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无广告版本的军事历史《公子凶猛》,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傅小官董书兰,是作者“堵上西楼”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有幸穿越了,还是生在地主家,此生不缺吃穿却也不想混吃等死,所以傅小官随意的做了些事情,没料到产生的影响如此巨大。皇帝要让他官居一品,公主要招他为驸马,尚书府的千金非他不嫁,荒人要他的头,夷国要他的命,樊国要他的钱……可是,傅小官就想当个大地主啊!...
主角:傅小官董书兰 更新:2024-06-29 06:55: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傅小官董书兰的现代都市小说《公子凶猛》,由网络作家“堵上西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广告版本的军事历史《公子凶猛》,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傅小官董书兰,是作者“堵上西楼”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有幸穿越了,还是生在地主家,此生不缺吃穿却也不想混吃等死,所以傅小官随意的做了些事情,没料到产生的影响如此巨大。皇帝要让他官居一品,公主要招他为驸马,尚书府的千金非他不嫁,荒人要他的头,夷国要他的命,樊国要他的钱……可是,傅小官就想当个大地主啊!...
天光灿烂,庭院里细碎一地金黄。
傅小官终于写完了红楼一梦的第六回,他来到了庭院里,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光线有些刺眼。
偌大的庭院此刻鸦雀无声,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走出了院子,来到了前院,还是鸦雀无声。
人呢?
这要有贼人进来,院子搬空了都不知道。
然后他走到了门口,门口倒是有两个护院。
“人呢?”
“回少爷,人都去了余福记。”
“......都去了?”
“是啊,老爷说余福记忙不过来,除了家母和她的丫环之外,所有人都去帮忙了。”
傅小官仰头望了望天,背着双手又回到了后院。
“幸亏给董书兰准备的酒我取了回来,否则今儿个会被他们全给卖掉!”
一个人坐在这偌大的院子里,煮上一壶茶,自斟自饮,倒是清闲。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一个月了,总体来说傅小官是满意的。
虽然没有了曾经先进的文明,做许多事都变得不太方便,但胜在生活的节奏简单平缓,人的精神上没有什么压力,晚上渐渐的习惯早睡,早上也一如既往的早起。
曾经没有做过的事情现在有的是时间做做,曾经未曾体会过的爱恋,这辈子总该是有机会的了。
傅小官躺在凉椅上惬意的摇晃,然后便看见一个人从天上飞了下来,接着又看见一个人紧随着飞了下来,他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人笑了起来。
白玉莲。
依然是那一身黑衣,那把黑布包裹的大刀背在身后,只是那身黑衣却已褴褛,那张原本俊美的脸上除了风尘还多了一道伤痕。
“这是我家少爷。”
“这是道院的道士......苏墨。”
傅小官站起,看了一眼那道士,视线落在白玉莲的脸上,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
“小事。”
“这人......是怎么回事?”
“以后,他教你内功和轻功。”
“他是谁?”
“苏墨......道院院主的关门弟子,有他在你身边,我放心。”
傅小官眉头皱得更深,“你要走了?”
“我还要出去一趟,这趟会有点久,所以我请了苏墨来保护你。”
“何时动身?”
“现在。”
“......”世间有傅小官这样的闲人,也有诸如白玉莲这般的忙人。
傅小官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只是说了一句:“去西山别院,多带点酒,不要受伤,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记得活着回来。”
“死不了,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这家伙的内功心法很厉害,叫纯阳心经,他也好酒,但他欠我一条命,所以你看着办吧。”
白玉莲非常光棍的就飞走了。
傅小官这才伸手道:“请坐。”
二人对坐,相对无言。
“......那个,苏墨,你和小白比,谁更厉害?”
“我想洗把脸,有没有水?”
傅小官一愣,向身后那处澡堂一指,“那,你还可以洗个澡,只是这时候没热水。”
苏墨忽然瞪了傅小官一眼,起身便向那澡堂走去。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白玉莲这货,火急火燎的干啥呢?
这个叫苏墨的看起来不太靠谱啊!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苏墨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他真洗了个澡。
傅小官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倒是有些惊讶,因为这货比白玉莲看起来还要漂亮。
“说说看你怎么欠了小白一条命?”
