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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洋过海成就霸业孟昭德宇久结局+番外

神剑武林客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战国大名家之间最好的联合方式就是联姻,往往是某一年纪大些的大名将妹妹或者女儿下嫁看着很有潜力的小大名,或为了赌个好前程或为了麻痹之好将来吞杀,其中美浓斋藤和尾张织田联姻就属于前者,而伊达晴宗这个老狐狸则属于后者,女儿外交和妹妹外交用的是炉火纯青,乃至仙台一带久无战事。撇开夫人外交,但说**,东流的各个将军倒和大明天子不谋而合,除了明媒正娶的正室基本不动之外,身边无数的侧室陪妻那是层出不穷,更不要说好多大名甚至养有男宠,或挂名小姓,或任为侍从,其中淫荒污浊极难为外人道哉。而倾奇舞当时天下第一的阿润携其舞团就是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进入了北陆朝仓家的领地。朝仓义景往往都睡到中午才起,一乘谷城的政务也都是下午才好裁决,可以说,朝仓家掌...

主角:孟昭德宇久   更新:2025-04-19 13: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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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昭德宇久的女频言情小说《漂洋过海成就霸业孟昭德宇久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神剑武林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战国大名家之间最好的联合方式就是联姻,往往是某一年纪大些的大名将妹妹或者女儿下嫁看着很有潜力的小大名,或为了赌个好前程或为了麻痹之好将来吞杀,其中美浓斋藤和尾张织田联姻就属于前者,而伊达晴宗这个老狐狸则属于后者,女儿外交和妹妹外交用的是炉火纯青,乃至仙台一带久无战事。撇开夫人外交,但说**,东流的各个将军倒和大明天子不谋而合,除了明媒正娶的正室基本不动之外,身边无数的侧室陪妻那是层出不穷,更不要说好多大名甚至养有男宠,或挂名小姓,或任为侍从,其中淫荒污浊极难为外人道哉。而倾奇舞当时天下第一的阿润携其舞团就是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进入了北陆朝仓家的领地。朝仓义景往往都睡到中午才起,一乘谷城的政务也都是下午才好裁决,可以说,朝仓家掌...

《漂洋过海成就霸业孟昭德宇久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战国大名家之间最好的联合方式就是联姻,往往是某一年纪大些的大名将妹妹或者女儿下嫁看着很有潜力的小大名,或为了赌个好前程或为了麻痹之好将来吞杀,其中美浓斋藤和尾张织田联姻就属于前者,而伊达晴宗这个老狐狸则属于后者,女儿外交和妹妹外交用的是炉火纯青,乃至仙台一带久无战事。
撇开夫人外交,但说**,东流的各个将军倒和大明天子不谋而合,除了明媒正娶的正室基本不动之外,身边无数的侧室陪妻那是层出不穷,更不要说好多大名甚至养有男宠,或挂名小姓,或任为侍从,其中淫荒污浊极难为外人道哉。而倾奇舞当时天下第一的阿润携其舞团就是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进入了北陆朝仓家的领地。
朝仓义景往往都睡到中午才起,一乘谷城的政务也都是下午才好裁决,可以说,朝仓家掌管的北陆一带是刀兵不断的越前国势力最弱的一家,尤其是朝仓家顶梁柱大将朝仓宗滴于5年前在军中病逝,从此后朝仓家的军队可以说毫无战斗力了,但就是家中面临如此为难,身为第11代家督的义景还是只知道吃喝玩乐,15年来能让他一大早就起身的只有今天,阿润进入一乘谷城下町的日子。
“姐姐,你说咱们今天能不能拿到赏钱啊?”
“嗯,家里面来信了,说是正殿必须要翻新,一笔钱支兑不上,我知道朝仓家这个当主很喜欢文艺,咱们来这里应该能凑够需要的钱的。”问话的是阿润身边最贴心的小侍女,也是舞团未来的顶梁柱玲玲,她大概十二三岁年纪,生的花容月貌好似玉娃娃一般,莫说阿润,就是整个舞团上下也是人人爱惜。阿润一边回答着玲玲的话,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装,从中拿出自己最珍贵的一套舞服,晚上就要给玲玲穿上。
“可是姐姐啊,我听三郎哥哥说,朝仓家这个当主很...很好色的,你说,他会不会为难姐姐你啊!”
“玲玲!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说这个话啊!这是要落人话柄的。”阿润用手点指玲玲的鼻子,嘴上微嗔心中却极喜欢这个为自己着想的孩子。前段时间朝仓义景接待了大明朝商队,看到商队中随队女姬貌美,曾经重赏明人,数目之大让众家臣张目结舌,阿润便是因为这样才选择冒险来见朝仓,希望用自己的几分姿色换取大殿的修理费用,至于自己会遭遇何等凶险,她便不能预料了。
再说朝仓义景那边,知道战国第一大美女阿润要到一乘谷来,连续三天大排筵延,到得今日其更是清晨便梳洗完毕,点起仪仗城外10里等候,直到下臣通报阿润一行住入城下町旅店之后他才放心的复又睡下,直到傍晚方才再起,起后第一件事就是问阿润近况,何时表演,对于政事完全不顾,一天之大政就这样又荒废了。城中属臣对此都颇有微词,可惜不怪义景,都纷纷指责阿润妖容祸国,甚至传出了要手刃此女以正风气的传闻。
阿润从林助那里得知了这一消息并不以为然,还立下告示,如果团中有人害怕可以走去,她却一定要坚持表演直到朝仓义景拨下赏赐为之。平日里众位随从对这位大姐姐都是敬爱有加,今天看阿润不惧流言,心中也都释然,三天的表演众人卖力演出,竟然无一人退却离开,齐心合力必然事半功倍,加上阿润的名声来围观者更是把城下町围了个水泄不通,其盛况之空前乃战国之罕见。
到得10月22日,阿润舞团的表演已经宣告谢幕,并正式进驻城中二之丸内,等到23日晚间为大名朝仓义景加演一晚,这之前众人虽然也劝阿润不要掉以轻心,能推掉还是推掉的好,可是阿润知道,这个朝仓义景好色风流,如果自己不答应,则打赏必然克扣减半或者一分也无,万般无奈之下,她还是劝服了大家,带队进入了一乘谷城。而她所不知道的则是打从她到一乘谷的那一日起,就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就想将阿润纳入怀中的朝仓义景。
“大人。”朝仓义景倚靠在天守阁的窗边,眼睛向外张望,对于在他身边坐了许久的朝仓景镜置若罔闻,下肢已经没有知觉的景镜只好低声的叫了一声义景,把神游天外的主公拉回到了现实里。
“哦,贪狼丸啊,你来的正好,你说说,怎么阿润长的那么好看呢,哎,我呀,也是见过无数美女了,怎么就没有一个像她一样让我这般思想呢!”
“大人...景镜此次来,是为了北陆北之庄一带一向宗闹事来向大人请兵的,宗滴大人的遗命,只要一向宗闹事,必须坚决镇压以防事态扩大,大人,这一次...”
“好了好了!”朝仓义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制止了景镜,他心中苦闷,怎么一众家臣没有一个是懂风月的,宗滴在的时候他们都围在宗滴身边自己到能落个清净,现在大小事情都烦到他头上了,让他不能安心的搞自己的绯句创作,想到这他不由得念出了一句来,“给乞丐樱花又如何,他看上的只是树下的残羹。”
“大人...”景镜听到义景的绯句,知道他是怪自己破坏了义景的兴致,可是一向宗袭击北之庄乃是大事,他只有硬着头皮再谏。
“都说了不要再说了!一个乞丐永远盯着那碗糙米啊!行吧,你去和真柄兄弟说吧,让他们合计着平了那些乱民,都是些污浊的不懂风雅的贱民!”
“是!景镜遵命!”朝仓景镜心中暗暗叹着气退出了门去,原来自宗滴死后,真柄家立刻执掌了朝仓家的兵权,尤其是真柄直隆和真柄直澄两兄弟,威武异常且用兵有方,日久了景镜真怕他们倒反朝仓家,可惜义景只在乎他的风花雪月,根本不防备真柄家,也不提拔重用自己的内弟也就是景镜本人,朝仓景镜一边下楼一边低声的感叹道,活的真是窝囊啊!
“啊呀!我当是谁这么匆忙呢,原来是景镜啊!”低头沉思的景镜刚出天守阁就和人撞了个满怀,他忙抬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才想到的真柄直隆,景镜忙深深鞠了个躬,直隆立刻还礼,嘴上谦虚着,“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可是大人的本家,我不能受你大礼啊!”
“直隆大人,我这一拜乃是为了北之庄的百姓啊!”景镜心思还在北陆民变之上,对直隆的客气他也不谦,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哦?景镜你真是慧听啊!我早上才接到军报,你现在就已经来找大人了?正好,我也要去找大人,咱们一起再去一趟吧?”
“不必了,直隆大人,传大人令,命你和直澄大人二人火速出兵,剿灭一向宗叛乱!”
“大人真有这命令?”
“怎么了,直隆大人,你乃是我家第一武将,而且久掌兵权,你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大人确实下了命令,让我去找你,现在碰上了,你也不用再问,就火速出兵不要贻误战机啊!”
“好,那我就回去准备,景镜啊,你和大人就在城中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罢,真柄直隆摆了摆手,转身离去。景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赞叹,好武将,难怪义景那么钟爱他,只可惜他挡在了我的权力之路上,不然我一定会非常欣赏此人的!想到钟爱,他又不由得想到了那个进驻二之丸的阿润,这个女人啊,搞得义景神魂颠倒的,我要是能利用她暗害了义景,岂不是可以继承家督,义景没有子嗣,我的三个兄弟虽然不如真柄家兵权在握,但是好在也是朝仓家血脉,他们一定会支持我的,到时候不行就关门抵御真柄,或者和他们平分北陆后再徐图之,反正他们有勇无谋不难对付,想到这,景镜不由得暗喜,便改变目的地,向二之丸走去。
来到阿润下榻的原宗滴大人府,景镜叩门而入,阿润听闻是朝仓家本家到来,立刻整装出迎,因为当时天近中午,阿润特意选了一身淡蓝色的小褂,不但能驱驱阳光,看着更是一股清流直入心中,景镜不住的点头,心说确实是个美女,难怪义景还有好多有名望的人都迷她迷得神魂颠倒。
“不知道大人驾到,阿润迎接来迟,请大人多多原谅!”一开口,阿润那清脆柔雅的声音就让景镜浑身一颤,暗叫道,好厉害,声音都好像八幡大神一样能慑人心魄,和这个女子打交道太要小心了,她对你好还行,若是有意害你,只怕要被她剥了皮吃了自己都还迷迷糊糊的。
“不敢当,阿润姑娘是东流民众心中的舞神啊!我朝仓景镜可与阿润姑娘你说上几句话才是荣幸呢,以后还要阿润姑娘你多多关照!”
