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王有诚孙舟年的现代都市小说《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我爱吃叉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刚蒙蒙亮。雪粒子被风卷着,打在人脸上,又冷又疼。朔州城墙上,站满了人。阿诗勒部的士兵,还有些拿着简陋武器的汉人,手都抓得很紧,眼睛死死盯着南边。城垛后头,滚木和石头堆着,几口大锅架在火上,里面的黑油和黄汤冒着泡,气味呛人。周允穿着黑甲,站在最高的城墙边。风把他的披风吹得向后扬起。他面无表情,眼睛眯着,看着远处的天际线。阿扎古丽站在他斜后方,也穿着皮甲,手握着刀。她瞟了一眼周允的侧脸,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抿了抿。城头上很安静,只有风声和偶尔兵器碰撞的轻响。“来了!”一个士兵嗓子发干地喊了一声。南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那条线慢慢变粗,向前移动。能看清是人了,黑压压的一片。一面“王”字大旗在风里抖动。大乾的兵马。城墙上的呼吸...
《女帝乱政,和亲的我南下擒龙!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天刚蒙蒙亮。
雪粒子被风卷着,打在人脸上,又冷又疼。
朔州城墙上,站满了人。
阿诗勒部的士兵,还有些拿着简陋武器的汉人,手都抓得很紧,眼睛死死盯着南边。
城垛后头,滚木和石头堆着,几口大锅架在火上,里面的黑油和黄汤冒着泡,气味呛人。
周允穿着黑甲,站在最高的城墙边。风把他的披风吹得向后扬起。
他面无表情,眼睛眯着,看着远处的天际线。
阿扎古丽站在他斜后方,也穿着皮甲,手握着刀。她瞟了一眼周允的侧脸,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抿了抿。
城头上很安静,只有风声和偶尔兵器碰撞的轻响。
“来了!”一个士兵嗓子发干地喊了一声。
南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
那条线慢慢变粗,向前移动。
能看清是人了,黑压压的一片。
一面“王”字大旗在风里抖动。
大乾的兵马。
城墙上的呼吸声重了许多,握着兵器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延利可汗走到周允旁边,皱着眉头:“看这人数,怕不是有两万?王有诚的先头部队到了。”
周允举起一个铜管样的东西,对着远处看了好一阵。
“队形不齐,旗子也乱,赶路赶得很急。”周允放下铜管,嘴角向下撇了一下,“弓箭手,上弦!”
城外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
乾军阵里,分出大约三千步兵,举着大盾牌,开始往城墙这边走。脚步声和甲片摩擦声越来越响。
“对着人瞄!”城墙上的军官吼道。
弓弦拉开发出吱呀声,一片箭头指向城下。
“射!”周允下令。
“嗖嗖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连成一片,朝着城下的乾军飞去。
“盾!”乾军那边有人大喊。
士兵们把盾牌举过头顶。“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箭矢被挡开不少,但还是有人中箭倒下,发出惨叫。
乾军前进的脚步慢了下来,队伍有点散了。
就在这个时候,城东边的一片小树林后面,突然响起喊杀声。
“杀啊!”
陈默带着五百人从树林里冲了出来,直扑乾军队伍的侧后方。
这五百人里,有骑马的阿诗勒部士兵,也有步行的原朔州兵,个个眼睛发红,挥着刀枪往前冲。
乾军的先头部队正盯着城墙,没想到旁边会有人杀出来。
后队一下子就乱了。
“有人冲过来了!在旁边!”
“别乱跑!站住!”
