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然吕青禾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后续》,由网络作家“人间漫游指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猪!油!渣!”未等陈然开口,陈铁柱故意砸吧着嘴,就开始了炫耀:“啧啧,那玩意儿,咬一口直冒油!香的能把舌头都吞下去!”他一边说还一边夸张地揉肚子,仿佛那半碗油渣已经撑得他直不起腰了。可陈然依着院门,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轻飘飘地应道:“哦。”哦?就一句哦?那可是平常人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的猪油渣!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陈铁柱顿时急了,嗓门又拔高了一筹:“你装什么装呢?老子现在是公社的仓库管理员,以后逢年过节还能在食堂吃上大肥肉,你知道大肥肉是什么滋味吗?”今天铁了心要让陈然认识到和自己之间的差距,陈铁柱话音在这一顿,就要好好和陈然形容形容大肥肉的美味。脑海中寻思着能形容大肥肉之美味的词,突地一阵寒风袭来,一股浓烈的肉香味就钻进...
《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后续》精彩片段
“猪!油!渣!”
未等陈然开口,陈铁柱故意砸吧着嘴,就开始了炫耀:“啧啧,那玩意儿,咬一口直冒油!香的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他一边说还一边夸张地揉肚子,仿佛那半碗油渣已经撑得他直不起腰了。
可陈然依着院门,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轻飘飘地应道:“哦。”
哦?
就一句哦?
那可是平常人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的猪油渣!
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陈铁柱顿时急了,嗓门又拔高了一筹:“你装什么装呢?老子现在是公社的仓库管理员,以后逢年过节还能在食堂吃上大肥肉,你知道大肥肉是什么滋味吗?”
今天铁了心要让陈然认识到和自己之间的差距,陈铁柱话音在这一顿,就要好好和陈然形容形容大肥肉的美味。
脑海中寻思着能形容大肥肉之美味的词,突地一阵寒风袭来,一股浓烈的肉香味就钻进了陈铁柱的鼻子。
“啥情况?我想象力啥时候这么丰富了?”
轻声嘀咕了一句,陈铁柱鼻翼翕动,这才意识到,这肉香味并非是想象中的,而是切切实实从不远处灶房飘过来的。
顿时,他整张肥脸都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伸长脖子,眼珠子直勾勾盯向灶房飘出的白烟:“这、这味儿......你家炖肉了?”
陈然终于掀起了眼皮,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诮:“你爹从公社弄了六只狍子,分了我们家两只,怎么?铁柱哥不知道?”
“啥?”
陈铁柱脱口而出,臃肿的身子一哆嗦,腋下夹着的任命书都差点滑落:“不可能!我爹怎么可能给你们家送肉!做梦呢!”
自己家一个月都难得吃上一回肉,直接给陈然家送两只狍子?活菩萨吗?
陈铁柱拧眉思索着陈然这样说的目的,一旁灶房里的吕青禾就掀开草帘出来了。
“铁柱,我家然然说你爹从公社弄了六只狍子,特意给我们家分了两只,这事是真的吗?”
“这......”
陈铁柱这下明白陈然刚刚那么说的意思了,他侧首瞅了陈然一眼,刚好就对上了陈然那有意无意的冷笑。
一瞬间,昨天在灵堂痛苦哀嚎的回忆就再次涌了上来,只觉后脖一阵凉飕飕的,陈铁柱只得硬着头皮帮忙圆谎:“婶子,当......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不成?”
“那啥......婶子,我跟你讲,这狍子肉炖着可有讲究,你炖的时候一定记得要放葱姜。”
装逼不成,总不能白跑一趟,帮忙圆完慌的陈铁柱厚着脸皮就要借指导厨艺之名留下来,在陈然家狠狠蹭上一顿肉吃。
结果这脚才刚往灶房方向迈出一步,一旁陈然的手就如铁钳一般扣在了他的肩头:“铁柱哥这么懂炖肉,那可得抓紧回去盯着,不然你们家那四只狍子可就全白瞎了。”
“这样吧,我送你出门。”
都没给陈铁柱再次开口的机会,陈然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无比“亲密”地薅着陈铁柱,就将人架了出去。
“你撒开!”
一路被陈然架着出了院子,陈铁柱好不容易才挣开了束缚,蹭肉不成的他气急败坏道:“不就是一顿肉吗?你以为我会稀罕?”
