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祁江晚卿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弑夫后,我成了新帝的白月光萧祁江晚卿》,由网络作家“月栖于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晚卿没有接茬。出了酒楼才松懈了神色。原本马车停靠的位置上空空的。酒楼距离侯府不算远,只是日头有些烤人。江晚卿摸了摸怀里的金豆子。还是雇个马车吧。刚走出十几步,听到有人喊她。“殿下让我送姑娘回府。”江晚卿向后看去。萧祁单手负在身后,朝她望来。她隐约看出他眼里露出的燥戾,不由得心尖颤了颤。屈膝后,手忙脚乱地爬上了马车。她拿不准萧祁的想法。平日里见了,唇边总是挂着笑意逗弄她。而今日,他的笑却十分瘆人。她绞着手里的绢帕,思绪纷乱。到了侯府。宋序也刚到门口,冷眼看着她与车夫言谢。萧祁让他吃了瘪。脸上早没了往日的儒雅模样。江晚卿从未见过宋序如此失态,不免心中有些畅快。“表哥去买了烧鹅?”宋序未答,上前几步,凝着她。声音里带着凉意,“日后不要与...
《重生弑夫后,我成了新帝的白月光萧祁江晚卿》精彩片段
江晚卿没有接茬。
出了酒楼才松懈了神色。
原本马车停靠的位置上空空的。
酒楼距离侯府不算远,只是日头有些烤人。
江晚卿摸了摸怀里的金豆子。
还是雇个马车吧。
刚走出十几步,听到有人喊她。
“殿下让我送姑娘回府。”
江晚卿向后看去。
萧祁单手负在身后,朝她望来。
她隐约看出他眼里露出的燥戾,不由得心尖颤了颤。
屈膝后,手忙脚乱地爬上了马车。
她拿不准萧祁的想法。
平日里见了,唇边总是挂着笑意逗弄她。
而今日,他的笑却十分瘆人。
她绞着手里的绢帕,思绪纷乱。
到了侯府。
宋序也刚到门口,冷眼看着她与车夫言谢。
萧祁让他吃了瘪。
脸上早没了往日的儒雅模样。
江晚卿从未见过宋序如此失态,不免心中有些畅快。
“表哥去买了烧鹅?”
宋序未答,上前几步,凝着她。
声音里带着凉意,“日后不要与晋王相见!”
江晚卿眉心颦起。
当即就想啐他,与他有甚干系!
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
“表哥在京都可有住处?”
“我在侯府的街尾置了宅院,你可随时来寻我。”
江晚卿点头算是知晓。
这疏离的反应,让宋序生出疑心。
晋王的出现,已让他有了危机感。
而眼下江晚卿的态度让他更加警觉起来。
嫁入皇家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她难免心生动摇。
她必须嫁给自己!
如此,才可保住宋家的繁盛。
“回去吧。”
宋序的语气依旧带着纵容和宠爱。
江晚卿提了提裙摆,迈过台阶的时候回眸看了一眼。
宋序双眼含笑地对她摆手。
江晚卿低头冷笑。
这辈子就让你尝尝求之不得的滋味。
*
过了两日,江晚卿终于将荷包绣好。
一个荷包,半日也就做完了。
只是她不知要如何去见萧祁。
想着,要不叫沈彻陪着。
又觉不妥,他哪有那个时间。
“初一的伤可好了?”
桑若道,“已好全了。”
“叫上初一,和我出个门。”
当江晚卿站在晋王府门前,望着那鎏金的匾额竟生了怯意。
初一作揖问道,“我们是定北侯府的,敢问晋王殿下可在府中。”
得知不在。
江晚卿上前,“卫临可在?”
守卫面无表情道,“不在。”
“回去吧。”
萧祁坐在马上远远就瞧出,停靠在府门前的马车是定北侯府的。
又撩到那抹水粉色的纤细身影。
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那是江晚卿。
“是来寻我的?”
淡淡的语调在身后响起。
江晚卿探进马车的身子一顿,拢起裙摆退了回来。
“殿下回来了。”
江晚卿的水眸微微上扬,眼中带着惊喜。
转身就要下车。
哪知萧祁利落地跳下马,伸手架在她的腋下。
江晚卿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稳稳当当抱下了马车。
萧祁盯着她颦起的黛眉。
在她开口前,信口拈了句,“帮你一把。”
他身上的气息,缠绕着她,转而迅速散去。
江晚卿压着心里的惶恐,勉强勾了勾唇,“多谢。”
萧祁看着她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压住了微微上扬的唇角。
“有事?”
江晚卿很想说没有。
想起母亲的那些嫁妆,狠心地点点头。
“先进去再说。”
江晚卿在萧祁的身后跟着。
怎么看这幽深的王府,怎么像虎狼窝。
她如何也没想到,萧祁竟然带她进了内书房。
明明有待客的花厅,明堂,甚至是外书房。
看着敞开的门江晚卿焦躁的心,才微微安定些。
外面有桑若,初一和卫临在。
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萧祁端坐着,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吧,何事寻我。”
江晚卿饮了口茶,壮了壮胆。
“在江陵时,殿下说想要个荷包。”
萧祁心下微动,挑着眼梢等她的下文。
江晚卿将荷包捧到萧祁眼前。
“我做好了,不知殿下能否看得上。”
萧祁接过,手指揉捻着荷包。
轻笑着,“表妹这女红退步了?”
荷包上潦草地绣了两节青竹。
就连那锦缎也是布庄里随处可见的天青色。
敷衍的态度不言而喻。
萧祁眼里的嫌弃毫不遮掩。
江晚卿也知这有些上不得台面。
试探地说道,“做得匆忙了些,殿下若不喜欢,我拿回去重做就是。”
“好。”
萧祁答得干脆。
江晚卿只得伸手去接。
哪知萧祁随手扔在身侧的案几上。
“待会叫下人扔了就是。”
江晚卿退坐回去。
礼没送成。
她有些张不开口。
转念一想,她还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沉着道,“既然我来了,劳烦殿下着人带我去将母亲的遗物取回。”
萧祁懒洋洋地看着她。
小姑娘倒是精明了。
送礼是借口,实则是拿东西来了。
余光扫了扫那不打眼的荷包。
这是摆明了要划清界限,才塞给他这么破烂个玩意儿。
萧祁凤眸扬起,“我还有事,恐无闲暇......”
江晚卿急得站了起来。
萧祁意有所指,“荷包做好后,再来吧。”
江晚卿看出萧祁赶人之意,福身离开了王府。
前脚刚进门,萧祁就派人送来了布料和纹样。
桑若道,“殿下说,在浮光锦上刺绣有些难,让姑娘多下些功夫。”
江晚卿气急,“他明知道难绣,还如此为难我!”
那一匹,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吃用了。
桑若斟酌着又开了口,“还有话。”
江晚卿的眼神让桑若打了个寒颤。
“是殿下的话还未传完,这锦盒里有些珍珠和玉珠,让,让姑娘一并绣上去。说,这才衬得上浮光锦。”
江晚卿一把拿起锦盒就要摔在地上。
桑若眼疾手快,接了过去。
“姑娘,莫气坏了身子,这东西金贵着,坏了要去哪寻啊。”
江晚卿咬牙切齿地骂着萧祁。
桑若忙驱散了院子里的人,又将房门关死。
她也看不过眼,她家姑娘又不是下人,哪能被晋王如此使唤。
*
萧祁在房内狠狠打了个喷嚏。
将手里天青色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抽屉内。
“这丫头怕是骂我呢。”
卫临问道,“殿下说什么?”
“你亲去江陵走一趟,定要查出些有用的,否则别回来。”
卫临抱拳道,“属下告退!”
“我倒是忘了,晚儿是最知礼的人。”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上她的脸。
江晚卿下意识地伸手捉住。
却反被他握在掌心里。
她之前未想明白的事,忽然通透了。
就是从他不顾她的意愿,说背就背,说抱就抱开始。
她根本躲避不开他。
一如现在,她亦无法抵抗。
酥麻感自手心蔓延。
江晚卿已经不知该先掰开他的手,还是先推开他。
“放手!”
