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荧陈烬的其他类型小说《他桀骜不驯,却十分好撩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初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八月下旬的海市,燥热难当,蝉鸣聒噪。白宫会所内灯火通明,温荧浑身湿汗地收拾完三桌杂乱一地的酒瓶,正准备进更衣室换衣服下班,就被经理色眯眯地拉住了手臂。“诶小温加个夜班呗,晚上有个官二代开生日趴,钓到了,你这辈子不用愁了!”温荧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光掠过一抹厌恶。她淡淡抽回手:“我会考虑的。”刚搬回海市,房租和大三学杂住宿费合计过万,她短时间内急需一笔钱。浦区位于魔都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白宫会所更是那些富家子弟的销金窟,薪水也比别的地段高得多。等中年啤酒肚男走远了,她才钻进茶水间,拿出纸巾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被碰触处。茶水间里,几个服务生凑在一起,举着手机上的照片满脸兴奋地八卦。“今天8月21号,陈烬生日,晚上来的不会是他吧?”“我草!真的...
《他桀骜不驯,却十分好撩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八月下旬的海市,燥热难当,蝉鸣聒噪。
白宫会所内灯火通明,温荧浑身湿汗地收拾完三桌杂乱一地的酒瓶,正准备进更衣室换衣服下班,就被经理色眯眯地拉住了手臂。
“诶小温加个夜班呗,晚上有个官二代开生日趴,钓到了,你这辈子不用愁了!”
温荧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光掠过一抹厌恶。
她淡淡抽回手:“我会考虑的。”
刚搬回海市,房租和大三学杂住宿费合计过万,她短时间内急需一笔钱。
浦区位于魔都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白宫会所更是那些富家子弟的销金窟,薪水也比别的地段高得多。
等中年啤酒肚男走远了,她才钻进茶水间,拿出纸巾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被碰触处。
茶水间里,几个服务生凑在一起,举着手机上的照片满脸兴奋地八卦。
“今天8月21号,陈烬生日,晚上来的不会是他吧?”
“我草!真的假的?今晚来的大客户真是陈烬?”
“除了他能豪横到包了整个会场,还能有谁?”
温荧动作一顿,轻垂下眼。
陈烬在本地很有名,风评桀骜难驯,他爹是市级正厅一把手,出生便是叼着金汤勺的二世祖。
野,拽,恶劣至极。
不仅是理科天才,还包揽气步枪射击金牌无数。
“他抽烟打架贼猛,听说高一就把人揍到骨裂,二级伤残啊,还在所里蹲过几月,结果居然没受一点处分,逛学校就跟皇帝微服私访民间似的,连校长见了都得点头哈腰。”
“不过他体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高三校招居然自愿弃考放弃进省队了,改报了机械工程,然后就再没人看他拿过枪。”
“为什么啊?这也太可惜了。”
“官二代嘛,一时兴起,估计人家又寻了别的爱好。”
几人遗憾唏嘘,温荧漠然收回视线,不漏破绽地走出了茶水间,就看到玻璃门外不知何时极有存在感地停着辆黑色布加迪威龙。
门口三五成群地进来一行人。
为首那人瞳仁漆黑,下颌线犀利,一双桃花眼内勾外翘,极富侵略感,垂睨着人的时候带着上位者的施压。
左耳上的银色耳钉熠熠发亮,又混又野,天生就是一副招蜂引蝶的痞相。
陈烬。
他被一行人簇拥着走进包厢,众星捧月。
经过的一瞬,陈烬轻抬眼睑向她看来。
黑眸中却没有惊讶之色。
三年了。
所有绵延酸甜的记忆都化为尘烟,温荧也并不奢望他能对自己有什么别样的情愫。
陈烬倚在沙发上,慵懒地摸出根烟,便有三两个红着脸的女服务生点燃打火机奉上。
他将手微微拂开,蛊惑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温荧:“帮我。”
领班经理谄媚地搓着手,将房卡塞到温荧怀里:“利索点,给陈少点烟啊。”
温荧头皮发麻,攥着打火机凑过去,他已经将烟咬在唇齿间,迫使她微弓下腰挤入他敞开的长腿间,点燃了烟的尾端。
一抹猩红忽的亮起,陈烬身子吊儿郎当地往后靠,薄唇微抿,戏谑地在她脸上呼了口烟。
温荧皱眉退开,呛得咳嗽。
这场生日宴来的都是高中熟人,一看到她,当年的班长瞪圆了眼睛:
“温荧?!你、你什么时候回海市了?来这儿打工?”