傅小官问道。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不按常理出牌啊。
傅小官又向厨房指了指,“那里面啥都有,都是生的,现在没人,你自己去弄。”
于是苏墨向厨房走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苏墨出来了,就端着一大碗米饭。
他在傅小官的对面坐下,没有搭理傅小官,很认真的吃了起来。
“喂喂喂,我说,我也还没吃饭呢。”
“要吃自己去弄,我就弄了这么点。”
好吧,傅小官决定还是等春秀这丫头回来。
这当爹的也够狠,居然把厨房的厨子都给带走了!
傅小官无聊的看着,苏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吃得很慢很认真,将每一粒米都嚼得很烂,傅小官看着他的额骨蠕动,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
每一口饭,苏墨咀嚼三十三次,没有一次例外。
他的眉间轻皱,神情顿时严肃了两分。
这说明面前的是一个极度自律的人,也是一个极度珍惜粮食的人——因为最后,苏墨将碗里残留的数粒米饭也一一捻到了嘴里,还是咀嚼了三十三次,然后缓缓咽下。
类似这样的人他见过,那是在前世,一个极其厉害的高手。
那高手出任务之前一定要把匕首磨一百八十次,把枪擦拭五十四次,同样一次都不会少。
这类人如果是朋友,那他肯定是你最值得信任的朋友,而如果是敌人——那就得特别小心。
因为他若要杀你,那就是一定会要你命的!
不幸的是,前世那高手就是他的敌人。
正因为那人,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苏墨抬眼看了看傅小官,拿了碗筷走入厨房,清洗了一番再度走了过来。
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本书,放在了傅小官的面前。
《纯阳心经》!
“我不喜欢说话,所以别问我。”
“我需要一个房间,能睡就好。”
“有吃的就行,有酒更好。”
“书就在你面前,你能学多少是多少。”
“我话说完了。”
傅小官拿着书躺在了凉椅上,也没再搭理苏墨。
他翻开了这本薄薄的书,第一至五页都是人体经脉穴位,这东西他是知道的,毕竟前世训练时也专门研究过。
然后便是打坐的姿势和气息在体内运行的路径。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勤修无间断,万疾化为尘。”
用了半个时辰,傅小官将这本书看完了。
他合上书,闭上了眼睛,倒不是修炼,而是在回忆那些经脉。
过了又一炷香的功法,他睁开眼睛,再次拿起书来,这次看的很认真,直到春秀跑进来。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我就是想瞧瞧是不是像书兰说的那么好。”
“她怎么说的?”
“她说......傅小官与众不同,此人极为有趣。”
“就这样?”
“是啊,你瞧瞧这江岸上的这些灯笼,余福记,香泉天醇,你再想想这两日那些敲锣打鼓举着条幅游走在大街小巷的队伍,他好像真的与众不同耶。”
虞弘义顿时气结。
“这都是小道,不过是哗众取宠博人眼球的东西罢了。
你说说这有什么用?
大不了就是余福记的酒能够多卖一点,然后呢?
他仅仅是个秀才,听说还是他爹花了银子买来的,你自己寻思一下,他这身份这眼界这格局,能够和燕熙文比吗?
他终究无法入得庙堂,到最后依然是个商人,哪怕他钱再多,也不过是个商人!”
九公主虞问筠皱起了眉头,偏着脑袋思量了一会,弘义所言......好像很有道理呀。
“管它的,我反正就是好奇想瞧瞧......”......临江有雨,金陵月明。
乌衣巷子的董府里灯火渐灭,却有一处小楼里的灯光依然亮着。
这是董书兰的闺房,此刻她正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书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是难以入目的字。
那是傅小官写给她的那首词,她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哪怕是她最好的闺蜜九公主虞问筠,她也没有拿出来。
临江一别已有半月,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总是有些魂不守舍,虞问筠说......是不是喜欢上那人了?
是不是呢?
董书兰不知道。
如果不是,为何总是会想起他?
如果是......那相识的短短日子,就真的了解他了吗?
