变成完全不认识的风尘女子。面对曾经永远赢不了的女孩,主人公放不下曾经的爱慕,究竟该何去何从?层层了解之后,才发现曾经那个女孩的身上,背负了多么凄惨的命运。为了挽回曾经的她,主人公不断抗争,不断失败,结局究竟会怎么样?城乡差距,扫黑除恶,官场争斗,社会百态,都在这部书里有所体现。...
读大学的时候,宿舍里就有同学,靠着俊俏的面貌或者是家里赐予的金钱,轻轻松松就带着各样的女孩儿去了校门口的小旅馆,美其名曰爱的试探。回来之后,必定是向旁人尤其是我这种闷着脑袋学习的人,大吹特吹,意欲标榜自己的过人之处,样子实在标志极了。
然而我却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里,对于他们的羡慕,甚至是嫉妒。尽管我也极度鄙视他们的荒唐。不过,作为一个身体健康、功能健全的男性,我也有着自己的渴望。
现如今,这一切都有了完美的答案。柳梦,给与了我二十八年时间里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的愉悦。让我在恍惚之间就有了天荒地老的期盼。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进来,柔柔地铺满了柳梦的后背,我已习惯了早起,故而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既不想打扰柳梦香甜的酣眠,也不想打扰这阳光费尽心思铺就的美好。原来幸福真的可以如此简单。
快到上班点了,柳梦还是在沉睡,大约是习惯了白天补觉吧。我不能打扰她,将买来的早饭轻轻放在桌上,把钥匙放到一旁,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天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好,交通是那么顺畅,阳光是那么温暖,一切的一切,竟然好的恰如其分、妙不可言,让人匪夷所思。
“你今天到底犯了什么魔怔了?一个上午了,憋不住笑的感觉?”锐哥终于是忍不住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过来问我。我非常惊讶于为何锐哥今天竟选择了在单位吃饭,往常,中午的他多半是又跑到某一个商场里去品尝某一家新开的店面去了。
“你怎么没去外面吃饭?”我没有回答锐哥,这样的事情还是要留给自己体会最好。
锐哥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外面吃吃烦了。单位里肃静。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难道是你的科级干部有了准信了?”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俗话说好事成双,会不会真的就忽然给我提了科级的干部呢?那样我估计夜里睡觉都要发出笑声来了。
下午没有开庭,年终时分单位决定不再接受新的案件了。这也让我们喘了一口气。手上的积存案件慢慢也清理掉了大部分,剩下的几个可以稍微缓一下了。一整个下午我的脑海里都是柳梦,竟全然忘掉了工作。也真是稀有了。
都说女人可以改变一个男人,没想到,竟是真的。
思来想去,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柳梦的一句话来:十万块的养育费。是的,我希望柳梦能够离开那个酒店,我可以帮她找一份其他的工作,甚至是机关单位里的某一个闲职,花些功夫说不定也能找一个。但是那十万块的养育费,却是必须要优先解决的问题。能够开了那么大一家酒店,操纵这种业务的人,其背后还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势力。
柳梦惹不起,我也惹不起。城里的有些套路,远远超出了我们两个农村娃的想象空间。但是我有一些可以打听的门路。
请了半天假,谎称下午有点不舒服,鉴于案件清理掉了很多,领导竟然同意了。这让我充分的相信,柳梦绝对是一个会给我带来好运的女子。
丁所长的办公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烟雾缭绕。等他从仙气腾腾的样子里落了俗,终于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问我:“往我这跑这么勤,该不会又有哪个老乡被抓了?”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的冒犯,但是我有求于他,眼下也只能忍着。我回他一个笑容,说道:“走,凯旋大酒店。”
丁所长连一毫秒的犹豫都没有,拽了一件外套,就跟着我走了。警车自然是不能开的,我俩拦了一辆出租车,迅速的开往了城西的凯旋大酒店。
“你也该买辆车了,你看看还有几个公务员,没有车开的?”丁所长像是在训诫我一般。
我有何尝不想呢?
两年前我就把驾照给考过了,一直琢磨着要买辆车来开开。结果家里一个亲戚忽然患了疾病,特意跑来找我,没办法,我拿了两万块钱出来。最终那位亲戚也还是离开了人世,发达的医学终究也解决不了所有的病痛。我的两万块,也从此打了水漂,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办法再向余下的孤儿寡母张口要钱了,我开不了口。
浩子的大蒜生意越来越差了,村人跟着风一般的到处种大蒜,收成不好,质量也不好,拉到县城里去根本卖不出价钱。而村里的年轻人竟然都跑到南方去打工了,大片的田地忽然间就被荒废了,没有人种地,自然就没有人再去买化肥农药了。浩子竟因此赔了好几千,索性就此关掉了店面,把孩子丢给老人,自己跟着刘莉也去了南方打工。电话里问我借了一万块。
我琢磨着,自己这几年省吃俭用的积蓄,也终究剩下不了多少了。如果真的替柳梦还掉她的养育费,那我可能就只能等着发工资过日子了。
凯旋大酒店,倒是一家地方菜很有特色的酒店,就是太贵。但是没办法,丁所长就爱这口,每次请他吃饭,都只能来这里。
找了一个包间,等到菜都上齐了,服务员都离开了,我向丁所长问道:“大所长,跟你打听个事儿?”
“啥事?”丁所长大快朵颐啃食着把子肉。
“你们片区,老街旁边的那家酒店,什么来头?”我也吃了一口干蒸鸡,嫩到不行。这样美好的味道,真该让柳梦也过来尝尝。
丁所长放下了筷子,死死盯着我,说道:“我猜到了,上次你那个老乡就是那酒店里的吧!我跟你说,那酒店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惹到了,咱们俩都得倒霉。”
我有些不敢相信,问道:“这么大背景?连你这样的大所长都搞不定?”
