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鸢顾靖晖的女频言情小说《姐妹换亲秦鸢顾靖晖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秦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鸢眉睫轻颤,震惊地看向顾老夫人。前世秦婉和顾侯爷闹的太厉害,还不到半年,就成了一对怨偶。赵娘子出孝之后,顾侯爷就纳了赵娘子做妾室,据说顾老夫人最终点头答应的原因是赵娘子能生养,说不定能再生一对龙凤胎。这几日,她不争不闹,避开了赵娘子等人的撩拨,反而让老夫人改变至此,着实出乎她的意料。秦鸢轻声喊了一声:“娘。”这一声娘很是情真意切。顾老夫人笑着道:“你这孩子,早些回去看看晖哥儿吧,你们两好,比什么都让娘高兴。”儿媳妇受了这么多委屈还护着儿子,老夫人心中欣慰,自觉这门亲事结对了。秦鸢走后,容嬷嬷道:“老夫人之前还说要过段日子再让侯夫人学着管家,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顾老夫人叹气道:“之前是我小瞧了她的脾气和秉性。风轩阁这两日总是借故...
《姐妹换亲秦鸢顾靖晖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秦鸢眉睫轻颤,震惊地看向顾老夫人。
前世秦婉和顾侯爷闹的太厉害,还不到半年,就成了一对怨偶。
赵娘子出孝之后,顾侯爷就纳了赵娘子做妾室,据说顾老夫人最终点头答应的原因是赵娘子能生养,说不定能再生一对龙凤胎。
这几日,她不争不闹,避开了赵娘子等人的撩拨,反而让老夫人改变至此,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秦鸢轻声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很是情真意切。
顾老夫人笑着道:“你这孩子,早些回去看看晖哥儿吧,你们两好,比什么都让娘高兴。”
儿媳妇受了这么多委屈还护着儿子,老夫人心中欣慰,自觉这门亲事结对了。
秦鸢走后,容嬷嬷道:“老夫人之前还说要过段日子再让侯夫人学着管家,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顾老夫人叹气道:“之前是我小瞧了她的脾气和秉性。风轩阁这两日总是借故请侯爷过去,她没吵没闹的,让人心疼,却也让人担心她性子软,承不住事。”
“可你看看她今天说的那些话,又胆大,又有见识,还护着那个混账东西。可见心里是个有成算的,只是刚嫁入侯府,不好发作罢了。”
“我就顺了她的意,宝珠年纪小不懂事,老六媳妇管家那么多年,哪有不懂的,不过是心里没有侯爷罢了。侯爷在外吃苦,他们过着安生日子,可谁把他这个混账玩意放在心上了。有鸢儿知疼知暖的护着,他也能过过几天好日子。”
容嬷嬷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夫人是清流家的女儿,自幼读书,就那句从内里烂掉的话就不简单,以后有她护着侯爷,侯府会更上一层楼的。”
顾老夫人想了想,突然道:“待会儿你瞅个空去看看侯爷,把今儿这些个话学给他听,让他羞愧羞愧。”
容嬷嬷:“……”
秦鸢回到梧桐苑就去了偏房,推开门,果然就见顾靖晖躺在床上还在睡,她忍不住抿嘴一笑,也没出声,出来后,照旧询问叮嘱了守门的丫鬟们一番,这才转身去了正屋。
红叶问:“小姐,你笑什么?”
“有人觉得没脸见人,躲着不和我碰面。”
红叶:“?”
秦鸢道:“你待会儿等到顾十六回来了,拿些吃的和他套套近乎,问问他前天夜里,侯爷在哪儿歇息的?为何回门那天迟了?侯爷究竟做了什么,被老夫人打成这样?”
红叶点头应了。
顾十六从外面转回来,想去偏房找侯爷禀报,却被红叶拦在了门廊下。
“红叶姑娘,你这是?”
红叶笑呤呤地道:“夫人说侯爷一直在睡,让我在这里守着,免得被人吵着了。”
顾十六:“……”
侯爷还等着他的消息呢。
红叶问:“你昨晚就不在,是去做什么了?”
顾十六支吾了几句,红叶又问:“你吃东西了吗?”
“没有。”
顾十六舔了舔起皮的嘴唇。
红叶道:“已经过了饭点了,我这里还有几块糕饼,你吃不吃?”