再说了,他乃商贾之家,仅仅一秀才出身,父亲或许会开明一些,娘亲那里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娘亲是中意燕熙文的。
对于燕熙文,说不上什么感觉,这个人肯定是可以的,就是自己觉得这人挺无趣——书生气息太重,志向也极其远大,这在娘亲看来便是饱读诗书前程似锦,可这不是我喜欢的呀。
少女的心思有些矛盾,她的视线又落在面前的这张纸上。
别后闲情何所寄?
初莺早燕相思......乱我心啊!
她取了一张纸来,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若能做到......那就太好了。”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时宣历八年六月初一,晴。
今天是余福记香泉和天醇两种酒正式上市销售的日子,春秀本以为少爷肯定会去,她甚至都安排好了马车,可是少爷却没有去。
傅小官在看一份名册,这是前些日子叫西山别院的管家张策收集的匠人名录。
有石匠木匠漆匠篾匠剃头匠甚至还有杀猪匠等等。
傅小官看得很仔细,偶尔皱起眉头,偶尔展颜一笑,过了半个时辰放才将这名录放下,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又坐下,拿起笔圈起了一个名字。
冯老四,年四十六,石匠。
宣历元年因北方旱灾迁来下村,家有妻余氏,膝下有二子,长子冯东,擅雕刻,次子冯西,大力,无专长。
冯老四能辨石之好坏,懂观山,下村方圆数十里之石料,皆为此人所开掘。
“秀儿,笔墨纸砚侍候。”
“哦。”
傅小官提笔给张策写了一个条子,要张策带冯老四来傅府一见。
“这个送出去。”
“好......少爷,今儿个是六月初一。”
春秀接过条子没有移步。
“我知道,怎么了?”
“余福记,你不去呀?”
春秀有些着急。
“哦,没什么好去的,黄掌柜他们能处理好。”
春秀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转身离开,心想少爷这是胸有成竹呢还是担心那处的场面太冷落了面子?
傅府上下一大堆人可是看着的,少爷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今日余福记那处地方连水花都没有一个......少爷会不会被打击到呀?
多想无益,春秀决定自己偷偷去看看。
傅小官回到书房准备继续写他的红楼一梦,这才刚写完第五回呢可是春秀呢?
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
不靠谱啊!
傅小官只有自己磨墨,然后坐下提笔,在纸上写道:“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这一回傅小官写的挺麻溜的,那些情节如电影般在他脑子里掠过,笔在纸上游走,基本没有停顿。
然后......一个声音在窗外传来。
“少爷!
少爷!”
春秀飞奔而来,如那风一般的掠过,顿时打断了傅小官泉涌的思潮。
这丫头......傅小官搁笔,当然没有怪罪春秀。
“少爷......”春秀跑了进来,一只手拍了拍胸口,她喘了两口气,咽了一口唾沫,又道:“少爷,十八里巷......人山人海!”
余福记就在十八里巷。
傅小官笑看着春秀,这小妮子,平时没注意,居然那么大了。
“这不是很正常么。”
“少爷知道?”
“当然。”
“我挤进去看了,黄掌柜叫我问问你,能不能把那限量提高一点,那些客人很生气了,说香泉才半斤,天醇才三两,这太少了,能不能提高一倍?”
“绝对不能,记住,只能按这要求卖,另外要派专门的人看着,以防有人买第二次,派个人去告诉黄掌柜,至酉时一到,立即打烊。”
“哦。”
春秀又跑了出去,傅小官重拾心情,继续写他的红楼一梦。
......一辆马车数名护卫停在了十八里巷的巷口。
虞弘义掀开了车帘,虞问筠放眼看去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聚众闹事?”
一个穿着绿裳的丫头大汗淋漓的挤了出来,跑到了马车前,低声说道:“禀九公主......前方无法进去,人太多。”
“这是干啥的?”
“余福记的酒,今天上市,这些人都是来买酒的。”
虞问筠小嘴儿张了张,疯了吧!
她对那丫环说道:“丁香,去想办法买两坛来。”
丁香却摇了摇头,回道:“禀九公主,这余福记的酒......每人每天限量只能买一点,香泉酒半斤,而那比肩添香的天醇酒只能买三两。”
还能这么卖的?
虞弘义顿时怒了,我堂堂世子来买酒不给我面子不成!