丁所长哂笑了一下,端起桌子上的茶大喝了一口。只要还是在上班时间,他绝对滴酒不沾,这一点,我极其佩服他。良久,拿手遮了一下嘴巴,轻轻说道:“我跟你说,别说是我,就是我们局长,也不敢动他。你说他背景硬不硬?小老弟,你听话,别去弄了一身骚。”
我点点头,笑道:“我只是好奇,案子牵扯到了这个酒店,所以来问问你。老板是花姐?”
丁所长迅速的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悄声跟我说道:“花姐,人老公是咱们这头号,省里头都有人的。这个话,到此为止。永远不要在打听了,记住了没?”
我立时就注意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能够让这位铁骨铮铮的所长不敢高声语的人,那绝对是惹不起的主。要知道,多少位穷凶极恶的罪犯,都倒在了丁所长的军体拳之下。原来,他竟也有不敢动的人,不敢惹的事。那么我就更得避之不及了。
吃罢午饭,我有一些失落。难道,柳梦真的就要被拴在那里一辈子不成?我不相信,我觉得,我必须得去亲自问一问,试一试。也许万一人家通情达理,就同意了呢?
我先去了一趟银行,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行卡,取出了几乎所有的现金,凑够了十万元,装载了一个新买来的小黑包里头。跨在身上,就起身去了酒店。
白天果然是没有很多顾客,大厅里冷冷落落,充满着拒绝我的味道。我直接走向前台,问道:“可以帮我见一下你们花姐吗?”
小姑娘吃了一惊,问道:“你要找花姐干什么?”
我笑道:“我有一笔生意想要跟花姐谈。”
小姑娘半信半疑,说了句我问问,就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电话这头的小姑娘却是忽然就站直了身子,笔挺笔挺的,一脸的不敢乱动和崇敬样子,像极了我们领导在向市领导汇报工作时的模样。
没打几分种电话,小姑娘除了嗯,好,知道了,好像也就说了一句有位先生要见您的话出来。挂上电话,小姑娘告诉我,8楼最顶楼,你去那里好了,花姐在那里等你。
我踏上了电梯,竟有一种奔赴刑场的壮烈。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是电影里一样的桥段,各种的左青龙右白虎?
到了八楼,才发现原来八楼就只有一间办公室,但却占据了整个楼层。办公室里走了半天,才看到一个老式的红木长桌之前,正有一个背影在那里吞云吐雾。
“您是花姐?”我尽量语气平和的问道。
那身影转过身来,那是一张胖乎乎的女人的脸。头发是卷曲的金紫色,眉毛是细细的蓝黑色,面皮是干燥的黄白色,嘴巴却是耀眼的深红色。眼睛很小,却极其有光;耳朵很大,还带着俩闪光的金耳环;粗粗的脖子上套着一根有我小拇指一般粗的金链子。手里夹着一根香烟,指甲都涂上了血一般的红色,穿着一件猩红色的软皮夹克,坐在躺椅上,全然是一个不怒自威的狠角色。
花姐抬头看了我一眼,一声也不吭,只把眼神一抬,那意思应该是问我有什么事吧?
我莫名其妙就有些害怕,这样的人物不应该是只存在在电影里的么?现实中见到我还是第一次,确实让人不敢直视。但我暗自给自己打气,我是一个公务员,也是一位法官,肩膀上担负着公平和正义,我应该无所畏惧。结果声音却有了些许的抖动:“花姐,是这样的。我呢,一个老乡柳梦,在您这儿上班的。现在身体不好,年纪也不小了,我想帮她回去的,好歹找个庄稼汉嫁了,也是一个人生大事。您看您能不能行个方便?”
花姐抽了一口烟,轻轻吐出来,问道:“你几岁啊?”
我笑道:“我是二十八了。柳梦跟我一样。”
“哦,那就是说,你要娶她?梦梦同意了么?”花姐问道。
我忽然有些诧异,为何花姐就看得出是我想要娶柳梦,我明明说了是嫁给一个庄稼汉的。我笑道:“她是会同意的。”
花姐呵呵笑了一声,仿佛是一只沉睡的狮子起身打了个盹,吓了我一跳。她把香烟叼在嘴里,问道:“那你知道规矩不?”
我把皮包从怀里掏出来,轻轻推到花姐面前,说道:“十万块,一分不少。还是求您给个面子!”
花姐却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卷曲的头发在那里上下晃动,脸上的肉也跟着跳动起来,眼神里却充满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寒气,像是一个武林高手即将要发功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我不明白花姐的笑声究竟有着什么意思,只好尴尬地陪着笑了一笑。
“小伙子,当初她被小流氓欺负,流落街头差点饿死,我把她捡回来,给她吃给她穿,教她赚钱,你用十万块就想把她买走?我花了都不止十万块了!”花姐忽然是有些气冲冲。
我有些茫然,难道柳梦告诉我的十万块不是真的?笑着问道:“这柳梦不也给您赚了些钱了嘛?再说了,她也长得不好看,您留着他也没太大用处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花姐?现成的十万块,总好过不知道哪年才有的钱哪,对吧,花姐?”
花姐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我这才看见,花姐的体态有些臃肿,腰肢部分很是厚重,两条腿却是从粗到细,像是圆规插在了地上一般,竟然极其稳当。尖锐的皮鞋踩在地毯上,钉钉作响,花姐走到我身边,一把拉住了我的衣领,竟把我险些拽倒!
这个女人竟有这样的力气?
如此一来我就成了弯着身子得了,脑袋就比花姐低下去了一些,花姐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记住了!柳梦是我的人,我要她活,她就活;我要她死,她就死;我要她陪睡,她就必须陪睡!轮不到你个小王八羔子指手画脚!十万块钱,你打发要饭的呢?!想充能英雄救美,拿他妈一百万过来!滚!”说完拿手一推,我竟直接被推倒在地!
“这十万块钱,我收着!记住了,还差九十万!”花姐吼道。旁边呼啦啦就闪出来一堆人来,个个是提着光头,体格健硕,胳膊上肩膀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文身,耳朵上嘴巴上竟然还打着各种的钉子,团团把我围住。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想要发作的念头登时就化作了乌有,嘴里说道:“你组织卖淫,发展黑社会,这是犯罪!”