顾十六道:“吃。”
红叶守在这里,他也不好去找侯爷,正好肚子饿了。
只见红叶低下头,打开了腰上系着的粉绿色荷包,从中拿出几块绿豆糕,递给他,道:“慢慢吃,我让小丫头给你倒点水来。”
顾十六“嗯”了一声。
红叶这般殷勤,肯定有话说。
果然,才吃了半块,红叶就问:“前天晚上你跟着侯爷去的风轩阁么?”
顾十六哆嗦了一下,低着头:“嗯。”
“侯爷那天晚上在哪里歇息的?”
顾十六噎住了。
“怎么好端端的吃个绿豆糕还给噎住了,”红叶着实不解,转头喊小丫头:“怎么还没有给十六哥倒茶来。”
顾十六伸长脖子,噎了又噎,好不容易等到茶来了,咕嘟嘟全灌了进去,再开口,嗓子都被噎哑了:“是夫人要问的?”
红叶不解:“难道还是我要问?”
顾十六忙问:“夫人还要打听什么?”
红叶道:“还能打听什么?侯爷那天被什么事绊住了?不是说一起回门的吗?侯爷究竟做了什么,被老夫人打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袭来,顾十六腿肚子都软了。
“哦……”顾十六道:“我突然有些内急,等我方便完了再来找你。”
红叶:“……”
顾十六匆匆忙忙跑开了,好一阵才回来,探头一看,红叶还守在外面等他呢。
顾十六忙转到偏房的窗外,咳了几声,似是自言自语:“侯爷怎么还不醒,再不醒来,红叶堵在门口,要是问我,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不一会儿,屋内传出了侯爷的声音,“十六呢,十六哪去了?”
顾十六连忙从角落里出来,急切地应道:“来了,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路过红叶的时候,还抱歉地道:“没想到正赶上侯爷醒来叫我,下次再说。”
红叶无奈地铩羽而归,忍不住对秦鸢抱怨:“真是难套话。才说了三句话,顾十六就要去方便,回来侯爷就醒了唤他。”
人都被侯爷叫走了,还问什么问。
秦鸢正在看账簿,看的津津有味,这是顾六夫人让丫鬟送来的册子,让她先熟悉一下主管事务。
从这些册子里,可以推算出侯府一年都有那些耗费和人情往来。
她知道自个刚来,对侯府还不熟悉,只有从这些细微之处慢慢掌握侯府的底。
秦鸢有这份自信,只要能看到侯府的账簿子,不论是哪一块的,都能顺藤摸瓜,将侯府摸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听了红叶的抱怨,秦鸢连头都没抬,道:“他总有落单的时候,你天天问,他总会说的。”
翠茗道:“你以前在秦府不是包打听么?怎么换个地方就施展不开了。”
红叶被激起了好胜心,道:“我这不是才来,还不太熟悉么。府里现在有多少个院子,有多少主子,我才刚摸清楚,你且等着,用不了十天半月的,我保管什么都能问出来。”
秦鸢道:“你帮我监管着茶水房,和他们打好交道,自然什么都知道了,秦府多大,侯府多大?你挨个打听要打听到什么时候?”
“让我监管茶水房?”红叶不敢置信。
“当然了。”秦鸢口吻淡然。
前世,红叶可是她身边的得力大将。
“那我呢?”翠茗凑过来问。
“你管针线房吧。”
秦鸢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虚眯着眼睛,道:“先熟悉着,以后要管的还多着呢。昨儿报上来的那些小丫鬟们,你们先教导着,从里面挑出几个好苗子。”
红叶和翠茗还没来得及高兴,瓷器重重砸在青砖地上的声音突然从偏房传了过来,接着是顾侯爷震惊愤怒的声音:“竟有这等事!”
“为何要等到回门回来再说?”
顾靖晖追问。
秦鸢笑而不语,
顾靖晖盯着她那被热茶浸的嫣红的唇,喉结滚动,正要说些什么,秦鸢却看向屋角摆放着的沙漏,轻声道:“算算时辰,也该来了吧。”
“什么?”