“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放手,这么想与我划清界限?”
他早就放不开。
若不是心有顾忌,哪还能容这些人惦记她。
江晚卿紧张地舔了舔唇,“姨母还等着,而且也不能让护卫一直打下去不是。”
萧祁默然地瞧着她踌躇不安的小脸。
半晌,终于点了头。
“明日,来广云楼,你我好好谈谈。”
“谈,谈什么?”
萧祁的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
小狐狸正一点点地抽回她的手。
掌下倏然用力,拉着她又往怀里扯了扯。
看着她扇动的睫,萧祁深了眸色,嗓音低哑。
“我们,日后,还有......”
车厢内的气氛逐渐旖旎,江晚卿不敢听他后面的话,惶急地开口。
“我明日没空。”
萧祁摩挲着掌心中柔嫩的小手,餍足地扬起唇角,“有什么事?”
“要去平西侯府。”
江晚卿趁萧祁放松时,倏然抽回了手背在身后。
萧祁问道,“是去探病?”
还是下手轻了。
萧祁眼神冰冷。
琢磨着,应该再动一次手的时候,江晚卿钻下了马车。
“都停手!”
初一,月如和明执,转瞬到了江晚卿身侧。
林风几人也不纠缠,静候待命。
萧祁无奈下了马车,“回去吧,明日我陪你去。”
江晚卿行了礼,手忙脚乱地爬上了车。
马车消失在街角,萧祁脸上的笑意敛尽。
“给卫临传信,即刻返程,否则就别回来!”
*
江晚卿回了侯府,先去见了梅氏。
将发生的事毫无遗漏地说了。
梅氏也犯了难,虽说江晚卿急中生智为自己争取了时间。
到底不是长久之事。
“天也晚了,你先回去,明日我与淮之和侯爷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是,姨母。”
回了雨花阁。
江晚卿借着烛光,眼睛直直盯着帐顶出神。
原打算让宋序悠闲一阵子,等揪出与他有情的女子后,再一起解决。
如今,一切都要提前。
想起沈若棠。
江晚卿喊道,“桑若。”
“姑娘有何事?”桑若在外间应着进了内室。
“月如可睡了?”
桑若回道,“刚刚还在院子里打拳,应还未睡。”
“叫她进来。”
片刻后,月如一身劲装出现。
江晚卿看着月如额头上的汗,递给她一块帕子。
“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办。”
今晚,江晚卿已经知道了月如三人的身手,竟能与萧祁的人过上那么多招。
“姑娘尽管吩咐。”
江晚卿低声道,“帮我暗中盯住沈若棠,特别是她和宋序相见时,一定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说完江晚卿又问了一句,“能做到吗?”
“可以。”
“多谢。”
月如怔住,作为暗卫。
从未有人如此细心地关心过她,更没人对她言谢。
出门后,月如看着手中的帕子,塞进了怀里。
*
翌日。
江晚卿带上桑若去了平西侯府。
跟着下人一路辗转来到了苏瑾的院子。
苏瑾听闻江晚卿来探病,激动地坐了起来。
伺候的丫鬟小厮忙道,“小侯爷,小心身子。”
“扶我一把!都是死的?!”
苏瑾穿好外袍出现在江晚卿眼前。
“见过小侯爷。”
江晚卿心中泛着嘀咕,好像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严重......
“快坐快坐。”
苏瑾的眼珠子都快粘到江晚卿身上了。
江晚卿问道,“身子可好些了?”既然是来探病的,礼得做全。
“见到你就好一大半了。”
苏瑾特意端坐在椅子上,把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收了个干净。
还未说几句话,外头传来喊声。
“晋王殿下到。”
江晚卿惊诧地望过去,这人进别人家都无需通报的吗?
苏瑾的脸黑了下来,“为何不来通报!”
下人回道,“禀小侯爷,拦,拦不住.......”
“滚吧!”
说着人已到了门外。
萧祁大步跨过门槛,先看了一眼江晚卿。
那眼神里满是怒气,面上更是浮着一层寒霜。
江晚卿微微屈膝行礼,不敢再抬眼看他。
“殿下是来看我的?我还能.......”
苏瑾忙把荤话咽了回去,轻咳了一声。
可不能在美人面前失言,“我还算,额,身子尚可。”
萧祁才不管他身子好不好。
只盯着江晚卿。
“今日可是巧了,晚儿也来探病?”
江晚卿抿了抿唇,敛着眉不言不语地垂下眼眸。
“晚儿?”
苏瑾一听炸了,“殿下还需慎言,过不了多久,江姑娘就是我的妻子了。”
“哦?你可问过她的意愿?”萧祁冷冷的看着苏瑾。
苏瑾当即吃了瘪。
他当然知道江晚卿不愿嫁,不过是迫于姑母的凤威下,不得已罢了。
“自是愿意的,不然为何来府里看我。”
听着这话,萧祁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昨夜便是如此,他说要护着她,她并未答应。
今日又不知会他,独自一人来了平西侯府。
“晚儿不妨说说,可愿嫁他,若不愿,本王替你做主。”
江晚卿犯了难,她也就是来平西侯府走个过场罢了。
萧祁非来搅合。
又把她架在这,不上不下的。
说不愿,那可是欺瞒皇后。
江晚卿咬了咬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自是愿意的。”
萧祁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晚卿,随即邪气地笑了。
“倒是本王多管闲事了。”
萧祁似是了心魂一般出了平西侯府。
江晚卿也不好再留。
奉上了礼品,不顾苏瑾的挽留,敷衍了几句也起身离开了。
踏出平西侯府,江晚卿叹了口气。
怎么就事事背道而驰。
哪怕有一件顺利一些的也好。
今早,明执传话。
宋序在京都频繁奔走,连自家商铺也顾不上。
他是最重利益的人,怎会不顾生意?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或许是,她判定失误。
那女子不是沈若棠?
马车一路驶向东南。
梅府还是先帝在时赐下的。
梅老喜静,周围并无其他宅院。
连着府邸一并赐下的还有一座梅园,满山的梅树。
先帝道,“此梅园正适合梅老。”
梅锦柔的性子十分好相处,嘴角带着笑,
“咱家这梅园里还有个好去处。”
江晚卿也被吊起了好奇,问道,“是何地?”
“晚间我带你去。”
“太晚了怕是不妥。”
梅锦柔俏皮一笑,“傻妹妹,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这表姐倒似妹妹一般,这贪玩的性子让江晚卿有些头疼。
入了府,江晚卿被带到了雪园。
这是梅雪嫣未出阁时的住所,院落收拾得很干净。
因着许多年没人住,看着虽没有雨花阁那么多花草,却也十分雅致。
院里一棵八重樱长得甚是高大。
此时已过了花期,但树叶郁郁葱葱得十分喜人。
江晚卿想象着,母亲站在这棵树下赏花的情景。
房内,留有母亲的痕迹。
亦有一些书画,字帖,绣品及一些花样。
江晚卿不厌其烦地捧着一件件地看。
母亲出阁前竟极有耐心,那临摹的字贴,一遍一遍,写了许些。
想起江陵母亲的那些遗物中。
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应是那时没什么时间做这些吧。
桑若与红绡正在收拾东西。
红绡问道,“姑娘,姨奶奶这些东西要收起来吗?”
江晚卿离开侯府时,梅氏让她带走红绡和兰香。
她已经带了月如和明执,就只留下了红绡。
“不收。”
放在那,就像是母亲在身边陪伴她一般。
深夜,静谧的雪园来了人。
“柔姑娘。”桑若诧异地喊了声。
“晚儿呢?”
“我家姑娘已经睡下了。”
梅锦柔听后蔫蔫地回去了。
*
翌日,江晚卿刚给梅老请了安。
前面有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传来。
江晚卿随着梅老一起去了前院。
一群男子,身着各品阶官服依次站在院子里。
梅老一出现,纷纷行礼道,“学生见过老师!”
