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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亲失败后,我带崽联姻前任死对头林听周自衡

桃桃宝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晚七点。夜风肆意。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林听母女面前。冷风中,林听将小柚子紧紧抱在怀里。看到下车后的江书臣,她激动上前。“书臣哥,是不是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江遇让书臣哥来找她,兴许是已经出结果了。而江遇最信任的人就是书臣哥,这事想必他也知道了。林听仿佛是看到了希望。顿时血脉沸腾。结果出来后,就能证明小柚子是江遇的亲生女儿了。她的小柚子,终于不用在她死了之后,无人照顾,孑立无依了。欣慰地亲吻着小柚子额头时,满眼复杂的泪水顿时浸了出来。怎么也控制不住。有热泪落在小柚子的额头上。小柚子抬头,小小的手儿拭过她的泪痕。长长睫毛下的那双大眼睛,全是心疼。“妈妈,你怎么哭了?妈妈你很难过吗?”“不是。”她摇头时,又深深地吻了吻小柚子的额头,“妈妈...

主角:林听周自衡   更新:2025-05-16 23: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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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听周自衡的其他类型小说《认亲失败后,我带崽联姻前任死对头林听周自衡》,由网络作家“桃桃宝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晚七点。夜风肆意。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林听母女面前。冷风中,林听将小柚子紧紧抱在怀里。看到下车后的江书臣,她激动上前。“书臣哥,是不是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江遇让书臣哥来找她,兴许是已经出结果了。而江遇最信任的人就是书臣哥,这事想必他也知道了。林听仿佛是看到了希望。顿时血脉沸腾。结果出来后,就能证明小柚子是江遇的亲生女儿了。她的小柚子,终于不用在她死了之后,无人照顾,孑立无依了。欣慰地亲吻着小柚子额头时,满眼复杂的泪水顿时浸了出来。怎么也控制不住。有热泪落在小柚子的额头上。小柚子抬头,小小的手儿拭过她的泪痕。长长睫毛下的那双大眼睛,全是心疼。“妈妈,你怎么哭了?妈妈你很难过吗?”“不是。”她摇头时,又深深地吻了吻小柚子的额头,“妈妈...

《认亲失败后,我带崽联姻前任死对头林听周自衡》精彩片段

晚七点。

夜风肆意。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林听母女面前。

冷风中,林听将小柚子紧紧抱在怀里。

看到下车后的江书臣,她激动上前。

“书臣哥,是不是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江遇让书臣哥来找她,兴许是已经出结果了。

而江遇最信任的人就是书臣哥,这事想必他也知道了。

林听仿佛是看到了希望。

顿时血脉沸腾。

结果出来后,就能证明小柚子是江遇的亲生女儿了。

她的小柚子,终于不用在她死了之后,无人照顾,孑立无依了。

欣慰地亲吻着小柚子额头时,满眼复杂的泪水顿时浸了出来。

怎么也控制不住。

有热泪落在小柚子的额头上。

小柚子抬头,小小的手儿拭过她的泪痕。

长长睫毛下的那双大眼睛,全是心疼。

“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你很难过吗?”

“不是。”

她摇头时,又深深地吻了吻小柚子的额头,“妈妈是高兴,妈妈高兴!”

这时,拉开车门准备让她上车的江书臣,明显顿了一下。

随即松开车门把手,看着冷风中头发被吹乱的母女俩。

顿觉这一大一小的身影,是那么的凄楚可怜。

江书臣忙问,“小听,什么亲子鉴定结果?”

见她眼里浸着悲喜交加的泪水,定知这事并不简单。

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小柚子身上。

“小听,难道小柚子真的是江遇的女儿?”

这件事情,林听怀孕的时候,江遇和林听早就吵过一次。

那时的江遇,怎么也不承认孩子是他的。

当时江书臣不只一次劝过江遇,让他不要草率下定论。

他劝江遇,就算所有勾结周自衡的证据都指向了林听,他作为林听的男朋友,一定要相信林听。

江遇根本听不进去。

见林听热泪盈眶地点了点头,江书臣颇为感慨。

风有些大,吹得母女俩的身影更显单薄。

江书臣忙又拉着车门,替他们挡着风道:“上车再说。”

车上,江书臣不知如何开口。

林听和江遇的所有故事,他是见证者。

开口问吧,怕触及她的伤心往事。

不开口吧,这两人的事情又让他万分堪忧,况且现在江遇又要和林薇薇结婚了。

他不说话,坐在后排座的林听也不说话。

不知何时,小柚子睡着了,林听便一直将她抱在怀里。

看着那熟睡的小脸蛋,林听心中百感交集。

不知道以后,江遇会不会疼她多一些?

以后没有妈妈的日子里,小柚子会很难过吧,但好在即将有爸爸陪着她。

车子是在什么时候停在鼎盛酒楼下面的,林听并不知道。

直到驾驶座的江书臣,回头问了一句:“小听,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来找过江遇,为什么突然来找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怀里的小柚子还在熟睡着。

林听这才忍着各种酸楚疼痛,抬头缓缓应了两句:“书臣哥,我得癌症了,晚期。”

“我不得不把小柚子托付给江遇。”

这语气死气沉沉的,一如她脸上死气沉沉的气色。

江书臣的脑袋炸了。

顿感身心无力。

林听只比她小一岁,他从小看着她长大。

她才二十九岁。

如此年轻啊!

难怪见她比五年前清瘦了许多,脸色也暮气沉沉的。

“怎么会?”

这声音有些发颤。

江书臣不相信。

还想说什么,江遇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看着闪烁的来电,江书臣连划开接听键的动作也变得迟钝了许多。

电话里的江遇,冷冷问道,“人接到了吗?”

五分钟后。

林听牵着睡梦初醒的小柚子,来到芙蓉阁。

这是林江两家在鼎盛的私人包厢。

五年前,林听是常客。

那时林江两家只有大喜事,才会在这里聚餐。

江遇为何要把她叫到这里来?

这时,包厢的大门被推开。

来开门的不是服务生,而是见到她和小柚子时,脸色冷冰冰的江遇。

他的目光甚至特意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眼神由冰冷到深深的厌恶。

如此明显!

林听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顿时不安起来!

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重了许多,压得她难以呼吸。

她缓缓开口,“江先生......进来。”

江遇甚至没让她把话说完,转身进去。

留下她和江书臣对视了一眼。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江遇一定很不满意亲子鉴定结果。

因为她带着小柚子突然出现,打破了他和林薇薇原有的幸福甜蜜吗?

可五天前他说过,如果小柚子是他的女儿,他将欠她一句对不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听带着小柚子,忐忑不安地进了包厢。

里面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

见到林听母女俩,除了林薇薇没有意外之外,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林听?”

“听听?”

林江两家人当中,有林父林建国,以及哥哥林振宇,还有林薇薇母亲苏秀珍的身影。

林听很礼貌地打了招呼,“林叔叔,林先生。”

至于苏秀珍,她当作没看见。

她始终记得林建国对她的养育之恩。

可是这个苏秀珍,她是母亲最好的闺蜜,却在母亲怀孕时和林建国搞在一起,还生了一个比她小不到几个月的林薇薇。

明明是林建国对不起妈妈。

可是在苏秀珍的怂恿下,林建国却坚信当初妈妈背叛过他。

她对林建国的恨意,并非是他拿着亲子鉴定结果,说她不是他亲生的。

而是他对妈妈的背叛。

这时的小柚子,见到众人后,长长睫毛下是怯生生的阴影。

“妈妈,他们是谁啊?”