“攀上高枝心思就野了呗,行情不好又想着回来重拾旧爱。”
陈烬的哥们周时宴毫不掩饰对温荧的偏见,讽笑一声,“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陈烬脸色凉薄,像是事不关己,讥诮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温荧脸上游弋着。
温荧咬着下唇。
一种无可言状的羞辱、难堪、困窘全被他拽了出来,无所遁形。
男班长自知说错了话,赶紧闭嘴,倒是一脸恬静的宋凝笑着将温荧拉到身边,解围道:
“人家大晚上的兼职已经很辛苦了,当年的事没准有什么误会呢。你说是吧,陈烬?”
陈烬压根没看她,叼着烟轻笑了声,茫茫白雾将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笼罩得愈发性感。
他皮相骨相一绝,光凭这张神颜就骗取了不知多少女人的芳心。
温荧不动声色扯开她的手,语气很淡:“抱歉,我还有活要干。”
“大家毕竟同学一场,都好久不聚了,你就卖我个面子,玩几把游戏再走?”
宋凝晃着她的胳膊打感情牌,心底却有私心,想探探温荧在陈烬心中还有多少份量,以便借此机会拿下他。
众人都在起哄,她只好应允。
游戏是酒吧里常玩的摇骰子,也叫“吹牛”,叫准了,喊开的人喝酒,没叫准,被开的人喝酒。
众人嫌不过瘾,除了罚酒,还加码了真心话大冒险环节。
温荧没怎么碰过这游戏,规则又复杂难懂,第一轮就被开了,选了真心话。
“温荧,你高三开学为什么突然转走了?”
“对啊,招呼都不打一声,我们都急死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有几个高中和温荧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好奇地低问。
她笑了笑:“我户口在苏市,不能在本地高考,那边高考难度大,走得比较赶。”
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的男人眼瞳漆黑,看不出情绪,若有若无地扯唇哂笑了一声。
周时宴觑了眼陈烬,笑得冷:“输的人罚酒三杯,玩不起趁早放弃,千万别勉强。”
全场人都知道,和温荧在一起的时候,陈烬从来没让她碰过酒。
可两人早分了,周时宴就不信他还能在温荧身上再栽一回不成?
“晚上我还要开车,”
温荧还未开口,陈烬已经换了个抽烟的姿势,长臂懒懒散散地搭在沙发上,“换橙汁。”
“……烬哥?!”
周时宴瞬间惊了,一股戾气又不好发作,拉下脸凉飕飕地剜了温荧一眼。
宋凝也有些意外:“可是这是规则……”
“大家都一样。”
他本就性感低磁的声音更被音乐晕染得暗哑,“酒驾犯法。”
温荧饮着侍应生呈上来的果汁,脸上火辣辣的,像是案板上的鱼,五脏六腑都被他掏出来曝光于天日下。
好在大家没注意,很快开始了下一轮。
忽的,包厢门被猛地推开,风风火火地闯进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
温荧抬眸一看,是隔壁戏剧学院的校花,身材性感火爆,胸前一对大D呼之欲出,和那些柔弱小白花都不一样。
女人拎着一个精心包装的球鞋礼盒,走到陈烬面前:
“生日快乐陈烬,这是我托我爸找了很多关系才订到的Jordan Aj1迪奥联名款,你肯定喜欢。”
包厢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朝当事人看去。
温荧扫了眼陈烬,他懒洋洋地瘫在靠背上,单手横屏玩着手游,压根没看面前人一眼。
“……陈烬!”
被忽视的屈辱让女人急了,头脑一热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好久了,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不愿意。”
“为什么?!”