顾靖晖奇怪地问。
秦鸢转了话题,道:“侯爷,明天是回门的日子,娘亲自为我列了回门礼的礼单,是要为我撑住这份体面,你我夫妻一体……”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顾靖晖不等说完,就接过话来,正色道:“鸢儿,回门这么大的事,我都记在心里的,你,你……”
他涨红着脸,你了半天方艰难地说出剩下的话:“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未来还是我孩子的娘,要和我埋在一起的老封君,该给你的体面我全都会给你,你只管放心。”
像是恨不得指天发誓,以表诚意。
耳根都红透了。
秦鸢本也只是提醒,便点头道:“如此甚好,夫君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
顾靖晖欲言又止,只捧着茶碗,慢慢啜了一口。
略略带着苦味的茶水在唇齿间回旋,到了最后,竟还有些甜。
这时,外面有小丫鬟脆生生地唤红叶,红叶出去了。
秦鸢撩起眼帘,轻飘飘地瞟了眼顾靖晖。
顾靖晖莫名就觉得有些慌,很快那个嘴快的红叶回来臭着脸道:“禀侯爷,禀夫人,赵娘子又派了人来请侯爷,说是玉姐儿今日跟着侯爷出去玩耍,不小心吹了风,哭着要见爹呢。”
“哦?”秦鸢道。
听着秦鸢那有些悠长的尾音,顾靖晖不知怎地,陡然有些心虚。
“侯爷,您要换了衣服过去看看吗?”
秦鸢转过脸来问,语气神情平静得就像是问他要不要喝茶,要不要吃饭,毫无半点波澜。
顾靖晖固然不想看到秦鸢为了这个和他生气闹脾气,但也不愿见她如此。
没等到他的回答,秦鸢也不再出声,只是抱着手里的茶细品。
一举一动都悠长淡然。
似乎万事万物她都不放在心上。
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顾靖晖猛地起身,道:“夫人,我会尽快回来,这两日因着孩子们的事委屈了你,以后我再弥补,明日回门之事,你不必担心。”
秦鸢温吞地应了一声,道:“你我本是夫妻一体,夫君不必见外,鸢儿不在意的。明日回门辰时三刻出发,夫君觉得如何?”
顾靖晖匆匆往外走去,点头道:“好,夫人安排便是。”
出了屋子,顾靖晖就放慢了步子,顾十六不知所以,也跟着慢慢挪动。
屋内,红叶嘲谑地道:“下次又是什么?儿子病了女儿病,再来就要说赵娘子生病了罢?”
顾靖晖的身子顿了顿,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就又听见秦鸢淡淡道:“你看,次数多了,你都懒得在侯爷面前说刺话了,这就叫做习以为常,再过些日子,你还会在乎这个?”
红叶嘟囔:“小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要用赵娘子一家来修身养性不成?”
顾靖晖右腮边上的肉不由得就跳了一跳。
他一路黑着脸沉默着出了院门,顾十六乖觉地不吭一声,紧随其后。
院门外,赵娘子派来的婆子见了他,就喜笑颜开地对着两个守门的婆子显摆:“老奴就说侯爷心疼玉姐儿,赵娘子方才还哭的厉害,这下不用担心了。”
顾靖晖懒得理她。
顾十六问:“怎么这次不进院子里喊侯爷了?”
婆子看了眼顾靖晖的神色,抱怨道:“夫人规矩大,梧桐苑重新换了守门的婆子,拦在外面不让进。”
顾十六轻笑一声:“这里可和塞北不同,府里各个院子都是这个规矩,你每次去六夫人的院子里不也是如此?”