“别怕,有妈妈在,这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的身份,妈妈回家后再慢慢告诉你,现在大大方方地看着大家打声招呼。”

她蹲身抚着柚子的脑袋,给予柚子温柔却勇敢的力量。

小柚子点点头,随即看着在场的众人。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小柚子。”

这声音礼貌又洪亮。

甜甜的小嘴,让林建国很是心软。

说到底,林听也是他养了二十一年的女儿啊!

即使当年得知林听非他亲生,痛苦和煎熬矛盾过后,他依然愿意把林听当亲生女儿对待。

这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再是个野种,也是他们林家的小外孙啊。

林建国打量着和林听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柚子,想起许多林听小时候的事情来,心就更软了。

然后慈祥地招了招手,“小柚子乖,到外公这里来。”

外公?

小柚子抬头,疑惑地看了林听一眼。

她还有外公吗?

这时,林建国又满眼复杂地看向了林听,“听听,出狱后,你怎么一直不回家啊?”

哪里是她不回家。

明明是当初医药机密事件她被送进监狱后,林建国说要断绝关系的。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林建国的话语有多难听,又有多尖锐。

“林听,你就是你妈生的野种,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从今往后,你就是死在外头,也跟我们林家没有半点关系。”

她不恨林建国要断绝关系。

她只恨,那个亡妻去世多年未有半点续弦之意的林建国,宠妻宠女的人设竟然全是假的,他早在妈妈难产之前就和林薇薇的母亲睡在一起了。

她压着内心许多恨意,平静道:“林叔,当初是你说的,我就是死在外头,也跟林家没有半点关系。”

旁边的苏秀珍生气的插了一句,“听听,你怎么还跟你爸记起仇来了?

当初你爸也是被你气坏了,一时之间说的气话而已。

你不知道这些年你走了这么多歪路,你爸对你的人生是有多担忧。”

林建国忍着被爱女冷落的心痛,长长地感叹了一句,“秀珍,算了。

你跟她说,她也不会懂。”

林听再没有应声。

过往的所有恩怨都不重要了。

委屈也罢,痛苦也罢,已是过去式。

她现在只在意她死后,有没有人好好抚养她的小柚子。

于是,望向林薇薇身侧的江遇,“江先生,今天你叫我过来,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此时的江遇拿着一份文件夹,从餐桌起身,定定地看着她。

看似单薄消瘦楚楚可怜的她,却让江遇的额角冒出愤怒憎恨的青筋来。

随即勾着唇角,冷冷哼声:“林听,你想知道亲子鉴定结果是不是?”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

他把从文件袋里的鉴定结果抽出来,用力砸在林听的脸上。

哗哗哗!

纸张一页一页落下来。

削薄的纸张侧面,划破了林听的脸。

也砸到了身侧无辜的小柚子,吓得小柚子紧紧往妈妈身边一缩。

顾不得脸颊的疼痛,林听赶忙蹲下来护紧受到惊吓的小柚子。

见她脸颊划出的伤口,小柚子替她擦着血迹。

林听却根本感觉不到疼。

亲子鉴定结果落在地面。

最末尾的一行字,强烈地冲击着她的大脑:依据基因点位分析结果鉴定,排除江遇是林瑾一生物学父亲的可能性。


江遇转身回头,冷漠地看着林听。

寒春三月,凉风徐徐。

风中,林听拂了拂发。

那张凄然的脸,鼓起勇敢来。

“五年前矜教授去世时,带走了林江医药研发机密的核心配方。”

“那个配方现在在我手上。”

“江遇,只要你答应我,以监护人的身份把柚子养到十八岁,并且许诺给她一笔钱财放到信托基金,等她成人后取出,我就把这个配方给你。”

她没有路可以走了。

周先生周太太突然不愿意领养柚子。

柚子的耳朵有问题,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合适的领养家庭。

唯一的希望,又落在了江遇身上。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

江遇一步一步走回去。

近到林听面前,他的脸色晦暗不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如果你有这配方,周氏医药的抗癌药早就上市了。”

林江医药集团,研发着一批能够治疗特定癌症的药物。

从上一代交到他们这一代的手里,已经努力了近二十年了。

五年前,眼见着就要有结果了。

核心配方却被盗。

但是被盗后,死对头周氏医药同样没有进展。

江遇猜测,是矜教授死之前护住了配方。

否则周氏医药早就得逞了。

“......”谎言被拆穿,让林听沉默下来,她确实没有配方,但她有配方的线索,可江遇不信她。

沉思了片刻,她拿出了柚子的那幅画来,“江遇,你看看这幅画,是我二十九岁的时候,柚子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没有裱框的画像,被江遇接过去。

江遇是绘画天才,无论是素描,油画,还是水墨画,都有他独特的风格。

他尤其擅长画各种人物。

柚子也是。

在江遇看着画时,林听提起了她最不愿提起的往事。

“江遇,你还记得我十八岁的时候,你也送过我一幅我的画像吗?”

“当时你送我画时,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会一直在我身边替我排忧解难,我现在真的遇到了难处......够了!”

怒吼声,打断了林听。

那熟悉的人物素描,勾起了江遇许多回忆。

也让他的脸色发狠,发恨。

曾经他一笔一画地,画过许多次林听。

每一笔,每一画,都代表着曾经他对林听的无限宠爱。

压着内心痛苦和仇意,江遇冷冷挖苦:“林听,你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

“你有什么资格提过去,你根本不配?”

林听又何尝愿意提起过往?

那是她最可笑,最悲惨的青春。

但为了女儿,她不怕江遇的每一声嘲讽,每一句挖苦。

“江遇,你不愿意看在过去的份上,没关系。”

“但你再看看柚子画的这幅画,是不是和你的绘画风格极像?”

“柚两岁时就能画简画笔了,三岁时我才让她正式学画画。”

“只学了一年零两个月,她就能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我是真的遇到了难处,没有办法抚养柚子了......”或许让柚子和江遇相处一段时日,江遇就会发现,柚子和他一样喜欢吃柚子,不吃葱不吃香菜,同样花生过敏,同样拥有极高的绘画天赋。

那个时候,他定能相信柚子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画像,江遇只看了一眼。

确实和他的绘画风格很像。

人物肖像,他十分注重细节,尤其是头发丝,像真的一样。

这幅画简直和他如出一辙。

但四岁的孩子,绘画水平怎么可能如此之高?

画像被江遇扯过去。

三下两下间,撕成碎片。

“不......不要......”林听根本来不及阻止。

碎掉的画像,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像是她碎掉的身心一样。

她心肝钝痛地蹲下来,一片一片拾起来。

江遇根本不顾她的狼狈,冷冷道,“一个四岁的孩子能画成这样,林听,你骗鬼呢?”