“是,那阿润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就请大人进来用杯茶吧。”
“好好好!正要讨一杯茶呢!”谢过后,朝仓景镜便随阿润进入府邸正厅,等看到坐在里面泡茶的玲玲景镜更是大吃一惊,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美女啊,真是奇妙,莫非全天下好看的姑娘都让阿润找到了吗,这个小姑娘虽然没有阿润妩媚,但是贵在年轻秀美,将来必是个不落于阿润的美人,可惜,这样的人来到了一乘谷,义景那个色情狂是一定要想办法染指她了。
“大人请用茶。”景镜正思想间,玲玲已经把茶递了过来,景镜谢过端在手里,好一个北野茄子,里面乘着绿油油的清茶,景镜慢慢的品了一口,茶香迅速滑遍了全身,好舒畅,好舒畅。放下茶杯后景镜大声的感叹了一句,“好茶好器好景好人啊!”
听到此话的玲玲不由得捂着嘴咯咯的乐了,景镜看到这个小玉娃娃合不拢嘴的样子心里真是爱到不行,暗暗的就下了决心,如果扳倒义景一定要收此女一房,决不能让她落入别人手里。
一旁的阿润看着愣神的景镜,她是何等的聪明,早就知道这个大人动了心思,自己心中暗恼,难道歌舞艺人就一定要成为诸位大名的玩物吗,想到此,她立刻大声的对玲玲说道,“玲玲啊,去厨下吩咐准备饭菜,你亲自做几个好菜,我在这里陪大人聊聊,让大人歇息一下吃了午饭再走!”
“是!”玲玲鞠了个躬就出去了,景镜还依然恋恋不舍的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回不过神来,阿润心中暗嗔但是不好表明,只得大声的叫唤着景镜,把他拉回了自己这边,“大人,请问大人今天到访有何要事?难道是明晚的演出有什么变故吗?”
“啊!哦!没有没有!”此时的景镜方才回过神来,赶紧坐正了面相阿润,面带笑容的说道,“听闻阿润姑娘一路上为了神社筹集资金,自己风餐露宿不敢乱花一文,这些年来积攒了巨额的金钱都派人送回神社去,我大感敬佩,今天特地过来就是看看阿润姑娘的,聊表我的敬意。”
“那可真是太感谢大人了。”
“只是...”景镜故意面露难色。
“大人有话请讲,小女子洗耳恭听。”
“哎呀...这个话说出来真就要失礼了,可是阿润小姐这样的奇女子,我是不忍心不提点啊,我此番来是想告诉阿润小姐,我家大人重人过于舞蹈本身,他的目的可全不在你的舞技如何啊!”
“谢谢大人提点...”阿润心中早有此疑虑,可是自己想和人家大喇喇的说出来还是有区别的,一时间,她到不会应付了。
“我钦佩阿润小姐的为人,这一次来,是为了阿润小姐献策来的。”
“是吗?那请大人指点,小女子拜托了!”送上门的买卖就没有好买卖,阿润知道这个景镜大人必是有求而来,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努力应对。
“这不怪阿润小姐,其实当局者迷嘛,阿润小姐不如试想一下,当今大人心怀不轨,如果换一个大人,由新君赏赐,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大人...我听说朝仓大人没有子嗣,而且他正当壮年,朝夕之间...大人您可不要妄语啊,小女子担待不起。”
“呵呵,义景他没有子嗣,可是还有宗室啊,如果阿润小姐愿意,我可以把朝仓家多年的积蓄拿出一半赏赐,足够你从此退出舞团,重建三个神庙,还能有一笔极大的资金安享晚年!”
“大...大人!莫非你要造反!”阿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不愿万不愿她是绝对不想自己搅进这种事情里来的。
“或者说,为北陆另择一贤主,我相信,此事一成则阿润小姐你得利,而我家也能在我的治理下发展壮大,北陆千万百姓也会感谢阿润小姐你的恩德的!”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大人不要再说了,阿润一个区区女子做不了这些大人家的事情,还请大人您不要再说了,阿润一个字也不敢听了!”阿润说罢站起身来,一副要送客的样子,景镜没想到此女子这么怕事,自讨了个没趣,也只能悻悻的站起身客套了两句,就大踏步的走出了门去。一直躲在旁边的玲玲这个时候悄悄闪了进来,看着一脸凝重的阿润担心的问道,“姐姐,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怎么办,这个大人能饶了咱们吗?”
“哎,我看是万万不能,通知团里,咱们扔掉一切家伙什,轻装上路,假称出去城下町逛逛,赶紧逃离这个险境!”
“是!”玲玲匆匆的退下了,阿润也马上在细软中挑出了几件紧要的东西揣在身上,大概一盏茶时间,舞团的所有人都集合完毕了,团中的男丁多怀揣刀具,发誓要保护阿润杀出一乘谷。阿润也知道事态严重,不能再拖,一行人商议定后,大摇大摆好似没事一样通过了城门,来到了居城外,再走5里左右,就要离开一乘谷的城下町了,阿润心中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了背后马蹄声传来。
回过头去,阿润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朝仓景镜面目狰狞的骑在战马上,身后是50名足轻武士,每一个手中都持着蕨刀,瞬间就把舞团包围在了中间,马上的朝仓景镜没待阿润说话,先大声的呵斥道,“贱民!我家大人花重金请你们舞团来北陆演出,这是多大的恩泽!你们呢,竟然如此不动礼数,还打算毁约潜逃不成!”原来景镜离开阿润下榻之地后心中越想越不踏实,总觉得这个女子会败坏他的,所以干脆点了50家兵要来围剿她,没想到她提前出逃了,这正好让没有下手理由的景镜有了借口。
“大人!您误会了!”舞团人的性命此时都交在朝仓景镜手上,阿润势必要和这位大人唇齿交锋,“小女子只是感叹北陆的繁华,想带着团内的老少男女四处看看,一是想长长见识,二是想用我们的嘴把朝仓大人的恩德广为传播啊!”
“哈哈哈哈哈!阿润啊阿润!你真当我朝仓家无人嘛!拿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了!我告诉你,你团中老少这个时候出走,正在午饭时间,怎么可能是四处游玩,须知没有人饿着肚子还能走路的!而且你团中上下,马夫,会计,厨师皆出行,都不晓得各司其责了,这不是出逃是什么!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到,你那背后的几个人胸中暗藏坚硬之物,不是刀子是什么!好啊!你到了我北陆境内,竟然敢暗藏凶器,不是要刺杀我家大人吧,来啊,都给我拿下了,我们正好抓到刺客也是大功一件!”
“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女子今天不和你争辩,咱们到大人面前再说!”阿润看事态严重,感觉到身后的人有掏刀子的意思,连忙大声呵斥,名义上是训斥景镜,实际上是暗示各位同仁不要动粗,毕竟真拼下来,朝仓家的胜算更大。
“你还想去大人面前,别异想天开了,我还能给你行刺大人的机会吗?左右!拿下了就地正法,把凶器带回去呈给大人即可!”景镜何等狡猾,如果阿润有机会见到义景,不论义景相不相信他景镜打算谋反,出于对阿润的喜爱义景一定不会杀她,这总是个后患,不如他提前除了去一块心病,就是可惜了玲玲那个小丫头,长的太好看了,死在刀剑之下真是暴敛天物!但成大事者往往心狠手辣,景镜思想再三,还是要一并除去为上!
“没想到我阿润一生与人与世无争,今天却陷入争斗之间,要命丧于此了!既然活命无望,不知道大人能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拜托了!”
“好!莫说我朝仓景镜欺负你一个弱女子,你说,不过放人我可不答应,你们这些逆贼一个不能跑,都要死!”
“哼哼,小女子也不期望这个,”阿润惨笑一声,她万没想到景镜势要赶尽杀绝,到口的要求硬是塞了回去,转而说道,“阿润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心中还有一团意气,正所谓善始善终,我希望大人能允许我和我的团员们面向西,离开一乘谷的城下町,死在往西回家的大路上!”
“哦?”景镜心中暗暗思量,这北陆南边是朝仓家世代交好的浅井家,如果她提出向东,难免不是有斋藤出来捣乱,向西嘛,到没有问题,他既然要灭口,就少不了有人说三道四,不如就给她这个面子,将来好拿这个说事,自己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国家,临了也满足了阿润的愿望。想到此,他心意已定,便故作慷慨道,“好吧,也是一片孝心,嗯,我就准了你了,可惜啊,好好的姑娘非要误入歧途,如果你能一心一意的表演,那至落得今天的下场。”
说罢,景镜命令手下家兵缴械了阿润舞团男丁身上的短刀,押着他们一路向西走去,路上,景镜得意的哼起了小曲,此次手刃刺客,义景虽然心痛但是肯定不能怪责他,而他在家中众老臣的面前也有了功劳,毕竟刺杀家督是个大事,义景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早晚有送命的时候,他正可以继承义景的位置,就算真柄家不同意,众老臣也一定会为他说话,多么忠心的人啊,又是义景的族弟,他在一定能振兴朝仓家!想到此,景镜更加得意了,唱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连路边树上的鸟儿都纷纷惊飞。
再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一行人已经远离了一乘谷城,快到了朝仓家和浅井家交界的地方,不耐烦的景镜喝止了大部队,打马上前,挥鞭指着阿润喊道,“好了,本大人已经仁至义尽,就到这里吧,我可不想你们的尸体倒在浅井家的地盘里,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我是要动手了!”
阿润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看身后的玲玲还有其他团员,只见大家都是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她顿感欣慰,感激的和大家说道,“没想到,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今天真的能死在一起,这也是天照大神的旨意啊,好让我们路上有个伴,玲玲,你别怕,姐姐就在你身边!景镜!你动手吧,尘归尘土归土,我们不怕你,我们只是完成了使命,回归了自然罢了!”