虞弘义打开车门就要下车,虞问筠却一把拽住了他,“回来!”
“丁香,把这些护卫都带去买酒,买完直接回亲王府,我们去临江书院。”
“去临江书院干什么?”
“去拜访一下秦老。”
......余福记对面的漆氏酒铺,少东家漆远明此刻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对面的门槛都踩破了,可自己的铺子里呢?
正在郁闷时,有几个人进了他的铺子,他顿时笑了起来,起身亲自迎接。
“客官,来点什么酒?
本店的瑶香......”一个书生打断了他的话,那书生一脸腼腆,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啊,人太多,把我们挤进来了,我们站一会排到了就走,您忙不打扰!”
“......”漆远明咬牙切齿的深呼吸,一口浊气缓缓吐出,便见自己家的掌柜走了进来。
“少东家,抢到两瓶,您瞧瞧。”
“这是香泉酒。”
漆远明接过这蓝色的瓶子,仔细的打量。
瓶子做的很精美,瓶身上写有西山香泉四字,下面还写有三十二度。
“这个三十二度,余福记的解释是酒的标准,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烈度。”
漆远明皱了皱眉头,问道:“他的酒都是这样装在瓶子里卖的?”
官家点了点头,回道:“对面说,以后他们只卖瓶装酒。”
“这酒多钱一瓶?”
“这香泉一瓶装酒半斤,价两百五十文。
这天醇一瓶装酒三两,送一水晶杯,价九百文!”
“什么?”
漆远明吓得跳了起来,这哪里是在卖酒,这分明是在抢钱啊!
三两酒九百文,不是,我家的瑶春酒三两是多少来着?
四十五文!
这特么一瓶酒要买我这一大缸啊!
“少东家,现在不是价格的问题,是对面......供不应求的问题。”
漆远明冷静了下来,打开了香泉酒,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将他这铺子里的酒味盖过。
他取了那水晶杯,倒了一杯,仔细的看了看,一口饮下......然后又开了那天醇酒,也倒了一杯,再一口饮下......“给我约一下余福记的掌柜,不,约一下傅家傅少爷,明日中午,我请他去临江楼一聚。”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你家少爷如何回答的?”
“我家少爷说,自然是董书兰董姑娘了。”
“......哦......”虞问筠拿着这诗走上了中央的舞台,她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扬了扬手中的纸页,说道:“这是傅小官写的诗,他有要事无法参加,派了他的丫环送来,下面,我给大家念念。”
柳景行三人向前走了几步,许多人围在了台前,就连樊朵儿和白秋也不例外。
没有人意识到,傅小官仅仅流出了两首词,却已经给临江的才子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而对于樊朵儿这样身在青楼的女子,对于傅小官的诗词却极其渴望。
这不是才子佳人的问题,而是传唱的问题。
能够首唱傅小官的诗词,这就是身份和在这一领域的地位。
就在众人焦灼的眼光中,虞问筠再次开口。
“今夜星辰今夜风,画楼西畔上林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唐书喻一口干了杯中的酒,独自去了小几,又倒了一杯,又一口干掉。
柳景行没有任何动作,他已呆若木鸡。
余云棋自嘲一笑,“好一个心有灵犀一点通......此后,他便是临江才子之首。”
虞问筠正要走下舞台,下边却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在下以为,这依然不是傅小官所作!”
她向那声音处看去,那是一十七八岁的少年,此刻这少年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诸位都是临江人,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傅小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那表哥此前一直跟着傅小官混,此子根本不会作诗,更是连四书五经都未曾读完过。
姑且不论此人之人品,单单就诗词而言,诸位相信一个从来不会作诗的人,却突然佳作连连,世上有这种人吗?
哪怕是那些戏文,也不敢这样写!”
人群起了窃窃私语之声,渐渐有附和之声,渐渐有声讨之声,而最有力的声音是:傅小官既然有如此才华,为何数次相邀他都不敢参与,包括此次上林诗会,他也是如此!