“回院子里去吧,这人太多,闹得慌。”
梅老一闪身。
一位姑娘闯进众人的视线中。
粉黛未施半分,却眉眼如画,艳若桃李,细腰盈盈一掌可握。
一些未成婚的男子当即看傻了眼。
江晚卿款款行了礼转身进了垂花门。
梅老笑道,“来了这么多人,我府里的茶可不够。”
为首的正是户部尚书,“我等怎能让老师破费。”说完大手一挥,“还不抬上来。”
不多时梅府的院子便被各式大小的箱子摆满了。
“你们是把这些年没孝敬我的都一并带来了?”
梅老看着满院的东西就头疼。
“先进屋吧。”
年长的,官职高的都入了座,其他的后辈则站立在一旁。
刑部侍郎问道,“刚刚见到的可是望景的姑娘?”
年轻的男子都竖起耳朵听着。
梅望景回道,“那是我二妹的独女姓江名晚卿。”
“原是雪嫣的孩子,长得随她母亲了,是个美人。”定安候感叹道,“可议亲了?若是没有,学生的长子还算周正,刚刚升任大理寺少卿,老师不如考虑考虑。”
梅老摇摇头,“可惜了,她已定了亲。”
定安候听完,正色道,“老师何时入宫觐见?”
“正打算去,你们就来了。”
户部尚书忙道,“我等就来见老师一眼,老师先忙,日后我等再来拜访。”
梅老颔首,嘱咐道,“也不必大张旗鼓的,日后,还是少些走动,毕竟我是要再登朝堂的人。”
众人听闻,齐声应是。
若只是来探望老师,全师生的情意,完全无碍。
但涉及朝堂,万一流出党派的谣言,就是杀头的大事了!
*
天快黑了,梅老才回了府。
一进门就叹了口气,径直回了房。
江晚卿与梅锦柔刚泡了温泉回来。
身上懒懒的正想歇息,听闻梅老忙去了澜园。
“外祖父,我特地炖了鸡汤,您喝一碗?”
梅老打开门,“晚儿做的,我可得尝尝。”
江晚卿明显看出梅老眼中的疲累,想着坐会儿就走。
喝了鸡汤,梅老开了口,“我听你姨母说了,那平西侯家的小子想娶你,皇后还逼迫你退婚。”
江晚卿愧疚地低着头,她不想外祖父这么大年纪还为她操心。
“放心,就算平西侯和皇后站在我眼前,也得恭恭敬敬称我一声老师。”梅老给了江晚卿一个安心的眼神。
“有我在,你想嫁谁便嫁谁。”
“嗯!”江晚卿跪地扑在梅老的膝上,哭出了声。
这一世活的值了。
不仅有姨母沈彻疼,还有外祖父,舅父一家。
她也是有家人的!也是有人护着的!
宋序,你的死期到了!
*
又过了两日,铺天盖地的名帖送到江晚卿的房里。
梅锦柔笑道,“咱俩是同病相怜了。”
梅府没有女主人,只能下帖子给梅锦柔。
如今,京都无人不知梅老的外孙女江晚卿。
遂两人的帖子收得是一模一样的。
江晚卿翻了翻,问道,“我们要去吗?”
梅锦柔几乎是在骊山长大的,这些雅宴她根本没去过,正想去开开眼。
“挑几家看看。”
“宁远侯府,忠义伯爵府,镇北将军府.......宁王府。”梅锦柔忽得停下,“这宁王府不去,去应别家,会不会不好?”
江晚卿想起宁王妃,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摇了摇头。
“不如去问问姑母?让她给参谋参谋?”
梅锦柔当即叫人把名帖装上,两人去了定北侯府。
梅氏得知她们来的缘由,叹息道,“我跟父亲说说,你俩先住在侯府,由我教养着吧。”
梅府实在是无人能教导两位姑娘。
除了礼仪女红内务。
还要清楚各大世家的谱系,禁忌,包括朝堂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这都需要长年累月的学习。
稍有不慎就是舟覆人亡。
梅氏最担心的还是,两个姑娘的心性实在单纯。
“你俩都认真些,从此时起,我说过的话,都需牢记!”
梅氏说完又加了句,“这是活命的本事!”
后宅里的弯弯绕绕,可不是有夫君疼爱就行的。
梅锦柔听得云里雾里的。
江晚卿却明白这话的份量。
长公主揉了揉额头,“我许久不动针线手艺早不如从前,此处又无绣娘,这些姑娘里,我观你端庄娴静,不吵不闹的正合我心,就是不知你可有功夫帮我。”
江晚卿当即道,“来行宫每日也无事可做,既能帮得上长公主,晚卿乐意之至。”
“那就好,此处也没晋王的身量尺寸。”长公主指着一名内侍道,“你去请晋王过来。”
那内侍是个受宠的,弯腰大着胆子道,“江姑娘正巧住在芙蓉殿,不若让江姑娘回去时顺便去趟含章殿,也让奴才偷个懒。”
“你倒会给自己找清闲,既如此,就劳江姑娘走一趟吧。”
江晚卿屈膝,“不劳烦,不过顺手的事。”
再回到芙蓉殿,江晚卿盯着那两匹浮光锦跟看仇人似的。
梅香道,“这么名贵的布料,是长公主赏给姑娘的?”
她只是个做苦工的,不过,长公主倒是说了,一匹是赏给她的,算作是谢礼。
什么谢礼不谢礼的,长公主一句话,她就得拿起绣花针。
“梅香,你拿着软尺去含章殿给晋王殿下量一下尺寸。”江晚卿托着腮懒懒地吩咐着。
梅香惊愕地问道,“晋王殿下?姑娘要给晋王殿下做衣服?”
面对梅香的疑问,江晚卿实在没了应付的心情,“嗯。”
“那姑娘还回京都吗?”
“不回了。”
梅香拿着软尺快步走了出去。
没多久去而复返,“姑娘,晋王殿下不在。”
生辰在下月初,都来得及,“晚些再说吧。”
江晚卿打开拿回来的纹样,与那批天青色的比对着。
一名内侍来报,“江姑娘,侯府来人寻您。”
江晚卿起身疑惑地向门外走去,廊檐下站着的娇小身影不正是沈念。
“表姐。”沈念小声喊着。
怯生生的模样让江晚卿不由得有些心疼,忙走过去牵起她的手,瞧着她有些泛白的脸,“一路上累坏了吧,快跟我进去。”
进了屋还未坐下,江晚卿就急忙吩咐道,“梅香去给念姑娘拿些冰饮子来,不要放冰,再盛碗鸡汤来。”
“是,姑娘。”梅香应着往外走去。
沈念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身上的热气从进了行宫就逐渐消散,不由得嫉妒起来,此次行宫避暑,只邀了各府嫡出,她不在名单里。
她在自己的院子里热得身上都起了痱子,而江晚卿一个侯府的表姑娘,竟比她这个侯府姑娘高贵。
江晚卿斟酌着,想问沈念为何而来,又怕她心思敏感,想等着她自己开口。
沈念喝了几口茶才说道,“表姐的姑父姑母于前两日抵达了京都,家里要派个人过来告知你,我便领了这差事。”
沈念眸光微闪,江晚卿料想定是家里太热,秋姨娘心疼她,才想了法子让她来送消息。
“是这样,姑父姑母是来京都定居的,见面也不急于这一时,若家里无事你就留下与我住在一处吧。”
“可以吗?毕竟没邀我来此。”沈念脸上尽是期待与担忧。
“一会你洗漱一番,跟我去见长公主,多一个人罢了,应是无妨的。”她都帮长公主做衣裳了,这个面子长公主会给的。
沈念一听,长公主也会卖面子给她,眸中不免生出了几丝恨妒来。
半个时辰后,江晚卿带着沈念出了南苑。
目之所及,皆珠零锦粲。
饶是那些花草都是沈念从未见过的,更叫不出其名。
沈念随之收回目光,藏起眸中的冷意,不再乱看。
进了北苑,内侍通报后出来,“江姑娘请进。”
江晚卿捏了捏沈念的手,轻声道,“长公主很是温和,不要紧张。”
沈念乖巧点头。
进了殿内,江晚卿未曾料想到,萧祁也在,忙垂眸福礼道,“见过长公主,晋王殿下。”
沈念随着一同屈膝。
长公主道,“听闻沈家来人寻你,可是家里有事?”