女人激动得声音高了八个度,“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陈烬这才将视线慢悠悠地从屏幕上挪开,骨廓分明的长指将烟蒂用力捻灭在烟灰缸,
“你胸太大,晃得我眼晕。”
后来那节语文课温荧更是离奇失踪,陈烬座位也空着,快下课之前才回来。
温荧头发凌乱满脸潮红从后门溜进,陈烬神清气爽,坦荡地插兜慢悠悠地从前门踱进。
全班起哄。
不仅如此,他当天月考作文洋洋洒洒写了篇以乌梅喻先苦后甜人生的议论文拿了最高分,和温荧那篇共同刊登在纸上,被全年级语文老师当成范文挨个到全班念。
让那人丢光了脸。
下午体育课篮球赛那人更是被完虐,当场喜提了个菜逼乌梅男的称号,走到哪被嘲到哪,潘柏那帮兄弟都快笑疯了。
“敢跟烬哥抢女人,都不用他动手,哥几个一人一口唾沫都能让你在明高待不下去。”
“嫂子可不是你能染指的,你敢撬他墙角试试。”
“笑死,什么货色也敢跟我们烬哥抢人了,没有钢琴十级,气步枪射击金牌,数理竞赛全国金奖,凭你也配?”
“汪旭放学别走,找你有点事。”
“……”
温荧本来都不认识那人,被陈烬这样一搞,知道了他叫汪旭,和她乘同一班地铁。
她很无语,觉得很愧对汪旭,气得一个月没理陈烬,天天跟汪旭上下学一起走顺便交流学习心得互背默写单词。
那段时间,陈烬每天踏进教室的脸都是黑的。
路边经过的野狗都要被他踹一脚。
气压很低,活像有人欠了他二五八万。
这一晚,温荧睡的他的床。
本来她没想,奈何刚要睡沙发就被他握住了脚踝。
她身上套着件他的宽松衬衫,半透,能勾勒出两团浑圆,温荧下意识捂紧被窝往里面钻。
鼻息全是他身上令人血脉贲张的荷尔蒙气息。
“怕什么?”
他俯身凑近,低沉的笑贴着她耳廓,如过了电,酥麻的热气让她尾椎都软了,“怕我在这干你吗?”
就在她要喊人时,陈烬仿佛猜到了她的下一步动作,搅进来两根手指。
异物捣进口腔,夹着她的舌,触电的痒意呛得温荧咳嗽,一口咬在他指腹上。
“你属狗的?这么能咬。”
“你别说话了!”
温荧有些面红耳赤,窘得快疯。
陈烬眼眸微眯,暗了暗,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流声,很响。
她有点纳闷,他不是,刚洗过澡么?
-
一觉醒来都十点多了,身畔空荡荡的。
听佣人说他一大早就起床去健身了。
温荧吓得连忙起来洗漱,想到昨晚两人的同床共枕,虽然是分两条被子的,但也太不懂礼数了。
她在陈厅长的盛情难却下留在陈家吃了个午饭,又特意嘱托司机把她平安送到学校。
她跻身进门,陈烬就靠在后座,面不改色地俯视着她。
她整颗心都漏跳一拍,下意识想逃。
下一秒,就被人扣住了手腕,一个用力,攥过来。
温荧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栽进他怀里,膝盖骨抵着他胯,弓腰趴在他腿上。
她吓得拼命挣扎,陈烬单手钳制着她双手不放。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贴近她耳朵。
凛冽的气息将她包裹,温荧浑身一颤,陈烬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掌慢慢下滑,扣紧她的腰,将她困在胸膛和座椅之间。
前面传来开门声,陈叔叔拎着包进来,把她吓了一跳。
陈岐山很亲民,丝毫没有混迹官场那帮人的臭架子,笑呵呵地说了声“顺路”,上了副驾驶。
“小姑娘,不介意跟叔叔同乘一辆车吧?”
修长的手指隔着薄薄的牛仔短裤捏她的腿根,五指紧握弯曲拢紧,雪白丰盈的大腿肉在指缝溢出。
温荧也被惊得不轻。
从这荒山野岭的,走回去,要一整夜吧?更遑论徒步?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爱看人光脚走路。”
陈烬睇过身旁面色如土的女孩,俯身咔嚓两声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启动了发动机,车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我不去——”
“陈烬,你放我下来!”
“晚了。”
嗡鸣的车浪刺激着鼓膜,疾速的驰骋让温荧一颗心都高高悬起,吓得她两手牢牢攥紧身前的安全带,指骨泛白。
身前的带子被人掰开。
陈烬手掌伸过来握住她腕骨,一把将她拖了过来。
好几个九十多度的急停甩尾,吓得她尖叫都快冲破喉咙,身躯颠上倒下,一条腿都快滑到他腰上。
偏偏陈烬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悠闲地睇她:“这么怕?”