这也是虞问筠所疑惑的问题。
诗会这个玩意儿在大虞朝非常盛行,大虞朝以武立国,以文治国,在两百余年的岁月中,文风早已昌盛,就算是在庙堂之上,文官也已经压过了武官一头。
对于读书人而言,参加诗会是一件极其有意义的事,能够出名,能够结识更多的文人,能够融入文人的圈子等等,他们没有不来参与的道理,那么傅小官为何不来?
群情渐渐激动,声音越来越大,说的也越来越有些难以入耳,虞问筠正要阻止,却见傅小官那丫头怒气冲冲的冲了上来。
春秀很生气!
我家的少爷是你们这帮王八蛋可以诋毁的!
她双手叉腰,一声大吼:“都给我住嘴!”
于是,这满场的人真的住了嘴。
春秀伸出一只手,向前一划拉,划拉了一大群的人。
“你们......都是垃圾!”
“我告诉你们,我家少爷不但诗词双绝,他还在著书呢,岂是你们这帮废物可比拟的!”
说罢,她怒气冲冲的又冲了下去,径直走向那处大门,猛的拉开,走了出去,又砰的一声关上,胸口起伏,快步而去。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虞问筠不知道诗会是如何结束的,因为她拿了这首诗上了第五层楼。
“我早说过,我那小友非常人也。”
秦老看着这首诗,捋着长须,又笑道:“能够说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岂能假的了。”
“他、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虞问筠心里无比震撼,比之第一眼看见这首醉今宵时更加震撼。
九公主殿下师从国子监祭酒上官文修,不说学富五车,却已登堂入室。
她自然明白这句话所蕴含的大道。
那个才十六岁的少年,能够有如此高的认识?
“当然,还是当着老夫的面说的。
说来很是惭愧,那晚还有书兰,我问他,你以为读书是为了什么。
我的本意是开导他,让他能够静心求学,而不要痴迷于那些小道。”
秦老自嘲一笑,“哪里知道他数息之后便说出了这番话来,令老朽汗颜。
老夫已修书给上官大人,私以为这句话能入圣学,为天下学子所学之总纲。”
“可惜啊,我那小友对仕途并无兴趣,说要研究格物,还说......天下大道万千,皆需要有人去走,老夫细想,他所说的是有道理的。
所以,他不来参加诗会,老夫并不觉得奇怪,因为道不同。”
“倒是他送来的这首诗,又是文坛一绝啊。”
李老夫子没有言语,他是教过傅小官的,没坚持到一个月,他便主动辞离,无它,仅因朽木不可雕也。
坊间传言他也有耳闻,是倾向于傅小官那两首词是抄袭的,但此刻有秦老亲口说出来,他无法不信,却又难以相信。
“秦爷爷,如此说来......傅小官是真有才华了?”
虞问筠再问。
“是有大才!
尔等会看得到的。”
“他和书兰之间......真有情义?”
秦秉中想了想,笑道:“这是儿女私情,我这老头子哪里懂得,不过我那小友对书兰应该是有点意思的。”
“就因为这首诗?”
“倒不是这首诗,而是书兰离开临江的前一天,傅小官为书兰作了一首送别的词,其中之意......书兰应该知晓。”
虞问筠双眼闪亮,好奇的问道:“是首什么样的词?”
“如果传唱出来,这临江又要轰动。
那是为书兰而作,我因为在场所以见过,但没有书兰的允许,我却不敢念出来的,还望殿下理解。”
虞问筠瘪了瘪嘴儿,又笑眯眯的问道,“那么以秦爷爷您所见,书兰对那傅家公子,可有意思?”
“这个不好说,我那小友毕竟是商贾之家,书兰可是户部尚书之女。
董康平我是知道的,门户观念颇重,何况上京还有个燕熙文。”
......曲终人散,上林洲恢复了安宁。
虞问筠在别业外吹着江风,望着星月,眼睛一闪一闪,过了许久,下定了决心。
“明日我要去傅府。”
“你说什么?”
虞弘义惊呼。
“小点声!
明日一早,我要去傅府。”
“干啥?”