啪!一个重重的拳头打在了我的脸上,我被打倒在地,紧接着身上就砸下来了雨点一般的拳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花姐走过来,笑嘻嘻说道:“记住了,小子!!我就是打了你了!我就是黑社会,搞卖淫嫖娼了!我就是在犯罪了!有种去告我去!看哪个龟儿子敢动我!还不给我滚!”
我全身酸痛,脸上布满了血迹,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下了楼去。身后传来了放肆的笑声,那么真切,那么刺耳,那么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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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疯了?不要命了?”丁所长一脸的怒气,竟用着一种比训诫流氓小偷还要严厉得多的语气,恨恨地骂我。
我不说话,依靠在他办公室的墙角,一个人黯然神伤。脑子里却忽然浮现了安迪在肖申克的监狱楼顶,依靠在墙根沐浴阳光的场景。难道我的心里也以一座肖申克?
丁所长给我打了一盘清水,盆边搭着一条崭新的毛巾。他的办公室里什么样的家伙事儿都有,感觉在这里过日子也是可以的。事实上,他确实经常在办公室里蹲点值班,要说辛苦,比我可辛苦多了。
“洗一洗,你到底哪一根筋不对?我中午不是告诉你了!傻逼啊你!”丁所长还是不消气,双手叉腰,一脸的怒火,仿佛要吃了我。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浸在伤口上,却是火辣辣一般的疼。世间的搭配真是玄妙,水的侵扰竟也能给出火一般的疼痛感,原来水火不容竟也是有例外的。
擦干脸上的水,兴许还擦去了无助的眼泪,我呆坐在丁所长的办公室里,茫然四顾。丁所长终于是消散了怒火,从抽屉里掏出一些创可贴来,一边嘴里愤愤地咒骂我的不听话,一边却又细心地给我贴上满脸的创可贴。这个刚猛的汉子,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刻。
大约唯有铁汉的柔情,才是世上最动人的美好。
我抿着嘴巴,抬头看看他,他的脸上严峻的吓人,眼神里却是关切,我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又没死?”
丁所长不听则已,一听这话立马就炸开了锅,一只大手往桌子上一拍,啪一声响彻云霄,喝道:“你想死不成?!啊?!你才几岁啊?装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说话,依稀感觉有一种小孩子被父母教训的感觉。丁所长四十岁出头,孩子都上了初中了,人却显得特别老成。我一直将他视作一个老大哥来看,也许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隐隐约约我竟把他视作了长辈也说不定。也许同他喝酒吃饭的场景,满足了我内心里盼望的和父亲喝酒的愿望,虽然每次吃饭,都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喝。我只喝白开水。
人和人成为朋友不容易,但是若想要成为敌人,那可就很简单了。比如花姐,我的固有性格和我的工作性质,都决定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她的朋友。但是现在这么一出,已经决定了我将视她为敌人,而且是仇人。
丁所长看我不说话,坐在我旁边,又抽起了袅袅的烟,低声说道:“你知道我胳膊上的伤怎么来的么?”丁所长的左前臂,靠近肘关节的地方,有一个很深的伤痕,每次我看到都会不寒而栗。我知道,那肯定是非常痛苦的回忆,所以我从来不问。但是现在丁所长却要主动问我,竟让我好无助。
我不搭腔,丁所长也没有指望这样子的我来搭腔。他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说道:“十几年了,想当初我跟你一样,年轻气盛,想着要做一个英雄,谁知道做了狗熊。花姐的老公,你知道么,人称黑彪子,是咱们这黑社会的头头,城里几乎所有的地下生意都是他的。当初我为了抓他,跟你一样,像个傻逼一样冲进去,满脑子想的是电影里皇家警察的威风,说到这一点,我恨死成龙了,误导我!”
我也喜欢成龙,但我听到这话,却忽而就会意地笑了一声。
丁所长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说道:“我以为我可以找到证据,你知道人家为什么叫做黑社会,不叫小混混么?人家把所有的事情都做齐全了,你根本查不出来。结果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就被堵住了,手上这个伤也是那时候被划的。要不是那时候刚好有一个消防车路过,我可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那我的父母怎么办?我的妻儿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丁所长说道:“人,要做英雄很容易,但那都是对外的。真正的英雄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一个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不是一个虚名。你懂么?做一个缩头乌龟,不丢人。”
我看着丁所长,这个在我眼里雷厉风行的男人,在同事们眼里巍峨如山的男人,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做一个缩头乌龟?!
丁所长笑了笑,狠狠抽了一口烟,说道:“你当我不想扳倒花姐么?你知道花姐的酒店为什么就要建在我的片区里么?你知道我们局长收了多少花姐的贿赂么?呵呵呵,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你只是一个愣头青,跟我当年一样。但是我当年没有人告诉我这些。老弟,你知道我话的意思么?”
脸上的伤痕还在不断抽打着我的灵魂,丁所长的话却又将鞭子沾上了凉水,好疼好疼。
“兄弟,这个人,你根本惹不起他。”丁所长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咬咬牙,问道:“如果有这个呢?”话音刚落我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打开录音设备,里面是一段恶狠狠地讲话“......我就是打了你了!我就是黑社会,搞卖淫嫖娼了!我就是在犯罪了!有种去告我去!看哪个龟儿子敢动我!......”
丁所长马上把手机声音关掉,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迅速向四周看了看,确保确实无人后,问道:“你提前就准备录音了?”
这话不假。在电梯里,我就忽然想到我即将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水很深的人,我必须得有所防范。所以我打开了手机的录音,一方面可以录下她同意柳梦的证据,一方面说不定可以录下更有价值的消息。作为一个法官,我感觉我有义务去做一些取证。
我点点头,说道:“事先做了一点准备。所以先来见你了。”
丁所长把我的手机连接上了数据线,把录音给剪切到了他自己的电脑里去,移除到了回收站里去。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我的手机之后,确保真的没有那段录音了,才又还给我,语气严厉的说道:“你没有录音,记住了没有?这个事情,现在就把他忘掉!”