“拿着!”
终于是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了,陈铁柱将夹在腋下那张盖了红戳的牛皮纸朝陈然一递,便说道:“别以为能吃上几顿肉就有多了不起,当了守山人,就得尽守山人的责,你爹没打跑的狼,你得接着赶!”
“哼,等回头你被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老子直接吃你的席!”
有意幸灾乐祸的陈铁柱冷笑刚上嘴角,陈然一个箭步冲上前,便直接将他给掀翻进了路边的雪堆。
陈然单膝压住他胸口,一拳贴着对方耳廓就深深砸进了冻土里。
“你再咒一句试试?”
陈铁柱吓得浑身肥肉一颤,冷汗顺着脊梁骨直往下淌:“你......你想干什么......”
“哼,我想干什么?”
父亲的抚恤金明显已经被陈德忠父子给私吞了,先前在葬礼上没动手,并不代表陈然会直接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眯眼盯着陈铁柱,道:“回去告诉你爹,他私吞的抚恤金,明天我就让他双倍给我吐出来。”
该如何炮制陈德忠这条老狗,陈然心中已然有了对策,也不管膝下疯狂狡辩的陈铁柱,他拍了拍手上的雪渣便回了院子。
灶房里,铁锅正咕嘟冒着热气,陈然进来时吕青禾正将最后一把粗盐洒进汤里,油亮的肉块在沸水中翻滚着,浓郁的香气让她情不自禁泛起了笑容。
但很快,这笑容便被陈然手中的任命书给打破了。
“然然,这任命书......”吕青禾攥着沾满油腥的围裙边,喉咙发紧:“山上那些狼群,你爹拼了命都没拦住......”
母亲脸色异常纠结,陈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扫兴,但这一道坎迟早是要迈过去的。
陈然深吸了口气,指着锅里的狍子肉,说道:“娘,我实话和你说了吧,两只狍子都是我打的,二叔这人不行,但有句话说的确实不假,咱们老陈家就是打猎的材料。”
“你信我,我肯定能扛起这个家,从今天开始,我保证咱们家饭桌上顿顿都有肉。”
傻了多年的儿子一夜之间清醒了过来,甚至还变得如此懂事,这本该是令人欣慰的事才对,可身为母亲啊,吕青禾又怎愿意用孩子的命去赌一顿饱饭?
她望着门外黑沉沉的夜色,恍惚间仿佛又听到了狼嚎声。
“娘,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有事的,我将来还要娶媳妇,让您抱孙子呢。”
知道母亲在担心自己,陈然添柴时笑着安慰了一句。
“娘!哥哥可厉害了!我亲眼看见的!”芸丫这时也从柴堆后探出了头:“等哥把那些狼都打了,芸丫也给嫂子做个狼毛的毽子!”
女儿童言无忌的笑声勉强安抚了吕青禾慌乱的心,如今陈然担任守山人已是木已成舟的事,她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但接受归接受,她总还是忍不住去为儿子考虑。
两只狍子的肉都已经分好,她本打算一家人紧凑点吃,靠这两只狍子将即将到来的冬天给熬过去,但现在却是有了新的想法。
指着案板上的肉,吕青禾便吩咐道:“待会吃完晚饭,你去挨家挨户,将肉送给先前帮衬咱们的邻居们,特别是民兵队的叔伯们。”
丈夫的白事,没有这群街坊的帮助是办不下来的,吕青禾有心报答,但更多的想法,还是让儿子在民兵队那结个善缘。
这种人情,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关键时候,甚至还能救儿子一命!
“娘,巧了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母亲的打算,和陈然不谋而合,他本就打算借这个机会整治陈德忠私吞抚恤金的事,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
说干就干,赵卫国拉着陈然进屋,第一时间就从炕柜里翻出了纸笔。
由陈然起草,很快,一封措辞激昂的联名信就正式出炉了。
“你小子,行啊?要不是打小看着你长大,我都该怀疑你是哪派来的特务了。”
陈然这一手标准的钢笔字无疑是再次惊喜到了赵卫国,就连一旁凑热闹的赵春玲,此刻看向陈然的眼神也变得亮晶晶的。
她手指卷着麻花辫的发梢,赞道:“可以呀,陈然!我们供销社的马主任字都没你漂亮呢!”