“......他那天醇挺好喝的,找他买点酒。”
是夜,虞问筠给董书兰写了一封信,信里写了那个人和那首诗,当然,诗的原稿她留了下来,每每看起,便会噗嗤一笑。
因为那字......实在太丑了。
她坐在江边,江边无人,江风有些大,吹皱了她的衣裳,吹乱了她的秀发。
她双手抱着膝盖,仿佛有点冷。
如若有人看见,第一个感觉却会是孤独。
江上的那些渔船已经熄了灯,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脑子有点迷糊,就像有千头万绪,理不清,剪还乱。
想了很多的人和事情,最终落在了那个叫傅小官的少年身上。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天将午,日头微辣,临江楼。
傅小官看着临江楼这面金字招牌,忽然觉得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这里所发生的事,自己恐怕就真死在了前世的那处战场。
或许这就是命运,他笑了起来,看得白玉莲和春秀莫名其妙。
“这里的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味道不错,去尝尝。”
走入大堂,早有掌柜迎了过来:“哎呀贵客上门,傅公子里面请......傅公子,您的天字一号房今儿个有客,您看看安排您老在天字二号,可否?”
临江楼天字一号房可是傅家大少爷专用,只是上次出了那挡子事之后傅家大少这月余都没有再来,想着受了那教训,只怕是被傅家老爷给关在了家里,却没料到今儿个忽然来了,又正巧临江城几大巨商在此宴请当朝户部尚书之女董书兰......这让掌柜的心里有些忐忑,他生怕这家伙蛮不讲理的横着来。
万一这家伙非得要天字一号房,去砸了人家的脸面,自己这酒楼恐怕也会受到波及。
“无妨,我们就三人,就在外面吧,找个临窗的地儿就行。”
傅小官语气轻柔和气,脸上并无丝毫愠色,掌柜又一次偷偷看了看,小意的说道:“以傅公子的身份,坐在外面不妥,如果傅公子愿意屈就天字二号房,就已经是给了顾某天大的面子。”
临江楼天字一号房极大,修饰古朴典雅考究,可摆桌席八张,还有一吹拉弹唱的舞台,天字二号房次之。
对于此时的傅小官而言,他是不需要的,所以他还是说道:“顾掌柜不用如此,我三人就坐外面,给我们来一壶龙井,另外......我就点个西湖醋鱼,其余的你帮我安排,就这样,你去忙。”
傅小官说完便向二楼走去,顾掌柜看着那背影看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不会是有啥幺蛾子吧。”
然后他冲着一小二吼了一嗓子:“傅公子二楼雅座,上极品龙井一壶,快点!”
春秀这些日子已经渐渐熟悉了少爷的行事风格,倒是不以为意,但白玉莲还是多看了傅小官两眼。
三人靠窗落座,傅小官笑道:“当初,就是这一坐席,遇见的董书兰,出了那破事。”
白玉莲眉头微皱,问道:“这是旧地重游,想要找回场子?”
傅小官摇头,“找什么场子,那是我自取的,其实我很感谢她,如果不是那一家伙......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一声叹息,视线投向窗外,“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今儿此刻,想喝两杯。”
董书兰应约前来,随她一起的还有临江书院的秦老。
二人正好上楼,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傅小官。
他正怔怔的望着窗外,然后随口便说出了那一句:“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我请你喝两杯!”
傅小官回首,董书兰带着面纱正喜盈盈的看着他。
“这么巧?”
傅小官起身,“来来来,一起坐,这位老人家您请上座。”
秦老没有吭声,他大喇喇的坐下,就这么看着傅小官。
“人生如梦......傅公子这是在感叹什么呢?”
“一晃便是月余,那时我不懂事,在此得罪了姑娘,今儿个以酒赔罪。”
董书兰眼睛一亮:“有西山琼浆?”
“这个真没有,不过此次归来倒是带了两种酒,一种叫香泉,一种叫天醇,比之西山琼浆略差,但天醇已可与添香比肩。”
“拿出来尝尝。”
“没带在身上,过些日子在余福记限量销售,到时......哦,我已听说姑娘这两天就要回上京,到时我托人带一些给你。”
秦老听着有些难以置信,能和添香比肩的酒?
这怎么可能?
他疑惑的看着董书兰,董书兰笑道:“我是相信的,因为我去西山别院时,喝过比添香还要好的酒......我有带回两坛,不过寻思着带去上京交给长公主殿下,为他这酒入皇宫铺路,要不呆会回去我打一点给秦爷爷您尝尝?”