乾军的军官扯着嗓子喊,但队伍已经控制不住了。
陈默冲在最前面,手里的钢刀左右挥砍,血珠飞溅。他身后的人跟着冲杀,嗷嗷直叫。
人虽然不多,但冲得很猛,加上是突然袭击,乾军的后队被冲得七零八落。
“好!”周允在城楼上看到,手用力一挥,“弓箭手,给我压住他们前头的人!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城墙上的大鼓被用力敲响,声音传出很远。
更多的箭矢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乾军前队射去。
乾军前队的士兵,看着头顶落下的箭,听着侧后方的喊杀和惨叫,开始有人往后缩。
“将军!不行了!后面顶不住了!”一个军官跑到带队的将领面前,脸上全是土和汗。
那将领脸色发白,看看城墙,又扭头看看乱成一团的后队,牙齿咬得咯咯响:“撤!敲锣!让他们回来!”
“当当当——当当当——”
清脆的锣声响了起来。
城下的乾军像是听到了救命的信号,掉头就往回跑。
陈默看见对方撤了,也不追赶,立刻喊道:“退回去!”
五百人迅速收拢,退回了刚才冲出来的地方,地上留下了不少尸体和兵器。
城墙上,响起一片喊声。
“跑了!他们跑了!”
“哈哈!也不怎么样嘛!”
阿诗勒部的士兵们挥着手里的刀,大声叫喊。
延利可汗吐出一口气,脸上有了点笑模样:“贤婿这招好使!陈默这小子,有两下子!”
阿扎古丽看着城下退走的乾军,又转头看了看周允。周允还是看着远处,没什么表情。阿扎古丽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但眼睛里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周允的视线越过城下,落在远处正在重新集结的大片乾军身上。
他开口,声音不大:“王有诚退了这一阵,下一波攻势会更猛。传令下去,伤兵抓紧包扎,守城器械补充到位,换防的部队立刻上来。”
“其余人,随本王前往城西布防!”
.......
城西。
一处偏僻的角落,泥泞不堪。
“挖!都给老子用力挖!”一个阿诗勒部的小头目挥着鞭子,冲着下面喊。
坑底,几十个汉人士兵和阿诗勒部士兵混在一起,正费力地往外铲着黑泥。
这里是周允亲自选定的地方,目标是挖开一条巨大排水暗渠。这暗渠存在百年,还是在大乾立国之前,先隋耗费数万人所建。
朔州城地势低洼,雨季容易内涝。
更重要的是,这条暗渠如果能重新启用,不仅能解决城内积水,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成为一条意想不到的通道。
周允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衣,站在坑边,眉头微皱。
陈默在他身边,低声道:“主公,挖了三天了,这土越来越湿,昨晚刚挖下去半人深,今天早上就塌了一半,还往外渗水。”
周允没说话,只是看着坑底。泥水已经没过了士兵的小腿,挖掘变得异常困难,挖出来的泥浆很快又被渗出的水填满。
“妈的!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水!”一个阿诗勒部士兵骂骂咧咧,一脚踩滑,差点摔倒。
旁边的汉人士兵赶紧扶了他一把,自己也弄得满身泥。
“主公,这样下去不行啊!”
陈默忧心忡忡,“土太软,挖不动,还容易塌方伤人。要不......换个地方试试?”
周允摇摇头,指着脚下:“隋朝的图纸上标的就是这里。这条渠关系重大,不能放弃。”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湿泥,在手里捻了捻,“是地下水。这附近的土层含水太高,压力大,一挖开就往外渗。”
这是典型的基坑渗水问题,放在现代有各种抽水和支护技术,但眼下只有人力和简单的工具。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弟兄们在泥汤里泡着吧。”陈默犯了难。
入夜。
朔州城原守将府邸,被临时改成了周允的帅帐。
帐内灯火通明,阿诗勒部的主要将领,以及延利可汗,都聚集在此。
“贤婿!你这招‘攻心为上’,用得妙啊!”延利可汗端着马奶酒,满脸红光,“今天城里那些乾人,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岳父大人过奖了。”周允微微一笑,“安抚百姓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朔州的位置。
“朔州是抵御草原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我们进攻大乾腹地的桥头堡。现在它在我们手里,但凤琴刖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估计,最多十天,大乾的援军就会抵达。而且,来的绝对是精锐主力。”
一个络腮胡子的草原将领瓮声瓮气地开口:“陛下!怕什么!大乾的步卒,哪里是我们草原铁骑的对手!趁他们援军没到,我们应该立刻南下,多抢几个城池,多抓些奴隶和财宝!”