萧祁抬起纤薄的眼皮,自江晚卿的眉眼处向下扫过,停留在涂了薄薄口脂的唇瓣上,漆黑的凤眸中晦暗隐现,他知晓那处有多么柔软。
江晚卿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在长公主的软榻上,温声回道,“是晚卿的姑父姑母来了京都,这才着念表妹前来告知。”
长公主打量了一眼沈念,并不想多问。
“晚卿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
“念表妹来此寻我,路上颠簸闷热,晚卿想,可否将她留下,过些时日再一同回京都。”
江晚卿的话不卑不亢,循序柔缓,长公主当即便应下。
沈念当即行礼,“多谢长公主。”
“那晚卿与表妹就先回去了。”
江晚卿目不斜视地行礼,刚转过身。
萧祁慵懒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不疾不徐,“姑母刚刚说,给我做衣裳的事交予了江姑娘,这哪还算是姑母的生辰礼。”
“我再给你备样别的,可行了?”长公主的嗓音里夹了无奈。
江晚卿只略微停顿,就又抬起了脚。
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怎就在她要准备回京都时,长公主就恰好听说她的女红好。
这行宫里的贵女少说也有几十人,就没一人能入得眼的?
刚踏出朝云殿,沈念的余光见到萧祁的身影在身后不远处出现。
“表姐,晋王殿下在后头,我们是不是该让让路。”
江晚卿早已发觉,本想快步离去,听沈念如此说便拉着她一起侧了侧身。
萧祁有些诧异江晚卿的动作,刚刚还脚下生风一般走得飞快,薄唇微动,“怎不走了?”
沈念只见过萧祁两回,并未与之相谈过,也知这话不是问她,只在一旁垂眸噤声。
江晚卿嗔怪地看了眼沈念,招狼了吧。
“殿下请先行。”江晚卿乖巧地垂眸。
又套上兔子皮了,萧祁的视线在她皙白的脸上停留许久,她真是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立时又生了火气。
“不是要给我量尺寸?”
贝齿紧咬下唇,江晚卿回避道,“不急,殿下先去忙。”
萧祁沉入古潭的眼底露出暗芒,似笑非笑道,“好。”
江晚卿望着他毫不迟疑地转身,长腿交互,清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终于松了口气。
沈念伸手扯了扯江晚卿的手臂,“表姐怎还给晋王殿下做起了衣裳,若被人知晓,可是会有损名节的。”
“此事乃是长公主所托,我不过是应长公主的令,无人敢说闲话,走吧。”
这日下了早朝,詹事府正堂里一道人影站在门前,指节轻叩在雕花门上。
堂内议事的众人闻声望去,面面相觑,那位祖宗怎来了此处。
沈彻疾步绕过书架,来到萧祁身前,弯腰直臂,“臣等见过殿下。”
他平稳的声线,惊醒了其余几位同僚。
书案上的笔架被碰倒,狼毫滚落在地。
一时间衣料摩擦声纷起。
萧祁的目光掠过各位弓腰行礼的属官后颈,笑得越发肆意。
沈彻语气不卑不亢,“殿下来得倒早。”
“皇兄以死相胁,不敢不来上值。”萧祁说完在太师椅上落了座。
几人装作整理文书,正立起耳朵听着。
谁能请动这尊大佛,连圣旨都敢违抗。
萧祁扫视了一圈,轻声道,“要我做些什么?”
话一说完,四周霎时做鸟兽散,谁也不想与这祖宗共事。
唯剩沈彻立在一旁。
萧祁笑道,“沈詹事?”
“殿下来我的值房吧。”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案牍,萧祁沉了脸。
“淮之莫不是以公谋私?”
沈彻毕恭毕敬,“殿下何来此一说?”
萧祁也不避讳,“瞧着我逗弄你表妹,对本王心生不满。”
“原来殿下也知,是逗弄!”沈彻看向萧祁,眼中染上愠色。
“能得本王垂青,是你侯府的造化。”
“她已有婚配。”
“宋家那人绝非良配!”
两人皆不相让。
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要吵起来。
最后,还是沈彻退了一步,“这都是记录太子殿下监国时的案牍,殿下仔细研读后,写一篇策论给我。”
萧祁当即,“沈彻!你确定要公报私仇?”
沈彻垂眸淡声道,“臣不敢,这是入詹事府的人都要历经的,殿下可去查问他人。”
沈彻这个‘迂腐’。
当他是孩童不成,还策论。
萧祁霍然起身一甩衣袖,踏出了值房。
迎面走来一人,嘴角阴鹜地勾着笑。
“皇弟回来了?”
萧祁不露情绪,“托皇兄的福,‘安然无恙’地回返了。”
“怎不派人与我说一声,我好与你接风洗尘。”宁王萧樾说的热情,面上却尽是冷意。
萧祁看着他,冷冷吐字,“皇兄可尝过梅雪烹茶的滋味?”
“不曾,说得我倒是馋了,今年冬日让下人收些,皆时相邀皇弟来府中一同品鉴。”
提起这,宁王的脸色渐渐阴沉。
白白折损了他一员大将!
“我先出宫了,改日一起喝一杯。”
“皇兄可听过江陵刘家?”
宁王顿了顿才转身,笑道,“江陵距京都上千里,我如何识得。”
萧祁缓缓道,“可惜了,刘家上下百口,只活了家主一人。”
“不是未留活口?”宁王极快地问道。
“皇兄怎知晓此事?”
宁王忙道,“听过一句半句的,好似是江陵的谁家得罪了你。”
萧祁看着宁王匆匆离开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抬脚刚要离开,身后传来又尖又细的喊声,“殿下,殿下......”
萧祁不耐烦地转身。
“太子殿下让奴才来寻您,劳殿下走一趟?”
是东宫的掌印太监刘喜。
萧祁闭了闭眼,“你去回皇兄,我这就回詹事府。”
*
几日来,江晚卿日日闷在房里,对着萧祁那堆东西发呆。
那浮光锦,她试着绣了几针。
布料太滑,无法固定在绣绷上
又很容易勾丝,变形。
且不能拆了重新下针。
江晚卿烦得不行。
刚想去院子里走走,有人送来了帖子。
署名是宁王妃。
江晚卿想不明白,她从未见过宁王妃,为何会邀她前去。
这季节已近夏日。
哪里还能办春日宴。
去姨母那问过才知道。
定北侯府,只给她下了帖子,就连长辈们也都是没有的。
梅氏道,“去吧,这宴退不了。”
她带上了红绡,有什么不懂的也能提点她一些。
到了宁王府。
都是些年轻的男女,互相寒暄着往里走。
江晚卿扫了几眼,没一个相识的。
她就该称病不来。
这么些的人吵得她脑仁嗡嗡直响。
“别说了,进去寻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吧。”
花厅里,江晚卿挑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远远地瞧了一眼席首的宁王妃。
发髻高耸,插戴着镂金的步摇,身着绛紫色留仙裙。
一身的装扮并不招摇,反而衬得她温柔娴静。
江晚卿只看了一眼,就对这宁王妃有了好感。
宁王妃给下人使了眼色。
宴会开始。
江晚卿将离自己最近的杏仁糕推开,夹了一块樱花酥。
口味清淡又不腻人,江晚卿不由得眯起了眼。
宁王妃四下看了一圈。
目光停在了江晚卿潋滟的脸上。
低首说了几句。
下人来到江晚卿身侧。
“可是定北侯府的江姑娘?”
江晚卿颔首应是。
“我家王妃有请。”
江晚卿抬头望过去,席上已没有宁王妃的身影。
跟着来到花园。
“王妃,人来了。”
梅树下的人转过身,笑道,“你就是沈彻的表妹?”