秦老乐了,“你这丫头......”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视线转向傅小官,问道:“刚才听你说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这应该是一首词里面的一句?”
傅小官并不认识秦老,但这老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自有大家风范,再加上他笑称董书兰为你这丫头,身份必然高贵,想来是董书兰的长辈。
所以傅小官慎重的对秦老行了一礼,接过小二手上的茶壶,一边斟茶一边笑道:“偶有所感,我是第一次在这与董姑娘相遇,那时孟浪,得罪了董姑娘,却也因此醒悟,故觉得这便是人生如梦了。”
“所以你得好生谢我。”
董书兰与傅小官已经有几分熟悉,说起话来便很是随意。
“当然,你看,我有了好酒可是首先请你品尝的。”
“你今儿个可没酒,我明日启程回上京,那你现在作一首词给我可好?”
“这......你可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傅小官说着想了想,对小二说道:“帮我取笔墨纸砚来。”
秦老本以为他会退却,董书兰本是一句玩笑,作词这种事情可并非随手拈来,而是要酝酿组织,一首好词甚至要多次打磨——所以董书兰给秦老看过的那两首词,董书兰说他是一挥而就,董老是不太相信的。
临场写词这种事情很多,但事实上那些词平时都已经在揣摩。
此刻董书兰以明日启程命题,这便是一首送别的词,且看这少年如何写来。
依然是春秀磨墨,傅小官提笔细思。
天字一号房的门打开来,曲记家主曲尚来走出,他本是准备下楼去迎接董书兰和秦老,却没料到二人此刻正坐在外面。
他走了过来,正要打声招呼,秦老却对他摆了摆手。
他好奇的走过去,便正好看见傅小官提笔静思。
傅家少爷?
这厮胸无半点墨,却在秦老面前班门弄斧!
董书兰没有回头,她有些紧张,视线落在纸上,再没有移开。
临江仙.寄书兰友这是词牌,表明此词为董书兰而写。
这字......真丑!
秦老皱了皱眉头,董书兰是知道他的字很丑的,但是他真的为自己写了一首词,这让她微微有些羞怯。
傅小官落笔。
“别后闲情何所寄?
初莺早燕相思。”
秦老的眼睛一亮,董书兰的脸儿腾的一红,幸亏有面纱围住......这家伙,写的啥呢,有这么直接的么?
想着当日他也是这么直接的说了那句:小娘子,我要娶你为妻,她愈发的羞怯。
“今日彷徨忆当时,飘零心事,残月落花知。”
秦老击掌,心潮澎湃,心底连道几声好。
董书兰小心肝儿噗噗直跳,想要阻止傅小官写下去,偏偏心里又有几分期盼。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却到......乌衣。”
傅小官在此略微的顿了一下,因为原句是分明却到梁溪,而董书兰并非到梁溪,她是回上京金陵,便取了乌衣巷之乌衣。
随后落笔再没停下。
“匆匆刚欲语分携,香梦消,窗白一声鸡。”
收笔。
看着董书兰,一脸笑意。
“好词!
好词!”
秦老此刻才拍案大赞,他拿起纸张,小心的吹了吹。
临江仙.寄书兰友别后闲情何所寄?
初莺早燕相思。
今日彷徨忆当时,飘零心事,残月落花知。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却到乌衣。
匆匆刚欲语分携,香梦消,窗白一声鸡。
秦老一边吟诵一边击节,然后便放声大笑,“香梦消,窗白一声鸡,妙极妙极!”
曲尚来有些懵。
秦老是何许人物?
虞朝鼎鼎有名的大儒!
傅小官是什么人?
临江城里一纨绔,祸害一方的浪荡公子。
他居然得到了秦老如此高的赞赏......这世道,有些看不明白啊。
“书兰,你看。”
秦老醉于此词间,“别后闲情何所寄?