“没错!打到京城去,抢了那女皇帝!”另一个将领也附和道。
不少草原将领都露出贪婪的目光,显然对南下劫掠更感兴趣。
在他们看来,守城是懦夫的行为,只有不断进攻,不断掠夺,才是勇士的荣耀。
“愚蠢!”
周允冷冷地打断了他们。
“你们以为大乾的军队都是泥捏的?朔州易守难攻,我们能靠计谋拿下,不代表其他城池也这么容易。”
“一旦我们分兵南下,兵力分散,凤琴刖的主力大军杀到,我们拿什么抵挡?到时候,不仅抢不到东西,连朔州都可能守不住!”
他环视众人,语气加重。
“现在,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固守朔州!”
“利用朔州坚固的城防,还有我们带来的十万铁骑,在这里,跟大乾的援军打一场硬仗!”
“我们要在这里,彻底打残凤琴刖的主力!让她再也没有力量威胁草原,也为我们日后挥师南下,奠定基础!”
周允指向地图上的朔州周边。
“从明天起,加固城墙,挖掘壕沟,布置陷阱!将朔州打造成一个真正的钢铁堡垒!”
“把所有能用的劳力都组织起来,俘虏、百姓,都要参与防御工事的建设!”
“另外,派出斥候,严密监视南方动向,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草原将领们面面相觑,还是有些不情愿。
“陛下......我们草原儿郎,不擅长守城啊......”络腮胡将领嘀咕道。
“不擅长,就学!”周允斩钉截铁,“战争,不是只有冲锋陷阵!战术、防御、后勤,同样重要!”
“谁要是不听号令,临阵退缩,或者还想着去城外劫掠,杀无赦!”
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
延利可汗看着周允,眼神复杂。
这个女婿,比他想象的,更有魄力,也更有野心。
他想的,不仅仅是抢掠,而是真正的争霸天下!
“就按贤婿说的办!”延利可汗最终拍板,“从现在起,所有人,都听陛下的调遣!”
“是!可汗!”
众将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领命。
阿扎古丽在一旁看着周允运筹帷幄、号令群雄的样子,大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这个从中原跑来的“夫君”,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
朔州城,市集。
换了主人,但日子还得过。
只是这集市,透着一股子怪味儿。
草原的膻气混着汉人的汗味,还有隐约的血腥被风一吹,时有时无。
几个穿着普通绸缎,操着南腔北调的“胡商”,在摊位间转悠,眼神却不怎么看货,净往人堆里瞟。
“老板,这皮子不错,咋卖啊?”一个矮胖商人拿起一张狼皮,手指头却悄悄指向旁边几个正在巡逻的阿诗勒部士兵。
摊主是个本地老汉,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客官看着给,看着给......如今这世道......”
“这世道咋了?我看挺好嘛,城里还发粮呢!”矮胖商人笑呵呵地,眼睛却眯成一条缝,“听说那位新主子,端王爷,是个大方人?”
老汉干笑两声,不敢接话。
另一个高瘦商人凑过来,压低声音:“老哥,给句实话,这城,守得住吗?咱们这批货,要是砸手里......”
老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嘴皮子动了动,没出声。
旁边一个卖杂货的小贩,却忍不住插嘴:“守?守个屁!没看城墙上天天拉人去修修补补?我听说啊,那端王就是借了阿诗勒部的兵吓唬人,等朝廷大军一到,他拍拍屁股就回草原了!”