“是,见过王妃。”
宁王妃仔细打量着她。
长得确实美,又端庄有礼,就是家世差了些。
“你应该奇怪我为什么给你下帖子吧。”
江晚卿垂耳静听。
“是舅父家的弟弟苏瑾,央求王爷邀你来赴宴。”
宁王妃还未说完,江晚卿心中顿觉不安。
“我觉得单独请你前来,属实不妥,这才有了这春日宴。”
江晚卿听了,心道,幸而这宁王妃拎得清。
可她接下来的话,让江晚卿脸色一白。
“你与他见上一见,有何想法再与我说。”
“嫂嫂,江姑娘。”
苏瑾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江晚卿立时心如鼓击,僵着身子回了头。
苏瑾特意着人打听了,江晚卿的未婚夫是何许人。
遂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也有了几分读书人身上的斯文。
江晚卿后退着,“王妃,我有些.......”
视线落在宁王妃刚刚站立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江晚卿心中大骇,红绡还留在宴席上。
这处,也只有她和苏瑾两人。
苏瑾的目光,紧紧缠着她。
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还有事,就不打搅小侯爷了。”
江晚卿朝着来时的方向迈步。
苏瑾阴恻恻地说道,“你敢再走一步,就勿怪我会做出什么!”
江晚卿又住回了雨花阁。
梅锦柔则在隔壁的听雨轩住下。
过了一日,桑若匆匆来报,“姑娘,江陵来信了。”
江晚卿神色平淡,“慌慌张张的别摔了。”
见桑若两手空空,江晚卿问道,“信呢?”
“是口信,老太太没了。”
江晚卿并不吃惊,却思索着,是否要回去奔丧。
如今她倒不怕回去被人欺负,只是一来一回的,少说也得两个月。
正思绪烦乱之时,梅氏进了屋。
“你祖母去了,无论生前待你如何,应当回去,这本就是做给他人看的。”
江晚卿点了头,“听姨母的。”
又嘱咐了几句,梅氏才走。
江晚卿吩咐道,“简单收拾一些,我们快去快回。”
“宋公子来了。”
江晚卿放下手中的东西,往门外看去。
宋序步履匆匆,神色惶急,“晚儿。”
江晚卿面露不虞,“怎进了内院,这不是在江家。”
他的眼中猩红一片,“事急从权,外祖母她老人家......”宋序停顿片刻,“马车就在外面等着,随我一道走罢。”
*
宋序一路对江晚卿更加殷勤。
他很是后悔对宁王松了口。
这次再返回京都时,就要去礼部上任了。
刚得到这个消息他是极不满的,一个八品小官就要换走他的未婚妻子。
后来想想,他已比走科举之路的容易许多,也就接受了。
哪知,梅老回朝了。
那些受过他教导的学子,如今在朝中身担重职的并不少。
还有许多世家子弟。
宋序肠子都悔青了。
近几日,孟启来寻他,他都避而不见。
一直想着该如何跟宁王交代。
江晚卿已然知晓,他把自己‘卖’了。
还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爱她不能自已的模样。
前世她活着时,外祖父并未重回朝堂。
难道是因为她来了京都,才改变了原本的轨迹......
看着甲板上挽起袖子为她钓鱼的宋序。
江晚卿有些不认识了一般,愣怔了许久。
“晚儿,快看这鱼又大又新鲜。”鱼尾胡乱地摆动,甩了宋序满脸的水,他也丝毫不恼。
他向来是最爱洁净的人。
江晚卿冷笑着往船舱走去。
宋序将鱼扔给下人,跟了上去,“晚儿,怎么走了?”
江晚卿皱了皱眉,用帕子掩在鼻间,“味道太大,闻着头疼。”
宋序忙退后两步,“我这就去沐浴。”
鱼做好后。
宋序站在江晚卿面前,依旧一身月白色。
从前,江晚卿最喜他穿这颜色。
可如今看到却心烦得很。
饭菜没吃几口,就下了桌。
晚间,宋序又让人做了碗鱼羹送了过去。
在船上的几日,宋序日日嘘寒问暖,把江晚卿烦得够呛。
抵达江陵之时,夜已深了。
江老夫人早在月前下了葬。
两人直接去祠堂跪拜。
江晚卿对这祖母没有一丝感情,怎能流出眼泪。
江晚卿抬手佯装拭泪,桑若在旁递上帕子,沾到眼睫,辣得她瞬间泪流满面。
宋序红着眼,安慰了几句。
*
次日,江晚卿被江怀凛叫去书房。
父女俩相见,并没什么话可说。
江晚卿垂眸不语的冷淡模样,气坏了江怀凛。
“你这丫头,一去就渺无音信,若不是你祖母没了,你可还会踏进家门一步!”
江晚卿定定望着她的生父,“父亲是觉得我亲情淡薄?”
江怀凛沉着脸不去看她。
“自母亲去后,我身边只余桑若一个半大丫头,院子也搬到了最偏的角落。”
江晚卿想起那荒凉的住所,心里不由生出酸涩感。
“最期盼的就是吃顿饱饭,只要吃饱了身上也就不冷了......”
江怀凛疑惑地侧过头,“那些下人敢不给你饭吃?你为何不对我说。”
“若无人示下,谁敢对嫡子女如此。”江晚卿绝不相信这些年她经历的,这个做父亲的一点不知。
江怀凛想到了岳氏,皱着眉道,“她那时没生养过孩子,不懂如何照顾你。”
“继母为人的确刻薄,对我也从未有过真心实意。可和我有着血缘的亲祖母,她从未管过我的死活。”
“行了,那是你亲祖母!你在这胡乱攀扯编排,是想让她在下面也不得安生?”
江晚卿听着耳边的呵斥声。
句句维护着害她的人,心似被冬日的井水浇灌过,冰凉彻骨。
“无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江怀凛压了压脾气道,“你姑父姑母的意思,想让和子慎趁着热孝,把亲成了。”
江晚卿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热孝成婚是不能按照寻常婚仪办的,难道要我坐着小轿进门?”
“什么小轿,该有的都有,只是不能吵闹,不能披红罢了。”
江晚卿对江家最后一点牵扯的亲情,在此刻消失彻底殆尽。
“我不同意,外祖父也不会同意。”
“别拿你外祖父压我!”
“我不仅不嫁,我还要退婚!”
“由不得你!”
*
江晚卿气冲冲地回了房。
吩咐桑若和月白,“收拾东西,即刻回京都。”
刚踏出院子,迎面走来一个打扮十分华丽的妇人。
江晚卿屈膝道,“姑母。”
江氏疑惑地盯着她,“拿着包袱是要去哪?”
得知她要去渡口,江氏问道,“你父亲没跟你说?”
江晚卿掏出玉珏,“姑母来得正好,晚卿不堪匹配表哥,这亲事就此作罢。”
江怀凛与岳氏一同出现。
江氏还在苦口相劝,“晚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子慎的亲事定了多少年了,哪能说变就变,这不是小孩过家家。”
“姑母不必再劝,我心意已绝。”
江氏见劝不住,当即变了脸色。
“来人!”江怀凛喊了一声。
江氏得知江晚卿对宋序异常冷淡,便有了决议。
话落,自墙角出来了二三十人。
江晚卿认得,这是宋家的护卫,都是些江湖人士,各个身手不凡。
月白挡在江晚卿身前,明执也现了身。
身手再好也架不住人多。
江晚卿被逼着退进了院子。
原来这一家人都是如此,她竟是与虎谋皮。
“明执月白,你们快走!一定要传信回京都!快!”
这一幕,与前世何曾相似。
月白一边挡着招式,一边喊道。“姑娘,我们不能扔下你。”
“总要将消息传出去,才能救我!”
萧祁怎么也未想到是江晚卿来送虎符,因是女子骑马脚程慢的关系,他等了又等,本就失了记忆,萧乾说宁王有反心,让他配合。
他也并未全然相信萧乾,遂在林中隐匿了身影。
江晚卿稍稍回头,见萧祁依旧面无表情,纵使他失忆,也实在是太过冷静了些,踌躇了许久才问道,“我们是去搬救兵吗?”