字写的再好,这联名信总还得联了名才算成,陈然立即就吩咐道:“赵叔,明天晌午之前,你务必让整个民兵队都在这封信上按下手印,另外这件事最好传得整个屯子都知道,越热闹越好。”
联名信的事要是传开了,估计陈德忠为了保住工作,连吃屎都肯!
扳倒他不是目的,让公社立下规矩,将本该属于自家的抚恤金拿回来才是,见事情全部交代妥当,陈然起身便要带着芸丫回去。
结果......却听赵卫国这般说道:“陈然,这样,等抚恤金的事落听了,我亲自去公社提议更换守山人。”
“到时候,叔亲自想办法,让你去当个文书啥的。”?
陈然闻言,直接愣住了。
“不是?赵叔,为什么啊?”
“你个臭小子,还不好意思上了?”
见陈然在这装傻充愣,赵卫国直接就用旱烟杆打了对方一下:“你小子忙前忙后,不就是不想趟雷当这个守山人嘛,这没啥可丢人的。”
守山人挣不着工分,陈然不愿意干,赵卫国是相当理解的,可他却不知道,他这是完全误会陈然了。
陈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赵叔,你真的误会我了。”
“我真就乐意干这个,您现在就是让我去公社当书记,我也不换。”
公社威风八面的书记,在陈然眼里,竟然还不如一个上山打猎的厉害,陈然这一番话可谓是语出惊人,堂屋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好一会,灶膛里爆开一颗火星,赵春玲惊出一个哆嗦才晃过了神来。
她诧异、甚至是不解地看着陈然,仿佛又看到曾经在村头流着哈喇子的傻子了。
“爹,陈傻子,你们接着聊,我继续去刷锅了。”
赵春玲匆匆离去,很快,赵卫国便开口了。
“陈家世代都是鹰嘴屯的守山人,陈然,你不想断了传承我能理解,可我不能拿全屯子的性命来开玩笑。”
陈然的父亲赶狼死在山里,若是陈然还傻着,那按照鹰嘴屯的规矩,就该由同样姓陈的陈铁柱来接任。
陈德忠可以为了儿子,让刚好了一点的陈然去送死,可赵卫国却深知他作为民兵队队长的责任。
屯子里的守山人,必须是最有能耐的猎户!再不济,也得是民兵出身!陈然或许现在有些小聪明,可真要轮打猎的功夫,他还不够格!
赵卫国突然就抓起了陈然的手掌翻看,他一脸严肃道:“陈然,别怪叔说话狠,你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你摸过枪吗?见过血吗?你这辈子除开这两只傻狍子之外,还打过其他的猎物吗?”
“你好好看看这筐子里装着的东西,你扪心自问,让你来当守山人,这鹰嘴屯谁能睡个安稳觉?谁能不担心自家的孩儿被狼叼了去?”
“陈然,听叔一句劝,山上比你想象中危险,别逞能了。”
赵卫国字字扎心,陈然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包括整个屯子的乡亲们好,但这话他听着就是不得劲。
他反驳道:“赵叔,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不够格呢?对,我到目前为止,一共战绩也就打了两只狍子,这辈子剩余的丰功伟绩也就只剩下村头那些泥人了,可你也不要忘了,我今年才十八岁,我今天第一次上山。”
“我没玩过枪,也没见过血,但你敢给我把枪试试吗?”
陈然炮语连珠,眉眼间竟透着鹰隼般的锐利,一时间镇得赵卫国都忘了说话。
“你小子!行......行......”
见陈然不服气,有被气到的赵卫国思虑片刻后,便说道:“这样,你也别怪我难为你,我给你出个考题,你要能做到,从今天开始,谁要敢反对你来当这个守山人,我赵卫国第一个不同意。”
“什么考题?”
赵卫国道:“最近公社仓库耗子闹得凶,明天你上仓库去,你要一天能逮着十只耗子,我就认你这个守山人。”
“赵叔?逮耗子?”
陈然还以为,赵卫国要让自己进山去打头熊呢,高低不济也是逮头狼什么的。
“你小子以为这耗子好逮啊?那可是沟鼠!知道它们在仓库里挖了多少老鼠洞吗?去年秋收那窝耗子,把公社三成存粮都给祸害了。”
“你小子要是连耗子都逮不着,就趁早别上山去喂狼了,明白了吗?”