地上的画像碎片,林听一片也不肯错过。

终于捡完了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时,已经是两三分钟后的事情了。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江遇信服。

想到女儿还没安顿好,她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据理力争地说服。

然后赶紧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诊断报告来。

“江遇,我真的得了癌症。”

“前两天愿意收养柚子的夫妇,因为柚子耳朵的问题,也突然不愿意了。”

“我真的走到了绝境,只能把柚子托付给你。”

“我不是为了林江医药集团研发的机密,而来的。”

“这几天我经常咳血,我怕我没多少时日了......”那张癌症诊断书,却被江遇拍落在地。

“林听,人在做天在看,你为了达到目的,撒谎说自己得了癌症也就算了,现在连小孩子也要利用,你是嫌你的报应来太轻了吗?

“林听,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见江遇要走,林听膝头一软跌坐在地,喉咙像被冰棱堵住,发不出声的哀求化作颤抖的唇形。

林听的模样,让江遇并不好受。

可想起以前许多的事情来,他确实是没有办法心软。

“林听,你就这么喜欢作践自己?

这么作践你的女儿”柚子可可爱爱的身影,浮现在江遇脑海。

那般可爱的孩子,林听却屡次想将她抛弃。

看着作践自己的林听,他好言相劝:“林听,我知道你以前是林家的千金,日子过得舒坦。”

“出狱后,你的日子肯定和从前天差地别。”

“如果你愿意当个好妈妈,给柚子树立一个正面的榜样,愿意改邪归正,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们母女俩生活。”

对于曾经深深伤害过背叛过他的恋人,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仁至义尽。

说完,他上了车。

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留下跪在冷风中的林听,瘫软地坐在路边。

起风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柚子送给她的画像被江遇撕碎了,落了一地,又被风吹得东零西落。

她赶紧一片一片拾起来。

有碎片吹到公路中间,她不顾一切冲过去捡起来。

急速驶来的车子踩了急刹车,司机探出头来,“不要命了!”


五年前,林听早就解释过了。

他不信。

五年后,走到绝境的她赶紧又解释一遍:“江遇,五年前我没有和周自衡上床,更没有勾结周自衡把林江医药的研发机密泄漏给周氏医药。”

“你们把我送进监狱里,根本就是冤枉我。”

“柚子她真的是你的女儿。”

“别叫我江遇,你不配。”

满眼恨意的江遇,只信证据,“证据确凿的事情,没人冤枉你。”

好一会儿,林听才有力气挺直了单薄瘦弱的身板。

忍着身心的难受,恢复了刚才的疏离、礼貌和哀求。

“江先生,那个时候小柚子还在我肚子里,我没有证据。”

“但是现在,您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我不求你有多爱她疼她,只求你能给她口饭吃,供她上学,让她能够活到成年,然后自食其力。”

“江先生,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满口谎话心机重重的女人,这些都不重要......但务必请您去做一次亲子鉴定,算我求您!”

这声音卑微到了尘埃里。

说完,她赶紧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江遇的面前。

“这是小柚子的一撮头发。”

那盒子,江遇没有立即接过去。

林听就那样卑微地举着盒子,生怕遗漏了什么,继续补充道:“我们的女儿今年四岁零十个月了,出生日期比预产期晚了半个月。”

“她小名叫小柚子,因为她和你一样特别喜欢吃柚子,怎么吃都不腻。”

“柚子的大名叫林瑾一。”

瑾一这个名字,还是江遇取的。

那时,江遇说,以后他们要是有女儿了,就叫瑾一。

怀瑾握瑜,一心一意。

这般寓意美好的名字,让江遇身体里的憎恨和痛意翻涌着,叫嚣着。

他依然没有去接林听手中的盒子。

斯文俊冷的脸上露出嘲讽笑意来。

“林听,你的女儿也配用这个名字?”

林听无可奈何,“她也是你的女儿,我们最后一次怀上的。”

“林听,五年前就争论过了,现在还有必要再争论一次?

那一次我戴套了,你不可能怀上。”

“可就是那一次怀上的。”

“够了!”

不耐烦的怒吼,打断了林听。

林听顿感身心无力。

“江先生,您要怎样,才愿意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要我跪下来求您吗。”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说着,她举着盒子,就要往下跪。

那卑微哀求的声音,并没有让江遇有半点痛快。

他接过盒子,愤怒地打断她:“够了!

别脏了我家地毯,你的尊严一文不值。

头发我收下了,你们可以走了......”尽管小柚子的头发已经被他拿过去了。

林听心里还是很没底。

她无比诚恳又满心哀求的,补充了两句:“如果江先生肯和小柚子做一次亲子鉴定,林听感激不尽!”

“还有,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恳请江先生不要把我们今天所说的话,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拜托了!”

说完,林听深鞠一躬,便识趣地转身离开。

江遇的目光从手中的盒子抽开,落在她离去的背影上。

单薄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像是怎么抓也抓不住的梦境。

门口,林薇薇端着茶水点心站在那里。

开门的林听差点撞上去。

“姐姐,你们这么快就聊好了?

我本来还说,给你们送点茶水点心来。”

“不打扰你们,我这就离开了。”

林听微微侧身,迈步离开。

等她走后,江遇接过了林薇薇手中的托盘,两人一起进了书房。

坐下来时,林薇薇担忧和关切了起来:“江遇,姐姐找你干什么,她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她们母女俩没出什么事吧?”

江遇没有正面回答,“你不要多想,不管谁来,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婚事。”

“我只是担心姐姐她们母女俩。”

林薇薇说这句话时,江遇又朝书房窗外望了一眼。

刚好看到林听母女俩离开时一大一小的身影,落在这残缺的月色下,倍加凄凉。

回头又跟林薇薇说了一句话,再望去的时候,哪里还有林听母女俩的身影。

那里除了冰冷的月色和院里的树影摇曳以外,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就像他这些年空空的心一样。

这抹失落的眼神稍纵即逝,却依然被林薇薇尽收眼底,脸色立即沉下来,陷入突然而来的不安之中。

江遇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那方盒子。

那里面有小柚子的一撮头发。

脑海里是小柚子乖巧可爱的模样浮现着。

他明明只见了那孩子一眼,却将柚子的模样记得这样深刻。

林薇薇带着好奇,笑着问了一句,“江遇,盒子是姐姐留给你的吗,里面装的什么?”

江遇抬眸。

林薇薇又温柔一笑,“没事,我不问了。

反正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的心肯定都在我这里。”

说着,林薇薇从江遇的衣领前,拉出一根挂着朱砂瓶的红绳来。

“这是你车祸后,我去清泉古寺跪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为你求来的平安符。

我总感觉最近心里很不踏实,你千万不能把它取下来,否则我更难心安。”

“放心,我会一直戴着。”

心事重重的江遇勉强一笑。

然后,他敷衍了一句,“你去客房睡了吧,明天我送你回去,特定抗癌药的研发事宜还有很多事,我还要忙一会儿。”

“好。”

离开前,林薇薇又叮嘱他千万别把平安符取下来。

待她走后,江遇一直拿着小柚子的头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小柚子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难道他错怪林听了?