“好气派!那好,我就亲自送你上路!左右听令,一个不留,全部给我处死!”景镜在马上拔出太刀,身后武士也都纷纷蕨刀挺立,向着阿润舞团的人众就杀了上来。阿润眼睛慢慢的闭上,心中平静极了,等待着死神向她招手。
“别走了朝仓家的大人物!”突然间,一声巨吼好似天雷一般在不远处炸开,阿润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她连忙睁眼看去,只见左后方一个魁梧的大汉手持砍柴刀冲了过来,他身后的树林里紧跟着冲出了100多名破衣烂衫的流民,每个人都持着长短武器,瞬间就和景镜的部队交战上了。景镜坐在马上并不惊慌,看这些人的打扮应该是一向宗流寇无疑,他们的人数众多但是战斗力低下,景镜心中早有反意,多年来暗暗蓄养了好多在野武士,都打扮成足轻武士被他安排府内,这次带出的家兵就是其中一部分,其战斗力在各大名家中都能排上个字号,100多一向宗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只见他战刀一挥,手下士兵就训练有素的排成一字并肩阵迎了上去。
在他看来,这些个匪类在他苦心经营的卫队面前必然一战即溃,可是结果却大出他意料之外,他的精锐家兵在几个回合的交战后非死即伤,阵型也瞬间垮塌,尤其是对方领头的柴刀大汉,更是以一当十,柴刀上下翻飞,瞬间就撂倒了三人!再交战一会,景镜已经在马上坐不住了,他的家兵已经锐减至20余人,他看势头不好,赶紧勒马会还,指挥剩下残兵向着一乘谷方向跑去,那个柴刀大汉也不追赶,就在后面哈哈的大笑,笑声高亢雄厚,让他听的不由心中发毛。
景镜一行人就这样一路狂奔,跑出5里左右后才渐渐减速,伏在马背上的景镜狼狈的喘着粗气,他真是没有想到,一堆流民竟然能有这样的战斗力,不过好在他们嗜杀残忍,阿润落到他们手里必死无疑,自己的心腹大患还是除掉了,想到此,他又不由得得意起来。正得意间,突然一声大喝,一个圆脸汉子从旁边麦田中跳了出来,手中一根木棒,竟有人手臂粗细,只见他也不说话,上来就一棒子敲倒了一个家兵,剩下的人刚要攻击,旁边麦田同时又杀出100人来,景镜大惊失色,手中鞭猛抽座下马,狂奔向前逃出了流民的包围圈,只可怜步行跟随的足轻武士,他们纷纷被流民缠住,无法脱身,最后被圆脸汉子一棍一个,全都命丧九泉。
圆脸大汉看走了景镜,也不追赶,就忙着指挥下人打扫战场,收集了他们的斗盔和腰刀,一行人嬉笑着来到了阿润舞团的所在地。此时已经心里七上八下的阿润看到远方又来了100多人,心中更是紧张了,开始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念头了,反正横竖是一刀,最起码死的痛快,可现在呢,要是真的落在流民或者一向宗手里,他们一定会生不如死的,尤其是还有一向宗留着活人不杀,粮草不够的时候拿来烹食这种可怕的传闻,阿润心中不由感叹道,真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啊!
不过阿润观察这两拨人许久,他们好像也不打算对自己和底下的人不轨,两个领头的汉子只是乐呵呵的在说着什么,莫不是要把自己的人当成战利品分掉在对数呢吧!想到这,阿润心里越发的害怕了,完了完了,玲玲她们这一批小姑娘怎么办,难道上天真的要这么对待她们吗?
正想着,突然,两个大汉和200多流民全都纷纷跪倒在道旁,只见远处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靠近,阿润定睛看去,后面一匹马上坐着个小伙子年纪轻轻正在前面的骑士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前面的骑士看起来20岁左右,长的俊秀挺拔,眉宇间一股英武之气,而且打扮穿着不凡,文生公子巾,枣红书生袍,完全不是当地人的打扮,而且腰间不挎刀,看着也不是个武士,为什么这些流民对他要如此恭敬,他人还没到跟前,所有人就已经纷纷下跪,带着这样那样的疑问,阿润看着这两个骑士缓缓的来到了自己面前。
只见骑马在前面的那个文生翻身下马,双手整了整衣冠,对着阿润一揖到地,大声的说道,“孟昭德见过大恩人阿润姑娘,阿润姑娘一路受惊了,请阿润姑娘多多原谅!”

调解上杉家和武田家纷争的孟昭德回到家中后备受器重,半年时间从足轻大将升到了和冈部元信平起平坐的部将地位,其麾下的10名骑兵扩充至50名,由孟昭德建议,仿照大明建制正式命名为“虎贲卫”,而且今川义元更把今川家当时战斗力最强的步兵部队5000人交给孟昭德管辖,并同时命令他执掌城下町商务,东海五国屯田大事,日常事务一天重过一天的孟昭德深感疲惫,为了分担自己身上的繁务,孟昭德开始注意吸纳人才,其中有义父大人生前的麾下猛将,如田中旭一,还有东海周边的浪人慕名而来,比如深明礼法和开垦学农之术的江之岛友成,其中最让他惊喜的则是年方14的山下政虎之弟天空丸,不过此时已经有了大名唤作山下政文,这个小孩子和他的哥哥完全不同,如其名字天空丸一样思维天马行空,且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才,孟昭德对政文非常喜爱,自掏腰包供政文上学,总之这段时间,今川家乃至孟家内部都是一片祥和安宁,丝毫没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而在今川家北方的那对老冤家却很难有这样的好日子过了,1556年的年底,武田信玄通过春日山城境内的僧众煽动豪族起义,打通了本家通往川中岛的全部道路,此时的上杉家却无暇以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谦信公隐退这件事上,虽然经过族内长者和家中重臣的劝谏上杉谦信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终究闹的人心惶惶内部动荡,武田信玄借此大好机会,调动了全部人力物力,不但暗中联络了越中豪族上杉家家臣大熊朝秀在越中起兵反叛,更命令附庸的芦名家屯兵越后东面,切断了本庄繁长等城主往春日山城支援的通道。至此武田信玄完成了战略上对上杉家的三面包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认为上杉谦信大势已去,越后豪族的灭亡是迟早的事了。如果说当世间还有人对上杉谦信保持信心的话,那就一定是站在骏府城上向川中岛望去的孟昭德了,他深信,越后之龙不是这么简单的,他肯定会想出办法转危为安的。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孟昭德预料的一样,到了1557年1月,上杉家的附属长野家突然发兵,让武田信玄惧怕终生的长野业正一战大破大熊朝秀,并驱逐了芦名家的军队,上杉家东方的压力顿解,到了2月,越后突降大雪,武田信玄料定这时候上杉谦信必不能集结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北信浓出兵,大破上杉家葛山城,葛山城上下所有军士全数战死,到了月底,武田大军已经四面出击,春日山城以南四大重镇或被攻破或投降,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上杉不慌不忙,只是利用族中势力四处奔走,终于在3月中旬拉到了长尾家分支的帮忙,而另一豪族色部家也答应出兵帮手,武田信玄得知后,怕上杉重兵集结对己不利,连忙抓紧攻势,或拉或打,到了4月已经把本阵移动到了旭山城一线,能够和上杉家的部队前阵面对面了。
5月12日,上杉谦信的10000大军先行进攻,突入武田控制的地区,连下中南重镇3座,而色部和长尾的两支部队也避开了武田信玄的正面,突入敌人后方,这一手让武田信玄始料不及,前方的春日山城为越后第一坚城,他攻是得不到好处的,只能回军救援,此时的武田阵中,一个将领向他的大人提出了一个差点使上杉谦信全军覆没的方案,此人便是武田信玄亲兵卫队参谋山本勘助,外号独眼龙勘助,他建议武田信玄分三路直扑已经被上杉谦信控制的几处豪族聚集地,并胁迫他们倒戈,上杉谦信得知大惊立刻倾尽全力回师救助,而这个时候武田信玄则亲自领赤备骑兵深入越后夺取了糸鱼川,这里不但是上杉家的归路更是一直以来上杉家的运粮道路,平时都有超过3000人把守,因为要支援被武田信玄围攻的豪族领地其中2500人被调走了,剩下的500足轻根本不是武田骑兵的对手,一战全军覆没,至此山本勘助的如意算盘完全实现,上杉谦信已经被困在武田控制的领土范围内,只要武田大军困他一两个月,上杉的军队必然溃散,如此上杉家一定会从战国的历史上消失掉。
只可惜千算万算,山本勘助没有算到上杉谦信的骁勇,他在得知归路被断之后竟然集结所有大军正面向着武田信玄冲了过来,到了8月,上杉谦信已经缴获集结了自己所控制领地内的所有资源,其麾下10000人马也终于在糸鱼川和武田信玄的23000人在上野原相遇,连续激战了3天3夜之后,武田信玄还是不能占到便宜,这让他再次领略了上杉家步兵的威力,等到了17日,长尾政景的部队突破糸鱼川打开了通道,已经憋了很久的上杉谦信鼓动三军全力出击,大破上野原武田信玄所部,成功带领大队回到了越后境内。这一战,上杉谦信不但安全脱险,更是让武田信玄在越后和北信浓之间经营多年的实力彻底覆灭,武田信玄看着溃不成军的部队,仰天长叹,把本来围着川中岛驻扎的所有部队全部后撤到了北信浓,至此第三次川中岛合战前半战结束,上杉家取得了小胜。
回归居城的武田信玄深思这几次的战争,除了对上杉谦信的武勇感到敬畏之外,更是认识到了信浓境内武家和豪族的反覆无常,到了1558年,已经日落西山的室町幕府终于最后崩溃,将军足利义辉被部将松永久秀和三好长庆放逐,带着自己的亲兵在京之町附近一代流浪抵抗,武田信玄抓住这个机会通信将军,争取到了信浓守这个官职,正式成为了天皇任命的信浓地区执行长官。可惜武田信玄在高兴之余并没有听从真田幸隆的建议,而是实现了自己对其三弟的诺言,让他去往信浓宣读了武田信玄袭承官职的消息,他这个弟弟虽然骁勇但是对于外交一窍不通,这一去不但没有安抚民心,反而让已经暂时消停的信浓众豪族变得躁动起来,他们暗地里串联反对武田信玄的领导,武田家在信浓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中信浓一批支持武田家的豪族上书信玄,希望他能够迁都到信浓来,武田信玄考虑甲府确实相对较远,不利于防御上杉家对信浓的攻势,而且看着上杉谦信一天天的强大,他意识到再有一次信浓失守的话,武田家很可能就要迎来覆灭的命运,于是他下定决心起兵进入信浓,一是讨伐信浓对自己不服的众豪族,二是考察地形准备迁都。
同时得知这一消息的上杉谦信并不急于出动刀兵,而是显示了其政治大智慧的一面,他通过和织田家大名织田信长的沟通,借道清洲城下引5000人马进京,几次交锋挫败了松永久秀的大军,逼着他和足利将军签订盟约,使得足利将军能够重返阪本城,不过二条城归了三好长庆,南京畿归了松永久秀,将军家的势力终于走到了尽头只剩下区区一城而已。不过上杉谦信的主要目的还是达到了,在旧日大名上杉宪政的推荐和足利义辉的首肯下,天皇不但正式册准了上杉谦信继承所有上杉家的族长之位,更将天下大名都梦寐以求的关东管领之位赏赐了上杉谦信,就位关东管领的上杉谦信于10月上旬回到春日山城,直江景纲将早就做好的诏告天下书传遍整个关东,不但上杉家家臣欣喜异常,就连忙着和武田信玄大战的信浓豪族也纷纷遣使庆贺并表示归顺,总共计算下来,前后100多个大小姓氏投奔到上杉名下。同样是受封朝舟官职,武田信玄就损兵折将还没得到实惠,上杉谦信就实力大增率领上杉家达到了事业的顶峰,两个人的政治智慧和战略眼光高下立判。
眼看自家内部混乱士气低落,人家那边却搞得热火朝天的,武田信玄心中恨得都要滴血了,最后发动全国之兵,尽遣精锐大将,高坂昌信,真田幸隆,武田信廉等猛将均统兵出阵,其势有如要一举吞并越后越前,到了1599年5月,接连打了几个小胜仗的武田信玄在松原诹访神社发布誓书,祈求剿灭上杉谦信,决心之大竟然连将军足利义辉发来的劝和檄文都置之不理。得知武田信玄蔑视将军的上杉谦信勃然大怒,点起兵马再出北信浓,第三次川中岛合战的后半战拉开序幕,此战依然在北信浓的境内展开,双方将士都珍惜之前的和平时刻,所以战斗时候多以对峙为主,并没有真的硬拼厮杀,就这样两军一直拖到了10月也没有分出胜负。比起平时武田家的内乱不断,这次率先发难的竟然是越中,神保良春在富山城宣布支持武田信玄,并出兵越后,春日山城告急,上杉军士气大乱,无奈下,上杉谦信只得退回了越后,在安抚了越后一带所有豪族之后,亲自统兵东进,在1560年的1月攻破了富山城,剿灭了神保良春的叛军。至此北关东完全铁了心跟随在上杉谦信麾下,武田信玄看到大势已去,只能撤兵离开川中岛,第三次川中岛合战就此结束,不过在他退兵的途中,他惧怕一生的神奇战将长野业正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大喜过望的武田信玄亲率大军灭掉了长久的东方大敌长野家,站在长野山上眺望东北,他不由兴奋的对真田幸隆说道,“长野业正不死,我一日不能迈出东北一步!”