“真的假的?”矮胖商人眼睛一亮。
“那还有假?我表弟就在府衙里当差,听里头人说的!端王爷正跟可汗商量呢,说是抢够了就走,朔州这烫手山芋,谁爱要谁要!”小贩说得唾沫横飞。
几个“胡商”对视一眼,眼底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
原太守府,现帅帐。
周允端着一杯茶,听着手下的汇报。
“主公,那几个‘胡商’,已经跟城西张老财搭上线了。”一个穿着阿诗勒部服饰,眼神却精明锐利的汉子低声道。
他是周允收编的原朔州守军中的一个百户,名叫陈默,心思活络,被周允提拔上来负责城内情报。
“张老财?那个前朝的老举人,家里囤了不少粮,这次被咱们‘开仓放粮’动了奶酪,心里不爽?”周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正是。那几个胡商,打听的都是咱们的兵力部署、粮草虚实,还有主公您......是不是真打算长驻朔州。”陈默答道。
“凤琴刖的探子,动作挺快。”周允放下茶杯,“看来她还没被气糊涂。”
“主公,要不要把他们......”陈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必。”周允摆摆手,“留着,还有用。”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既然他们想听故事,我们就给他们编一个好故事。”
周允手指点在地图上,“放出风去,就说本王与延利可汗因分赃不均,起了龌龊。”
“再透露一点,阿诗勒部内部也有不少将领反对久留朔州,思乡心切,吵着要回草原过冬。”
“重点强调,本王势单力薄,压不住这些骄兵悍将,已经萌生退意,准备带着心腹卷了财宝,找个由头就撤回草原,把朔州这烂摊子扔给延利可汗。”
陈默眼睛一亮:“主公这招是......欲擒故纵?”
“不,这叫战略欺骗。”周允笑了笑,“凤琴刖疑心重,你把真话说给她听,她未必信。但你把一个‘合情合理’,符合她对我‘废物纨绔’刻板印象的假消息喂给她,她反而容易上钩。”
“她巴不得我赶紧滚回草原,别给她添乱。这个消息,能让她放松警惕,也能让那个急功近利的王有诚,更加轻敌冒进。”
“属下明白了!”陈默领命,“这就去安排!”
“你说什么?!”
王有诚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他刚刚还在嘲笑陛下多虑,嘲讽一个废物王爷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打脸,来得又快又响!
“朔州......失守了?”
凤琴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寒风,珠帘后的凤眸死死盯住传令兵,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周!允!”
她猛地一拍桌案,价值千金的紫檀木应声开裂!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怒火攻心,眼前一阵发黑。
那个在她面前装疯卖傻的浪荡子!
那个她以为可以随意拿捏,送去草原自生自灭的废物!
竟然!竟然真的反了!还这么快就拿下了朔州!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红了面前的奏折。
凤琴刖身子一软,直直向后倒去。
“陛下!!”
孙舟年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帝。
“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御书房内,乱作一团。
王有诚看着昏迷不醒、嘴角带血的女帝,又看了看正忙着掐人中、喂清水的孙舟年,眼珠子一转,心思活络起来。
“孙大人!”
王有诚突然提高音量,语气带着明显的指责。
“朔州失守,如此军国大事,你身为户部侍郎,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孙舟年正忙着照顾女帝,闻言秀眉一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王将军此言何意?”
“何意?”王有诚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草原聘礼缺斤少两,以次充好,你半月之后才迟迟上报,可见你早已玩忽职守!”
“如今朔州失守,焉知不是你这失察之职,助长了蛮人与那逆贼的气焰?!”
这屎盆子扣得又快又准!
孙舟年气得心口发闷。
“王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聘礼之事,我已向陛下解释清楚,乃是阿诗勒部手段狡诈,非我失职!”
她站直身体,毫不畏惧地迎上王有诚的目光。
“倒是王将军,方才陛下忧心朔州安危,让你调兵增援,你是如何说的?你说陛下多虑,说朔州固若金汤,说一个废物王爷掀不起风浪!”
“如今朔州失守,这打脸的声音,王将军听不见吗?!”
“你!”王有诚被怼得面色涨红,指着孙舟年,“你一个......”