萧祁的目光扫过江晚卿的脸,淡淡道,“恩。”
江晚卿暗暗松了口气,她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瞧着太子和萧祁的表现,都是一副尽在掌握的态度,稳住心神,自己也不那么怕了。
看着江晚卿一直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脊背僵直向前俯趴着,萧祁的唇边浮起一抹笑容。
双腿使坏地夹了夹马的肋骨,马儿猛地加快了步伐,江晚卿被惯力耸得向后跌去,正好坐在萧祁的腿根处。
两人的身子紧密相贴,萧祁闷吭一声,将手里的缰绳攥得死紧,嗓音粗沉,“这是投怀送抱?”
江晚卿感觉自己被什么顶着,她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猛地向前扯去,整个后背似火烧一般。
两只手抓在马鞍上,根本不敢言语,黑色的瞳仁里满是不知所措,脸也愈发烫得厉害。
萧祁只想着捉弄一下她,没想到难受的竟然是自己,用力凝着心神,才将这旖旎的念头驱走。
马蹄一路向北,穿过层层密林,静悄悄的,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伴着鸟儿的鸣叫。
就在江晚卿的身子撑到极限的时候,前方显出莹莹的火光,视野随之变得开阔起来。
再近些,她才看出那空地之上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紧接着一个身影来到跟前,竟是卫临。
“殿下,一切已准备妥当。”卫临又对着江晚卿微微点头。
萧祁一跃而下,就把江晚卿抱到地上,沉声吩咐道,“你与江姑娘留在此处。”
卫临道,“我与殿下同去!”
“你还是隐在人下便宜,且重伤未愈,留下。”
萧祁的视线微微落在江晚卿身上便移开,长腿交叠,向大军走去。
“殿下。”
萧祁回头,江晚卿来到眼前,水眸紧张地凝视着他,“小心。”
“恩。”萧祁继续向前走,眼底闪过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
江晚卿远远地看着萧祁,一身骑装,劲瘦有力,单手举起虎符,高声道,“陛下有难,尔等可愿随我前去救驾!”
“听凭殿下吩咐!”
萧祁神情肃穆,“好,即刻出发!”萧祁调转马头,唇角紧抿成线,向着江晚卿的方向看了一眼,迅速回过头去,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两下。
江晚卿惊愕地看着,转眼间那人和马已消失在眼前。
“江姑娘,随我来这边等吧。”
江晚卿回过神,来到篝火旁坐下后,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殿下为何会丢失记忆。”
卫临看着那团火焰,徐徐道出,“那日,江姑娘离开王府后,殿下收到消息,宁王私铸兵器,暗地里已招揽流民编作私兵,殿下连夜带人赶了过去。”
“宁王派遣了不少精兵驻守,我们的人全部覆灭,我勉强护着殿下逃了出来。”
“我一人无法带殿下回来,便使计大张旗鼓地宣扬殿下人在凌云寺,宁王亦不敢轻易下手,这才保得殿下平安归来。”
卫临叹息道,“本想去查探一番,没想到这是宁王的阴谋,此次算准了欲让殿下有去无回。”
江晚卿了解了始末,顿觉天家无情。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是宁王反了?”
卫临面色凝重,“纵使太子殿下有准备,这一去也是九死一生。”
江晚卿敛紧眸色,手指不自觉地握紧,脑中一片混乱。
*
萧祁带着三千人马,在营地前十里遇到了萧乾。
萧乾蹙眉道,“怎如此晚。”
本不该是江晚卿去送虎符,恰好她来寻他,萧乾也愿意给她和萧祁机会,只是没想到会耽搁时辰。
萧祁未答,望着营地问道,“里面如何了?”
“父皇和官眷们被扣在了一处,其他大臣还未传出消息来。”
萧乾做了不少准备,但仍然十分担心。
萧祁眸光幽暗,神色镇定,“暗卫会护好父皇,而且他想要的是禅位诏书,尽管放心。”
“你经此一遭,却比从前更加沉稳了。”萧乾的眉眼略微舒展,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萧祁凝眸望着一人一骑,由远渐进。
“禀太子殿下,晋王殿下,宁王已按捺不住。”
“保护好太子。”萧祁上马,手中长剑凌空一挥。
数千将士跟随他直奔营地。
御帐中,宁王手持刃剑,直指嘉合帝。
“父皇无需再等,此时太子和晋王早已人头落地,速速写下诏书,儿臣还可让您颐养天年,否则......”
长公主愤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竟白白养你一回,还妄想弑君杀父,即使帐中人死绝了,你也别想承继大统!”
宁王转过身,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我是怎么长大的,姑母当心知肚明,除了母后,你和父皇都不疼我,明明都是骨肉至亲,为何独独我是例外!”
“是你心思不纯,一个小娃娃受了委屈,就睚眦必报,三岁看到老,你看看你如今的心性,太让朕寒心了。”嘉合帝眼眶湿润,目光中满是惋惜和失望。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但虎毒不食子,嘉合帝纵使知道宁王不堪大任,也一直对他很是纵容,没想到,他竟生了这狠毒的心思。
宁王扬天大笑,眼中也含了泪水,“说到底还是你不疼我,储君该立嫡立长,太子病后,你一心培养晋王,为何要越过我!”
“若你上位,你可容得下晋王?”
宁王愣住,离皇后压制他母后许久,他怎能看着萧祁无虑无忧地活在世上。
而且萧祁剥夺了属于他的父爱,让他怎么能不恨!
“父皇不必多言,如今你的儿子独剩我一人,这皇位也只能我来坐。”宁王思及至此,心中的狂喜几欲压制不住。
“你真是丧心病狂,怎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长公主痛心疾首地看着宁王,胸口传来的钝痛让她几乎窒息。
“皇兄,决不能给他诏书,太子和晋王怎能瞑目啊!”
宁王的脸因愤怒扭曲着,将剑指向长公主,“好,既然姑母如此心疼他二人,不如下去陪他们的好!”
苏瑾见江晚卿惶怕地立在原地,笑了。
“这几日我思来想去的,实在放不下你。”
江晚卿根本不想听他在说什么。
看了眼花厅,约莫着距离。
苏瑾发觉了她的想法。
“你若将人招来也好,也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江晚卿深吸了口气,正视着苏瑾。
“我已有婚约,你是知晓的。”
“那又如何!”
苏瑾痴迷地盯着她的脸。
他那一院子的人都抵不上她一根手指头。
苏瑾深情地凝着她,“为你,我已遣散了后院。”
江晚卿冷笑。
比深情,谁能比得过宋序。
“我的正妻之位,可是未来的平西侯夫人。”
苏瑾又加以利诱。
以江晚卿的身份,能够得上平西侯府,已是大造化了。
见她不为所动,苏瑾不由地靠近,手就要贴上江晚卿的耳侧。
江晚卿厉声道,“我劝小侯爷也不要轻举妄动。”
苏瑾来了兴致,被美人要挟还是第一次。
“是么?我倒想看看你能做出什么。”
江晚卿往左挪动了两步,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假山上。
苏瑾收回手,低低喊了句,“不要犯傻!”他可不想得到一具尸体。
江晚卿眼神坚决。
她并不想死,只是想赌一把,最差也就是出点血罢了。
僵持中,宁王妃出现了。
“方才被客人缠住,实在是脱身不得。”
见气氛不对,宁王妃问道,“是不是你把江姑娘吓到了?”
苏瑾笑道,“怎会,我十分守礼,嫂嫂不信,可问问江姑娘。
“行了,你先去席上。”宁王妃对苏瑾使了个眼色。
苏瑾深深看了一眼江晚卿,才不舍地离去。
宁王妃感叹道,“能让这浪子回头,属实不易。”
江晚卿只听着,并不做声。
宁王妃打量着江晚卿,笑道,“江姑娘还不知罢,自他上次在长公主府见了你后,回来就遣散了那些莺莺燕燕,又说想要成婚。”
江晚卿道,“我与表哥早有婚约。”
宁王妃十分诧异,“竟不知沈世子何时定了亲。”
“不是沈家表哥,是我姑母家的表哥。”
宁王妃眉头凝紧,叹息着,“实在可惜了。”
“回宴上罢。”
江晚卿可不信她不知晓。
怕是早已将她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了。
再坐下,江晚卿只默默垂着头。
有了沈彻在长公主府的教训。
眼前的东西,她一口不敢再动。
直到脚踏入定北侯府,江晚卿才算松了口气。
红绡看着她塌下来的肩,上前搀了一把。
曲廊的另一侧传来沈若棠娇笑的声音。
江晚卿隔着漏窗望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一怔。
是宋序。
不知他说了什么,沈若棠笑得花枝乱颤。
难道前世与宋序私通的女子是沈若棠?