再之前破灭长野家时,一代剑豪上泉信纲宣布下野,自此苦心武学,后终成为东流有史以来第一剑圣,此题外话,表过即止。
三次川中岛合战之后,武田家终于平定了长野家,10年来上杉武田两家对长野的主控权之争终以武田信玄的胜利而告终,可惜,东东流众大名皆垂涎的关东管领职位落入了上杉谦信手中,彻底降服北关东的上杉谦信财力物力大增,利用这笔雄厚的资金,上杉谦信慢慢培育出了东流历史中记载最少但是传说中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并在后来的川中岛合战最巅峰的一次里华丽出场,所以总结起来,前三次川中岛合战上杉武田家均有收获未分胜负。
随着武田和上杉的各自收兵,此时热闹的关东变得冷清下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战国的高潮已经过去的时候,哪料到战国时代真正的巅峰时代刚刚到来,而迎来此时代的开门大事便是刚刚元服的斋藤家家臣竹中半兵卫继承竹中家家主,16岁就执掌菩提山城,成为了1万石的城主,尾张大名织田信长乘此时机发兵进攻斋藤家,要为被斋藤家新大名斋藤义龙逼死的其父也是自己的岳父“美浓蝮蛇”斋藤道三报仇,但是行到菩提山城下的织田信长大军却中了16岁的半兵卫“十面埋伏阵”,部队全军覆没,只有织田信长和前田利家单骑逃回清洲城,这一战竹中半兵卫大获全胜,东流中战国时代第一军师的名声至此名动天下。这其中却有一个人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欣慰的对身边人说“他的才能远不止如此,将来不世之大功劳将层出不穷。”这个人便是已经20岁的今川家臣孟昭德,而说完这句话的他匆匆登上望海天守阁,一场决定今川家命运的大会战自此拉开了序幕。

今川家的居城外设有5个城下营,是当年太原禅师所编排,分别负责捕(盗),运(粮),征(伐),饲(养),铸(造),平时各有职责,按照各个时段面对的危机不同营中人数增减也不同,比如饲之营负责放牧战马,在征讨期间则会摇身成为骑兵集群,环视东流最有名的就是武田家的“甲虎”饲之营,营中1000人配置,所饲养的战马据传是名马三国黑的引种,这支骑兵部队乃是武田信玄手下的王牌,征战多年所向披靡,武田信玄更是对这支部队制订了闻名天下的行事方针“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不动如山”,所以这支部队也被后人称为“风林火山”。而今川家情况则有不同,虽然太原禅师羡慕武田骑兵威力,也增设了饲养城下营,可义元是一个崇信步兵之人,他的手下也多是步战的行家,能率领骑兵的将领屈指可数,所以今川家的军备以征之营为重,10000人配额的步兵除了长枪短刀之外,每人都配置了牛筋硬弓,作战时候以长弓先进行覆盖,再进行正面冲刺,往往能摧毁敌人的信心,收到奇效。只可惜今川家征之营内关系盘根错节,已经没有任何位置给孟昭德了,所以昭德入职的乃是今川家饲之营。这里比起征之营的雄伟气派可说是天上地下之别,一圈木栏杆残破低矮,栏中七八头瘦马连低头吃草都费劲巴拉,几位挂职的饲之营骑兵都年过半百,别的营农闲时候都是三天一轮班到营中操练,只有饲之营是十日才出来操练一个下午而已,有两个年纪更大点的干脆把马牵回家饲养,要上面来人检查了才牵着马回来,不过就是饲不饲养也无所谓,反正才七八匹,所有巡视的大人都是直接绕过这里从不关心。
看着眼前行将倒塌的房舍和满地的泥泞,孟昭德心中一阵苦笑,虽然说大明朝也是步兵重过骑兵,但是凭心而论,骑兵的战斗力是步兵无法可比的,比如大明戍边的关宁铁骑,西北铁骑等,都是威力无比,可是今川义元却为了个人的好恶决定发展什么兵种,这种思维实在是让人无法恭维,如果是小大名那无可非议,但作为东流仅有的几个大大名之一,又不是没钱,骑兵储备力量却基本为零,真是荒唐,好在现在今川义元将骑兵交给了他,孟昭德暗暗发誓,既然这是他发迹的基石,那他就一定要用这几匹瘦马打造出一支战场奇兵。抬头看天,还是昊日当空,孟昭德估计义父和大人谈完要务会来这里找他,他便着手开始饲之营的整理工作,别看他年仅十二,但是得益于小时候在尚书府吃喝营养都算上乘,发育很是优秀,所以干体力活并不费劲,这两年在九州海边的捶打身子板更是变得黝黑结实,只见他脱掉上衣,双手舞动一把长锹,满地的泥泞上下翻飞,没一个时辰的功夫,一条窄小的道路就被清了出来,孟昭德擦擦头上的汗水,满意的看着这条石板小道,想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率领麾下的骑兵踏着这一线青石冲向战场是何等的威风,道路有了孟昭德下一步要收拾的就是快要倒塌的房舍,毕竟这里是将来他办公的地方,大丈夫不能未上战场就让房子拍死吧。
不过铲铲地上的泥和锯大梁绝不是同等级的工作量,孟昭德上蹿下跳的白忙活了半天,那棵看似已经欲断不断的圆木大梁就是不肯下来,气的小伙子咬牙切齿却不知道怎么办好。
“不能这么搞的,大梁抽动要固定住一头,然后锯另一头,不是一个外行能干的。”孟昭德正坐在地上托腮沉思之际,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光头黑大个正冲着他怪笑。孟昭德赶紧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不知道这位大哥能否教我?我一定要翻新这里。”
“好啊,小小年纪学一门手艺是对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啊!”黑大个年纪不大,听孟昭德这么说很是爽快的脱掉了上衣,从身边的一个麻布袋里抽出几样孟昭德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就要上来帮忙,孟昭德看这个大个子热情淳朴,心中很是满意,就故意逗他道,“我是外地的,家里刚刚接了翻新工程来做,老爸生病了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呵呵,所以搞得一塌糊涂,让你笑话了。”
“啊呀!说什么呢,不管会不会,都敢于替父亲担起责任,这才是孝子嘛!”大个咧着嘴傻笑,手中的板斧没有停歇,孟昭德看他动作敏捷,对每一步要干什么都衔接的恰到好处,自己反倒是不能插手了,任意上手只能拖慢人家,只好站在一边看着,嘴里还不忘继续打趣。“那怎么着,不做事难道让人家追上门骂吗,还是变卖一切赔人家然后带着老爹当和尚去?”
“嘿嘿嘿,瞎说,那种事能干吗,不瞒你说啊,我老爹可是咱今川家老一代的御木匠呢,大人他修望海阁的时候我老爹那叫一个神气,里里外外可出彩了,大人就赏了他一个武士身份,大人他可好了,知道我老爹胆子小不敢打仗,特意调他到这里,呶,就饲之营,领干薪不出力,恩情重如山啊,这几天大雨把房舍冲塌了,老头子非要来修缮,说是不出力心里老不舒服,连木料都准备好了都是老爹自己买的...”大个生性热情,嗓门也大,说到精彩处手舞足蹈,看的孟昭德连连偷笑,到后来干脆靠到一把残破的椅子上接着听大个吆喝,“结果我说了,嗨!你这么大岁数别给我折腾了,还是我去吧,这不我就来了嘛,哪想到,大人他也料到了是吧,知道这个营不打仗,但是平时老头们过来了喝个茶什么的也要有个遮风的地方啊,还找人花钱修缮,我就说啊,是吧,啊...何必呢,都知道我老爹厉害,让他干就好了嘛...”
孟昭德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的大个一阵纳闷,后来干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傻呵呵的问道,“我...咋了,我说错话了吗?”孟昭德摆了摆手,强忍住笑声,大方方的搂住黑大个的肩膀说道,“没有没有,你说的都对,我啊,是笑你的善良,不过不是笑话那个笑,明白吗,是善意的发自内心高兴的笑,你啊,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大个听的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怪了,我老爹他们都说我木讷,说我是个闷蛋子呢,你知道吗,我小名就叫空竹丸,老爹告诉我,这还是个大师给我起的呢,后来有个先生到我家,我老爹特高兴的还问他,说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和我老爹说空竹空竹,空空如也,意思说我没脑子,我老爹气的跺脚大骂,后来还恨恨的说白舍了一顿斋饭,那老僧不厚道竟然骂我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孟昭德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乐得前仰后合,倒在地上来回打滚,最后干脆摆手让黑大个别说了,怕是再说自己得乐的背过气去。大个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赶紧闭嘴不说了,一直看着孟昭德直到他缓过劲来才敢大口大口的喘气,孟昭德坐在地上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心想该和这个大个子挑明了,看他人高马大的干木工活时却不失灵巧,如果能吸纳他,将来培养成骑兵绝对是个当先锋的好手,却不知道他是否和他父亲一样生性胆小,如果不愿意打仗那可是浪费人才了,想到这,他心中难免惴惴不安起来,“大个子,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告知我你的大名呢?”
“哦!你看看,真是的,光瞎扯都忘了这事了,没礼貌没礼貌真是...啊!差点又跑题!我是曳马城人氏,家里修望海阁的时候迁到骏府的,山下家虎一郎,父亲山下吉木,我还有一个弟弟,10岁了,叫天空丸,大名还没有呢,我今年18了,老爹说给我找媳妇,可是咱家大人之前忙着和武田打仗就耽误了,后来说是不打了,和北条也不打了,但是老爹就不说这个事了,我也不好意思提...”
“嗯...”孟昭德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山下虎一郎,这个人别看大大咧咧,但是交代事情还是比较清楚的,看来智商并不低,战场上瞬息万变,需要一个人有清楚的思维才能最起码保全自己的生命,孟昭德开始还担心这个大个子不足以自救,现在听他正经说话就放心多了,脑子里已经在未来的骑兵纵队中给他留有了一席之地,“虎一郎,你有没有想过最终你没有找到个好媳妇的原因是什么?”