他是不是应该拿着小柚子的头发,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拿着小柚子头发的江遇,心下很快有了定夺。

......夜风中,林听牵着女儿的小手,从这古色古香的豪宅小区一路走出去。

向来叽叽喳喳的小柚子,一直都没有出声。

直到小柚子停下来,昂着个脑袋,看着身心疲惫的她,“妈妈,刚刚那个很凶的叔叔,是不是我的爸爸?”


林听的脚步停在包厢大门口。

只停留了片刻。

可是她没有回头。

再次离开时,她脚下的步伐更加决绝而坚定。

江遇的目光追随着,爱恨交织的情绪在胸口更加翻涌,久久无法平静。

......芙蓉阁包厢终于归于平静时,已是半个小时后。

这顿晚饭,终究是不欢而散。

江书臣叫走了所有人,却把江遇单独留了下来,想与他好好聊聊。

但似乎,江遇并没有心情听他说话。

以至于他说了好几句,江遇未曾回应他一句。

“你和林薇薇的婚事,真的要提前到五一劳动节?”

江书臣的手掌,落到江遇的肩头。

江遇抽回神思,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看他眉心像打了结似的绞在一起,江书臣颇有感触。

“你这么痛苦,明显就是放不下小听。”

“这五年来,从小听怀孕到小听入狱,出狱,一个人带着小柚子在外地生活,你何曾真正开心过?”

“江遇,爱之深恨之切,你才会这么失了理智。”

江遇抬眸,瞪了江书臣一眼,“谁痛苦了?”

明明,他身边已经有最好的林薇薇了。

车祸后,林薇薇衣不解带照顾他七天七夜,又去清泉古寺跪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替他求了平安符,他才醒过来。

之后,也是林薇薇陪他度过那段人生至黑至暗的时光,他才摆脱了轮椅,重新站起来。

但是和林薇薇在一起,他似乎并不快乐。

江书臣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江书臣再次拍了拍江遇的肩。

“江遇,恩情并不等于是爱情。”

“林薇薇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予评价,也没资格评价。”

“但我敢断定,这次小听突然来找你,肯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万一她得癌症的事情是真的呢,她要是真走了,今时今日你的所做所为,你后悔都来不及。”

餐椅里的江遇,没有再回应。

他看着江书臣,沉思了几秒。

江书臣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

但亲子鉴定做得极其保密,除他以外无人知道。

以至于他更加坚定,“我更相信我手上的证据。”

江书臣:“江遇啊江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江遇从餐椅上起身,冷着脸往外走,“那就什么也别说,林听的事情你别掺和进来。”

......林听和柚子回到了家。

她心疼地抱着柚子。

“柚子,今天你很难过吧。”

柚子明明知道江遇就是爸爸。

可是爸爸这么讨厌她,并且不认她。

打击多大啊!

她安慰柚子,“柚子,没关系,妈妈会永远爱你。”

小柚子也抱着她,“妈妈,我只要你就够了,有妈妈在,柚子就有了全世界。”

她确实是柚子的全世界。

可是,她很快就要死了啊。

她死后,柚子的世界将彻底崩塌。

林听不敢继续往下面想......既然江遇不认柚子,她就该果断地替柚子找个领养家庭。

几日后,社区那边有了消息。

一对中年夫妇愿意领养柚子。

林听带着柚子和对方见了面。

相处下来,林听觉得夫妇俩很随和,也是喜欢孩子的。

只是她还不忍心告诉柚子。

“周哥,李姐,可不可以先别告诉柚子,你们可以以我朋友的身份先和她相处几日吗?”

“我不知如何......不知如何对柚子开口。”

林听哽咽。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卡在喉咙里,让她怎么也呼吸不过来。

见她眼眶红了,夫妻双方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林听让柚子和养父母单独相处。

她告诉柚子,“柚子,妈妈今天有事外出,让李阿姨和周叔叔带你去玩。

你要好好听话,妈妈晚上来接你。”

李阿姨柔声细语,“柚子,今天阿姨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昨天见过周叔叔和李阿姨后,柚子以为他们是妈妈的朋友。

她根本不知道,妈妈即将离开人世,这其实是妈妈给她找的养父养母。

......下午三点。

游乐场,萌宠乐园。

江遇带着林薇薇以及苏暖暖,正在萌宠乐园喂着骆驼。

苏暖暖是林薇薇闺蜜的女儿,也是江遇和林薇薇的干女儿。

林薇薇的闺蜜经常不在鹏城。

暖暖便经常交由二人帮忙照顾。

这些年,江遇看着暖暖长大。

暖暖圆了他曾经的女儿梦,他甚至将暖暖当成亲女儿疼爱。

“暖暖,该喝点水了。”

江遇拿出水杯,温柔地喂到苏暖暖嘴边。

苏暖暖甜甜一笑,“谢谢江爸爸。”

凉风拂过,江遇又替暖暖加了一件小马甲。

无意抬眸间,他看到了和一对中年夫妇在一起的柚子。

一只小兔子在柚子面前崩崩跳跳。

柚子几乎移不开目。

守在旁的中年夫妇,满眼慈祥地看着柚子。

“这孩子性格乖巧了,长得也精致好看。”

“老公,柚子妈妈不是想把柚子早点领养出去吗!

我们早点办手续吧。”

江遇震诧!

林听竟然要把柚子送出去?

凉风吹拂。

空气里的温度骤然冷了许多。

比这空气更冷的,是江遇风华绝代的那张脸。

林听前脚找到他,想把柚子扔给他。

后脚便又将柚子交给这对中年夫妇?

她就是这样给柚子当妈妈的?

几日前,机场偶遇柚子那一次,江遇看到了柚子那张和林听十分相似的脸蛋。

恍惚间,似看到了故人林听。

他幻想过,如果他和林听有了女儿,应该也是这般可爱精致。

那次见到柚子,他是欢喜的。

可没想到柚子竟然真的是,林听和周自衡的女儿。

明明与他无关,可柚子精致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浮现在脑海。

他从江书臣那里要到了林听的联系方式。

又将苏暖暖将给林薇薇照顾,走到没人的地方,给林听打了一通电话。

“见个面!”

陌生的号码打进来。

号码虽陌生,声音却让林听无比熟悉。

江遇主动找她,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想起他的冷漠绝情,林听五脏六腑全是痛意,她的声音自然冷淡下来,“江先生有事吗?”


半小时后,江遇单独去见林听。

此时此刻的林听,正在一家咖啡厅约见一位律师。

好巧不巧的是,这位律师竟然是她的高中同学宋律风。

那个时候宋律风暗恋林听。

林听和江遇青梅竹马,目成心许。

宋律风连表白的机会也没有。

再见面,林听出狱,身患重病,绝境托孤。

而宋律风,早已成家立业,有了不算太相爱,却相处得十分融洽的妻子。

看到林听给他们律所的重病托孤委托信,宋律风悲痛万分。

于是,宋薇风亲自来见了林听。

知道林听最喜欢紫色的洋桔梗。

来的时候,宋律风买了一束,递给她,“小听,希望你好起来。”

“你应该看了我的资料吧,我好不起来了......”林听掩着悲痛,强颜欢笑。

“宋律师,我们直接聊正事吧。

如果周先生和周太太最终愿意领养柚子,需要办哪些手续。”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律风吧。”

“......好!”