江晚卿想得出神,未察觉身后来了人。
萧祁弯腰挨着她一同从那窄小的窗口望过去,嘴角的笑还未扬起,身前的人转过了身。
江晚卿觉得脸侧有温热的气息拂过。
惊呼还未出口,就被萧祁堵回了去。
“噤声。”
江晚卿扯下萧祁的大手,行礼后,小声嘟囔着,“无声无息的,是要吓死人不成。”
萧祁强憋住笑。
她当真以为他听不见?
“若我瞧得没错,那园中的人是你未婚夫罢?”
江晚卿无言,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该向沈彻借些身手好的人,盯着这两人才是。
江晚卿沉在思绪里。
在萧祁看来,江晚卿是故意将伤心遮掩起来,凤眸中透出无尽寒意,她竟对那宋家的上心至此。
她一再的失神,终于惹怒了萧祁,铁青着脸抬起了她的下颌。
江晚卿被迫仰起头,迷茫地对上萧祁燥怒的眼,吓得心惊肉跳就要退开。
后腰被覆上一只温厚的掌。
微微使力,带着她贴近了他。
江晚卿慌忙伸手去掰那只铁钳一般的大手。
“你当我是死的?”
江晚卿根本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羞恼地挣扎着。
“放手!”
江晚卿怒急,语气也没了往日的敬意,“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不在乎,也该顾忌一下女子的名声!”
萧祁缓缓地松了力道。
江晚卿立即逃开,防备地看着他。
“晚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在江晚卿身前。
另一道来自,隔了十几步远的沈彻。
江晚卿根本来不及计较萧祁的称呼,想都未想地撒腿奔向了沈彻。
萧祁倏然眯眼。
望着那道慌不择路的身影,眉头拧得如小山拢起。
何时她也能如此依赖他。
沈彻盯着江晚卿眼尾的湿意,怒火中烧,压着声音道,“你先回房。”
江晚卿点头,提起裙摆,一阵风似的从萧祁眼前跑过,消失在廊角。
萧祁不舍地瞧着。
随即被沈彻挡住了视线,警告之意明显,“不要再来寻她,臣已告诫过殿下!”
沈彻向来清清冷冷,不管闲事。
竟能为了江晚卿得罪与他。
萧祁咬牙掀起眼皮,忍着他对自己的不敬,语气郑重。
“我对她绝不是逗弄!”
沈彻根本不想听他的狡辩之言,冷着眼道,“今日事忙,殿下的策论改日再看,不送!”
男人是何心思,沈彻了然于胸。
就算萧祁是皇子龙孙,也不能随意对待她。
那可是他的至亲表妹,从小失了娘亲庇佑的孩子。
不待萧祁再说话,沈彻已经迈步离开。
萧祁眯了眯锐利的凤眸,掐灭了他心中的怒火。
也不怪沈彻。
起初他对江晚卿确实只有逗弄之心。
如今,却不同。
她的一举一动,甚至于细微的情绪,都能牵动着他。
认命地闭了闭眼。
出了定北侯府。
“卫临可有消息?”
林风道,“还没有。”
萧祁想起江晚卿身上的艳丽衣裙。
她那身装扮虽无去长公主府那日招摇,却也十分讲究。
若是赴宴,为何独她一人。
萧祁沉声吩咐道,“去查江姑娘今日去了何处。”
清晨,芙蓉殿被雾气缠绕,半隐半现,树上鸟儿莹声呖呖。
江晚卿饭都未吃,早早地就来到含章殿。
漆红的大门敞开,熟悉的守卫一个不在,江晚卿正觉奇怪。
殿内洒扫的宫女见了,屈膝道,“姑娘有事?”
江晚卿问道,“晋王殿下可在?”
“天还未亮就返回京都了。”
江晚卿听毕,顿了顿。
他,怎么走了。
她还有话对他说。
梅香见江晚卿无精打采,问道,“姑娘,可是饿了?我这就去拿饭菜。”
“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
见江晚卿拿起裁好的布料出神,梅香有些不明所以。
从被晋王安排伺候江姑娘起,她食欲极好,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她神色低落,茶饭不思。
“不若我给姑娘盛完酒酿圆子吧。”
江晚卿默然摇头。
直到暮色渐深,除了饮茶出恭,江晚卿几乎再未起身,攥着绣花针缝个不停。
梅香如何劝都无用。
之间梅锦柔来过一次,见江晚卿不怎么想说话,小坐片刻就走了。
沈念一次也没出现过,她怕江晚卿问她,昨晚的事实在是她急切了些,可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知夏匆匆进门,“姑娘,姨娘来信了。”
沈念一目十行地看完,用力攥着信纸,眼含怒气。
梅锦柔也就罢了,凭什么江晚卿一个小官之女能与三品御史之子相看,她要却嫁给父亲的部下。
一个在战场厮杀随时会没命的人,能给她什么安稳日子。
顶个将军头衔又怎样,不过是一介武夫。
有几个能如父亲那般自小授世家熏陶的,纵使战场领兵依旧举止矜贵。
她想要的夫君,当朗月风清一般,不仅有学识,更需为人处世持重。
她也知配不上世家贵子,但家财要厚,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
正想着,脑海中不觉出现一道身影,温润端方,面上时常挂着和煦的笑。
沈念摇摇头,想将这张脸甩出去。
手中的信纸硌得她手疼,心也疼。
男未婚,女未嫁。
有何不可。
既无人替她谋划,她便自己谋夺!
*
只两日,江晚卿捧着那套流光溢彩的华服去了北苑。
长公主喜出望外地说道,“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宫里的那些针脚就该叫苍蝇脚!”
江晚卿带着浅笑,“长公主谬赞了,哪能与宫中的绣娘相比。”
“合该赏你些什么才是。”长公主思索着。
内侍见江晚卿甚得长公主欢心,谄媚道,“江姑娘是梅老的外孙女,定是不缺什么物件儿的,长公主不若多疼疼她。”
长公主顿时有了主意,“把我那块玉拿来给她。”
这玉通体呈血红色,又剔透通亮,上面也只刻了一个‘凝’字。
“这玉实在太过贵重,晚卿不能收。”
内侍笑道,“江姑娘不懂,你将此玉带在身上,就算是出入皇宫也无人过问的。”
江晚卿这才记起,端惠长公主,闺名萧初凝。
神色惶惶地又要开口,余光瞄到内侍微微摇头,江晚卿福身行礼,“多谢长公主赐玉。”
长公主满意颔首,“这衣裳可让晋王试过?”
江晚卿的目光黯了黯,“还未。”
“待晋王试过,若合身便让他直接留下,不必再送我这来了。”
“是。”
*
江晚卿默默地向南苑走去。
“江姑娘留步。”
江晚卿闻声回过头,见是苏瑾,屈膝道,“小侯爷。”
苏瑾刚欲伸手去扶,江晚卿已不着痕迹地起身后退半步。
“别怕我,我自知平时行迹恶劣,梅老瞧不上我,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苏瑾说得激动,不由得倾身向前。
江晚卿被逼得又退了两步,“我配不上小侯爷,小侯爷还是另寻良配吧。”
说完江晚卿绕过苏瑾就要离去。
来了行宫多日,一直都未逮到江晚卿的身影,苏瑾哪能让她走,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腕。
“江姑娘原来在此处,长公主正着人四处寻你,快去北苑看看吧。”
秦行舟边说边扯着苏瑾,笑道,“正想找你喝一杯,走,定要不醉不归!”
秦行舟的视线在江晚卿身上停顿片刻。
江晚卿忙福身致谢,怕被人发觉,还特意去了趟北苑才回的芙蓉殿。
*
这个夏季,嘉合帝过得尤其忙碌,江南盐务涉及到的官员名单已经呈上。
嘉合帝盯着名单看了许久,抬头正想问萧祁可有应对之策,发现他依旧半垂着眸对着茶盏出神。
嘉合帝眉眼深锁地看着萧祁,“来了小半日,也不说话,朕的茶好喝?”