婆子不出声了。
顾靖晖背着双手,面沉如水,大步流星朝风轩阁迈去,婆子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紧跟其后。
秦鸢也没闲着。
她喊了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到屋内说话,“我这屋里还有几个丫鬟的空缺,你们谁愿意进来伺候的,明日申时之前找翠茗说一声。只是丑话放在前头,别打做侯爷身边人的主意,若是有这个想法,就不用来了,不如到别处求上进,免得到时候被撵出去面上难看,几辈人在侯府积攒的体面都没了。”
最熟悉的人一旦争宠起来,可不是不一条心了这么简单。
秦鸢喜欢先立规矩。
几个丫头闻言动了心思,侯夫人只带了两个贴身大丫鬟,另外跟着来的四个小丫鬟年纪都不大,正是缺人用的时候,若是伺候的好,说不定还能争一争一等丫鬟的位置。
等翠茗将人带走,秦鸢这才对红叶说,“今天我看了册子,侯夫人有六个一等大丫鬟的位置,月例三两;二等丫鬟有十二个,月例二两;三等丫鬟二十四个,月例一两。”
话刚说完,果然就看见红叶一扫满脸的丧气,喜笑颜开地蹦了几下,“发财了,发财了,我可真是出息了,月银都涨到三两了。”
翠茗进来,红叶又扑到翠茗身上,咯咯笑个不停。
“翠茗,我们每个月都有三两银子的月例,侯府真大方。”
翠茗也跟着傻笑。
秦鸢等她们乐够了,才道:“这才哪到哪?等咱们的嫁妆铺子挣了大钱,我再给你们奖几百两银子,让你们比小官夫人还阔绰。”
红叶尖叫一声,抱住了秦鸢贴着脸问:“真的?真的吗?我的小姐。”
翠茗却皱眉道:“小姐在侯府里花费也大呢,我看他们上上下下都喜欢打赏,光靠那点儿月例肯定不够,到时候只怕还要动嫁妆银子,小姐之前又没有管过铺子,还是小心些好。”
秦鸢点头,道:“翠茗说的也很对,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这两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前世没少受苦,翠茗更是早早丢了性命,今生她再不会让她们吃苦了。
重活一世,难道她还能护不住身边人么。
三个人热闹了一会儿,秦鸢就要歇息,红叶吃惊地问:“今夜还不等侯爷回来么?”
秦鸢摇头道:“不用等他,你们今晚就依旧在脚踏上睡了便是。”
“可是……”
翠茗道:“明日要回门呢,小姐要好好休息。”
红叶不再说话,抱着薄被和翠茗又陪着秦鸢歇下了。
嫁妆最迟在成亲前一日就要送往夫家。
秦家是书香门第,做不来那些不要脸面的事,聘礼全数都做了陪嫁。
公中给秦鸢和秦婉的嫁妆本是一样多,但因着秦婉胡闹,多给了她两成,她是十二台,秦婉是十台。
陈姨娘留下来的嫁妆四台,其中有两台是医书。
陈家没人了,本该传给儿子和媳妇的医书,都做了陈姨娘的陪嫁。
秦鸢知道这嫁妆的珍贵,命人用油纸包好,免得夜间落雨淋湿了。
前世,这些医书摆在院子里,没想到半夜落雨,弄坏了一些,后面才知道都是孤本,补都没地补去。
侯府送来聘礼一百台,嫡母贴补了两台,合计在一起一共一百一十八抬。
数字吉祥,是个好彩头。
秦婉那边,林家送来的聘礼四十六台,公中十台,嫡母贴补了三十台,一共八十六台。
秦婉虽然不开心,却也没怎么闹,显然明白林子奇已经竭尽所能了。
听着管事在院门口报嫁妆台数,红叶悄声问秦鸢:“小姐,林举人平日里经常来家里打秋风,还要咱们时不时的送东西贴补,哪来那么多的聘礼?”
秦鸢轻声笑了笑:“鼠有鼠道,蛇有蛇路,他自有他的法子,只要妹妹妹夫过的好就行。”
这些聘礼若不是秦婉私底下掏腰包给林子奇撑了面子,那就还和前世一样,林子奇借了笔钱置办聘礼。
那笔钱,最后是用她的嫁妆还的。
不过秦婉的嫁妆丰厚,想来也不会在意。
翠茗瞪了红叶一眼:“这会儿还说这些做什么?”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小姐都要去做侯夫人了,管姓林的做什么。
红叶也醒过味来,连声道:“对对对,瞧我这张嘴,小姐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开面打扮。”
想到前世红叶为了这张嘴吃了不少亏,秦鸢提点她道:“现在是在秦家,到也没什么。若是去了侯府,人生地不熟的,规矩又大,不晓得怎么就会冒犯到旁人,遭罪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主子。”
“小姐,我一定会改的。”
红叶也有些后怕。
她今日这话,若是在侯府被人听到了,定会惹来许多风波。
秦鸢道:“你和翠茗是我身边最得用的贴身丫鬟,左膀右臂,少了谁我都难受,你最好记得,祸从口出,以后要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对红叶来说太难了,但不断的敲打总能让她少出些差错。
红叶羞惭地应了。
第二日,天刚亮,秦鸢就起来梳妆打扮了,看着镜子里的装扮一新的自己,怎么瞧也瞧不够。