他本想说“你一个女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孙舟年现在是男装示人。
“哼!强词夺理!陛下昏迷,我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
“责任自有公断,不劳王将军费心!现在最重要的是陛下的凤体安危!”
孙舟年不再理会他,专心照料凤琴刖。
王有诚看着她那张清俊却冰冷的脸,心里暗恨。
等着吧,孙舟年!等陛下醒了,看我怎么参你!
......
朔州城。
城头变幻大王旗。
原本的“乾”字大旗被扯下,换上了阿诗勒部的狼头旗。
城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但秩序正在快速恢复。
周允并没有像传统的征服者那样烧杀抢掠。
他第一时间接管了官府府库和粮仓。
“传本王令!”
周允站在原太守府的台阶上,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
下面跪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原大乾官员和被俘的守军军官。
“张贴告示,告朔州全城百姓!”
“自今日起,朔州城内,免除三年赋税!”
“开仓放粮!每户按人头,可领粮三斗,油一斤,盐半斤!”
“凡主动归顺,维持城内秩序者,既往不咎,量才录用!”
“胆敢作乱,或勾结城外乾军者,杀无赦!”
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果断。
下面的官员和军官们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
不抢粮就算了,还要开仓放粮?
免除三年赋税?这是什么操作?
“王爷......哦不,陛下......这,这恐怕不合规矩......”一个穿着旧官服的老头颤颤巍巍地开口。
“规矩?”周允笑了,“现在,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他扫视着众人,“愿意跟着本王干的,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可以滚出城去,本王不拦着。但要是留在城里还敢耍花样......”
周允没再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杀气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告示很快贴满了朔州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免税三年?还发粮食?”一个老农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我看悬!这些草原蛮子的话能信?”旁边一个商人撇撇嘴。
“可告示上盖的是端王的印信啊!他可是咱们大乾的王爷!”
“屁的王爷!都领着蛮子打进来了,还算什么王爷!”
“嘘!小声点!想死啊!”
尽管半信半疑,但当看到城门口真的开始排队发粮时,观望的百姓们还是忍不住涌了过去。
白花花的大米,金黄的豆油,雪白的盐巴......
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百姓们脸上的怀疑渐渐少了,多了几分敬畏和期待。
阿扎古丽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皮甲,像只好奇的猫咪,在城里东游西逛。
她看着那些原本愁眉苦脸的大乾百姓,在领到粮食后露出的笑容,又看看那些张贴得到处都是的告示,小脸上写满了问号。
打仗不都是抢东西,抓奴隶吗?
这个周允,怎么净干些赔本买卖?
她找到正在指挥士兵清理街道、加固城防的周允。
“喂!周允!”
阿扎古丽跳下马,几步跑到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他。
“你搞什么鬼?又是免税又是发粮的,咱们带来的牛羊都不够你这么败的!”
周允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这不是赔本买卖,这是投资。”
“投资?”阿扎古丽更懵了,“投什么资?”
“投资人心。”周允指了指那些正在领粮的百姓,“朔州城虽然拿下了,但人心不稳。我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我,比跟着那个女皇帝,日子过得更好。”
“民心所向,才能成大事。”
阿扎古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懂!反正我们草原人打仗,赢了就拿走所有东西!”
“那是你们,不是我。”周允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的目标,可不是抢完就走。”
他的目光投向南方,皇城的方向。
那里,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周允蹲在坑边,看着泥水一点点往上涨,眉头锁得更紧。
“不能停。”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
“陈默。”
“属下在。”
“去找人,城里老工匠,懂治水、挖渠、修堤坝的都找来。”
周允看着坑底还在挣扎的士兵。
“告诉他们,本王有难题请他们来帮着看看,有办法的重赏。”
陈默愣了一下:“主公,这种时候找民间的工匠......”
周允扫了他一眼:“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军令解决不了地下水。”
“是!属下这就去办!”
陈默不敢多问,转身快步走了。
坑边的阿诗勒部小头目看着周允,又看看坑底,嘀咕道:“王爷,找那些汉人老头子能顶啥用?不如多派些人手往下硬挖!”