他下巴朝自己身下点了点,眸色很淡:“那你抱住我腿。”
温荧是真的要被这男人的恶劣逼疯,指骨紧紧攥住旁边的车把,脸色煞白,绸缎般的长发随着惯性拂过他的喉结。
她的头发很软滑,柔顺,陈烬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躁得很,恨不得握住她两只手当场动手伺候出来。
偏偏当事人跟个没事人似得,宽松的长衬衫下若隐若现,后背的肩带钩扣早已爆开,前方晃荡的圆润微凸若隐若现。
又一个陡坡的漂移转弯,温荧吓得弯下腰,脑袋横冲直撞地往他胸口撞,馥郁香软萦绕他了个满怀。
她尖叫了一声,不是太快,而是她的肩带被撕碎了。
“别发浪。”
他抬掌不轻不重地掴了下她的臀,包住一团柔软往后座一扔,“想让我扒你下面的真空回去?”
屏障被撕,温荧捂着胸口,羞窘交加,咬紧牙关抓着他领口的布料:“还我!”
“哦。”
他不疾不徐地操持方向盘,唇角轻翘,“自己去拿。”
“你飚这么快我怎么拿?!”
“与我无关。”
“陈烬!”
温荧那些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坐怀不乱的冷静一寸寸崩塌,指甲筋疲力尽地嵌入他腰间,“我真的很讨厌你。”
“你知道吗。”
“你现在这样,真的很招人嫌。”
她冷着脸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就被陈烬一把摁进了有力的臂弯,埋头重重嘬了一口她的耳垂。
暧昧的,黏腻的,滋啵水声,让温荧厉声尖叫,如避蛇蝎地撕扯着他的皮肉。
陈烬双眼有些失神,单手把人揽在腿上啃,从后颈到耳根,喘息很重,如鼓点,一声声,击得她心里闷闷震响,“那就讨厌吧。”
就在车头飚向弯道前面的分叉口。
急骤的狂风和一侧下方万丈高的悬崖让温荧不禁闭起了眼,准备迎接死神的拥抱时。
陈烬松开了手。
温荧吓得颤声惊叫,攥浮木般紧紧抱紧了他的大腿。
悬崖峭壁的黑暗笼下来,温荧感觉狂跳的心都快冲破胸膛。
一秒。
两秒。
四周荒野树岭的残影急速倒退掠过,大亮的天光让温荧心口怦怦跳,心有余悸地仰头看他。
“你……没走旁边那条悬崖道?”
不可能,开什么玩笑,走那条可是抄近路,纵然陡峭危险,却能更快抵达麓山岭。
陈烬眼瞳渐深,居高临下地捏起她的脸:“你想让我赢?担心我啊?”
温荧忍不住被这人的自恋呛到,攒出一个礼貌的笑:“我是怕你输了,今晚我的清白不保。”
他下颚轻点她攀住他大腿的手、还抵在他膝盖上的小巧下巴:“那你腿挂我腰上,手勾住我脖子,我就让你赢。”
教导主任桌子拍的砰砰响:“那也不能动手!潘柏也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你还要怎么样?以暴制暴就是不对!”
“你还想要他伤到筋骨?”
陈烬笑意陡凉,手拎起一旁的数学三角架掂了掂,唬得她一个哆嗦,“要不您站这别动,让我打到筋骨断裂试试有多疼?”
教导主任差点被气到昏厥。
就在温荧以为他这副拽样定要被他爸痛揍时,
悲伤蛙的主人却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甚至安抚起了教导主任:“行了张老师,大致情况我也了解了,您消消气。”
“孩子就该野蛮生长,自由飞翔,操心这个的操心那个的干嘛呢?何必呢?”
作为教育厅厅长,陈岐山有一套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认为不应该责备打压,应该尊重理解他们。
“就该散养,放养,肆意生长,若是被外力强行摧折,跟那病梅有何区别?”
在看到几个老师都脸色难看,他眼珠一转,一拍大腿:“不过这事陈烬确实做得不对!就该根据校规来!写检讨!给老师道歉!得严惩到底!我陈歧山可不会护着他!”