她本就长得好,未出嫁时要在嫡母和嫡妹面前掩藏,前世嫁人之后又被林母忌惮,怕她勾得林子奇荒废了学业,从今之后到不必如此了。
翠茗感叹:“咱们小姐今天真是太美了,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儿下了凡尘。”
红叶连连点头:“对对。”
秦鸢知道她这是被吓住了,不敢多话,不由得抿唇轻笑。
一旁帮着梳妆的喜娘们也齐声恭维:“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新娘。”
秦鸢笑眯眯地说:“红叶,赏她们。”
这么好的日子,就该有人吹着捧着。
喜娘们千恩万谢地接过了红包,伺候得更加上心。
定好妆容,换上锦绣阁赶工送来的嫁衣,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锦绣阁用的都是京城中顶级的绣娘,这身嫁衣,剪裁合体,构思别具匠心,繁复精美的绣纹,随着秦鸢的一举一动,溢光流彩。
人往那里一站,视线全都被夺了去。
众人齐道:“美,实在是太美了。”
秦鸢微垂粉颈,手指轻轻抚过袖上的花锦和绣纹,这身嫁衣她十分喜欢,前世出嫁太寒酸了,即便日后富贵也依然觉得遗憾。
今儿这一遭儿都给她补全了。
老天许是怜悯她前生步步不易,自重生到现在都事事顺心,像做梦一般。
若是在做梦,这梦就做长些罢。
不知不觉,吉时便到了。
她和秦婉都由丫鬟和喜娘们簇拥着到了前堂,跪拜父母。
刚盈盈跪在父母面前,厅堂里已是哗然。
秦婉嫉妒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秦鸢今日头上戴着金银丝编结而成镂空凤冠,上饰玛瑙等杂宝及玉石,边上还插着十二柄大花钗,华贵逼人。
花冠下一张如玉雪雕就的小脸,明亮清冷的双眼,让人见了便拔不开视线。
崔氏的手紧紧握住,方才没有失态。
她知道这个庶女长得好,但真不知长得这么好。
秦鸢身上的嫁衣,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光线下散发出闪烁的光芒,更衬得她风姿绰约,婀娜动人。
这样的女子,就是入宫做娘娘也做得。
每个看到的人都不禁如此想。
秦祭酒呆愣愣地看着自个貌比天仙的女儿一步步走到面前,跪在蒲团上,好一会儿才想起该训诫了。
“姻缘本天定……恪守妇德……勤俭持家……”
训诫词念完,就该新娘哭哭啼啼的拜别父母了。
此时,秦婉哭的真情实意,自打换了亲事后,她处处都被秦鸢压制,今日更是被比衬得如同尘埃,怎能不伤心。
崔氏也哭的情难自已。
昨晚上才被秦祭酒开解好,可是看到风光大嫁的秦鸢,痛苦它又不请自来。
“娇娇儿,以后你就要收敛娇气,好好做人家的媳妇了。”
秦婉:“呜呜呜呜。”
秦鸢:“……”
盖上盖头之后,新娘们要被亲兄弟背着上花轿。
秦恒自然要背秦婉。
秦鸢是来投奔寄居的堂兄背着,前世,也是堂兄背的她,堂兄身量比秦恒高,也更加健壮些,一路安安稳稳地将她送进了花轿。
新郎早已唱过了催妆诗,到了吉时,喜娘便催促着轿夫们抬起轿子走了。
侯府这边自然是八抬大轿。
林家是四抬的轿子。
前来接亲的顾侯爷身着新郎袍服,头戴冠帽,骑在全身墨色,只有马蹄边上一圈白色的千里马上,而后是一众健壮彪悍的劲装儿郎扛着堆的冒尖的铜钱箩筐,气势凛然。
清瘦的林子奇被这么一比,就难免显得孱弱了些。
红叶忍不住在轿外对秦鸢道:“小姐,姑爷可真是好看,俊得很,和你可配了。”
秦鸢笑笑不说话。
红叶又说:“奴婢以前想着二小姐莫非是在赏花宴上看到了姑爷,嫌弃姑爷长得不好,年纪大,原来二小姐真的脑子有疾。”
前面远远骑在马上的顾侯爷忍不住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想听听轿子里的美人儿说些什么。
顾靖晖道:“一切全凭母亲安排。”
顾老夫人道:“那日后你就别管了,这两个孩子有个什么不舒服的,让他们找我来便是,你和鸢儿早些给我生孙子孙女才是正事。”
赵娘子和那对龙凤胎本就是她和容嬷嬷在照料,处处去寻大老爷们是怎么回事。
顾靖晖重重点头。
“有娘照料着,儿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老夫人又道:“塞北民风开放,赵娘子当是不想为前面那个守着,等她出了孝,老婆子亲自给她牵红线,为她寻门好亲事。这些日子,你就和她避开些。府里下人们若是有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老婆子绝不会饶了她们。”
顾靖晖松了口气。
他想起六弟妹和七妹妹都有份,忍不住告了一状,道:“娘,这些闲话都是从六弟妹和七妹妹处传出去的。若不是鸢儿提醒我,说我刚得胜回朝,怎么就有这些流言,莫非是冲着我来了,儿子才去查了查,以前只以为是些没什么见识的人风言风语。”
顾老夫人手紧紧地捏着念珠,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你说这些话都是老六媳妇和宝珠传出去的?”