“老爹忘了?”面对孟昭德,虎一郎似乎搔头成了习惯了,他心中一直想怎么这个小伙子说话老这么深奥啊。
“不是,其实你仔细想想,就好像你之前说的,你要结婚的时候今川大人对武田北条用兵,所以没结婚,你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也许是你老爹找好人家了,可是人家家里有人在战争中死掉了,家里正在出丧,你老爹好意思这个时候提亲吗,所以你老爹应该不是忘记了,是不能提。”
虎一郎点点头,好像大彻大悟的样子,自言自语道,“那就等等,等等吧,错怪我老爹了。”
“那你再想想,你结婚结不了了,不管怪不怪谁,你自己心中难过吗?”孟昭德知道,要开导这个单纯的大个子,必须用不同于别人的看似简单其实最深奥的道理。
“那...嘿嘿...总是有点难过咯,我都一直有做梦呢,梦到老爹把邻町的阿菊带过来了...”虎一郎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孟昭德心想,这个阿菊估计是他的发小了,看来爱欲真是人之常情,连这样一个单纯的汉子心中都有了一个爱人,这样反而好了,他开导虎一郎有了最好的突破口,“那你想没有想过,咱家和武田的战争让你心中难过了,势必也让本来是你的妻子也难过了,还有很多在这次战争中死去的人他们的家人也都和你一样难过,甚至比你还要难过,将来...等你的弟弟到了16岁,也要结婚了,你希望他也经历你这样的难过吗?”
虎一郎一边听孟昭德说着一边不禁的点头,听到昭德提起他弟弟时,突然大手一拍边上的桌子,也许是桌子年久腐朽,竟然咔嚓一声碎成数块,但是他还不解气,大声的嚷嚷道,“不成啊不成,我这个大哥没出息,天空丸每餐想多吃一碗米粥家里都供不起,难道要娶媳妇了也娶不上吗,不成不成,一定不成!”
孟昭德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大个子暴跳如雷,心中对他紧张自己弟弟这份真情暗暗赞许,虎一郎越说越激动,又再次手舞足蹈起来,昭德听着听着,突然感到自己脸上一湿,伸手摸去竟然是血,他忙打量虎一郎,原来刚才拍碎桌子的时候一枚暗钉刺破了虎一郎的手掌,要知道新近打造的铁器还好,可是这屋中的东西已经不知被风雨灰尘侵扰多年,如果钉子上有细菌什么的很容易就会破伤风,昭德想到这赶紧走过去,一把抓住虎一郎受伤的手,掏出随身的小刀划开虎一郎的伤口,任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虎一郎久干木工活,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刚才太兴奋没有注意,现在发现了直惊出一身冷汗,毕竟手脚被生锈铁器刺破没有发觉后死亡的木匠铁匠太多了。
“这...谢谢了,小兄弟,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就已经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
昭德并不急着回答,而是仔细的处理着虎一郎的伤口,直到处理的差不多了才松了口气抬头说道,“不说这些了,你想知道我是谁,可以,但是之前我要问你,你真心不希望你弟弟经历你这样的难过吗?”
山下虎一郎严肃的点了点头,肯定的答复孟昭德,说他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带给弟弟最好的生活。孟昭德看他心意已定,才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好,我告诉你,天下的老百姓日日都在受苦,为什么,就是因为群雄割据,人人为了私欲而不懈武斗,我有意争雄天下统一大政颁布禁武令,让老百姓从此踏踏实实的生活再不动兵刀,实话告诉你,我乃咱家的武士,管理本家骑兵饲之营,姓孟名昭德,我现在正式恳求你,希望你能放弃百姓身份,加入饲之营,成为我麾下骑兵一份子助我成就大业,如何?”说罢,孟昭德对着虎一郎一揖到地,虎一郎既知道孟昭德是武士大人身份,对如此大礼自然惶恐不安,连连摆手之后干脆跪到地上咣咣磕头,好像是要把如此大礼还给孟昭德一样,孟昭德连忙扶起虎一郎,微笑道,“好了,我已经开诚布公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给我,咱们一起,为了天下百姓共同奋斗,给他们带来一个和平的世界。”
虎一郎坚定的嗯了一声,紧紧的握住了孟昭德的手,决定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个眼中充满激情的年轻武士。“请大人放心,从今天开始我虎一郎就是您鞍前马后的一卒子,您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没有问题,以后就拜托大人您了!”
孟昭德笑了笑,“好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另外,你可以告诉你父亲不用来了,我会通知相关的事务官,你以后替你父亲挂职饲之营吧,但是千万别和你老爹一样,十天半个月的不来一次哦,呵呵!”
虎一郎憨厚的笑了笑,想了想突然把散在外面的工具都收进了包里,往肩上一背就要走,孟昭德看着他也不阻拦,直到虎一郎走到门口了才想起了什么赶紧回身,跪下就磕了个头,再站起来说道,“忘了给大人见礼了,我先回去一趟,然后把附近村里的所有的木匠都叫来,明天我就带着他们把咱们的房舍都翻新一遍,算是小的跟着大人的见面礼吧!”
孟昭德想想空竹丸说的有理,两个人干也不会有什么好效果,还是找专业的事半功倍,也就没说什么,看着虎一郎蹦蹦跳跳的走出老远才拉过一条破长凳坐下,琢磨下一步该干什么。所谓骑兵,最重要几个细节,一是移动力,二是战斗力,三是洞察能力,所谓移动力要从战马上下功夫,不过自己身上没钱,没法可为,战斗力自然是厚甲快刀,长枪硬弩,到时候和诸位大人搞好关系,从征之营调些长弓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最难的是洞察能力,孟昭德一时还没有好主意,如何能够比人家看的更远更细,能够在两军相遇之前就捕捉到战机,这才是骑兵的关键。“骑兵骑兵就是要出奇而制胜之兵啊!”昭德一边思量一边喃喃细语道。
“说得好!有此见识咱们家的骑兵就有希望了!”松平竹千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门口外,孟昭德一见赶紧迎了上去,这次只是轻轻的鞠了个躬,松平竹千代也鞠躬还礼,然后朗声说道,“听闻孟大人现在也是本家武士了,以后我倒要大人多多关照才好,老师被大人留下了,晚上有给他老人家安排的接风延,我是陪臣没资格出席,所以乘着大人您没被邀请之前先来恭喜您。”说罢,竹千代又鞠一躬,算是实现自己的诺言,等孟昭德当上武士后还他一个大礼。
孟昭德心知这将是自己日后的主公,也不敢怠慢,忙拉起竹千代的手说道,“松平大人哪里话,既然今天您能来我这区区破屋,我就开门见山无所避讳了,您少时被家臣劫持去往织田家,后来辗转又归本家,按说命运坎坷常人所不能受,可是我看您龙行虎步器宇轩昂,丝毫没有向命运低头的意思,如此气魄让在下钦佩不已,至于陪臣嘛...我看你把陪臣这个身份随时挂在嘴边...可是你心中绝不是给自己这么定位的吧?”
“哦?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想法呢?”松平竹千代素有大志,但只在自己的家臣集团中才予以表达,今天有一个外人竟似乎摸到了他的心思,他确实好奇,不过毕竟是在尔虞我诈中滚打起来,他没有这么容易松口吐露心事,只是试探性的把什么话都扔给孟昭德来说。孟昭德自幼对残酷的政治斗争体会深刻,当然明白人家对他的防范,不过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成为人家的家臣,那么谁说这个话都没有区别了,“我看松平大人您是韬光养晦,打算在不久的将来以军功成就地位,或许有机会重归三河再建松平家,日期虽然不能强定,但决心怕是早定了吧。”
松平竹千代听后脸色大变,手突然紧握腰中太刀,大声呵斥道,“放肆,大人乃是我的救命恩公,我和父亲身边的旧臣无家可归,也是大人不远千里甚至不惜动了刀兵才把我从虎口中救出,你怎么能教唆我反叛大人呢,就算大人有一天给我数千兵马让我上阵尽忠,也是大人的决定,你我都是家臣,大人更不比我还是太原恩师的直臣,地位显赫怎么能私下说这些扰乱人心的瞎话!”
孟昭德看松平竹千代气的脸红脖子粗,心中却暗暗好笑,果然是**下长大的孩子,满嘴瞎话毫不犹豫,可惜他不是试探竹千代而是真心要为自己将来出仕做准备,所以他一定要把竹千代的实话勾出来,“哼哼,那我就不知道了,是松平家百年豪族之后突然出了个玩乐公子呢,还是您的感恩之心已经大过了织田家破你城池杀你黎民的仇恨,好吧,如果你真的认为我说的是胡话,那就告发我好了,我作为家臣,扰乱人心是一罪,私交陪臣是一罪,我是必死无疑了,至于松平大人您...哼哼...希望在下只是胡说,而跟着您的家臣都乐意从此服侍今川,至于三河人民嘛,谁管他是姓今川还是松平,哦,对了,有一天姓了织田也说不定。”
“你不要再说了!”松平竹千代猛的将腰中太刀抽出,刷的一下劈开了眼前的长凳,孟昭德心中一惊,好在自己早站起来了,这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够冲动的,要是自己还坐着呢,是不是让人家连人带板凳都给劈了。竹千代一刀劈过,心中也是一惊,暗暗怨恨自己政治造诣还是不过关,怎么突然就动怒了,这下让人看出什么,万一给自己和所有家臣惹来杀身之祸怎办,不过让他纳闷的是眼前这个大自己些许的少年并没有惊慌,而是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里还透露着一丝欣慰。
“嗯,真希望全三河的人民都能看到这一刀,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子还有这样的霸气,那他们的好日子就有盼头了。”
“哎...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胡言乱语的,不怕隔墙有耳吗!”