陈烬玩着手机倚在那,嗤笑:“那您今天来干嘛?照亮我上学前方的路?”
“混账东西!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你?”
陈岐山作势一巴掌呼上去,猛拍了记陈烬的背,他也没躲,轻哂:“陈歧山,没吃饱饭啊?伙食不够回头我让王姨给您添点。”
悲伤蛙主人脸色铁青,跳起来抬手就是一个板栗,
被陈烬轻而易举地扼住,散漫松懒地起身,“记过,我背,道歉,不可能。”
父子俩就跟唱双簧一样,陈歧山直接拿起角落的长柄扫把:
“这混小子平时都是他妈管,我也管不了!我现在就把他腿打折,让他妈把他送进少管所!”
这下轮到教导主任急了,连连赶上来阻拦:“陈厅长,您冷静点,陈烬倒也是个可塑之才……”
她转身放扫帚时,温荧听见男人对陈烬附耳低声:“儿子,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
原本,温荧还没什么感觉,觉得比自己不幸的人很多,还能不停自我安慰。
可当最幸福的人就鲜活地出现在身边、眼前时,那种明晃晃的对比,让她心中的落差感抵达了空前绝后的顶峰。
在这一瞬,温荧无比嫉妒陈烬。
嫉妒有那么好的家世。
嫉妒她有个开明睿智的父亲。
更嫉妒他从小活在一个被爱意包裹的家庭。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班主任进来低声和教导主任说了几句,虽然音量很小,却被温荧耳尖得捕捉到了。
说张雪的手机在操场后面找到了,因为怕被处分,才隐瞒了带到体育课。
教导主任一脸尴尬地向温荧道歉,刚要给温妙蓉解释是场乌龙,一转身,女人早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温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抬头仰向天花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力眨着眼睫,试图把不争气的泪水咽回去。
不要哭,哭没有用的。
温荧,不要让所有人都看你笑话。
可喉咙越来越艰涩酸闷,烧灼得发疼,溢出了低低的,如小兽般的呜咽。
下一秒,她被攥住手腕,强硬地带坐到了凳子上。
视野里被一个挺拔颀长的人影侵占,陈烬覆在了她面前,那双总是对她露出戏谑狎弄的眼睛清冽如洗,湛黑得看不出情绪。
他背靠着师长们伫在她面前,微微躬下身子来,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像是她的盔甲,她的后盾,将后面那些明晃晃的白炽灯,师生的身影全都隔绝在外。
他并未抽出两张纸让她擦眼泪,而是自她面前伸出了手,骨节冷白分明,掌心摊开,生命线深长遒劲:
“委屈了,就哭。”
“别忍着。”
“不想被看见,就埋老子手心里哭。”
低哑的嗓音在头顶传来,温荧就跟收到鼓舞似的,鼻腔涌来肆虐汹涌的酸涩,两手牢牢抓着他宽阔有力的手心,就像溺水的人用劲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将脸埋在他的掌心,啜泣抽噎得泣不成声,肩膀一抽一抽。
为什么会被他看出来,她哭了?
为什么偏偏是她最讨厌的人?
哪怕再难过,她也没有发出声音,像是要将那些屈辱咬碎了往肚里咽。
“怎么?”
陈烬捏起她的脸,眼睑冷沉,温荧不确认他听到了多少,直觉他可能全听见了,这个认知更是让她更难堪地低垂着脑袋。
但还好,他没有看到温妙蓉在走廊对她的唾骂,没有窥破她家庭的不幸。
温荧拼命安慰着自己。
“……手机,摔碎了。”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是风干破败的棉絮。
他松开手指,盯了她好一会,喉结滚动,从兜里摸出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递到她眼前,“我的给你,行不行?”
“我手机多,这个就当借你玩。”
“有人问,就说是我的,没人敢砸,懂了?”
陈烬的手机是刚上市的iPhone7p深空灰,没套壳,沉甸甸的放在她掌心极有分量感。
那只刺猬挂件也不知道被他藏哪去了。
“老子不喜欢戴套,硌手。”
他挑唇补充,睨着她迅速发烫的脸颊,一顿,“那刺猬拴我包上了,每天看着呢,掉不了。”
一提到那只“被当人质囚禁的刺猬”温荧就火大,握着他手机,微蹙起眉:“ 你天天打球,刺猬被碰掉了怎么办。”
“掉了就掉了,给你买个新的。”
“我才不要,那是我外婆给我买的。”
“你怎么不说那破玩意还是我救的呢,不然早跟着你那碎手机一块殉情了。”
“陈!烬!”