我有些茫然,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丁所长不回答我,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我,问道:“彻底忘掉,记住没有?不许再提这个事情!录音我已经删除掉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知道么?知道么?”说完,狠狠地晃了晃我的肩膀,搞得我浑身都好疼。妈的,你不知道我刚挨了一顿揍?
我咧着嘴,点了点头。但我完全不理解丁所长这样做的目的,依稀感觉,这个事情,丁所长在害怕,害怕花姐,也害怕我。我忽然就想起来了,学会做一个缩头乌龟,才是真英雄。
这个世上一定有着你注定做不了的事情,注定解决不了的问题,注定无法触及的人,也许花姐就是一个。以我一个山村里出来的穷小子,根本没有任何的手段和资本,去撬动她那稳如泰山的黑暗。而且一不小心,我还可能被黑暗就此吞没,连渣都不剩。
我低头不语,丁所长递给我一颗烟,我摆摆手,不会抽。
丁所长却提高了嗓门,喝道:“抽!”
我有些惊愕,丁所长今天何以对我如此的冷淡和严酷,我又不是罪犯。但是这位老大哥的脸上透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我只好接过烟来。
丁所长点着了打火机,把自己嘴里叼着的香烟点着了,然后把打火机伸向了我手里的香烟,我就这样蓦然地看着香烟的前端燃起了点点的火光,仿佛这一星半点的烟火可以为我带来燎原的希望似的。
烟都点着了,还能怎么办?抽吧。我把烟塞到嘴巴里,狠狠吸了一口,一股浓烈的烟味布满了我的口腔,直往喉咙里钻。我忍不住咳了起来,刺鼻的味道瞬间就冲进了鼻腔,竟把我的眼泪都给咳嗽了出来。身体上的伤痕,随着咳嗽的颤抖,也开始疼痛起来。
丁所长果然是个狠心的人,看见我这样子,连在我后背拍一下都不干,依然是一脸的平静,说道:“香烟可以麻痹自己,你不知道吧?抽完这颗烟,回家去,洗个澡,睡上一觉。明天一切都好了。”
麻痹自己?原来竟是这个用处。我哭笑不得,看着手里的香烟默默发呆,良久说了一句“谢谢”,起身离开了。
站在出租屋的门口,我忽然有些惴惴不安,柳梦若是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我鼓起勇气,敲响了门铃。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柳梦一脸兴致冲冲地打开了门,结果却看到了鼻青脸肿的我,点缀着参差不齐的创可贴,一把把我拉进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我把外套脱去,丢在床上,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可以不生气?”
柳梦的神情忽然就严肃起来,我竟忘了,这可是当初赢了我整整一年的女孩儿,凭她的聪明才智,难道还会猜不出来?果然,柳梦的小脸蛋忽然就开始了抽搐,语气竟也跟丁所长一般严厉起来:“你是不是去找花姐了?你找她干嘛呀?你去找她,不就等于是找打么?你惹得起他吗?她可是黑社会!”
我一笑,说道:“你看我这不是没啥事么?”
柳梦的声音里忽然就带上了哭腔:“你这叫没事?你看看自己个熊脸,肿成什么了?你明天还上不上班了?你看看你的眼,牛蛋眼吗?你看得清字吗?你傻啊!你找她干嘛去啊?”
我笑到:“我想给你赎身来着,没想到她不肯。说要100万才肯。”
柳梦忽然就真的流下泪来了,歇斯底里一般的吼道:“你有病啊?你去找她做什么?惹她做什么?我的事情你就不能少操心吗?你这个样子,你傻不傻啊?要你管吗?”
我忽而有些生气,声音里也充斥着不满和抱怨,吼道:“我不管,你自己管?你拿什么管?她是黑社会,你跟着她能有好处?我他妈几年的积蓄都没了,为了谁?”
柳梦一脸的梨花带雨,冲我喝道:“你傻逼嘛!我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你有这个本事吗?看你,看看你,你什么德行,你厉害,厉害到被揍成这个熊样!”
我转过身去,压抑住心里的怒火,不想说话。柳梦在后面忽然就哭出了声,断断续续说道:“你是不是傻......你是大学生,是法官......你是不是傻......你惹她干什么......”
我转过身来,一肚子的委屈,吼道:“我傻,我他妈为了谁?我他妈犯神经,为了谁?啊?你以为我想啊,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他妈有办法吗?不是你说的10万块养育吗?怨我么?我做错了么?我不是为了你早一点脱离苦海!你是个小姐,你没有点数么?......”
柳梦啪一下,甩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冰凉的手打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兴许已经麻木了吧。我不说话,站在那里,狂躁地喘气。
柳梦缩回颤颤巍巍的手,哭着说道:“我是小姐,可我不傻!不像你,非要惹你惹不起的人!我是小姐,我不该来找你!我是小姐啊,任人糟践的小姐......”说着说着就蹲下身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翻了几下眼皮,生生把流到眼前的泪水给憋了回去,蹲下身去,说道:“我会赚够90万的。我一定会把你赎回来的。”
柳梦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啪的一声就关上了门,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聆听自己的呼吸。也许我不该生气的,人一旦生气了,就会说出很多不负责任的话来,伤害到自己最关心的人。而有些伤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修补的。
我他妈为了谁啊?我终于是抑制不住,哭出了声:我他妈为了谁啊?!
房门咚咚咚被敲响了,我没好气地问道谁?没人应答。走过去,把门打开,柳梦站在门口,一脸的泪水,脸蛋扭曲成了极丑的样子:“你为什么这么傻?”一把扑进了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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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货都准备齐全了,本应安安心心过一个平静温暖的春节就可以了的,柳梦偏偏焦躁地睡不着觉了。
我问她:“我爸妈又不会吃了你,你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么?”