“呵呵,不至于,”孟昭德环顾四周,看着面露无奈的松平竹千代,“松平大人是三河的希望,自己又是小心谨慎之人,你对我底细不清不楚,来此和我会面自然不能预料会谈些什么,如果我猜不错的话,大人您早在四周布置了众多耳目吧,就算不是您也有您的家臣暗中布置了细作防备意外,咱们的谈话不会外露的,如果您心中没有这层底,断不会抽刀断凳的吧。”
松平此时方信孟昭德非套他的话的,不由仰天大笑,赞许的看着孟昭德,似乎要读懂眼前的这个少年武士,许久后也不知他是看透了还是放弃了,只见他将目光移向天花板,喊了一声“出来吧”,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影一闪,出现在了孟昭德的面前,昭德一看此人,也是10几岁的小孩,身着夜行装,背后背着杖刀,梳短发髻,脸庞尖细,面目狰狞,双目炯炯有神,他看了孟昭德一眼,便跪倒在松平竹千代面前,轻声道,“服部半藏参见大人,请问大人有何指示。”松平竹千代示意他起身,指着孟昭德对服部半藏说道,“此人也是少年英雄,介绍你给他认识。”
服部半藏这才认真的看着孟昭德,又再跪下轻声说道,“在下伊贺忍者众服部半藏,别名正成,继承父亲遗志服侍松平大人,请孟大人多多指教。”孟昭德忙扶起服部半藏称赞道,“果然也是个少年英雄,相貌不凡,松平大人手下人才济济,确实让在下羡慕不已。可如今连你也在这屋内了,我反而不放心说话了,现在怕要担心隔墙有耳了。”
“不要紧,在下已经布置10名下忍于房屋周围,任何声音都不会传出这个房间,没有人能知道您和大人在谈什么。不过孟大人担心的是,个人职责早有分配,我贸然离开总有几率造成疏漏,请大人和孟大人赎罪,半藏要告退了。”松平竹千代点了点头,服部半藏将身一纵,整个人又隐回了房上,孟昭德看着房顶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服部藏在哪,最后只好放弃了,看来武士一门和忍者一门毕竟隔行,搞不清楚人家的奥秘。
“没想到孟大人年纪轻轻竟然也这么谨慎,心思细腻让在下佩服,可惜天日不早,我要动身回府了,后日是在下的上学日子,等到恩师那里希望有机会再和孟大人小叙,告辞了!”说罢,松平竹千代鞠了一躬,孟昭德还礼后他便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饲之营。孟昭德送出门口抬头看天,果然天近黄昏,真没想到干点活聊聊天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却不知这时候该去哪里,听松平竹千代的意思义父晚上要赴延,可不知道他是否能参加,要是不能,连义父家在哪都不知道,这下饿着肚子在这个破房子待着可要受罪了。孟昭德这边正咧着嘴呢,一位小姓就一路小跑到了孟昭德的面前,真是想睡觉的时候有人扔个枕头过来,原来是太原义父差遣,让他先回家去,晚上禅师果然和今川义元参加一个家老级家臣延会,当然没他的份了,不过这个孟昭德到不在乎,有地方睡觉有碗饭吃就好了,当下谢过小姓,随着他往本城里行去,进入二之丸后第一座大住宅就是义父的家宅了,门口两名卫士持枪巡视,果然是其他家臣都不能享受的高规格待遇,到了门口,小姓就要回去复命了,孟昭德再次谢过之后,便上前敲门,开门的这么巧竟是一路同行的仆人叔叔,一聊才知道他乃是太原家的二管家,奉了主子的命令在此恭候多时了,太原禅师担心孟昭德面生进不去门才派他在此等候,昭德听了心中感叹,不愧是义父大人,事事关爱属下,自己才跟他十来天而已,他就能细心到自己能不能进门的问题,真是和一般的大人不同,就是天朝大国,哪家大人也没有这样体贴的,想到这,孟昭德眼中竟然湿润起来。

京都是天皇的居住地,又称山城,地处平原坦荡,四通八达,在阪本城之西,二条城之南,石山本愿寺港之东,南下1日路程便是后奈良天皇时期最为活跃繁华的界港,在那里南蛮商会基督教堂遍地林立,一代画家宗师长谷川等伯和一代茶师宗主千宗易既是后来的利休居士都在此定居,虽然在之前论宗教和文化氛围京都不如界港,但是只天皇这一个金字招牌就已经决定了京都的地位是万中无一至高无上的,更何况未来的一代剑豪吉冈清十郎的父亲吉冈宪法也在这里开设武馆教授武艺,而佛教和基督教在东流最具影响力的两大巨头朝山日乘与弗洛伊斯在将军府的压力下从界搬家常驻京都,所以到了1550年左右,京都在繁荣程度和文化氛围上也已经超越界港,领跑全东流了。
但是在那个军阀混战人人私欲大于公心的时代,再繁华的地方也会有等级,也会有贫富差距,孟昭德沿着公道行走到京之町外5里的关卡就因为身份过低而被赶了出去,若是一定要入京都,只能去走泥泞坑洼的土道,还要钻些破木栏栅的下角洞裂方能得逞,不过比起之前沿着九州一路往东,或找海盗偷渡,或打扮成行脚小贩,还算轻松多了,看着半兵卫弟弟赠给自己的草鞋变得污脏不堪,孟昭德在心中暗暗的咒骂着京都守军的势力眼和这个世道的丑恶,只可惜自己连能否成为武士都心中没谱,他也无法对此作出什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午后时分,孟昭德已经进入京都,但他囊中羞涩不能享受一下著名的东屋,只能找一个外围的小旅社池田屋安歇,这个小旅馆几百年之后成为京都最热门的话题,因为那场新党与新选组的惊天恶斗,不过在当时,却只是一个家族式经营的上下两层小旅社而已。到了晚上,孟昭德一边吃着主家准备的小米粥和萝卜干,一边盘算着明日如何寻找太原雪斋禅师的办法。
“哦,孟大人,小的龙之助,打扰了。”正思绪间,房间的板门被拉开了,孟昭德一看,是旅馆的少主人,平时帮衬着做一些端茶送饭的差事,20左右,看着比较稳妥,昭德招呼他进来,问到什么事,原来是主家老板娘刚刚烧好热乎乎的萝卜汤,特意给送来一碗,昭德答谢后赶紧接过来,一看竟是白萝卜炖海菜,做的好一番清香,不由笑着赞赏道,“没想到,京之町也有这么饱满的白萝卜啊,我以为只有关东或者今滨一带的农家才能吃到这个呢。”
“呵呵,大人您别取笑了,咱们小店实在笨拙,不过这些手艺还是有的,而且萝卜生吃辛辣,炒了清脆,炖汤也是一锅清凉啊,我们家就连九十的老奶奶都是一顿不吃都不行呢!”龙之助深深的鞠了个躬,微笑着回答着昭德的问题。
“嗯,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喝不愁,最主要开开心心,确实让人羡慕啊,对了,我想向你打听个事情,你是否知道大名今川家有一位大人太原雪斋禅师在京都的住处呢,我希望能有机会见他一面。”
“哦,若是这个事情小的倒知道,因为他老人家在小豆阪之战大败织田家的军队,翻过身就促成了武田北条今川三家的关东同盟,让关东乃至尾张一线十余年不动刀兵,那里的人民都对他感恩戴德呢,小的娘家人就是吉田人氏,所以对他老人家的事情都听得耳朵生了茧了。”
“那你快给我说说,来来来,喝一杯浊酒吧,咱们把酒言欢!”孟昭德正愁对太原禅师不够了解,如今有机会自不会放弃,忙招呼龙之助喝酒,果然是农家人豪爽痛快,几杯不怎么好喝的浊酒下肚,他就如竹筒倒豆子哗啦哗啦狂说了一通。到后来,已经没有什么活可做的二儿子三儿子甚至店老板都加入了这小小酒会,大家忘乎所以不讲礼数畅所欲言,而尽量保持清醒的孟昭德则从中知道了全国各地好多大小大名的流言趣事。
就这样闹了一夜,快到清晨的时候众人才陆续散去,孟昭德抓紧时间洗了个热水澡散去了满身疲乏,吃了几个老板娘准备好的小糯米丸子,乘着天还蒙蒙亮睡了个囫囵觉,再睁眼,已是太阳高挂,将近中午了。孟昭德赶紧整理衣着出门去,如今时间重于一切,他可不想多耽误一天而错过了见太原禅师的机会。
“却不知去了能否见到太原禅师呢,”孟昭德如此琢磨,一边绑好草鞋,大步跨出门去,才一出门,刚要转身和旅馆老板道别,就被一位行色匆匆的农夫撞到,孟昭德昨夜闹腾,一时没休息过来,被一撞,竟然险些摔倒了,这般几个趔趄,方才勉强站住,刚要大声呵斥,就听到那农夫口中大声的喊道,“来了来了,出云的仙女来了!”如此一喊,孟昭德好奇心顿起,忙拉着正在劈柴的龙之助问道,“什么出云的仙女,龙之助,他嚷嚷什么呢?”
龙之助放下手中的斧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乐呵呵的说道,“孟大人你有眼福了,他们说的是咱们出云大社的巫女阿润小姐带领的倾奇舞团呐,阿润姑娘可是咱们东流第一的歌舞伎而且也是第一美人呢,大人您还不赶紧去看看!”
歌舞伎,那在大明朝就是艺妓而已,虽然卖艺不卖身,却也属于下九流,孟昭德毕竟自幼受得官家教诲,鄙夷这些粗鄙之人,皱了皱眉头,顿时失去了兴趣,龙之助似乎看出了什么,忙跟孟昭德解释道,“大人啊,你可是误会了,咱们阿润小姐可是大家心中的神女呢!”
“哦?你什么意思,说来我听听!一个歌姬,何以称为神女呢?”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了,阿润小姐自幼长在出云神社,担任祭祀巫女之责,出云大社神殿年久失修,一场暴雨更是坍塌过半,所有人都举手无策的时候,阿润小姐挺身而出,参加到倾奇舞歌舞团在全国进行募捐歌舞表演,已经为大殿凑够了所有的维修恢复资金,后来阿润小姐的舞蹈太受欢迎广传天下,禁不住咱们百姓家一再挽留,她放弃了重回出云大社,一直全国巡演下去,不计酬劳,只是维持舞团运作就好了,大人您说,这么伟大这么顾及我们百姓想法的好人,难道不应该是我们的神女吗?”
“真的?!这倒是难得可贵,在这个人人为自己的乱世还能有如此高尚的情操保存下来,恩,谢谢你,龙之助,我也要去见识一下这位神女了!”总归是少年心性,到底是阿润的高尚情操还是传说中的无比美貌打动了他,孟昭德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太原禅师他要见,但是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见见人民偶像的机会他也不打算放弃,随着人流,孟昭德也向京都的下町广场走去。
到了下町广场,这里早已经清空了所有的商家贩铺,中心广场搭起了一人半高的舞台,红绸围绕着整个舞台桩部,上部背景处则一如既往的使用了出云社的一百比一比例模型,金黄色的赤鸟花纹布满了出云社模型白玉的面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突然间,鼓乐声大起,两排共18名舞者披着长长的头发扎着白色的头带身穿平肩礼服走上台来,他们腰间系着腰鼓,伴随着手腕的上下翻舞,发出了震撼人心的咚咚鼓声,围在舞台周围的百姓们高兴的随着鼓声拍起了手掌,脸上也带着满足和陶醉的笑容,看着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孟昭德心中竟也一瞬间有了些许感动。
“叮!”突然间一声高亢的弦乐划破长空,闭眼享受的孟昭德猛的从沉思中惊醒,他顺着声音寻去,只见又一组6个艺人捧着琵琶踩着欢快的舞步踱上台来,他们拨弄着手中的琴弦,声音好似万马奔腾转而又似银河泻地,时而小桥流水轻声细语时而金戈铁马铿锵有力,孟昭德再次闭眼细细品尝,才听得半刻就已经一头大汗,在心中暗暗叫道,好痛快!