故人重逢,林听更觉世事无常。

“小听,你这个领养手续不太好办。

做为柚子的监护人,你是没有权利弃养柚子的。

只有等你......死亡”那两个字,宋律风不愿说出来。

这么年轻的林听,怎么就要死了呢?

哪怕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宋律风依然能从她眼里瞧出死亡的悲凉。

“你可以立好遗嘱,等真正走到那一天后......我们才能帮你女儿办理领养手续。

小听,这个忙我肯定会帮的。”

“律风,谢谢你。”

远处。

江遇站在咖啡厅的入口处。

林听和宋律风聊了什么,他没有听见。

他见他们相谈甚欢。

他见林听几次露出微笑。

又见宋律风送给林听的,她最喜欢的紫色洋桔梗。

宋律风还想帮帮林听,可是生死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离开的时候,宋律风绅士地抱了抱林听,以示安慰,“小听,有需要随时联系。”

林听:“谢谢你,律风。”

等宋律风走后,江遇大步走上去。

他周身的气压极低。

那落在林听身上的目光,仿佛是要吃人。

林听抱着紫色的洋桔梗,陷入沉思:如果非要等到她死后,立完遗嘱才能办理领养手续的话,不知道周先生周太太肯不肯。

“柚子对你来说,是个拖油瓶吗?”

闻声抬眸,林听撞见了江遇那失望透顶的目光。

她不愿回答。

甚至不愿意再见到江遇这个人。

抱起那束紫色的洋桔梗,她起身欲走。

纤细的胳膊被江遇紧紧拽住。

“林听,你这么想把柚子丢下,就是为了找新欢,开始你的新生活是吗?

林听挥开江遇。

恨意从她四肢百骸里漫延出来。

她咬着唇,不让眼泪掉出来,“我说我就要死了,我给柚子找了领养家庭,宋律风是帮我办领养手续的,你也不会信,对不对?”

江遇:“宋律风手底下有上千名律师,这种小案子轮得他亲自来办?

林听,难道你们刚刚不是在约会?”

一身风华的江遇,脸色冰冷。

这冰冷的语气里,也充斥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酸溜溜的味道。

江遇记得那个叫宋律风的男人,很早前就暗恋林听。

后来他在律政界名声大噪。

但他早就有妻有女了。

“怎么,为了给他当小三,那么可爱的女儿也不要了?”

“既然你不要她,当初你为什么要生她?”

啪!

林听扇了江遇一个耳光。

“江遇......你浑蛋!”

是他不顾她的苦苦哀求,非要相信那几纸亲子鉴定书,非不愿意和柚子相认的。

她被逼到绝境,不得不给柚子找领养家庭。

他竟然可以如此诋毁她。

这个巴掌几乎用尽了林听所有的力气。

力气被抽空的她,全身发抖。

她扶住旁边的咖啡桌,这才不至于摔倒,“江遇,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无力的声音,似要将空气撕裂。

也撕裂着江遇的心。

纤细瘦弱的身躯,终究是打起了精神,离开此地,渐行渐远。

站在原地的江遇,摸了摸被扇耳光的左脸颊。

刚刚那一句话,明明应该是他对林听说的。

他望着林听离开的背影,眸光里爱恨痴缠,久久无法平静。

周二早上。

林听去了画廊。

画廊的经纪人看了柚子的几副画,想和林听签下委托协议。

林听去了,“陈小姐,那几副抽象画,我可以代表柚子委托给你们画廊,但是这副人物画不可以。”

那是柚子画的,二十九岁的她,作为了她的生日礼物。

她把画像拿回来,签了其余的协议。

这个时候,林听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周先生周太太打过来的。

周太太在电话里十分抱歉,“柚子妈妈,我们不能再领养柚子了。”

林听瞬间心乱,“周太太,为什么呢,你们不是说很喜欢柚子吗?”

“柚子的耳朵......周太太,之前您知道柚子耳朵的问题,您也接受了,为什么突然......是我婆婆,她因为这个事情要跳楼,实在抱歉。”

电话是什么时候被挂断的,林听不知道。

林听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柚子耳朵有问题。

因为这个,许多领养家庭都不愿意接受。

她的柚子,明明那样乖巧可爱。

她抱着柚子画的妈妈的画像,失魂落魄地走出画廊。

一帧挺拔伟岸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江遇。

江遇从她面前擦身而过。

两人似是不识。

林听也没回头。

今日,江遇是来画廊拿画的。

身后纤细瘦弱的身影,几欲让他回头,又几次因恨意翻涌而冷漠如霜。

他看她如看陌生人。


小柚子就怕拿错了药。

所以她检查得很仔细,看了药瓶,又看药物说明。

好在林听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癌症靶向药和止疼药,她都换成了感冒药的包装瓶。

否则让小柚子知道她得了癌症,小柚子一定会崩溃的。

这么小的小柚子,不该承受这么多。

林听知道,小柚子早晚会知道,可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只希望小柚子的快乐能多一些。

她和小柚子美好的回忆,也能够多一些。

这一天是周六。

买完菜后,林听牵着小柚子在路边的三轮车流动商贩车上,买了一束紫色的洋桔梗。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回到出租屋后,她和小柚子一起修剪着花枝花叶时,两母女聊着天。

“柚子,以后不管生活有多苦,都要热爱生活哦。”

“要是柚子难过的时候,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小柚子在旁边帮忙剪掉了多余的叶子。

又学着妈妈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摆弄着手中的花枝。

“妈妈,有你陪着我,生活怎么可能会苦呢?”

“明明都是甜的呀!”

“只要有妈妈陪着我,不管什么难过的事情,柚子都不会难过哒。”

就像前些天,她的爸爸并不愿意承认她。

难过还是会有的。

而且并不轻。

用了好些天,小柚子才想开。

但是爸爸不认她没关系,她只要有妈妈,就有了全世界。

小柚子把修剪好的紫色洋桔梗,插进了花瓶里,满眼幸福地望向停下来的妈妈。

“妈妈,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小柚子都超级开心,超级快乐哒!”

“......”林听无法回应小柚子这样的开心和快乐。

脸色顿时显得无力。

糟糕透顶的情绪被她许多次的平复修整。

又许多次因为小柚子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而彻底崩塌。

她还能陪小柚子多久?

三个月?

怕是连三个月也捱不过了。

她是不是应该早些告诉小柚子实情,好让小柚子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噩耗来得太突然,小柚子能承受得住吗?

几次话到嘴边,都被林听咽了回去。

一个当母亲的怎么忍心对自己孩子,说出死亡和永远分离,那样残忍痛苦的话来?

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像是长满刺的球,每每要拿出来,每每又放回去,一次次的刺伤林听的身心。

迷茫和无助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到底该什么时候告诉柚子?

又该以怎样的方式,来告诉柚子?