不让陈然去打狼杀熊,说白了还是不愿让陈家这最后一个男丁出事,见赵卫国为自己着想,陈然也是忍不住一乐。
他揶揄道:“赵叔,十只耗子你就服我,那万一是粮仓里再也听不见一声耗子叫呢?”
“你要能把粮仓里的耗子全逮了,我把女儿嫁给你都成!”
知道粮仓里的耗子有多难逮,赵卫国毫不犹豫就立下赌注,结果话音刚落,屋外铛的一声,就听到赵春玲在砸锅了。
知道这是赵春玲在发泄不满,见赵卫国一脸尴尬,陈然笑着主动就绕过了话题:“赵叔,这样,我要把粮仓里的耗子给逮绝了,你想办法,帮我搞把枪咋样?”
“你要真能把耗子全逮了,帮你搞把枪不是问题。”
“成!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刚刚那一声砸锅,把一旁椅子上睡着的芸丫都给吵醒了,见赵卫国答应下来了,陈然起身,背着芸丫便告辞了。
赵卫国一路将陈然兄妹送出门,刚进院子没等开口,坐在井边的赵春玲便抢先开口了。
她一脸不满道:“爹,你可千万不要瞎点鸳鸯谱,我赵春玲可不能嫁给这样的傻子!”
本来对陈然是有些好奇的,但赵春玲一听对方宁愿当个守山人立马就打消念头了。
她赵春玲可不想将来还得跟着男人一块进山里刨食吃。
......
暮色渐沉,一家人吃过晚饭后,陈然拎着满满一筐用麻绳扎好的狍子肉块,就要去挨家挨户串门了。
“哥!芸丫和你一块去!”
刚出院子门,芸丫小跑着就跟了上来,她年纪虽小,却也同样想为那些帮过自己家的叔叔婶婶们做些什么。
“哥,要是叔叔婶婶们不肯收肉肉,我就给她们唱东方红,到时候她们一开心就不会拒绝啦~”
小丫头说罢,便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公社广播经常放的那首东方红,陈然也乐得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跟班陪着,他默许芸丫蹦蹦跳跳跟在身边,便挨家挨户敲响了那些曾在父亲葬礼上伸出援手的门。
第一家是屯尾的孙木匠,见陈然竟然是来送肉的,孙木匠媳妇慌得直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咋好意思收......”
她话未说完,芸丫从柳条筐里拿过一块肉,踮着脚尖就已经放她们家桌上了。
见小丫头放完肉,脆生生地唱起了歌来,一副不答应她就不停下来的样子,夫妇两也是被逗得呵呵直乐。
在丈夫的示意下,孙木匠的媳妇扭头从灶房抱出一捆晒干的野菜,就硬塞进了陈然的柳条筐里:“这个拿着回去让你娘熬粥喝,好歹也添点热乎气儿......”
这般推让的戏码在屯子里接连上演,尽管陈然极力拒绝,可等到他要去民兵队长赵卫国家时,那本该空到只剩最后一块肉的筐还是被填满了。
酸菜、干辣椒、苞米、野菜,补房顶用的铁钉,每家每户都在以力所及的方式关照这户可怜的人家。
寒风中,陈然鼻尖冻得发麻,可无论是手里还是心里,都觉得沉甸甸、暖呼呼的。
2025年的钢筋水泥里,邻里间连对门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可这缺衣少食的1958年,一群饿着肚子的人,偏要拼了命地把最后一口粮往别人怀里推!
“哥,到赵叔家了!”
感慨着这个年代的人情味,不知不觉间,陈然和妹妹就到了民兵队长赵卫国家。
赵家院子比陈然他们家要宽敞许多,甚至院墙还是用青砖砌成的,青砖墙上刷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陈然刚叩门,院子里面就有人开门了。
开门的是赵卫国的闺女赵春玲,十八九岁的姑娘,两根麻花辫又黑又亮,见来人是陈然,她明显地一愣:“陈傻子?”
也没问陈然上门来究竟是干啥的,姑娘瞅了一眼陈然那满满的柳条筐,撂下一句你先进来,就立即小跑着回去喊她爹去了。
不多会的功夫,赵卫国叼着旱烟杆,怀里抱着一棵大白菜就出来了:“我家最近也不景气,能帮你们的,就这么多了。”
陈然:“......”