周允没理他,视线在坑壁上来回扫视。
塌方的地方泥土松软,水就是从那里渗出来的。
他脑子里快速过着各种基坑支护方案。
打桩?没那设备和时间。
连续墙?更不可能。
最原始的办法......
过了一个多时辰,陈默带着几个穿着旧棉袄的老汉走到坑边。
一个头发全白,脸上沟壑纵横,拄着根油亮木杖的老汉走在最前面。
陈默侧身对周允低语:“主公,人都请来了。这位是赵老头,年轻时跟他爹修过河工,城里数他懂行。”
几个老汉看见周允,身子都往下一缩,就要跪倒。
赵老头手里的木杖也抖了一下。
“免礼。”周允抬了抬手,“都过来,看看这坑。”
周允的手指向坑底不断冒水的泥泞。
“这坑,得往下深挖,找隋朝的老暗渠。现在土软,水不停地渗,挖不动,边上还塌方。”他看向几个老汉:“几位老师傅,都是老把式了,给看看,有辙没?”
几个老汉互相递了个眼色,凑到坑边,探头往下瞅。
赵老头没急着说话,拄着木杖,脚下慢慢挪到塌得最厉害的那边,弯腰仔细盯着渗水的坑壁。
他用木杖头戳了戳坑边的湿泥,又抬头看看坑壁。
赵老头抬起头,嗓子有点哑:“王爷,这水啊,是旁边土里渗出来的。土太虚含不住水。”
周允下巴微点:“嗯。有法子治住它?”
赵老头手指捻了捻下巴上的几根白须。
“笨法子,倒有一个。”
“拿东西,把这渗水的坑壁堵死,撑牢靠了,水就过不来了。”
旁边那个阿诗勒部小头目插嘴:“拿啥堵?快说!”
赵老头眼皮都没抬,只看着周允:“要用麻袋,装满沙土,一层层码上去,码结实,就垒在渗水那面坑壁上头。”
“光沙袋怕是顶不住土,还得加木头家伙。弄厚木板,横竖钉牢了,做成排子,顶在沙袋后头,才吃得住力。”
周允看向赵老头:“细说说,怎么个章程?”
赵老头清了清嗓子,说话顺溜了不少:“先把底下那摊烂泥清出去。然后,顺着渗水的那面墙根,拿沙袋往上垒,垒一层,就得用夯砸实一层。”
“沙袋墙后头,要紧贴着墙,拿粗木头往下打桩子,打深打牢。桩子跟桩子中间,再用厚板子横着钉死,钉成一面木头墙。”
“那木头墙跟沙袋墙中间的空隙,用干土或者碎石头填满,也得砸实了。”
“这么着,沙袋就挡住了水,木头墙撑住了土,这坑壁就稳了,水也就进不来了。”
赵老头说完,喘了口气,看着周允。
周允脑子里迅速构建立体图像,这个方法,逻辑上可行。
“好!”周允拍板,“就按赵老丈说的办!”
“陈默!”
“属下在!”
“立刻组织人手,全城收集麻袋、沙土!越多越好!”
“去木材行,把所有能找到的厚木板、粗木桩都征调过来,给钱!”
“另外,再调拨五百人过来,听这几位老师傅指挥!”
周允指着赵老头几人:“这几位老师傅,从现在起就是这里的工头,他们说怎么干,就怎么干!谁敢不听话,军法处置!”
那个阿诗勒部小头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周允严厉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赵老头和其他几个工匠没想到这位王爷如此雷厉风行,说干就干,还有些发愣。
“几位老师傅,”周允对着他们,语气缓和了些,“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们了。需要什么,只管跟陈百户提。事成之后,本王重重有赏!”
赵老头拄着木杖,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些:“王爷信得过咱这把老骨头,咱就豁出去试试!不要啥赏钱,能把这祸害人的水治住,挖通老祖宗留下的渠,也是给朔州办好事!”