柳梦低头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原来是个小姐。这是农村,思想有多保守你不是不知道。谁会同意自己的儿子,还是个大学生,娶了一个小姐?”
我笑道:“他们又不知道。村子里没人会知道。”
柳梦轻轻说道:“可是我自己会知道啊。”
我把柳梦的小脸捧在了手里,对着她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我怎么着都赢不了的姑娘。你是从火坑里跳出来的人,就把那个火坑的经历给忘掉就好了。”
柳梦抬起眉头,问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我笑道:“我如果在乎,我干嘛还要去救你,白挨那么多揍?你是我第一个动心的女孩,我只记得这个。”
柳梦露出了一丝笑容,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搭在我的脖子上,说道:“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动心的男孩。”
“你不是嫌弃我黑么?”我问道。
柳梦咯咯笑了,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眼神又不好,看走眼了呗。”
我笑道:“难不成你后悔了?”
柳梦忽然把头靠过来,轻轻说道:“我等你,等了十五年了。我不后悔。”
我忽然有一丝感动,我竟不知道柳梦原来也是如此深情。“为什么等我?”我问道。
柳梦忽然坏笑起来,把手摸向我的衣服里,妖娆的说道:“为了这个啊。”
我一笑,把被子蒙在我俩头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去了。
第二天上午,父亲和母亲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里,爷爷乐得一上午没合上嘴,口里不住念叨着,“这回好了,人都齐了”。父亲和母亲看到我的身边站着一位姑娘,还怯生生开口喊了“叔婶”,脸上竟也露出了花开一般的笑容。
收拾停当,中午母亲帮着爷爷弄出了一大桌子菜来,一家人围在桌边,吃的不亦乐乎。母亲问柳梦:“小名叫什么?”
在我们那,诸如柳梦这种名字,那叫做上学名,长辈们是不会称呼小孩子这个名字的,都是直呼小名,或者起一个满地都找得到的代号。比如我,就有一个跟村子里一半的男孩都重复的代号——大羔子。大约是把羊羔子的名字换到了小孩子的身上,图一个好养活。
柳梦笑嘻嘻说道:“梦梦。”
母亲笑道:“名字还怪好听,比我们这个好听多了。”
我说道:“还不是你们给起的名,一堆小孩在一块玩,一句大羔子喊出去,十几个人答应,谁也不知道是叫谁的。”
柳梦咯咯笑了起来。
母亲问道:“梦梦哪个庄的,家里父母也是种地的么?”
柳梦忽然有些神情落寞起来。这个事情责任在我,我没有将柳梦现如今已是孤身一人的情况提前电话里告诉他们,是我疏忽了。
看着柳梦低头不语的样子,我对着母亲说道:“可怜人,就她一个了。给你当闺女。”
母亲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说道:“不要紧,我把你当亲闺女看。儿媳妇本来就跟亲闺女一样的。”
柳梦笑了一下,眼圈竟有些红。母亲坐过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说道:“没事,都是一家子了,看哪都是肉。好孩子,你喊我一声妈,你就是我亲闺女,我也一样疼你。”
柳梦竟真的抬起头来,喊了一声“妈!”
母亲竟也一愣,她原本的意思是,等我和柳梦结婚了,那就是一家人了,柳梦就跟她亲闺女一样。只是没想到,柳梦竟然立刻就叫了出来,连我也是吃了一惊。
母亲答应道“哎!”
柳梦竟忽然哭了,眼泪就流出来了,看着母亲,连着叫了好几声“妈”。我一抬头,母亲竟也流泪了,一老一少忽然就抱在一块,哭开了。
父亲在一旁,一脸笑容,说道:“你看看你俩,大过年的,哭什么?”
母亲这才止住了泪水,说道:“乖孩子,吃饭,咱不能哭,过年哭不吉利。”
柳梦嗯了一声,重新又端起了碗筷。
吃罢饭,我带着柳梦到村子里去转悠,问她:“好好的哭啥?”
柳梦说道:“你不知道,我十几年没喊过妈了。喊一声,心里好舒坦。”
阳光透过干枯的杨树枝,照耀在柳梦洁白的小脸上,竟让我莫名感动起来。
年二十九,母亲开始准备剁馅子,炸丸子,柳梦给她帮忙。婆媳俩的一场眼泪,似乎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那里配合的竟有些天衣无缝的感觉。我和父亲贴完了春联,连帮忙伸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母亲一边清洗萝卜,一边问柳梦:“你俩在城里,都干律师?”
柳梦笑道:“他干律师。我干不了,我只能给他帮忙。”
母亲问道:“我听人说,做律师赚钱多,是的吧?多攒点钱,好早一点在城里买房子。”
柳梦往大铁盆里加入热水,再把洗好的萝卜不断拿到桌子上,说道:“现在房子可贵了,还一直涨。咱这做律师赚钱也不是很多,很多律师也都跟打工的一样。买房子还得等几年,我们正计划先买个车呢。”
母亲笑道:“买车也好。咱们这就是太穷了,不好发展人。还是南方有钱。”
柳梦问道:“南方好挣钱么?”