见赵卫国砸吧着旱烟杆就要往柳条筐里塞大白菜,陈然那叫一个大无语。
他明明是挨家挨户去送礼的,结果好家伙,礼送出去了,但自己也顺带进了不少货......
“叔,你误会了......”
陈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连忙解释了自己来送肉的来意。
“陈傻子!真的假的?你真的打了两头狍子?”
听陈然竟猎到了两头野狍子,蹲在井边刷锅的赵春玲不由得惊呼了起来,至于赵卫国,他同样也是一脸意外。
显然,这个平常只会在屯子头玩泥巴的傻子能有如此收货,完全出乎了两人预料。
“是真的!芸丫亲眼看到的!春玲哥,我哥不是傻子了!”
芸丫见二人不信,绘声绘色便讲起了经过,两人一听这才信以为真。
掂量了一眼柳条筐里狍子肉的大小,赵卫国很快就估算出陈然一共送出了多少斤的肉。
他笑道:“一共两只狍子,你这挨家挨户地送,怕是自己家也不剩多少了吧?下这么大血本,说吧,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守山人工作任命书已经下来了,赵卫国寻思着陈然这番下血本是想来求自己,让自己帮忙运作一下,让公社换个人选当守山人,再顺便帮他找份其他的工作。
结果…陈然的话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赵叔,还真是瞒不过您。”
只听陈然说道:“是这样的,我想起个头给公社写一封联名信,想麻烦你和民兵队的叔伯们都帮忙按个手印。”
“联名信?什么意思?”
陈然解释道:“我爹为屯子打狼死在了山里,却只换了两斤粮票,这事我可以算了,但我不希望以后咱们屯子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我想让公社立个说法,从今往后,无论是民兵队还是守山人,一旦再发生这样的悲剧,抚恤金不得少于三十斤全国粮票!五丈军用布票!二十块钱!”
陈然的话,瞬间就在赵卫国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惊天骇浪!
他身为民兵队的队长,工作性质不比守山人安全多少,要真哪天不小心丧了命,谁又甘心一条命就换两斤的粮票和一块钱?
若公社真能就抚恤金一事定下一个说法,不光是他,民兵队的其他兄弟也能吃下一颗定心丸!
“你小子行啊!这个主意好!春玲,马上去屋里拿纸笔!”
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件事给敲定下来,赵卫国立马吩咐女儿动身,可这时候,陈然又开口了。
陈然道:“赵叔,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这封信我是有私心的。”
“私心?什么意思?”
赵卫国困惑不已,一旁的赵春玲倒是猜出了陈然的打算:“你是想用这封联名信要挟你二叔?”
陈然父亲为屯子打狼牺牲,公社明明答应了给陈然公社仓管的工作以做补偿,可这份工作却成了陈铁柱的饭碗,那事先答应好的抚恤金又为什么成了仅仅两斤的粮票呢?
心思细腻的赵春玲估计,陈然应该是想用这封信要个说法。
毕竟,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就算跑去公社告状,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但一群人性质就不一样了,事情要真闹大了,说不定,陈德忠这个会计都得被一撸到底。
对方为了保住工作,肯定会就范答应陈然的要求的。
对此,陈然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就承认道:“我爹的抚恤金,我要让陈德忠双倍给我吐出来,但赵叔你放心,无论陈德忠愿不愿意,公社对抚恤金一事立下说法都是我的底限。”
“你个臭小子......这是拿你叔当枪使啊......”
自己确实是被陈然当枪使了,可对方却没瞒着自己,非但如此,还趁机给自己和整个民兵队的弟兄谋了福利。
这种种考虑,非但让赵卫国无法拒绝不说,甚至连发火都做不到。
他不由得就再次打量起了陈然来:“你小子,脑瓜子比生产队的驴还会绕弯!”
“行,你叔今儿就心甘情愿给你当回枪使唤了。”
谁也保不齐将来陈德忠会不会将算盘打到自己又或者是其他民兵队的弟兄身上,赵卫国爽朗一笑,便答应下了陈然的计划。
......