午饭后,她陪柚子去了儿童公园。

坐了过山车,旋转木马,摩天轮,玩了海岛船,彩虹滑道,还喂了许多萌宠动物。

其实玩这些项目,林听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

她很难受。

好几次呼吸不过来,也咳了好几次。

每次咳出西瓜籽大小的血粒。

每一次都背着小柚子,偷偷把染血的纸团扔到垃圾桶里。

为了让小柚子能够有更多美好的回忆,她还是撑着超负荷的身体,坚持下来了。

晚上小柚子睡了,林听整理着白天拍的照片。

照片上,尽管她有微笑,可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圈也有些发黑。

从明天开始,她要化妆了。

否则难掩这死气沉沉的病态脸色。

挑了最好看的照片,又在背后,写下一行一行的字迹:柚子,人生就像是坐过山车,有走上坡路的时候,就有走下坡路的时候。

走到低谷的时候,柚子千万不要难过哦,妈妈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看着你,陪着你,爱着你。

宝贝加油!

妈妈永远爱你!

第二天是周一。

林听咳得更厉害。

涌出来的血迹已经不是西瓜籽大小,而是好大一滩。

病情这是恶化了吗?

看着水池里发腐发黑的好大一滩血迹,林听顿时慌了神。

她是不是陪不了小柚子多久了?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死了,眼里的光没有了,连正常呼吸时也需要极大的力气。

“妈妈,你没事吧?”

门外是小柚子软软糥糥又关切担忧的声音。

林听拧开水龙头和擦着嘴角的手,发着抖。

开门的小柚子,像个小大人一样站在那里,又责备又担忧又吩咐:“妈妈,你今天必须去看医生了。

否则病情严重了怎么办?”

“妈妈,要不柚子今天不去幼儿园,柚子陪你去医院吧?”

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林听,假装镇定地摸了摸柚子的脑袋:“柚子乖乖去幼儿园,妈妈今天去了医院,回来向你报告,好不好?”

把小柚子送到幼儿园后,林听匆匆忙忙去了最权威的肿瘤医院——鹏城第一人民医院。

今日,百忙之中的江遇特意抽空,来了鹏城第一人民医院。

他最敬重的恩师,从医一辈子,前段时间却突然检查出肿瘤细胞。

恩师被确诊为肺癌,并且还是晚期。

作为恩师最得意的学生,江遇第一时间赶来看望。

离开肿瘤科的时候,江遇心里很难过。

恩师这才六十多岁,却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林江医药集团研发的特定抗癌药,就是特别针对肺癌的。

但离成功还差一步。

江遇很想快点出成果,就能帮到恩师了。

回医药实验室的步伐,他走得有些快。

正是暗暗发誓,一定要快点研究出成果时,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正在抽着血的林听。

医生抽走了她一管又一管的血液。

江遇站在远处数了数,一共七管。

林听抽这么多血,是要干什么?

今天的林听是来复诊的。

医生要确认她的癌细胞,是否已经转移了。

如果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身体的其它器官,那就预示着她确实剩不了多少时日了。

这七管血检,是做全血细胞计数检查的。

抽完血,林听浑身无力。

她赶紧坐到身后的椅子上,把自己带来的糖水拿出来。

连拧开杯盖的力气也没有了。

试了好几次,拧不开。

低血糖又身患重症的她,为了来医院复查抽血,早上她什么也没吃,这会儿真的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样。

她不能死。

她要活着。

她还有小柚子。

至少在没将小柚子安顿好之前,她必须坚强地活着。

歇一口气后,林听又使出全身力气,却还是拧不开杯盖。

这个时候,手中的水杯被一只大掌拿了过去。

那握住水杯的手指,骨节分明,根根细长。

林听怎么能不认识这只手?

那是江遇的手。

抬眸望过去,看到江遇帮她拧开杯盖又递回给她时,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江遇?”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江遇,柚子被撕碎的画清晰地浮现在林听脑海。

她攥紧发麻的指尖,痛苦在四肢百骸漫延。

种种酸涩与恨意,让她不愿再看到江遇。

她的脸色冷了下来。

这样的脸色,让江遇胸口堵堵的。

他把拧开杯盖的水杯,往她面前递了递,“你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先喝点水吧。”

看到她,他其实是想扭头离开,不想和她有交集的。

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走过来了。

今天林听化了妆。

江遇没看出什么异样,他以为她只是生了普通的病。

喝水的事,林听一点也没顾上。

她把杯子夺过来,一声不答地走了。

江遇大步跟上去,“林听,你来医院干什么?”

林听什么也不答。

她背对着江遇,去了打印报告的自助打印机。

扫描完就诊二维码后,一张张检查报告落下来。

林听弯腰去取时,仍旧没有搭理身后的江遇。

一双修长的手臂越过她,拿起从自助打印机落下来的一叠报告。

江遇是学医的。

这些报告他一看,便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癌胚抗原,细胞角蛋白19片段,鳞状细胞癌抗原......这些指标数值异常超标,全是红色。

还有MRI和X光CT结果,都显示她的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其它的器官......震惊之中,他望向了林听。

眼前单薄消瘦的她,好像要随风散掉似的。

他眉心拧成结,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林听,这不可能是真的,你年纪轻轻怎么会得这种病?”


江遇明明就是小柚子的亲生父亲啊!

护着怀里的小柚子时,林听单手拿起纸张来,反复看,反复看......排除江遇是林瑾一生物学父亲的可能性一行字,刺激得林听全身血液冲到头顶。

四肢百骸发软,发麻。

思绪也混乱了。

林江两家的人围过来,纷纷捡起亲子鉴定结果各自看着。

嘈杂的声音让林听思绪更加混乱,他们各怀心思地打量着她们母女俩,并开始指责起来。

“薇薇和江遇都要结婚了,你搞这一出恶不恶心?”

“这个小女孩明明就是你和周自衡生的野种,你又想赖到江遇身上,你想破坏薇薇和江遇的感情不成?”

怀里的小柚子更加不安。

林听赶紧把女儿抱起来,看向对她满眼厌恶憎恨的江遇。

“江遇,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小柚子她明明就是你的女儿。”

“小柚子和你一样特别喜欢吃柚子,同样花生过敏,并且跟你一样脑子聪明过目不望,你喜欢画画,她也喜欢画画,她从两岁开始就会画简笔画了,现在她都已经会写生了。

而且她和你一样十分讨厌吃葱和香菜......结果一定弄错了,你再去别的地方重新做一次鉴定,好不好?

我求你......”妈妈的苦苦哀求,被小柚子尽收眼底。

长长的睫羽下面,已是一片潮湿。

小小的手儿,替妈妈拭着泪,“妈妈不哭,柚子可以不要爸爸的,柚子只要妈妈。”

这样的柚子,又让林听继续哀求着江遇。

苦苦的哀求声,却被一声怒吼凶狠地打断。

“够了!”

林听赶紧捂紧小柚子的耳朵。

生怕她一会儿耳朵又疼。

愤怒的江遇,失望透顶地看着她。

“林听,几天前你来找我,我还反思过,怕是之前我误会你,错怪你了。”

“我对你甚至心有愧疚。”

“为了万无一失,我连书臣都没有告诉,我亲自把小柚子的头发拿去做鉴定。”

“更甚至,我找了几家鉴定中心,就怕出差错。”

“可是每家的鉴定结果都是一个结果。”

“小柚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什么得了癌症,逼不得已?”

“这都是你想继续和周家勾结着,来骗我医药机密的把戏罢了。”

“林听,你这么卑鄙,就不怕真得癌症,真遭报应?”