“这龙井还是父皇这的香醇。”萧祁脸上挂着笑,但眼底却依旧黯然。
知子莫若父。
嘉合帝早就发觉他的不对,“在詹事府待得如何?”
“尚可。”
见萧祁依旧提不起兴趣,嘉合帝眉尾上提,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从来没有过。
既不是为公,那就是为私。
“过两日你姑母回返,让她歇息歇息就为你张罗一下婚事吧。”
嘉合帝话音刚落,萧祁倏然手握成拳,随即又松开,面色无恙地端起茶盏轻抿。
眼里的暗光一闪即逝,嘉合帝看的清楚,接着又道,“朕听闻梅老的孙女年纪与你相仿,对你又极有助益,哪日请过来与你见见。”
萧祁听罢,“我与梅姑娘在行宫见过,嫁我可是会误了人家。”
嘉合帝也不再劝,眼中精光闪现,盘算着办个宫宴,把世家适龄的贵女都请来。
*
两日后,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进入京都。
秦行舟悄悄离了队伍,御马而去。
晋王府书房内。
秦行舟一脸看好戏地瞧着萧祁,哪知这人眸色未变,只丢给他一句,“跟我说这些作何。”
秦行舟险些被气笑,“若不是我拦下苏瑾,江姑娘可就要被他那双爪子玷污了。”
萧祁眉头微促,淡淡开口,“无论是哪家姑娘被他欺负,你都会行侠仗义,这也不必拿出来说。”
秦行舟快被他气笑了,“既如此,这恩情,我就去向江姑娘讨要了,告辞!”
长公主笑了笑,“何须妄自微薄,我既有此一问,就是觉得你匹配得上。”
江晚卿微微垂首,做羞涩状。
“太子已有婚配,我这些侄儿中,也就晋王还堪托付,我见你二人十分般配,不如做我的侄媳妇,如何?”
长公主这事铁了心要让江晚卿嫁进来,梅锦柔担忧不已,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要怎么解她的燃眉之急。
情急之下,梅锦柔扯着萧乾的袖角。
萧乾回首。
梅锦柔无声道,“太子殿下,帮帮忙。”
对面二人的小动作没逃过萧祁的眼,扬了扬唇,漫不经心地笑道,“姑母是怕我娶不到王妃,逮着个姑娘就要逼婚?”
长公主笑斥道,“还不是你们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早早的就成婚,哪还用我操心!”
“还有你,柔嘉。”
柔嘉公主本在一旁静静地看晋王的笑话,突然被点了名,勉强笑着看过去。
“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你是公主,若不想被和亲就早些成婚,其他的姑母不能多言。”
萧乾说了话,“姑母说得对,趁着世道太平。”
眼见着众人的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柔嘉公主连连应是。
红线没牵成,长公主并未死心,特意在四人离开前,嘱咐了江晚卿,“别忘了给晋王改改衣裳。”
“是。”
江晚卿嘴里应得痛快,心里却犯了愁。
梅锦柔问道,“衣裳不是早做好了,为什么要改?”
刚问完就被萧乾拉走。
江晚卿走到萧祁身侧道,“殿下何时有空,我帮你改尺寸,若是不方便,也可叫人送到梅府。”
萧祁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弧度,眸光慵懒地落在江晚卿的身上,“回了京都,我着人去寻你。”
“好。”
江晚卿顿了顿,挪步离开。
翌日。
早早地传来号角声。
桑若从外面小跑回来,掩不住面上的惊喜,“二位姑娘真该去看看,那场景堪比出征,实在是让人神情振奋。”
梅锦柔一脸惋惜,“我说去看看吧。”
江晚卿不想抛头露面,她心里总是有些心绪不宁,却抓不住让她心绪纷乱的来源。
“表姐尽去逛逛,好容易来的,我实在懒得动。”
“那我走了?”
“嗯。”
桑若眼巴巴地望着梅锦柔的身影,回头道,“姑娘我们不去吗?”
她刚打听过,不多时就会有侍卫送回猎物,一些不起眼的,谁都看不上,她们做下人的也可带回来。
江晚卿无奈笑道,“你也去吧,看时辰回来就行。”
这下帐子里便独剩她一人。
整整一日,桑若跑来跑去的,拿回不少活物来,并且乐此不疲。
江晚卿看着那窝白绒绒的兔子,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夜色渐沉,江晚卿终感觉到不对来。
晨起时的号角声再未响过,最初她以为是等着狩猎最多的人回来。
这么晚了,早该核算数量了。
江晚卿发现整个营地昏昏暗暗的,并不似昨晚那般明亮。
周围的几个营帐也无人值守,而且一盏灯都未燃,这说明,根本没有人。
她想着,谁去狩猎看热闹,太子殿下也绝不会出去,在营帐外喊了几声,总算传来了声响。
“何人?”
“太子殿下,是我,江晚卿,我觉着有些不对,能否出来一叙。”
须臾,萧乾现身。
江晚卿急急说道,“这周围似乎没什么人了,这么晚,也没听到有人狩猎归来。”
萧乾刚要说话,传来一阵厮杀声,霎时间,江晚卿被萧乾扯着衣袖躲到了营帐后面的深草中。
“噤声。”
江晚卿无声点头。
似是来了七八个人,很快搜查了营帐,语气焦急,“太子根本没在。”
“找不到人,哥几个都得掉脑袋。”
“晋王那边如何了?”
“只要能找到人,那几个肯定是头功。”
待人离开,萧乾郑重对江晚卿行了礼,“求江姑娘帮忙。”
江晚卿一头雾水,忙道,“太子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有人欲谋权篡位。”如此情形下,萧乾再看不出,就白活这些年,“请江姑娘务必寻到晋王,将这个交给他。”
江晚卿接过,是一半个铜老虎,难道这就是虎符?
“我可勉强骑马,但这山中尽是老虎,野兽我实在是怕,我再去寻他人可行?”江晚卿光是想想就浑身冒冷汗。
“这西山虽大,却无猛兽,都是些不伤人的,你尽管放心去找。”
江晚卿虽不信,但萧乾没有理由骗她,“好,我去。”
拿着萧乾画好的地图,江晚卿顺利地找到了马厩,挑了匹温顺的马,带上萧乾给的短剑,进了山。
据萧乾说,密林不必去,只在小道上慢慢寻找,若萧祁见到她定会出现。
江晚卿左思右想,不明其意,坐在马背上,四处张望。
越走天越冷,她十分后悔没披件斗篷。
月光姣姣,林中也出奇的静,并不骇人。
江晚卿不敢叫喊,只能漫无目的默默地找。
晃了有一个多时辰,江晚卿的腿都僵了,手也越来越没了力气,把缰绳缠在手腕上勉强骑着马。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林间总算有了动静,江晚卿激动的双颊泛红,几欲脱口喊人。
哪知是一只小兔子一蹦一跳地消失在眼前。
江晚卿骂道,“神神秘秘的,叫我送这劳什子的东西,人在哪都不知道,我去哪找。”
“我不是在这。”
江晚卿心里一惊,顺着声音望过去。
萧祁正依靠在一棵树下,用那幽深的眼眸看她。
“真是让我好找。”她还未开口,萧祁就抢了她要说的话。
江晚卿也不再多言,下马将手里的虎符递了过去,“是太子殿下让我交给你的。”
见萧祁依旧衣服不紧不慢的态度,江晚卿急了,“营地里的女眷怕是都被关了起来,一个人都没见到,殿下快想想办法吧。”
“走。”
萧祁屈膝,拦腰抱起江晚卿极利落地上了马。
顺手拍了两下马屁股,马儿打了响鼻,跑了起来。
江晚卿紧张地要去抓缰绳,萧祁道,“怕就抱紧我。”
“我,我不怕。”江晚卿毫不犹豫地拒绝,他都失忆了,不能再被他欺负。
“我们去哪?”
萧祁抿着唇,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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