……
出了办公室。
温荧揣着兜里的他的手机,不知为何,先前的阴霾一洗而空,内心底皱干巴巴的皱褶像被人抚平熨烫,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和惬意。
清晨金灿灿的日光如浮光碎金,波光粼粼洒满了走廊,弥蒙昳丽。
时不时传来男男女女穿堂打闹的嬉笑声,沿着楼梯奔跑的脚步声。
光影在她脸上斑驳,温荧不自觉弯了弯唇,两手勾着楼梯扶手,看向楼下拐角过道处的两道身影。
“这周第几个被你弄哭的小姑娘了?”
陈歧山恨铁不成钢去揪旁边人的耳根,“我可警告你,别外面给我欠一屁股风流债啊。”
“……您没看见她往我怀里钻啊?”
陈烬额头一偏,懒散没个正形往墙边仰,“少编排我,人家根本没哭,那是眼里进沙子了,我帮她揉呢。”
温荧哑然一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底深处一个风吹雨打的缺口像是被堵上填满,筑上了坚固厚实的堤坝,外人再难窥探里面的隐私光景。
和他的交集又多了一点。
比普通同学多点,比朋友少点。
说不清道不明的。
隐秘的、微妙的。
像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一点一点靠拢,形成了渐近线。
……
翌日。
唐栀和夏迎春一夜未归,温荧上了一上午的课,下午没课打算在宿舍写着公众号稿子,刚从食堂回来就听到走廊里经过的人议论纷纷。
说两人情况很不好,一个洗了胃,另个进了创伤科急诊。
肇事者多半是要吃处分。
她平静地将电脑开机,心里却泛起阵阵涟漪,脑中急速掠过一个人影。
看着宋凝在阳台晾衣服的动静,思绪飘远,记忆将她拉到了五年前。
……
刺猬挂件风波后,陈烬怎么也不肯还,非要显摆地挂他手机上,还勒令她每日早上给他买两个饭团送他手上,否则就据为己有。
温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恶劣之人,又拿他没办法,每次去篮球场上给他递早饭时就被一群人误会是他女朋友,那些男生吊儿郎当地拖长尾音:
“哟,嫂子又来给烬哥送早饭啊,真——殷——勤啊。”
“就~是~啊~,我们都没这待遇~~~”
“还以为烬哥不喜欢女生送早饭呢,原来是送的人不对。”
她顶着无数女生凌迟的眼神,陈烬也不辩解,故意折磨她脸上显露自己才能发掘出的惊恐和生不如死。
流言乱飞,她每次都皱着眉一个个澄清,逼他解释清楚,他就得逞地笑了,撂下一字:“懒。”
什么懒,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饭团每次都剩一个,让她解决,有时候他干脆不吃,全丢给她,要么说买的凉了,要么辣酱太辣,要么没加里脊,统统重买,买了以后全丢给她,一堆破理由。
温荧就没见过比陈烬更难伺候的人。
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顽劣难驯,上个学天天沐浴在校长和教导主任的点头哈腰之下,跟皇帝逛御花园般随意。
那时候QQ刚推出“火花”的功能,男生大都没兴趣,不少关系好的女生都开始养火续火。
陈烬天天给她转账帮买早饭,两人每天对话只有转账、收款,居然养出了艘巨轮。
这对温荧来说简直奇耻大辱。
她忍受不堪,故意迟迟不领款想断火,晚上写完作业,冷不防弹来一个语音电话。
快十二点,温荧被吓得魂飞魄散,刚接起就听他慵懒倦怠的声音响起:“作文本落学校了,题目发我下。”
“还有饭团钱,需要我提醒你?”