声声斥责让林听心中翻江倒海。

却依旧紧紧捂着小柚子的耳朵。

幸好江遇说她拿癌症演戏的事情,小柚子没有听到。

她乞求地看了江遇一眼:“江先生,小柚子耳朵坏了一只,助听器让她听到的声音比正常分贝高很多。”

“你可不可以别那么大声说话,也可不可以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江遇觉得可笑,“现在知道心疼女儿了?”

恨意让他失了理智。

他说了最无情最伤人的话:“林听,你女儿耳朵听不见了,就是你做那些卑鄙之事,老天给你的惩罚和报应。”

说着,他甩出一叠照片来。

一张照片落在林听的手中。

细细一看,是大肚腩的眼镜男,周氏医药的人。

他来找她的照片,竟然被人偷拍了?

当时对方确实说要与她合作。

缠了她好几天。

她都拒绝了。

她比窦娥还要冤,“他们是要跟我合作,但是我没答应,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啪!

冲出来扇了林听一巴掌的人,是林家大哥林振宇。

“林听,你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亏得刚刚看见你们母女俩过得这般清苦,爸还说他不计前嫌,怕你和孩子在外面受苦受累,想把你们母女俩接回家里照顾着。”

“你就是这么报答林家的?”

看到自己曾经千般宠万般爱的妹妹被扇得脸颊发红,林振宇是心痛的。

可是想到她出狱后要勾结着周家,继续坑害林江医药,林振宇更恨。

手臂再次扬起来。

而此时此刻,曾经说过要永远护着林听的江遇,正护住了要冲出来阻止的林薇薇。

还是旁边的江书臣,拉住了冲动的林振宇,赶紧劝道:“振宇,别打了,万一这里面面有什么误会呢。”

“能有什么误会,林听就是想继续坑害林江两家,才处心积虑回鹏城。

她还想回来跟薇薇抢男人。”

在江书臣与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论着误会与否之时。

林听将受到惊吓的小柚子重新抱起来。

即便害怕,小柚却仍旧在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她。

“妈妈,疼不疼啊。”

“妈妈,柚子给你呼呼。”

小柚子往她的巴掌印处,吹着温暖的气息。

看着眼中憋着泪,想哭又没哭出来的小柚子,林听哽咽得不行。

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来:“妈妈不疼。

柚子别怕,妈妈没事。

你耳朵疼不疼?”

大人们的争吵内容小柚子没听清,她只听到尖锐刺耳的声音越来越高。

耳朵被震疼了。

但小柚子却摇头否定,“不疼,柚子不疼。

妈妈,柚子给你呼呼。”

“妈妈,我们走了好不好?”

“他们都好凶凶,柚子不想呆在这里。”

替女儿拭着泪,林听温柔地点了点头,“好!”

五年前,没人相信她。

现在亲子鉴定结果是非亲生,就更没人相信她了。

她不知道亲子鉴定结果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离开前,她将目光落在了林薇薇的身上。

虽没有证据证明,是林薇薇捣鬼。

林听的直觉却很强烈。

这样怀疑的眼神,让林薇薇身侧的江遇,将林薇薇护得更紧。

旁边的林振宇怒声警告她:“林听,你休想打薇薇主意。”

“这次你回来,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江遇和薇薇即将结婚的事实。”

林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改变他们现在的关系。

要不是为了小柚子,她一辈子都不愿再见到江遇。

她忍痛申明道:“江先生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件被扔掉的旧物。”

“他结不结婚,他跟谁结婚,我一点也不在乎。”

“我只不过......”想到小柚子,她哽咽得不行。

看来,她想将小柚子托付给江遇的期望,已经彻底无望了。

老天留给她的时日已不多了。

她必须赶紧想别的办法。

“江先生,你就当我没来过吧。”

她对江遇,早就心灰意冷。

好在,她的怀里还有小柚子。

那小小一团,软软萌萌的身体,与她心连着心。

只要有小柚子在,她就算是失去了全世界,也无所谓了。

因为小柚子就是她的全世界。

“柚子,妈妈带你回家。”

所有的疼痛,在看到小柚子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后,瞬间被治愈。

“妈妈,我们回家!”

小柚子抱着她的脖子。

软软糥糥的声音,太有治愈力量了。

林听瞬间就不难过了。

抱着女儿转身就要走,身后的江遇向众人宣布道:“我和薇薇的婚期由原定的十一国庆,提前到五一劳动节。”

那掷地有声的宣布声,似乎是特地说给林听听的。

林听抱着女儿,脚步不停地走到了包厢大门处。

服务生帮她拉开大门的时候,她头也不回。

那决绝的身影,让身后江遇内心的复杂情绪更加叫嚣翻涌。

他望着那个背影,冷声警告:“林听,别再和周家做出不利于林江医药的龌龊事情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林听怎么可能不要命?

她想多活些时日啊。

小柚子画的画,她也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着。

可是江遇把它撕得稀碎。

半夜,小柚子睡着了。

林听爬起来,将江遇撕掉的画像碎片,一张一张拼起来。

一角也不缺。

但拼回去的画像,皱皱巴巴,支离破碎。

怎么也无法复原。

这是小柚子亲手为她画的画像啊,还没来得及裱框,却被江遇撕成了这个样子。

这又像是预着小柚子的人生一样,不管她这个当妈妈的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给小柚子一个完整的童年和人生。

注定了在她死后,小柚子的人生路要破破烂烂,缝缝补补吗?

一个当母亲的,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将来过得千般难,万般苦?

“妈妈,你在干什么?”

小柚子睡意朦胧的声音,让林听赶紧拭泪。

她想把拼凑好的画像藏起来,却是藏不住了。

穿着连体睡衣,有着鼓鼓的小肚腩的萌萌身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自己给妈妈画的画像,怎么碎成了这个样子?

鼓着小肚腩的小小一团身影,忽然也像是要碎掉了一样。

“妈妈,我给你画的画像,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林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妈妈,谁撕的啊?”

小嘴一扁,都要哭了,却忍着没哭。

委屈难过的泪水,浸在小柚子眼眶里,强烈地撕扯着林听的心脏。

抱起小柚子时,林听都快无法呼吸了。

“抱歉,柚子,是妈妈不好。

妈妈本来想把柚子画的画拿出去裱起来,可是路上遇到一只凶狠的恶狗,冲上来就把妈妈手里的画咬碎了......”漏洞百出的解释。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编出来的。

小柚子有些怀疑,眨巴着眼中的泪,委屈道,“妈妈,小狗狗都很乖巧的呀,怎么会冲上来就要撕我的画呢?”

“......”林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反应过来的小柚子,赶紧把妈妈周身都检查了一遍。

“妈妈,你受伤了吗?”

“狗狗咬你了吗?”

还好妈妈没受伤。

吓了她一跳。

她赶紧抱着妈妈,嫩声嫩气地安慰着:“妈妈,没关系,柚子再给你画一张,只要你没有被狗狗咬到就好。”

“好!”

哽咽的林听,松了一口气。

终于是蒙混过去了!