一路上和妹妹讲着光头强和熊大熊二的爱恨纠葛,不知不觉间,兄妹二人就已经走出了鹰嘴屯,到了一片白桦林。
白桦林的积雪在晨光里泛着蓝,小丫头终于是想起自己的任务了。
她拽着陈然补丁摞补丁的单薄棉衣,央求道:“哥哥,咱们回去吧......娘说了,不让你进山。”
身上就拎着把柴刀,七岁大的妹妹还跟在了身边,陈然心再大也不可能带着妹妹和自己一块进深山里冒险。
有心逗逗小丫头,陈然故意道:“芸丫是听娘的,还是听哥哥的?”
“我…我,哥哥,还是回去吧......”
芸丫睫毛上结着白霜,鼻尖冻得像颗山楂果,大概是为了把陈然劝回去,她梗着脖子学大人模样道:“娘说了,山里有狼外婆!很吓人的!”
陈然闻言噗嗤一乐,将柴刀往腰后一别,蹲下身用掌心暖着妹妹冻红的脸蛋就问道:“芸丫饿不饿?”
他故意将声音放得轻快:“等哥逮着了兔子,给你烤得滋滋冒油!”
“到时候,撒上盐粒子,可香了!”
小丫头喉头动了动,破棉袄里传来响亮的肠鸣,她慌忙捂住肚子,眼泪直接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不要兔子!要哥哥!”
带着鼻音的哭腔在怀里响起,小丫头突然就抱住了陈然。
没怎么吃过饱饭的小丫头,嶙峋的肩胛骨像是两把生锈的镰刀,猝不及防就扎进了陈然的心口。
七岁的孩子轻得像是团晒蔫的蒲公英,陈然今天说什么也得让一家人吃上肉才成。
“行行行,哥不进山,就在这片林子里,和芸丫一块捡松塔,攒够了哥就给芸丫娶个新娘子回家。”
小丫头哭成这样,大概也就只能在这片林子里活动了。
陈然好哄歹哄,芸丫终于是止住了哭声,大概还是怕哥哥也被狼给叼去了,她挂着眼泪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就问道:“哥哥,真的就只是在这捡松塔吗?”
“当然啦,怎么?芸丫不想给哥娶新娘子了?”
“想!当然想!芸丫还要给嫂子编花环呢!”
小丫头急的直跺脚,都已经开始后悔为啥没将家里的陶罐给带来了。
“行!芸丫跟着哥,哥来找附近哪有松塔。”
借着找松塔的名义,陈然牵着妹妹,就开始在这片林子里搜寻动物出现的痕迹了。
寻思逮住几只兔子就回家,结果在林子边缘的一处河湾附近却是发现了其他动物活动过的痕迹。
前浅后深的蹄印呈圆润的水滴状,一路延伸到了河湾附近,隐约还能看到几根棕色的毛发,陈然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驼鹿经过的足印。
这一发现,直接就让他犯了难......
作为鹿中“坦克”,一头成年的驼鹿体重可达六百公斤,配合上头顶锋利的犄角,要是发起狂来,一辆小汽车都能够轻松顶翻!
这种级别的猎物,压根就不是现在身上仅仅带着一把柴刀的陈然能够去正面硬钢的。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七岁的妹妹。
“哥?怎么啦?”
陈芸见哥哥突然神色变得凝重,忍不住攥了攥他的衣角。
陈然笑道:“我听爹之前说过,地下埋着很多的松塔,哥刨个坑给芸丫找松塔好不好?”
“好!芸丫也要帮忙!”
不能硬刚,不代表不能智取,再三思索下,陈然决定试试看能否用陷阱来猎杀一头驼鹿。
若这一计划能够成功,一整头驼鹿分割下来的肉,将足以支撑他们一家三口熬过整个寒冬!
让一家人吃上饱饭的执念,让陈然立即开始了行动,考虑到驼鹿的体重,他决定在水源附近布置一个深坑陷阱来进行捕猎。
挖坑是单纯的体力活,陈然只能硬着头皮开干。
他观察到附近有一处自然形成的凹陷地带,便决定利用它来改造陷阱。
柴刀挖掘沙土的声音沉闷如鼓,陈然虎口震得发麻却丝毫不敢停下,顶着严寒,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一米五左右深的楔形陷坑就被他改造了出来。
这样大小的陷坑,在坑口铺上桦树枝,然后撒布落叶与积雪,是能够诱捕住一头驼鹿的,但真正要猎杀一头驼鹿,让其彻底失去抵抗力,还得再在坑内插入尖桩才行。
利用手中的柴刀,陈然在附近的桦树林里砍伐出一根根铅笔状的尖桩,以30度斜角插入坑底,很快就完成了整个深坑陷阱的布置。
芸丫学着哥哥的样子,在深坑陷阱上铺树枝,期间不小心被树枝扎了手也不哭,只是把指头含在嘴里砸吧。
很快,兄妹两在陷阱上撒上一些驼鹿喜欢舔食的黏土,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猎物的出现了!