“阿润姑娘来了!”音乐演奏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几个眼尖的百姓发现了刚从后台露出半面的阿润,他们兴奋的叫嚷起来,惹得孟昭德也把眼光抛了过去,就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恍恍惚惚的在奏乐队伍中穿插,直到她来到了舞台的中央才收住了身形,孟昭德一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暗的叫道,我的妈啊,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妖艳这么美丽的女子啊!
阿润姑娘身高不同于一般的倭人,大概是多年跳舞活动的过,个头约莫五尺高了,还高过一般的倭国男子,她身穿一套紫金红三色舞服,手中一把垂金小扇,一头长发盘起扎在脑后,脑门上系着红色的头带,皮肤嫩白如玉,在阳光的照耀下又多添了一份娇嫩粉淡,她五官姣好,豆蔻鼻樱桃嘴,一双大眼睛随着舞蹈的节奏闪烁不止,眼角画的红色蝶翼也伴着阿润的眼睛一睁一闭上下翻飞,真的好像一只小蝴蝶在天空中飞舞一般。整个舞蹈表演到这时候真正进入了高潮部分,刚才还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除了清脆的鼓声和柔美的琵琶伴奏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每一个人都抬头凝视着舞台,随着阿润的舞蹈思绪翻飞浮想联翩,多少单身男子和情窦初开的少女看的如痴如醉不提,就是一些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老大爷老大娘也是一脸幸福,好似这一支舞蹈把他们都拽回了少年时的纯真时光。
“可怜飞燕倚新装...”孟昭德在尚书府5岁开始侍读,到丁大人被抄家也只有5年时间,任他再记忆力超群才思敏捷也不可能览尽天下文章,正可谓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情此景让这个12岁的小伙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句好诗词来形容,无奈,只好从记忆深处挖出了一句李白的诗聊作抒发。
“屈尊帝王之下无奈献媚而已,非真心词句,”孟昭德正在脑中无数次玩味着这句诗词,并努力的发挥着想象力勾画一幅赵飞燕嫉妒的嘴脸,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人一拍,他回头看去,见是一位中等个头的方脸青年,看他面相书生气浓重,一身宝蓝色和服,头上梳着武士髻,似是个身份高贵之人,孟昭德忙转过身面向这位青年,浅浅的鞠了一躬,轻声道,“一时屈尊无所谓,能得到大展拳脚的机会造福人民自己被迫写几句邀宠诗句我看能够接受,最后皇家不予青睐则是百姓无福,不能怪诗仙大人。”
听孟昭德这样说,方脸青年微微一笑道,“好见解,大丈夫立于世,想百姓利益多过自己利益,为百姓安危放弃自己安危,这是大情操,难得难得!看来我错看诗仙李白了!”
“不敢,文学大论百家争鸣,本来就是要各持己见的,如果一百个人读书读的都是一种味道,那才真是要出毛病了,不知道大人以为如何?”
“哈哈哈,自由学术论,嗯嗯,这个观点我赞同,你年纪轻轻有如此见识真是难得,在下细川家江一郎藤孝,现在为武士出仕足利大人将军家,为阪本城统领步军侍大将。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在哪里施展拳脚。”
孟昭德一听恍然大悟,忙正了衣冠,后退半步才略带激动的说道,“惭愧,原来是细川大人,机缘凑巧,我也是在京之町一路上才听说的将军家家臣中有一位博贯古今的学者,说他7岁成诗,15岁已经能在公家茶会上表演合歌,去年开始更是在阪本城开设讲堂,3个月公讲一次中世歌学的大儒啊!您乃是我们年轻一辈中的英才俊杰,今天能见您一面,真是激动的很!小的乃是九州渔民之后,井口家养子,孟氏昭德,今次上京是代表渔民众和商家探讨一些杂务的。”昭德心中盘算,此人乃是大才,我若说我是来找太原雪斋想要当武士,他必会拉拢我,将军家江河日下,我自不会去投靠,可是拉拢不成他就有可能会对我不利,所以还是不能旁生枝节,且不和他家扯上关系的好。
“哦?你胸有经纶文章,竟然不出仕于大名家闯一番天地出来,实在是太可惜了!九州也是连年征战,龙造寺大友岛津三家都在各地招贤纳士,你难道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头吗?”孟昭德微微一笑,果不其然,这个人是不放过任何人才的,只可惜,大才归大才,却始终看不清主家的真实实力,只知道贪图将军的名望,殊不知足利将军已经无法掌控这乱世,也没法再为百姓做些什么了。但这终归是别人家家事,人各有志,孟昭德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敷衍道,“乱世本就艰苦,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小人目前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沙场征战各家逐利的事情变数太大,小人目前没有这样的勇气参与其中。”
对孟昭德的拒绝,细川藤孝似是意料之中一样,他搓了搓手,并没有因此感到尴尬,“啊!那真是可惜了,一个渔家之子,竟然能知道远迈汉唐的诗作,我看你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果真是想打渔过一辈子,你读这些诗书做什么呢,呵呵...不过不管真也好假也好,总是你的想法,我个外人就不强求了,但是,阁下一旦改变想法,可随时来找我,近几日我会在京之町的菊屋居住,等到替将军大人招待完几位关东来的使臣,我就会返回阪本城,3月一次的开讲你也知道咯,反正随时你都可以找到我。”
“好!一切都看缘分,小人必会仔细斟酌!既然细川大人您尚有要务,我也不敢多做叨扰,咱们后会有期!”孟昭德得知细川藤孝此次来京的目的,心中一惊,原来这三家大名如此张狂,全然不把长尾家放在眼里,明明是要商量联合对付人家的,按照大明人的思维,或者模仿丁大人当年参上级的例子,都应该是暗中策划突然袭击,他们竟然大张旗鼓,甚至都通知到将军家了,如果这个迟缓的足利将军都知道一切了,那么长尾家估计早就在春日山那边琢磨对策了,照此估计这次看似气势汹汹的联合最后必会破产了!
细川藤孝与孟昭德又寒暄了几句后便带着随从离开了,孟昭德略带遗憾的瞅了瞅台上的阿润,摸了摸自己苦涩的腰包,想想事业还无着落,只能口中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默默数着细川一众人走出五十步左右后,便悄悄的跟在了后面。如果大喇喇的一起走,那么凭着细川的聪慧,他一定能猜出自己要去见关东三家祈求入仕,这般瞧不起将军家而直入关东,细川脸上一定不好看,那样他必会想尽办法阻挠自己和关东使臣的会面的。所以与其惹那么多麻烦,还不如少一事好了。

东流国自从镰仓幕府开始,为了防止将军家政权的动摇,对本来就已经严格的等级制度进行了更加严格的约束,人民不但不能够在领土上自由迁徙,职业也更是从出生就固定下来,除非有大名家的命令,百姓是不能自己选择高于自己所在等级的职业的,所以百姓家如果不想种地,那么只能成为歌舞伎或者商人或者忍者,做武士这种当时非常高贵的职业对寻常百姓绝对是个无法实现的梦想,穿越九州四国在界之町登陆的孟昭德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是他的战甲和肋差被没收,在足利将军家监狱待了7日后了。
摸着被毒打后红肿难消的身体,孟昭德心中怒骂着倭国万恶的等级制度,一边艰难的沿着官道走去,看着身边陆陆续续经过的牛马商车,他仰天长叹道,“官道人行走,人前矮一身,碌碌皆行人,为何九等分!”
“那你能将之分作几等呢?”突然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他身后响起,孟昭德一愣猛地回过身去,只见一位披头散发的黄瘦小儿坐在路边的小墩上摇头晃脑,手中拿着串糯米丸子吃的不亦乐乎,孟昭德顿时好奇心大起,近身过去乐呵呵的问道,“小人一时兴起胡言,怎么小弟弟也听入耳朵了?”
黄瘦小童对孟昭德的话报之以不屑的冷笑,手一指天道,“天地之间,人在其中,人之言皆入人耳,人之行皆入人目,既然大哥哥你说得,为何小弟弟我听不得呢?”
孟昭德听这个小娃说话语出惊人,且条理分明,心中暗惊,忙正了正衣冠,有礼貌的问道,“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人,小兄弟你看起来小我许多,竟然答对如此流畅,小人井口家养子孟氏昭德,年12岁,请您多多关照。”
坐着的黄瘦小童似乎也很懂礼数,看孟昭德对他客气起来,竟也立刻扔掉手中丸子,站起身来双手紧贴腿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说道,“见过孟家哥哥,在下今滨竹中氏半兵卫,年8岁,我父竹中同三郎,与油盐商人斋藤氏打小交好,自他放逐美浓大名后自为君主,也提拔我家为武士阶级,今日小的是随父亲觐见将军殿下,希望将军家正式承认大人家的大名地位。在下童言望哥哥勿怪,不知道孟家哥哥什么身份,在哪家任职?”
孟昭德一听,原来是武士大人,真的有志不在年高,黄口小儿竟然是尊贵之人,立刻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道,“说来惭愧,且看我这身破衣烂衫,大人应该就知道了,在下不过是个欲为武士而无门路的寻常百姓,没想到大人你年方8岁已经有了显赫尊贵,请允许在下重新见礼,还请竹中大人您多多关照,望大人不要怪罪之前的失礼之处!”
竹中半兵卫听了之后竟然不怪昭德之罪,反而兴奋的跳了起来,“难得难得,我看哥哥谈吐中志向远大,还以为您是哪家名门之后,没想到寻常百姓里也有如此豪情者,哥哥想当武士正对了,如此大志不为百姓谋福更待何时,想当武士太简单了,我家大人正在四处招揽贤才之时,不知道哥哥你有没有意思前去投效!”