母亲笑道:“江南啊,一直就有钱。反正比咱们这肯定有钱。人也平和,不像咱们这动不动就吵架、就揍架的。”
萝卜洗好了,母亲用菜刀将萝卜上的一些多余根须、划痕削去了,柳梦则把洗干净的盆放在桌边,一手拿着刨子,一手拿着萝卜,噌噌噌擦了起来。穿心红的萝卜化作了千万根红通通的细条条,散落在盆子里。
“妈,江南美么?”柳梦忽然问道。
母亲笑了,说道:“俺不知道什么叫美,什么叫不美。反正比咱这里暖和多了。咱这一到冬天,哪有树叶子,江南那到处还都是绿的,一年四季都有绿的。”
在我们从小读过的课文里,江南,那都是一个美的朦胧、美的不真实的地方。似乎总有着落雨的小桥,油纸伞的姑娘,咿呀作响的木船,古老,深邃,却又令人向往。当然,我和柳梦都从来没有去到过江南。在我们的意识里,走出农村,就是要到城里去,但若说远离家乡,却并非是一个首选。
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故土难离的热爱,还是单纯思想上的保守。
柳梦一边擦萝卜,一边说道:“那我们俩哪天也去江南吧。正好都在一块了。”
母亲笑道:“那好啊,江南就是富有,去了说不定能挣到大钱呢。”
柳梦咯咯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过了一会,俩人换了班了,柳梦坐在了桌子前,母亲坐在了下边。满盆的萝卜,竟被她俩这样来回地交换着,给变成了满盆的萝卜丝。
父亲拿过盐来,按照母亲的指示在萝卜上撒了盐,母亲给拌匀了。柳梦好似后续的步骤一般,迅速的洗干净了一个铝盆,放到了萝卜旁边。自己在那里当当当就切开了葱姜蒜。
这下轮到我和父亲出手了。我们俩洗了手,把萝卜抓在手里,用力捏成一团,目的是要挤出萝卜本身的水分,这样萝卜丝拿去剁馅子,或者和面炸丸子,才会口感更好,才会容易成型。柳梦将剁碎的葱姜蒜放到了萝卜丝里,倒入面粉,就开始搅拌,竟有模有样。
母亲笑道:“以后你俩不怕挨饿了,梦梦什么都会。”
柳梦笑了,对着我妈说道:“跟着你干,才会的。要是我自己,我哪知道要干嘛?”
我笑道:“你这不是无视我么?”
柳梦看了我一眼,笑道:“你本来就不会啊,自己就知道煮面条吃。”
母亲笑了:“男的,大劳力,都说不会做饭。其实就是懒。人南方饭店里,掌大勺的多少个都是男的。女的就只管收钱。”
柳梦附和道:“就是。惯得都是。没人给做,自己就好好做了。”
我和父亲把洗好的肉放在菜筐里控水,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嘿嘿笑了。
“妈,你说人江南过年,吃丸子么?包饺子么?”柳梦忽然问道。
母亲一边不断搅拌着萝卜和面粉,一边说道:“人不吃。人过年都是做一大桌子菜,不吃饺子,更不炸丸子。”
柳梦问道:“那过年有什么意思?天天不都是吃菜么?”
母亲笑道:“人哪里有钱啊。吃的菜好,又不像咱这,到过年了才舍得买肉买鸡吃。现在还好点了,你们小的时候,你想想,一年到头能吃过几回肉?不都是烂煎饼拌盐豆子么?”
柳梦笑了:“盐豆子有时候还挺好吃的,还有萝卜干。上初中时候烦死了,到现在时间长一不吃,还怪想得慌。”
母亲笑道:“就是的,打小吃惯了,上哪改的过来去?”
终于是和好了面。父亲也把一锅的油给烧热了,母亲端着大盆,站在土灶跟前,旁边站着柳梦、跟着我,拿手试了试温度,捏了一个小小的丸子,丢到了锅里。丸子周身立刻就起了好多的泡泡,哗哗作响,滚入了油锅里去。
“好了,爸,火差不多够了,再旺就得糊了。”柳梦忽然提醒道。
父亲哦了一声,低头鼓捣着锅灶里的火。柳梦索性就洗了手,也开始了搓丸子,速度还挺快。我说我要试试,结果被她俩一人一个嫌弃的眼神,生生给逼出了厨房。
“那我剁馅子了!”我冲着锅屋(即厨房)喊道。
不知道是谁回复了我一句哦,我暗自笑了一声,自顾自地剁起了肉馅儿。
等我好不容易把肉块剁成了肉馅儿,柳梦竟然端着一碗新出锅的丸子从厨房走了出来。我一看,心里一阵窃喜,这是要给我尝第一口鲜嘛。丸子金黄金黄,看起来应该很可口。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柳梦端着丸子转身就走进了爷爷的小西屋。爷爷正在那里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扬琴戏,抽着旱烟袋,看到柳梦走了过去,呵呵一笑,说道:“这么快。”
柳梦笑道:“不知道炸的怎么样,俺姥你给看看,要是哪里不好,你得对俺说。”
爷爷笑呵呵接过碗去,把烟袋放在地上磕一磕,熄了火,拿起一只丸子,放嘴边吹了吹,咬了一口,说道:“嗯,火候正好,这样就行。有味。”
柳梦笑嘻嘻捏了一个丸子,走出了西屋,来到我的面前,把丸子放到我的嘴里,说道:“给你尝尝。”
刚出锅的丸子带着油香,又酥又脆,外酥里嫩,确实非常可口。我夸道:“手艺不错啊,小妞儿。”
柳梦哈哈一笑:“那别忘了给点赏钱哦,大爷~”呵呵一笑,又回到了厨房忙活去了。
晚上,缩在了被窝里,柳梦忽然说道:“再等一年,咱们也去江南吧!”
我问道:“为什么要等一年,想去的话直接去不就行了。”
柳梦说道:“我还没有完全学会呢,去了江南的话,得靠你自己,那太累了。再给我一年时间,我肯定能够帮上你的忙了。到时候,我们再过去,有爸妈在那里,不是正好么?彼此有个照应。”
我问道:“也可以啊,江南听说都是看能力的。不像我们这,没有个关系,啥也干不成。在江南,有能力就能闯出天地来。”
柳梦念叨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我们是即将谙了。”
我笑道:“干嘛这么文艺,我都已经是二逼青年了。”
柳梦却哈哈一笑,说道:“你是二逼中年好么~装什么嫩呢?”
我呵呵一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柳梦轻声说道:“城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了,每每想起来,我都会浑身不自在,想要逃脱。答应我,带我去江南好么?换个地方,我也许就能跟过去永别了!”
