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呢喃:“爹,女儿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明日,林副使誊录春馔谱时,必定不会甘心罢休。
而她留下的那些副本,虽暂时安全,却也无法久存于此。
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为她保存这份真相。
但此刻,她不再畏惧。
因为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灶后偷听宫闱秘事的杂役厨娘,而是——
“柳氏厨法”的传承者。
雪夜未央,风卷着碎雪扑打在窗纸上,发出簌簌轻响。
掖庭深处,灯火稀落如豆,唯有灶间火光微闪,映着柳蕙垂眸搅动汤羹的侧影。
她端着那碗红枣桂圆鸡汤羹,站在李德顺面前,笑意温婉:“劳烦公公送至御书房。”
李德顺接过瓷碗,眉头却轻轻蹙起,压低声音道:“陛下这几日连番批阅奏折,未曾合眼,心情甚是焦躁。你此举……需慎之又慎。”
柳蕙不答,只低头整理了下衣袖,语气轻柔如水:“我只是个厨娘,不懂朝堂,也不懂宫闱,只知道他吃得好些,才能撑得更久些。”
李德顺望着她眼底那抹静谧,忽然觉得这女子竟比那些后妃还要沉稳几分。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脚步隐入夜色中。
翌晨,御书房传出消息——赵忱破天荒将整碗汤羹饮尽,一滴未剩。
宫人们私下窃语,皆觉惊奇。
平日里帝王对膳食素来寡淡,能勉强用过已是难得,如今竟连喝完一碗汤羹都成了大事。
“怕是那位柳姑娘要上位了。”有人低声议论。
“什么上位?不过是巧手罢了,说不定还另藏心思呢。”
风声传到郑夫人耳中时,她正倚在暖阁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金丝嵌宝的护甲,闻言冷笑出声:“一个灶下婢,也敢妄想龙床?真当自己是当年那个柳承宗的女儿了?”
她抬眼示意身旁心腹女官,低声道:“传出去,说她夜闯御前,攀龙附凤。”
谣言一夜之间如风而起,在御膳监、尚食局乃至整个掖庭流传开来。
有人不信,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等着看笑话。
柳蕙听闻此事时,正蹲在灶前添柴,神情未变,仿佛这些流言与己无关。
片刻后,她起身拍净裙角尘灰,转身对着前来传话的小宫女淡淡一笑:“去告诉典膳大人,我愿为六部尚书炖补汤,明日辰时前送到各衙门。”
小宫女怔住:“柳姐,您这是……”
“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不过是个厨娘,做菜而已。”
翌日清晨,六份温热汤羹准时送达六部衙门。
汤汁清澈透亮,香气扑鼻,每一碗都按各部尚书体质调制,或加枸杞养肝,或添黄芪补气,或添莲子宁神。
赵文远尝过后,赞不绝口,亲自遣人送来一封谢帖:“柳掌记果然公允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