其他几个工匠也纷纷点头。
周允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工地立刻重新动员起来。
一队队士兵跑去收集麻袋和沙土,城里的木材行很快被搬空,一根根粗壮的木桩和厚实的木板被运到坑边。
新调来的五百士兵也到了,加上原来的人,黑压压一片。
赵老头几人也不再拘束,开始大声指挥起来。
“先把烂泥清出去!动作快点!”
“沙袋!沙袋运过来!装满!口子扎紧!”
“那边的,打桩!按我画的线打!要垂直,打深点!”
老工匠们虽然年纪大,但指挥起活计来,条理清晰,经验老道。
士兵们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看着老头子们指点的地方确实是关键,安排的工序也井井有条,慢慢也服气了,干活的劲头也足了起来。
汉人士兵和阿诗勒部士兵混在一起,扛沙袋的,打桩的,钉木板的,虽然语言不通,但靠着手势和简单的呼喝,配合得也还算顺畅。
周允站在坑边,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需要的不仅是挖通一条暗渠。
他更需要通过这些共同的劳作,让这些原本互相提防甚至敌视的汉人和阿诗勒部人,开始真正地融合在一起。
只有拧成一股绳,朔州才能真正守住。
只有让他们明白,他们现在是在为共同的生存而战,而不是单纯地为他周允或者延利可汗卖命,这支力量才能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
挖掘进度明显加快了。
沙袋墙一层层垒起,木板支护结构也逐渐成型,渗水虽然没有完全停止,但明显减弱了许多。
坑底不再是没过小腿的泥沼,士兵们终于有了下脚的地方。
铁锹挖土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有力。
“挖到了!硬的!”
坑底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帅帐内。
周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停在朔州城东面的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
“王虎。”
一个黑脸膛的壮汉跨步出列,抱拳:“末将在!”他是新提拔的都尉,原是阿诗勒部的一个巴图鲁。
“给你个差事。”周允拿起桌上一块木制令符,“带五百弟兄,护送这批‘天赐神粮’,走这条路,送到东门外的预备营地去。”
王虎接过令符,低头一看,“天赐神粮”?他眼睛一下睁大了不少,抬头看向周允。
“主公放心!保证送到!”王虎把令符往怀里一揣,胸脯拍得“嘭嘭”响。
“路上仔细点。”周允看着地图,“特别是黑风口那段,当心些。”
“明白!”
王虎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陈默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主公,这批粮是咱们从城里几家大户那‘筹’来的,就这么叫‘天赐’......王虎那人又是个直肠子,路上要是......”
周允抬手止住陈默的话,手指在地图上那个叫黑风口的地方点了点,神秘一笑,“他信了,送粮才不会惜力气。路上嘛......”
“总要热闹热闹。”
陈默喉结动了动,没再开口。
朔州城东,通往预备营地的小路。
王虎骑在马上,前后是五百名士兵,中间护着十几辆装满麻袋的马车。
车上的麻袋鼓鼓囊囊,外面还特意用红布条系着,写着“端王亲赐,天降神粮”的字样。
士兵们护着粮车,脚步都轻快了些。
队伍走到一处两边是矮丘的窄路上,路牌写着“黑风口”。
王虎勒住马,朝后面喊:“都精神点!快点过去!”
话音刚落。
“嗖!嗖!嗖!”
两边土丘上飞下来一片箭雨。
“妈的!敌袭!举盾!”王虎吼道。
士兵们赶紧把盾牌顶在头上。
“叮叮当当!”箭矢砸在盾牌上。
“啊!”有士兵捂着胳膊倒在地上。
土丘两边冲下来几百个骑兵,穿着乱七八糟的皮甲,挥着刀子,哇哇叫着朝粮车扑过来。
“护住粮车!”王虎拔出刀,眼睛有点红,“给老子杀!”