直到她不情不愿把题目发过去,又领了早饭钱,那边才悠哉悠哉地挂了电话。
每次桑眠催她看她俩巨轮多少天了,温荧都恨不得把那个碍眼的人从列表里删除。
奇迹的是,一周后的体测她体重竟胖了四斤,身材不再纤瘦单薄,低血糖晕倒的次数逐渐减少,长跑成绩也逼近及格线。
转折点是在一次数学课上。
温荧至今非常深刻地记得,那是个艳阳天。
早晨第二节的数学课上,老师点了几个人去黑板上解题,其中,就有温荧。
她语文和英语很好,但数学很薄弱,自然是老师关注的重点。
可她那天一大早,就隐隐觉得肚子不舒服,前一节课老师拖堂,她也没功夫去厕所确认是不是来例假了。
被老师点名的瞬间,温荧觉得小腹坠疼,一股暖流往身下淌。
更要命的还是她坐在第二排,要是身上真有血迹一起身就会被全班人尽收眼底。
夏天又没有外套可以遮掩,红色要是染上蓝色校裤会极其明显。
老师见她动作磨蹭,以为她还没准备好,让她想好了立刻上去。
旁边的桑眠看出她不舒服,想帮她上去做题,可老黄就盯上她似的不肯松口。
呲一声凳角跷起摩擦过地面的锐响,身后响起一道冷磁低哑的请示声:“老黄,口渴,出去接口水?”
陈烬数理在整个海市都极其有名,老师也懒得管他,应了声“快点”就由着他去了。
眼看黑板前的人一个个都解好了题,只剩她那块空着,温荧如坐针毡,如热锅上的蚂蚁,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温荧,准备好了没?就差你了。”
就在她视死如归地准备起身时,砰的一声,她的背脊被什么坚硬的物体撞了一下,冰冷鲜红的液体哗啦啦浇下来,染红了她的裤子。
“不好意思,手滑了。”
陈烬脸上浮现出邪肆痞笑,筋骨分明的手指捞起桌上的饮料瓶,上面用偌大地字印着“蔓越莓汁”。
“让你出去接水,谁让你出去买东西了?上课喝这么红的饮料,干嘛,你要吃人啊?”
数学老师犀利的调侃传来,全班哄笑成一团,“陈烬,你很闲是伐?上来给我把这道题用三种不同方法解出来。”
“温荧,你去卫生间把裤子擦擦。”
全班人注意的焦点都落在了闲庭阔步踱上讲台的人,没人看温荧,她心上盘旋的巨石缓缓卸下,悄无声息地钻出了教室后门。
一到卫生间。
她惊觉,经血果然洇染了好大一块在校裤后面。
饶是她再迟钝慢热,也明白过来——他刚才是在帮她。
陈烬身上自带一种矛盾感。
明明他恶劣混球,却又心细如发,在关键时刻对她雪中送炭,连跟着温荧对他原本的负面印象也有些摇摇欲坠,稍不留神就会坠入他无意设下的悬崖峭壁。
或许,他对谁都这样吧。
温荧并没多少旖旎心思,只当他是偶然大发善心罢了。
……
温荧被叮叮叮连弹几下的微信拉回思绪。
是陈烬给她发的信息。
wynn:【衣服洗好没有】
wynn:【城西KR赛车场,现在给我送过来】
温荧一看上面跳出来支配强势的两行字,头就有些疼,看着阳台被风吹得飘荡的T恤,斟酌着语气回:【衣服还没晾干,我明天给你送去行不行?】
那边半晌没回,温荧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看出他生气了。
她按捺住内心的焦躁,语气也变得冷淡:【我下午有事要忙。】
那头直接弹了个定位过来,还附加了五百块来回车费转账。
wynn:【半小时,不来我亲自去你寝室楼下逮人】
温荧掌心都沁出了汗,觉得陈烬真会干出这种事。
她打定主意快去快回,迅速从阳台上收下那件黑T,借了宋凝的烘干机用最快的速度烘干。
连宋凝都看出她动作仓促,目光迟迟流连在那件衣服上,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城西KR是举办过国际赛事、海市规模最大的赛车场,打车到了俱乐部,温荧推门就往里走。
“小姐,请问您找谁?”
一楼穿着干练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拦住她,见她背着个黑色单肩包,清冷不施粉黛,一副学生的打扮,以为又是来找陈烬的小女生,“不好意思,陈烬今天不在。”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亮了。
女人摁亮看了眼,一惊,态度放得尊敬起来:“他在二楼休息室,我带你上去。”
穿过蜿蜒曲折的甬道,工作人员将她引到门口,就微笑离开了。
温荧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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