孟昭德沉思半晌之后道,“这个还请大人见谅,竹中大人的心意孟昭德感激不尽,虽然我作外人也好作贱民也好都不该妄议诸侯大名,但是我看竹中大人你才识过人,如不计较小人之罪那我就妄言几句,你家大人确实才智不凡,可惜生的公子不尽如人意,我才到了京畿附近数日,就已经如雷灌耳了,知道他几位公子皆对境内的百姓商家横征暴敛不得人心,由其他的那个嫡子更是荒淫胜过父辈,人都说,为大业者,创业艰难而守业更难,美浓四周是用兵之地,而继承人一代不如一代,这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昭德只怕...要辜负竹中大人你的好意,不能去斋藤家任职了,至于大人你,我看也要早做抉择,虽说有光耀家门之大恩要报,但是良禽择木而栖,我倒是希望大人你再多思多想。”
竹中半兵卫认真的听完了孟昭德的话,低头沉吟不语,似是说到了他的心缝里。原来美浓之地自百年前就是豪族土岐家的势力,居城稻叶山更是美浓第一坚城,在末代大名土岐赖云财政最困难的时候,今滨商人斋藤道三造访稻叶山城,不但送来了大批油料和食物,更是建立了小西屋商人众和土岐家的联系,土岐赖云大喜之后恩赐斋藤道三武士身份,更一度让他袭领斋藤家守护代之职,然而这个战国第一权谋之人并不感恩戴德,却暗中培养实力拉拢土岐家家臣,最后竟然做出大逆之事,放逐了自己的主子,自领美浓之地,对于市面上的非议和指责他毫不在乎,还将“蝮”字缝在他的战旗之上耀武扬威,所以世人都称他为“美浓的蝮蛇”,在1550年开始之际他更是屈尊去和尾张国弱小大名家联络,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有尾张第一傻瓜称号的织田家大名织田信长为妻,坊间流传,这是因为道三不满意他的长子斋藤义龙的各种行为而打算将家督之位传给二子,又怕二子的实力比不上大哥的多年苦心经营,才拉一个女婿来支持自己的儿子。虽然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斋藤义龙却可以乘着这个机会明目张胆的培植势力号称自卫,年过六旬的老道三对此情况已经是力不从心无法控制,只能让自己手下的亲信武将竹中氏前往阪本城足利将军幕府义辉将军驾前交涉,希望能够得到早已迟暮腐朽的幕府支持,能够早早把美浓守的官职恩赐给他的二儿子一支继承,好以此敲打斋藤义龙的篡逆野心,然而幕府的影响将军家的权势早是世人口中的玩笑了,斋藤道三这个时候竟然用将军来制约自己的儿子不但是昏招,更直接向人表明了自己的才智精力都已经日薄西山,如此看来美浓之地的大乱是早晚的事情了,作为老道三的亲信竹中家何去何从,这绝对是让半兵卫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
“那么...哥哥你看尾张的发展如何?”半兵卫思想半晌之后似避开似深追的提了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第一傻瓜嘛...呵呵,小人不太清楚,这位大人多是坊间的传闻,而且参差不一褒贬不同,但是有件事却是众所周知的,就是尾张国织田家大公子二公子的争斗闹剧,目前看这个叫做信长的大人不怎么样,毕竟他已经得到家督之位,操家中生杀大权,做弟弟的天天想着反他杀他,他早就应该软禁或者驱逐这个弟弟,可是他不光不动作,还加封他弟弟为那古野城城主,这不是在给他弟弟兵权的同时还对织田家家臣分裂党争进行推波助澜吗,从这一点,我觉得这位大人不高明或者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看尾张也要闹起来了。”
“透彻!哥哥对诸家的内部权斗竟然看的如此细致,做弟弟的真是望尘莫及啊!”
“哪里,竹中大人过谦了,小人只是多读几本书罢了。”孟昭德谦虚着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当年丁大人一家就是被党争所害,虽然蒙古人的骁勇无敌是他老人家下台的官面原因,可真实的原因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明朝的内斗本就是历代封建王朝的最高峰,一个生长在天朝大臣家的孩子所见识比一个农家小子当然要丰富多了,不过他嘴上不说,只怕一说什么就勾带出当年的伤心事要招惹满面泪水了。
“嗯,对我家主公的这个女婿,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猪子兵介大人说他是一个大傻瓜我看总有一定道理的,那么哥哥你对近畿的几个大名都不看好,您作为武士总要出仕一家才好,却不知道您有否打算了吗?”
“哎,自古千里马都是日思夜想望求得明君的,可是如诸葛武侯,汾阳郭子仪那般福气的又能有几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呵呵,不比大人你,虽然前途并非稳妥平安,可是总能事在人为,我祝你在斋藤家一帆风顺,希望我之前担心的都是胡思乱想,美浓千万不要发生乱事才好。”
“汾阳...嗯...我不知道是谁,但是诸葛武侯我是知道的,他和大明的大汉王朝君主刘备大人的千古君臣知遇确实让人羡慕,原来哥哥是怀着这样一个梦想啊,呵呵,那我就祝愿哥哥你早日找到一个知遇明君,成就一番大事业!”说罢半兵卫深施一礼,算作祝福,孟昭德见了,也忙还了一礼。
两人说罢京畿,又聊了些人文风俗,如此渐聊渐欢,互相都深觉对方有满腹才华,不由相互敬佩,这样再说下去竟然忘了时间,等二人口渴难忍之时,不觉得已经日落西山,孟昭德抬头看着西天的晚霞,想到自己尚没有一个歇脚过夜的地方,连忙拱拱手就要和竹中半兵卫道别,半兵卫忙再次整理衣冠,两人互相见礼,方才依依不舍的分手道别。
“咦!哥哥您等等!”孟昭德行出未有几步,半兵卫突然叫住了他,孟昭德回头看去,只见半兵卫三步并两步追了上来,满脸兴奋的拉住孟昭德的手,附耳过来神秘的说道,“刚才和哥哥聊天竟然忘掉了,我知道一位大人,应该是当世的明主乱世的枭雄,不知道哥哥您有没有眼光敢不敢去追随他呢?”
“哦?请大人快快赐教,昭德早就有了不畏艰险的觉悟了!”听说可能会得遇明主,孟昭德激动的忘了自己的饥肠辘辘,甚至天色将晚只能栖身山林和野猪为伴也不在乎了,只是激动地看着半兵卫听他一语道破玄机。
“哥哥莫急,听我细说来,这个人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说哥哥你要有眼光才能去追随他,是因为他目前只是一个人质...”
“人质?”
“对,此人是三河松平家之后,广忠大人之子,松平广忠大人体弱多病,执家政时期夫妇齐心,将三河发展的像模像样,呐,就是出了尾张边界鸣海城继续往东南去的地区了,不过可能天不保佑三河人民吧,他们的好主子没执政多久就去世了,面对尾张织田家,甲府的武田家,和关东的北条家虎视眈眈的目光,一众家臣带着他们的新主子年方5岁的松平竹千代大人投靠了当时东海第一家族今川家,被今川义元收养为质子,被东东流第一鬼才太原雪斋收为弟子,悉心培养,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但能得到东东流第一名师指导,手下更有一批团结一心准备随时复国的家臣们,这样的蒙难明君正是需要一个济世能臣的时候,哥哥你希望大展拳脚,却不知道敢不敢在这个人质大名的身上赌一把呢?”
“嗯...少年而得名师,遇难却拥忠臣,这倒有点意思,只是半兵卫大人你也知道,当武士入仕大名家本来就困难重重,如今更是要投身一个人质麾下,我不但怕今川家警觉,更怕松平家人会排斥我防备我,到时候去到东海,不也是无门而入啊!”
“呵呵,所以说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换成二一个人我不知道,可就是这位松平大人我却恰恰知道怎么样才能接近他!”
“那还请半兵卫你指点赐教!”孟昭德拉着半兵卫的手一揖到地,吓得半兵卫慌忙后退了两步,“不不不,哥哥你满腹经纶且长我数岁,不可对我行此礼,做弟弟的我说出来就是了,不过哥哥您还要答应我一个请求,算作弟弟我和您的一个交换吧!”
“哦?竹中大人身在武士家,为人聪慧,我看我这个穷困百姓帮不上什么吧?”
“呵呵,哥哥您放心,我早就算过了,这次出仕机会很大,而我求哥哥您的事情也要在您出仕松平家之后才答应我就行。”
“好的!如果我能出仕松平家,对大人你的帮助我没齿难忘,你放心,千件事万件事我也答应!”孟昭德坚定的点了点头,真心的望着半兵卫瘦小的脸庞,他知道,这个小兄弟将来不论麻烦在近还是在千里之外他都会不顾一切的救援,只是男人脸面都紧,不好嘴上说的天花乱坠。
“那半兵卫就先谢谢哥哥了!其实我的请求很简单,我们斋藤家一旦有内乱的那一天,我们必然随着老大人全家而亡,那时候希望哥哥能尽力保住我们竹中家还存活的血脉,是给您当奴仆也好,当小姓也好,就算不能乱世成功,好歹不要全族灭亡,当然了,美浓内乱那天,就算怎么也好,都是近畿大大名之一,如果哥哥实力不足以助我竹中家,那么只要您尽力了就行,弟弟我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了!”说罢,竹中半兵卫竟然跪了下来,双手成掌重叠搭在膝前,深深行了一礼,孟昭德虽然想要制止,但是心中一时苦楚,他也明白这就是出生在乱世的无奈,堂堂武士竟然向百姓行此大礼,与其说英雄知英雄,倒不如是严峻的生命问题前大多数人急病乱投医了。
“哥哥您看天色已晚,小弟就不好再絮叨了,其实您想接近松平大人而不惹人怀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太原雪斋禅师下手,松平大人尊师重道,上次一面之缘就是他不远千里来到京之町为老师之病于佛前布施祈福,我父亲当时在佛寺砌墙补修,我送饭的时候看到了那位小大人的相貌,同样都是五六岁的年龄,他却能够顶住万千质疑的压力离开今川大人的监视,到京之町这种敏感的地方,就为了给老师祈福,所以足见他的毅力和孝心,如果哥哥您打算接近松平大人,太原禅师是说的上话而且最不让人怀疑的!”
“啊!原来如此!愚兄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我这就抓紧时间往东海去!大人的指点之恩,昭德终生难忘,愚兄此去如果有立足之地,必会时刻关注你的动态,只要大人家有难,愚兄必然奋不顾身,一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孟昭德说到动情处,紧紧的握住半兵卫的双手,似是看到了一段纯真的友谊,又似看到了实现自己梦想的希望。
“多谢哥哥了,有您这句话我知道我们竹中家有望了,不过,哥哥您倒不用急着到东海去,不妨去京之町一趟,我家大人探听到关东一带要有大动作,听说春日山大名长尾家准备秘密和武田家争夺对关东小大名长野家的支配权,长尾家现任家督长尾景虎乃是一代军神,就连武田家那个目空一切的骑兵之王武田信玄都赞叹他为天将下凡,越后之龙,所以这次关东三家联盟不敢小视,秘密约定在京之町会晤,打算共同讨伐长尾,北条家的代表是北条纲成大人,武田家是真田幸隆军师,而今川家的代表就是哥哥您要去拜会的太原雪斋禅师了。”
“太好了!此去东海一路关隘众多,能不能抵达都是问题,如果就近在京之町就方便了,只要打听到哪个旅社下榻,我自有机会接近他,好好好!多谢弟弟提点愚兄!我事不宜迟马上动身,今晚上就在入京商道边凑活一宿,明天我多费点脚力,下午就能到京之町!”孟昭德一边说一边抚掌大笑,到现在浑身的伤痛是已经彻底的忘记了。
“哦?哥哥没有住处吗,莫不是连旅社的盘缠也没有了?那哥哥要是不介意的话,和弟弟同住那边的潮屋如何,虽然规模小些,但好歹是个旅社,比路边安全舒服,明天休息足了哥哥您才好赶路,到了京都也有个好状态好面貌去见雪斋禅师!”
孟昭德思想片刻,正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欲速则不达,休息之后也许会晚到一时,可是精神饱满会争得更高印象分,也许是一世的大机遇到手也不一定!“好!那就叨扰弟弟了!”
半兵卫看昭德答应下来,喜出望外,拉起孟昭德的手兴高采烈的向着潮屋走去,这两个少年一个年方12一个弱冠8岁,却已经指点江山展望未来,而大东流的将来乃至中日朝三国未来百年的进程就从这时候起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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