顾靖晖将顾十六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顾老夫人呆了半晌,道:“你从塞北带回来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就连娘都担心你会不会纳了那赵娘子为妾,怕你做了糊涂事出来。这原也怪不得旁人,只是宝珠这孩子在外面浑说,着实是不妥当。”
顾靖晖道:“是得好好管教,儿子已经让十六给她报了乞巧节大赛绣花比试,她若是拿不到名次,就关在家里好好绣花便是。”
顾老夫人也恼恨顾宝珠的嘴上没个把门的,害得顾靖晖的婚事难谈。
她原本以为人家是嫌弃她儿子大。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事。
但好在最后定下来的是秦鸢。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行吧,”顾老夫人没再宠着顾宝珠,道:“她也该定下婚事了,该收收性子了,再这么着,我都头疼。”
男儿还好说,这女子嫁人可就相当于重活一回。
在娘家时再得意,去了夫家都得一切重来。
可不能再惯着。
顾老夫人突然道:“让宝珠跟着鸢儿学学可还行?”
顾靖晖愣了愣,道:“那儿子去探探鸢儿的心思。”
他倒也不一口应承下来。
这一点,顾老夫人很满意,点头道:“你去问问,若是鸢儿不愿意,这件事就不提了,只能怪宝珠自己没福气。”
顾靖晖应了一声,就想走。
顾老夫人喊住他,道:“你好好问问鸢儿那个故事怎么回事,我想听。”
“儿子知道了。”
顾靖晖走了之后,顾老夫人把守在外面的容嬷嬷喊了进来,道:“方才晖哥儿喊我娘了。”
容嬷嬷惊讶地问:“老夫人哄了侯爷这么多年,他都没喊,这怎么就喊上了。”
“我瞧着他是急了,喊着娘求我帮他拿主意呢。”
顾老夫人哈哈大笑。
“这个儿媳妇真是选的好,鸢儿天天喊我娘,晖哥儿没几天就也跟着喊上了。他小小年纪就一板一正的,几岁就不喊娘了。”
容嬷嬷道:“侯爷还会撒娇了。也是,侯爷小时候也爱撒娇的,被老侯爷训了之后,就变了。”
顾老夫人道:“可别提那个老东西扫兴了。”
容嬷嬷笑笑,道:“侯爷是被风轩阁惹怕了。若是以前……”
若是以前,顾靖晖一定会黑着脸,闷头扛着。
提起风轩阁,顾老夫人兴头又来了,道:“那女人一来,我就知道她是个心思多的,却没想到她还敢动这种心思。白雀又被她拉拢了,好些事情都瞒着我们,竟然差点让她得手。”
容嬷嬷道:“白雀的心思歪了,以后还是让她去庄子上吧,不然就许了人家,到外面伺候算了。”
顾老夫人点头。
赵娘子是恩人的妻子,带着孩子寄居在侯府,重不得轻不得,若是怠慢了,传出去只怕会污了侯爷的名声,让人误会他不记恩情。
可若是这么留着,不知道还会弄出来多少事情。
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的。
顾老夫人问容嬷嬷:“我记得跟着白雀一起去的还有个丫鬟叫紫荷,后来怎么就不见了?”