不然要是让小柚子知道,是爸爸撕碎了她的画,她不知道得有多难过。

“赶紧去床上盖着,别感冒了。”

她把小柚子抱上床。

两母子一起盖到了被子里。

小小的手儿抱着她的消瘦的身子,“妈妈,明天你可不可以早点来接我,今天我等了你好久,我好想好想你。”

她温柔地回答着,“妈妈明天一定早点去。”

“妈妈,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呀?”

“没有吧,可能是妈妈这几天没胃口,吃得少。”

这时的林听,突然感觉肺部难受。

忍不住咳嗽着。

“妈妈,你是不是感冒了?”

“咳,咳咳......妈妈可能是感冒了,妈妈去喝点水。”

林听撒了谎。

近日来,她的咳嗽明显多了。

而且还会咳出血来。

她怕小柚子看见,赶紧翻起身来。

小柚子比她翻得更快,赶紧穿起她小小的棉拖鞋,朝烧水的地方跑过去。

“妈妈你等我,我去给你倒水。”

电热壶里的水,被小柚子烧热。

到了60度的时候,小柚子倒在杯子里,端回来递给妈妈。

林听赶紧把手中的纸巾揉成团,拽在手心里。

因为纸团里有她咳出来的血迹。

她不敢让小柚子看见了。

苦思冥想的许多天,林听依然没有想到死后安顿小柚子的办法。

第二日,江书臣在一家会所,约见了林听。

今天的天色有些暗沉。

才下午四点钟,天色就灰蒙蒙的,像要下雨。

更暗沉的,是林听那冷风中不太健康的脸色。

江书臣总是有些心疼这个邻家小妹。

走过去时,赶紧带她去了包厢。

一边冲着暖暖的姜茶,江书臣一边说道:“小听,是江遇让我来的。”

他把沏好的姜茶倒出来递过去的时候,一同递过去一张银行卡。

“江遇说,看你日子过得有些辛苦,希望这些钱能够帮助到你。”

“密码是你的生日。”

“小听,你看,他还记得你的生日,说明以前的许多事情他都没有忘。”

“只是他出车祸那段时间,你们确实有些误会,也确实是林薇薇一直在照顾他,安慰他,陪伴他。”

“小听,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拿着这些钱,好好和孩子生活。”

林听苦笑。

今时今日的江遇是有多冷漠无情,多尖酸刻薄,她不是不清楚。

这些不是江遇的原话。

她问,“书臣哥,江遇说的,是要我悔过自新,好好做人,要是再做坏事他不会放过我吧?”

“......”江书臣没有正面回答。

确实如她猜测一般。

那些刺耳的话,江书臣不愿说给林听听。

他又将银行卡往林听面前推了推,“反正你把这钱收下,江遇给你的,不要白不要。”

林听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卡,“麻烦你转告江遇,谢谢他。”

就当这些钱,是他给小柚子的抚养费吧。

作为小柚子的亲生父亲,这钱他也该出。

等她死后,这笔钱就留给柚子。

江书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收下了,起初还疑惑了片刻,后又觉得她或许真的遇到了难处。

以她的为人,不会干出和周氏勾结着,一而再,再而三背刺林江两家的事情来。

“小听,你癌症的事情......”江书臣还是有些担忧。

“书臣哥,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你就当我是撒谎吧。”

反正没有人会相信。

最重要的是江遇不信,也不肯收留小柚子。

她不想把其余的人牵扯进来。

她很感激。

“书臣哥,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以后你不用担心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挺过去的。”

最后这句话,让江书臣心里难过得很,“小听,你要是真生了病,我们就去治疗。

要是钱不够,我帮你......书臣哥,我的身体我清楚,我现在没问题。”

林听起了身,“我的事情书臣哥不用担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要是能治,她肯定也会治的。

她自己买了医保,还买了百万医疗。

当单亲妈妈这么多年,她怕自己倒下了,没人照顾小柚子。

所以她早就为自己准备了许多退路。

只是这肺癌晚期,医生都说没有治的必要了。

......这些天,江遇一直呆在医药实验室。

特定抗癌药花费了两代人的心血。

眼看着马上就要有成果了,江遇想加快进度。

早些让抗癌药进入临床实验阶段。

早些造福黎明百姓。

江书臣见到他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他从实验室走出来,脱了身上的白色工装服往外走,“等我很久了?”

“江遇,小听的事情我们再聊聊吧。”

江书臣跟在他身侧。

江遇手搭着脱下来的白色工装服,边走边问,“钱,她收了?”

“收了,但是......两百万,她倒是说收就收。

周氏不知道给她多少好处。”

江遇停下来,嘴角是嘲讽笑意,是鄙夷,也是恨。

这个女人,要是再敢和周氏勾结在一起,他不会再手软的。

上次她减刑,还有他的功劳。

真该让她在里面多关一阵子,好好改造才是。

今天林听离开时的身影,江书臣怎么也忘不掉。

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阳光开朗,总是笑哈哈的小听了。

江遇重新迈开步子的时候,江书臣苦口婆心地跟了上去。

“江遇,你想想小听的人生有多惨。”

“她出生的时候亲妈死了。”

“二十一岁的时候,跑出一个苏秀珍和林薇薇出来,说她不是林建国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

“二十五岁坐牢,又在监狱里生下一个听觉失常的孩子。”

“这回要是她真得了癌症,她就真的走到绝境,无路可走了啊。”

“你现在有林薇薇了,没错。

你恨小听也没错。

但是这个时候你可不可以冷静下来,理智地想想这件事情。”

江遇就是理智地思考过。

就怕之前是他错怪林听了。

所以亲子鉴定结果,他做得极其保密。

没有人知道。

不可能会有人在亲子鉴定结果上,做什么手脚。

他瞪了江书臣一眼,“林听是你妻子,还是夏静姝是你妻子。

我看你对林听比对夏静姝还上心。”

“你嘴怎么这么毒。

静姝是我妻子,小听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小妹。

你有没有脑子和良心?”

江书臣生气了。

更生气的是江遇。

这时他已经走到了车边,拉开车门上车。

踩着油门扬长而去前,他冷冷道,“林听的事情,你少插手。”

这天晚上,林听又咳血了。

但是血不多,一点一点的,像西瓜籽那么大。

医生说,如果咳嗽如涌的时候,就是最后几日的倒计时了。

小柚子听到她的咳嗽声,明明睡得很香,却还是爬起来,很懂事地去给她倒了水,又帮她拍背。

“妈妈,你感冒又严重了,明天必须去看医生了。”

她把床头的药瓶子拿来,喂了自己一粒药。

那是止疼药物,曲马多。

用于癌症止痛。

医生说,要是曲马多也止不了疼的时候,就要换更厉害的止疼药。

好在服下药没多久后,身体里的疼痛感就缓缓减轻了许多。

第二天早餐后,小柚子替她倒好了温水,拉开抽屉帮她拿感冒药。

小柚子和江遇一样,看过和学过的东西,她过目不忘。

林听教过给她的汉字,她也记得许多。

她比同龄的孩子识字早。

所以她在一堆的药瓶子里,翻找着妈妈的感冒药。

好奇怪啊!

柜子里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的药?

全是药,密密麻麻的。

小柚子随手拿起某个药瓶子,仔细端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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