担心自身的气味会引起驼鹿的警觉,陈然带着妹妹,找了一处逆风口的位置潜伏起来的同时,还特意用老桦树皮在两人身上刮擦了许久。
想着只需要耐心等候,就一定能等来猎物,可伴随着时间的消逝,很快陈然就意识到了问题。
他能在这林子里抗冻,妹妹可不行!
小丫头本来就没怎么吃饱饭,穿得又单薄,这要跟着自己一块在雪地里窝着,怕是很快就会感冒!
“不行,不能这么傻地守株待兔。”
两只小手都已经冻得和冰坨一样了,芸丫还贴心地贴在陈然后背给哥哥挡风,为了尽快引诱目标靠近陷阱,陈然大脑飞速旋转,很快就有了新的对策。
这会才刚刚入冬,属于是驼鹿的发情期,雌性驼鹿为了吸引雄性驼鹿进行繁衍,会发出特定的叫声,自己可以通过制作兽哨来模仿母驼鹿的叫声来进行钓鱼执法!
用柴刀裁剪出一块桦树树皮,将其卷成锥形筒,陈然很快就做出了一个简陋的鹿哨。
他将鹿哨抵在嘴边,喉结震动,很快就发出了母鹿求偶的颤声。
芸丫待在哥哥身边有样学样,竟也开始学起了布谷鸟的叫声。
模仿的呜咽声在林间回荡,伴随着木质纤维散发的苦涩在舌尖绽开,很快,远处的山坡就有了动静!
只不过......这出现的猎物,却是完全出乎了陈然的预料......
寒风凛冽,雪花纷飞!
1958年,大兴安岭下的红星公社鹰嘴屯。
一股悲凉的氛围正笼罩在屯子最东头的一户人家之中。
三天前,这户人家的顶梁柱,屯子里的守山人上山驱赶野狼不幸身亡,尸首都未能找回来,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才勉强办了这场白事。
灵堂设在了堂屋,供桌上寒碜地摆着半碗高粱饭和一个冻梨,一家仅剩的三口人跪在一口简陋的棺材前,哭声像是把生锈的锯子,在前来吊唁的人心里来回拉锯。
“他婶子,节哀吧,你当家的魂在天上保佑着你们呢!”
“就是!你家大儿子陈然烧坏的脑子突然就好了,这不是显灵是啥?”
“陈然,地上凉,快把你娘扶起来!”
被唤作陈然的十八岁少年是这鹰嘴屯出了名的傻子,四岁那年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一直浑浑噩噩,智商还没家中七岁的妹妹高。
可父亲死后,他的脑子突然就灵光了起来,这在众人看来,无疑就是一场神迹!
可真相如何,却只有陈然自己才知道......
原主的灵魂早就在得知父亲死讯那一刻彻底消散了,此刻依附在这少年身上的人虽说也叫陈然,可却是来自于2025年的一名王牌特种兵。
一夜之间,男丁接连离世,意外穿越到这一时空的陈然大概是老天爷对这个家庭最后的一丝怜悯了。
深知扛在肩头的责任有多重,在灵魂彻底与这具身体融合后,陈然的眼神迅速变得坚定起来。
“娘,先起来吧。”
搀扶着母亲从草席上站起身,陈然和妹妹一块要将人扶进里屋,可母亲却是站住了脚步。
她用冻裂的手掌在粗麻孝衣上蹭了蹭,从怀里摸出了个蓝布包来。
三层油纸里裹着的是公社开的抚恤物资领取说明单,当家的为了阻止狼群进屯送了性命,这是她反复争取才换来的补偿。
特供全国粮票十五斤、军用棉布票三丈,十五块钱,外加一封招工推荐信,这其中最最让她重视的就是招工推荐信。
老陈家自清朝康熙年间起就是这鹰嘴屯的守山人,虽说是代代相传,可祖上传下来的打猎手艺早就失传了个七七八八。
丈夫的死就是最好的表现,这年头还乱的很,不少罪犯都跑进山里当起了野人,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儿子再去蹚这趟浑水了。
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招工”二字,吕青禾黯淡的双眼终于是有了些神采。
她冲着儿女道:“你们二叔已经帮忙去公社领抚恤金了,公社仓库缺个管理员,然然你回头拿着信就能上岗,等到开春就能拿工分。”
“到时候发了布票,先给你扯一身卡其布的工装,剩下的再给芸丫头弄一件花袄......”