我把柳梦抱得紧紧的,依稀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说道:“再等一年,就让我们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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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的约定,我的柳梦在初三去了浩子家。浩子一直拖到年二十八才终于从市里回到了乡下,两口子临近年关,忙的是不可开交。新年要有新气象,大概拿头发开刀的人是最多的。
仔细对比起来,浩子和刘莉两口子都变得胖了,也变得白了。尤其是刘莉,似乎真的又回到了曾经的颜值一般,大眼睛忽闪忽闪,甚是好看。
叮当作响,弄了一大桌子菜,两口子这才作罢。
我问浩子:“想好了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去?”
浩子嘿嘿一笑:“能早还是要早一点的,早回去开业一天,早挣一天钱的。反正房租还得照样付。”
我笑道:“正月里你不怕没人敢去么?”
浩子一笑:“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几个管这个的?我跟你讲,时代不一样了,咱们已经落后了。年轻人的思想,跟我们早就不一样了。”
我笑道:“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年轻人的呢。”
浩子哈哈笑着:“你上一边去吧。搁以前,就咱俩小时候那会,别说小时候,就上初中那会,要是能吃这样一顿饭,那不就是过年了么?可你看现在,虽说是没有钱没有钱,跟以前一比,好歹你买个肉买个鸡吃,有钱买了吧。现在的小年轻他不知道什么叫苦,你让他跟我们一样,那根本不可能的。”
我故意嘲笑他:“你这理发铺大老板,啥时候变成忧国忧民哲学家了?”
浩子哈哈笑了,满嘴里塞满了花生米,嘎吱嘎吱嚼着不说话。
刘莉说道:“人家过年,都是要出去玩的。就是大年初一,也都是去玩的。可是咱们就说,初一就得在家里呆着,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还真是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规矩,反正年初一,最好就在家里呆着,不要去到处转悠,更加不要出门。从小到大,我也就是这样遵守了这条约定俗成的规矩的。反倒是城里,似乎没这么多忌讳,大初一的依然是满街上都是人,好不热闹。
城里和农村思想上的差异,看来不是一丁半点那么小。
柳梦却忽然说话了:“哎,那咱们吃完饭之后,也去玩吧。”
浩子和刘莉脸上竟瞬间露出了飞扬,眉毛挑了起来,说道:“也行啊,咱也学学城里人,过年到处转一转。总不能老窝在家里打牌吧。”
我倒是也挺想外面转转的,农村的过年除了吃就是换着花样吃了。村子里,外出打工回来的人,大过年的聚集在一块打扑克,说叫什么掼蛋,一堆一堆,似乎成了时尚一般。
“这路口就有中巴车,咱直接拦着坐上去,终点站下,那边正好逢集。咱也去玩玩,相当于跨省了呢。”浩子说道。
这倒不假。不像以前跨个省还得骑一路的自行车,现在可以坐车了。几个人上了劲头,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浩子两口子带着娃,我和柳梦牵着手,涌上了中巴车,奔向了邻省。
车子行驶在柏油公路上,甩开了两旁的枯枝败叶,似乎能给人一种解脱之感。柳梦坐在里面,不敢睁开眼睛,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似乎在数着数等待汽车的停靠。
我问她:“你不是还计划着买车的么,这样子晕车,你以后可咋办?”
柳梦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说道:“自己的车,就不晕了啊。”
我笑道:“你听谁说的,好像只有开车不晕车,坐车都是会晕车的。”
柳梦嘴巴一撇,说道:“那我还得去学开车?算了吧,我可不敢开。”
汽车穿过大片大片的田野,穿过依稀还泛着蓝色的小沟渠,穿过冒着滚滚白烟的不知道什么工厂,驶向了两渣界。我的心里一阵咯噔,乡村的污染根本没有得到一丝的改善,再这样下去,还能住的了人么?
两渣界似乎也有些热闹,停靠的时候陆陆续续下了很多人,又上来了很多人。我特意去找了曾经的那家饭店,人来人往,生意不断,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去吃饭的,还是有着别的什么计划。
柳梦也睁开了眼睛,往外看着,不过却很快就闭上了眼睛,脸上似乎飞过了一丝不堪的神情。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切只在不言中。
到了地方,我们下了车。原来这停车的地方是一个运河的堤坝,高高的耸立在地面之上,南面就是流淌了上千年之久的古运河,北面下了坡那就是集市了。冬日,运河没有一丝的涟漪,平静的像一块镜子,也没有结冰,兀自在那里暗流涌动着。
下了高坡,紧挨着以前去过的烈士陵园,有一个非常大的广场,广场上堆满了人。虽说已经是到了下午,可是人依然很多。
“这地方叫水上公园,最好玩的东西就都在这里了。”刘莉说道。
我放眼望去,除了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之外,就只剩下各式各样的买卖铺子了,卖东西吃的,卖小礼品、小饰品的 ,卖儿童玩具的,还有各种套圈的、扎气球的、打枪的、砸娃娃的,好似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几个人缓缓走着,倒也没个目的地,反倒是浩子的孩子带起了路,一会跑去这里,一会跑到那里,小家伙高兴地像新学会了飞翔的燕子,在空中自由自在的转着。到了一个套圈那里,停了下来。
几个打扮的极其时髦的年轻人正在那里玩。我真是对这几个年轻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冷天的,就只穿了紧身的皮裤,上身也不穿毛衣,就一件白色衬衫,外头套了一件挺窄挺小的皮夹克,手都冻得通红了,还在那里套圈。
套完了就迅速把手夹到胳肢窝里去取暖。大概他们觉得这样很酷,就是不抗冻。
年轻人套了一个金色的小猪储钱罐,嘻嘻哈哈走开了。我问柳梦:“你要不要套这个?”
柳梦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套不上的。”
我问老板:“这个多少钱套一回?”
老板一边用一把长竹竿的钩子将被扔出去的塑料圈取回来,挂在手上,一边回复我:“一块钱两个圈。”
我掏出十块钱递给他,说道:“那就20个圈吧。”
老板很是高兴,接过钱去,一个一个在那里数着,一五、一十,二五、二十......