他催马第一个冲了上去。
两边的人马撞在一起,刀砍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冲下来的骑兵人多,冲得又猛,就是奔着粮车来的。
王虎带的人围着粮车死守,可地方太窄,队形被冲散了,眼看就要顶不住。
“是云城那帮狗崽子!”王虎一刀劈翻一个敌人,看见对方小旗上的云彩图案,破口大骂。
几个云城兵绕开了前面的人,已经冲到粮车跟前,举刀就要砍拉车的马!
王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想回去救,可身边三四个敌人缠着他脱不开身。
这时,路边一棵老歪脖子树上,跳下来一个黑影。
那人影落得快,没声音。
他手里拿着一把细剑,剑身乌沉沉的。
黑影落地脚下不停,直接插进了围攻粮车的那一堆人里。
剑光一闪。
一个正要砍马的云城兵捂着脖子,“呃”了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黑影身子一晃,又到了另一个人身后,剑光再闪。
又一个云城兵惨叫着倒地。
几个呼吸的功夫,冲到粮车边上的七八个云城兵都躺在了地上,脖子上都是一道细细的血口子。
黑影没停,在乱哄哄的人群里走动,手里的剑不停地递出去。
他的剑路子怪,专找人想不到的地方下手,快得让人看不清。
云城的骑兵根本反应不过来,不是脖子就是心口中剑。
就这么一小会儿,地上又多了二十多个云城的尸体。
围着粮车的云城兵一下子散开了点,都下意识地离那个黑影远一点。
王虎也看呆了,这人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撤!快撤!”云城那边带队的头目见势不妙,惊恐地大喊。
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个杀神!
剩下的云城骑兵听到命令,如同遇到救星,不敢恋战,拨转马头就往回跑,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王虎的人还想追,那黑衣人却收剑入鞘,淡淡说了一句:“穷寇莫追。”
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虎勒住马,看着狼狈逃窜的云城骑兵,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己方和敌人的尸体,心有余悸。
他翻身下马,走到黑衣人面前,抱拳行礼:“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敢问壮士高姓大名?王虎感激不尽!”
黑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但毫无表情的脸,脸上似乎还戴着半张面具,遮住了部分容貌。
他没有回答王虎的问题,只是扫了一眼那些粮车。
“奉命行事而已。”
说完,他身形一纵,几个起落,又消失在路旁的密林中,再无踪迹。
王虎愣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满头雾水。
奉谁的命?
他看了看粮车上“天赐神粮”的字样,又想起周允特意叮嘱要小心黑风口。
难道......这也是主公安排的?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震。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继续前进!”王虎收起心思,大声下令。
不管怎样,粮食保住了,任务还得继续。
只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像一道影子,留在了所有幸存士兵的心头。
黑风口,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还没散干净。
王虎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着手下士兵清理战场。
己方死了十几个,伤了三十多,云城那边丢下了将近五十具尸体。
“头儿,这帮狗娘养的云城兵,下手真黑!”
“黑?再黑能黑得过刚才那位爷?”
“是啊,那黑衣......大侠?出手太快了,眼睛都跟不上!”
“唰唰唰几下,人就倒了一片......”
“他说他是奉命来的,奉谁的命?”
“还能有谁?肯定是王爷啊!”
“王爷神机妙算,知道咱们有难,派了高手来!”
“还有这‘天赐神粮’,云城的人想抢,立马就遭了报应!”
士兵们七嘴八舌,越说越觉得自家王爷深不可测,连带着看那些麻袋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王虎听着,心里也犯嘀咕。
那个黑衣人,身手绝对不是普通江湖客。
那句“奉命行事而已”,冷冰冰的,不像作假。
真是主公安排的?
可主公手底下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摇摇头,不去想了。
“都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利索!把咱们兄弟的尸首都收敛好!伤员抓紧包扎!粮车检查一下,继续上路!”
“是!”
队伍重新整队出发,虽然刚经历一场血战,但护送着“神粮”,又有神秘高手暗中保护的念头支撑,士兵们的脚步反而更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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