容嬷嬷想了想,道:“紫荷去了没多久,就说娘老子病了,请了假回家照料娘老子,当时老夫人还给了恩典的,赏了她银子和半根人参。”
顾老夫人道:“让人去问问,她娘老子病的如何了,若是好了,就早些回来伺候。”
容嬷嬷点头。
这时若突然安排人进去,反而惹得赵娘子生疑。
紫荷确实恰当的多。
“老奴让秋菊去看看,那孩子做事细致体贴,紫荷若是回不来,也可问些别的。”
顾靖晖得了顾老夫人的话,心中烦恼全都放下,大步赶回梧桐苑去寻秦鸢。
“三哥,三哥。”
顾靖晖停住脚步,就瞧见面上几道抓痕的顾靖钧从太湖石的假山背后绕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
顾靖钧素来讲究,如今面上顶着几道抓痕不说,身上的衣衫也皱皱巴巴,还有污痕,不晓得在什么腌臜地方滚过似的。
“哎,别提了,”顾靖钧伸手,问:“三哥,能否给我借点钱?”
顾靖晖正要伸手去怀中掏银票,却又停住:“你借钱做什么?”
顾靖钧急道:“好三哥,你别问了,我得了钱就马上还你。”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借。”
顾侯爷担心六弟犯了浑,真要从他这里借钱去买弹琵琶的清倌人。
那到时候顾六夫人还不得上门来哭?
他老娘也不会饶了他。
“三哥怎会如此小气?”顾靖钧素来软和的声音拔尖了,有些刺耳地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又去找娘哭诉了?不然三哥不会这么对我。”
顾侯爷也不瞒着,道:“可不是,你夫人哭了好久,说从昨晚一直哭到现在,说你才纳了个行院的角儿,又要买个会弹琵琶的,母亲一大早被闹的头疼,还是你嫂子去了才哄住。你儿子都有几个了,还这么浪荡,我可不能再纵着你。”
顾靖钧恼道:“三哥你不能只许自个放火啊,你有了天仙似的三嫂还不是想纳姓赵的入府,都是男人,为何就不帮我呢。”
秦鸢嗔道:“我又不在天桥底下摆摊算卦。”
几人收了嬉闹之声,步入厅堂,就见顾靖晖和顾靖钧兄弟二人分宾主坐着,气氛并不热络。
顾靖钧穿着青色的道袍,手中拿着把折扇,文质彬彬,玉白的面庞上一双桃花眼瞥了过来,未语先笑,瞧着甚是小意温存。
怪不得府里的下人们都说,顾六爷深得女子们喜欢,总有人投怀送抱,若不是顾老夫人管的严,只怕六爷已经纳了几十房小妾了。
而穿着玄色常服、身材高大的顾靖晖虽然俊美,却肃杀冷峻,令人不敢过于亲近。
秦鸢心中暗忖,这两兄弟俩简直是天差地别,关系似也不亲近。
见她走了进来,顾靖晖道:“夫人来了,六弟有事相商,不过这事要你来才能做主。”
顾靖钧忙站起身笑道:“见过三嫂。”
两人都施了个半礼,算是见过了,再分别坐下。
一旁丫鬟赶忙端上茶来。
顾靖钧不敢正眼打量这位艳光逼人的三嫂,只略略地瞅了一眼,便撇开眼去。
只听秦鸢道:“夫君,不知六弟有什么事?”
这声音又软又柔,钻入耳中颇有些缠绵,带了几分江南水乡的柔媚。
想来三嫂的祖籍是江南人士,若是伴着琵琶,唱起江南的小调一定动听。
顾靖钧的神思便有些飘远了。
顾靖晖道:“六弟得知你想要囤收胡椒,特地来询问你要购多少,出价几何,他有个朋友手中正好有批胡椒,想要出手,腾了银钱去做别的买卖。”
秦鸢有些惊讶。
顾靖钧连忙接话道:“三嫂,这人是我的朋友,吴江人,来国子监内舍读书满了六年,没有升上舍,被勒令退学,遣送回籍,只能在吴江考试,他想将手中的存货都清理掉,再买些南人喜欢的东西带回去售卖,一来一去,费用就有了。我前几天出去吃酒,刚好听说这事。这不正巧了。”
顾靖晖见他越过自己去和秦鸢说话,心中略略有些不自在,但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只是脸色有些沉地看向了秦鸢。
秦鸢沉吟不语。
若说是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此人的身份特殊,她的父亲是国子监的祭酒,若是扯上些什么不妥当的,那就是平白无故惹来麻烦了。
“多谢六弟帮忙,这的确是巧了,”秦鸢见顾靖钧玉白的面上隐隐有些躁意,连忙出声感谢。
不管如何,顾六爷也是在示好,她不能不识趣。
顾靖钧打开折扇轻轻地摇了两摇,行至之间颇有些风雅之韵,笑着道:“这人只怕三嫂的妹夫林公子也知道,我们在一起吃过酒。”
他摆出林子奇来,也是想让秦鸢放心。
一旁坐着的顾靖晖却脸色阴沉,问:“六弟和林举人也有往来?”