操持了这个家半辈子,当家的倒下了并没有让吕青禾忘记自己的职责,她不遗余力地分配着丈夫用命换来的抚恤金,唯恐亏待儿女中的任何一个。
七岁大的女儿浑然没注意到这计划里只有她和哥哥,打起精神的她跑进里屋,旋即就抱出了个豁口的陶罐。
“哥!我攒了七个松塔!等开春卖了,给你娶媳妇!”
哥哥被屯里的小孩笑话是傻子娶不着媳妇,七岁的陈芸为此努力了很久,可她却不知道,这罐底早被老鼠啃穿了,松塔漏得只剩下了空壳。
前世在孤儿院长大的陈然何曾感受过这样的关怀,鼻腔发酸的他将冻僵的妹妹往怀里搂了搂,摸着对方枯黄的头发道:“芸丫乖,回头哥带你去供销社看小人书!”
未等得陈芸拍手叫好,陈然便敏锐地听到屋外传来了踩雪声。
回首望去,只见两道裹着军大衣的身影挟着寒气就撞了进来。
“他二叔,可算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然的二叔,公社的会计陈德忠和他的儿子陈铁柱。
吕青禾慌忙迎了上去,冻裂的手指捏着抚恤单微微发抖:“抚恤金的事?公社领导怎么说?”
陈德忠摘下狗皮帽,露出油光水滑的脑门来,他慢悠悠地掸着肩头落雪,身后跟着的胖子陈铁柱一只手抓起供桌上的冻梨已经啃了起来。
“嫂子啊…”
陈德忠从内兜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据:“公社体恤你们孤儿寡母,特批两斤全国粮票,外加一块钱,就这些了。”
吕青禾枯瘦的身子猛地一怔,粗粝的抚恤单在掌心攥出裂响:“他二叔,说好了十五斤粮票,三张布......”
啪!
陈德忠突然拍案,惊得灵前长明灯猛地一跳!
“你还有脸提?你男人弄丢公社的五三式步枪,没让你们赔那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丈夫死在了山里,那把公社发的五三式确实没找回来,自觉理亏的吕青禾攥紧衣角,不由得埋低了脑袋。
她侧首望了望丈夫的灵位,突地就挺直了佝偻的背:“布票粮票钱都可以不要,那招工推荐信呢?”
“我男人已经死在了山里,我不能让他绝了后,说什么陈然也不能再当这个守山人了,公社仓库的管理员......”
“自私!”
陈德忠暴喝道:“老陈家世代守山是荣耀!陈然作为烈士的后代,更有义务担起这个责任!他不接任,难道要我儿子去吗?”
他拨开军大衣,会计专用的钢笔在胸兜晃出冷光:“经公社一众领导商议决定,由陈然接替鹰嘴屯的守山人,回头工作证明下来了,立即上岗!”
宣布完消息陈德忠掉头就走,正忙着啃冻梨的陈铁柱见状连忙跟上。
“站住。”
这时候,只听得陈然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
陈铁柱回过头,见是陈然拦人,啐出冻梨核学着父亲的模样立即打起了官腔。
他油腻的指头几乎戳到了陈然的鼻尖:“傻子!你还想抗命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们一家三口去劳动改......啊!!!”
话未说完,陈铁柱杀猪般的惨叫声直接在灵堂炸响!
只见陈然伸手抓住陈铁柱的食指奋力一掰,那两百多斤的肥胖身躯砰的一声就跪在了灵堂前。
整个堂屋仿佛都颤了两颤,见儿子疼得直翻白眼,陈德忠三角眼陡然暴睁,抄起供桌上的陶碗就砸在了地上。
“你给我撒手!”
陈然闻声纹丝未动,他死死盯着陈德忠的眼睛,声音冷得就像是屋檐下的冰棱:“二叔,我就问你一遍,公社给我爹的抚恤金,真就这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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