我笑道:“多饶我一个呗。”
老板呵呵笑了一声,还是多给了我一个。我把一半分给了浩子,浩子接过去,分给了他儿子几个,给了刘莉几个,自己手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在那里摆好了架势,随手一扔“套中哪个是哪个”,结果什么也没碰到。
小孩子看的哈哈直笑,“爸爸笨蛋。”
可以套的东西还真是不少。近处的十几个塑料杯子,里面装了小小的金鱼,这玩意套回去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处,再给养死了,总觉得是一种罪过。稍远一点,是一些塑料玩具、小布娃娃之类的,浩子的儿子应该会对这些感兴趣。再远一些有一些陶瓷的制品,储钱罐、观音雕像、财神爷雕像什么的,最远处十几个大的布娃娃,以及一些大型的玩具、帆船什么的。
柳梦看了半天,看上了一个储钱罐,对我说:“我要套那个,用来盛放硬币。省的那些零钱没地方放。”
我说道:“好,看我的。”随手扔了一个出去,看的倒是挺准的,结果扔出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塑料圈很轻,落在地上却又很有弹性,打在东西上也会被立即弹开。除非是正中中心,否则很难套的中。先前我还在嘲笑那几个年轻人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现在倒觉得,他们能够套中东西,还真是有两下子。
浩子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被弹开了。小家伙在一旁急的直跺脚,拽着妈妈的手,非要让妈妈去套。
刘莉不好意思,扔了一个出去。果真是两口子,跟浩子的第一个一样,啥也没碰着。
柳梦看了,说道:“这么难的么?我也试试。”手一扔,果然还是套不中。
几个人咯咯笑了,唯有小家伙嘟囔着嘴,似乎是很不高兴。
“看准了,下手得稳!”老板在一旁,倒支起了招数来了。
柳梦探出去身子,瞄了半天那个储钱罐,左手抓着我的胳膊,生怕自己跌到前面去,右手拿着一个套圈,再一丢,那圈转着转着还真的飞向了储钱罐,只可惜,还是砸到了边缘,即刻被弹了开来。
我和浩子又各自试了几下,还是不行,似乎这里头大有学问。或者深藏着套路。反正扔完了,一个也没套中。小家伙生气了,只好给买了冰糖葫芦,这才好起来。
“套个圈这么难的么?”柳梦还在计较着,“不就是个抛物线的计算么?我感觉我都算对了呀。”
我一愣,问道:“你真的假的,连这个都算了?”
柳梦笑道:“大概算了呀,要不然瞎扔么?难道你都是闭着眼睛瞎扔的?”
我一笑:“我是睁着眼睛瞎扔的。”
柳梦忽然在我肩膀上轻轻打了一拳,悄声说道:“怪不得你套不中呢!”
水上公园,顾名思义,公园里有一个大大的水塘,水塘上结了厚厚的冰,好些个人下到了河里,在冰面上走来走去。看起来太吓人,柳梦在边缘上走了几步,就赶紧的爬上来了,“这要万一冰化了,不得冻死!”
来到了一个摊位前,迎面一个木板,上面堆满了气球,成一个大大的圆形。两米开外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塑料飞镖,这是用来扎气球的。规则很清楚:一把五块钱,十二个飞镖。扎破五个以上,有奖励。
付了钱,拿了飞镖,柳梦凝神静气了好一会,顺手一丢,劲小了,自己不好意思地跑到了我身后,满脸通红,我接过来飞镖,对浩子说道:“这像什么?”
浩子一笑:“打马蜂窝。”
很久以前了,我和浩子会特意去找马蜂窝,再比赛来看,谁的石头能够最先打到马蜂窝。不乏有马蜂飞出来追着我俩的场景,听大人们说,马蜂来了,只要赶紧趴倒不说话就行了,结果我俩后脑勺都被蛰了。原来大人们都是骗人的。虽然被蛰过,可还是乐此不疲。
我看着手里的飞镖,扔出去一个,破了一个气球,柳梦在一旁笑道:“你砸了多少马蜂窝啊?”
十一个飞镖,打中了七个,换了一个塑料的小喇叭,小家伙拿在嘴里呜呜吹起来,好不高兴。
浩子拿手一指,“那儿,那是真正的打马蜂窝了。”
我们顺势看过去,那是一个挺大的架子,四层,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布娃娃,站在约莫四米开外,可以用沙包去砸。砸掉了,就可以带走。我和浩子相视一笑,就走了过去。
沙包却很轻,原来也是有套路的,这么远的距离想要砸掉一个东西,可也不容易。柳梦却很是兴奋,非要玩这个。结果她力气太小,砸不掉。我试了几次,沙包果然是太轻了,打在布娃娃身上,结果娃娃根本不动。我怀疑,是不是被粘在了木架子上了。
浩子跟我差不多,可以砸中,但是掉不下来。我呵呵笑着,又买了几个沙包,存心要给柳梦弄一个娃娃回去。攒足了劲,瞄准了一个绿色的毛毛虫娃娃,丢出去,不中;再丢出去,没掉;再丢出去,终于是掉了!
老板将娃娃拿给我,我一回头,柳梦却没有再看这里。她忽然神情有些呆滞,有些惊恐,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一般。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一百米开外,有一个挺胖的女人,正在那里跟一个摊贩说些什么。女人的身后,站着好几个膀阔腰圆的汉子。女人脖子上套着一个特别粗的大金链子,极其显眼,一头棕色的卷发,两条圆规似的腿,扎在地上极其稳当。脸上是不耐烦的愤怒。
摊贩颤颤巍巍,掏出了一张钞票来,看似像是个五十块钱,那女人接在手里,咒骂一句,转身往这边走。
头一回过来,我就看到了正面。柳梦明显的身子一抖,不由自主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竟已冰凉!
那女人,竟然是花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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