顾靖钧笑着道:“是的,因着三嫂的缘故,我和林举人来往也比以前亲近了些,以前在诗社遇到过他,只知道他的才名,却没怎么攀谈过。现在我们都是姻亲,林举人才华横溢,有进士之才,弟弟我怎么能不结交一番。”
结交进士,就是结交人脉。
秦祭酒看上的女婿,怎么也不会差。
顾靖钧借着秦鸢的关系,和林子奇结交,再正常不过了。
他这么说,也是想表示自个尊重三哥,尊重三嫂,看重三嫂娘家亲戚的意思。
可顾靖晖却高兴不起来,举起茶杯佯装喝茶,看向秦鸢的眼神晦涩难明。
秦鸢正在想如何婉转回绝顾靖钧的好意,并未注意到顾侯爷的变化,她斟酌半晌,道:“六弟介绍来的人,想必是可靠的,只是……”
“只是什么?”
顾靖钧忙问。
秦鸢垂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小手,轻声道:“只是这人是国子监的学生,我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我想着是不是该避嫌。”
顾靖钧一愣。
顾靖晖则赞赏地看了眼秦鸢。
半晌,顾靖钧喃喃道:“莫非三嫂是怕给祭酒大人惹来非议么?”
秦鸢叹道:“正是如此,他如今从内舍升不到上舍去,被遣退回籍,也不知内心做何想,我若是买了他的胡椒,日后掰扯起来,只怕麻烦。”
御史台的御史们闻风而奏,也是常事。
就怕有人存心搅事。
国子监祭酒虽然是从五品,却也是文人中的魁首,清流中的砥柱。
秦祭酒再圆滑,也有对手。
顾靖钧收了折扇,重重地敲了敲手心,懊恼地道:“三嫂考虑的周全,是我想差了。”
本以为三嫂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秦祭酒教出来的女儿果然不一般。
顾靖钧羡慕地想:“为何三哥总是能得到这世上最好的。”
见他的懊恼不似作假,秦鸢连忙安抚:“六弟若不是为了自家人,怎会不避暑热,赶来说这事。这分明是六弟敬重侯爷,将我的事也放在了心上。我感激都来不及,只是我……我反倒辜负了六弟的一片好意了。”
此言一出,顾靖钧心神激荡,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叹道:“这等小事,何足挂齿,三嫂着实客气了些,日后我再帮三嫂打听打听。”
秦鸢起身,对着顾靖钧盈盈一拜,道:“那就多谢六弟了。”
顾靖钧连忙起身还了一礼,道:“三嫂客气了。”
等到两人都坐下,顾靖钧又道:“听闻三嫂要囤买许多胡椒,可还是要慎重些才好。”
他不由得真心想劝一劝秦鸢。
秦鸢道:“六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娘和夫君也这般劝我,的确须得慎重。”
顾靖钧看了眼面沉如水许久不发一言的顾靖晖,连忙道:“我也没什么事了,便不再打扰,三哥中了暑热,只怕还不太舒服,要好好歇着。”
顾靖晖缓缓点头道:“好,以后六弟再来寻我便是。”
秦鸢也道:“六弟慢走。”
顾靖钧失魂落魄地出了梧桐苑,在院子里瞎转悠,就是不想回到自个的主院去。
他信步由缰,沿着小径走去了郑姨娘的小院。
院子里,郑姨娘正在唱曲子。
“一片心分两半儿,哎呦,我的冤家儿,哪一半里都装着你……”
长长的水袖被甩动出了勾人的弧线。
若是往常,顾靖钧早已心旷神怡。
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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