初莺早燕相思。
这两句......我不品评,”董书兰抬头,白了傅小官一眼,傅小官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
“今日彷徨忆当时,这便是当初你们间的那次误会,飘零心事,残月落花知......这两句,你们自己解。”
董书兰垂首,双手捏着裙摆摩挲。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却到乌衣。
这小子的意思是他不知道去上京的路,却在梦里到了乌衣巷。
匆匆刚欲语分携......分携,可解聚散,分离。
香梦消,窗白一声鸡。
梦里到了乌衣巷,正要倾述却梦醒分离,窗外一声鸡鸣报晓,天已亮,原来梦一场。”
“此词应景应情应......友人之情谊,为老朽近年所见送别诗词之首,当浮一大白,拿酒来!”
小二上酒,秦老将这纸页递给了董书兰,“这是他写给你的,世间无二!”
董书兰接过,慌忙塞入袖中,没敢抬头,更没敢再细看。
“小友高才,老朽敬你一杯!”
傅小官连忙站起,“小子不敢,老丈谬赞。”
“我姓秦,住临江书院,此后有闲暇,还请小友能去书院看看老朽。”
“秦老言重,小子此后定去书院,聆听秦老教诲。”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曲尚来久出未归,天字一号房里众人心里颇有疑惑,待小二进来斟茶问起,方知董书兰和秦老此刻就在外面。
“你说傅小官当场为董家小姐作了一首词,还得到了秦老的赞赏?”
问话的是张记老板张良的次子张文翰。
他手持折扇,身着白衣,此刻站了起来,眉头微蹙,满脸的疑惑。
临江四大才子,以张文翰为首,于宣历七年中举,今年九月便要在上京参加会试,此宴一来为董书兰送行,二来,他是要和董书兰一同去上京的。
“回公子,傅少爷确实当场作了一词,秦老吟诵后连叫三声好,小人寻思,那应该就是好了。
另外......秦老还邀约了傅少爷有闲暇去临江书院一叙。
小人没有说谎,曲家主也在。”
张文翰折扇轻摇,眉间舒展,轻飘飘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他并没有冲动的出去,而是坐了下来,对于周围众人的惊叹未曾入耳。
临江傅少爷他当然是知道的,不过彼此并无交集。
一个纨绔公子,一个临江才子,他们本就是走在完全不想交的两条路上的人。
傅小官继承家业当他的大地主,而他却是要入庙堂为官一方的。
月前傅小官孟浪之事传遍临江,他自然也是知道,当时听到这一消息,他也只是笑了笑,对小妹张沛儿说了一句:“他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
后面传来傅小官被董书兰的侍卫给打了,他也并不惊讶,以傅小官平时所做之事,就算傅小官被杀了,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他现在心里却有些奇怪。
既然董书兰如此不待见傅小官,他们为何会坐在一起?
甚至还让傅小官为她作了一词。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董书兰在临江的这段时日,他是花了极大精力陪同的,对于董书兰的性子,他自觉多少有些了解。
抛开董书兰此次谈判所展现出来的惊人天赋,她不过是才及笄的少女,她和这天下许多的女子并无二致,亲近文人,倾慕才华,怀揣才子佳人的梦想。
傅小官的一身,除了铜臭,便什么都没有。
可他今天却作了一首词!
这首词还得到了当朝大儒秦老的赞赏,那便说明这词肯定是极好的。
而不学无术的傅小官,他能作出这样的词吗?
当然不能,那么,这一切都是傅小官的谋算。
他知道董书兰要来临江楼赴宴,他也知道董书兰即将离开临江,所以,他准备了一首词——当然不是他写的。
他以这样的方法来取悦于董书兰,那么,这便说明他对董书兰仍未死心。
此子......竟然如此阴狡!
那便得揭穿他,让他颜面扫地,让董书兰亲眼看看他的丑恶脸嘴,此后,他便永无翻身之日。
好好的地主你不当,装什么文人!
张文翰理清了此中道理,便定下了计划,与坐在身边的临江另一才子柳景行一番耳语。
......“是这样,母亲创立了余福记,她仙去之后余福记的生意便每况愈下,这是我不愿意看见的,所以就弄了一些酒。”
傅小官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为他的酒宣传一番,尤其是在知道了秦老的身份之后。
“当今市面的酒并没有标准,也就是说人们只知道添香好,可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却无法标定。
所以我决定给酒厘定一个标准,以度数来分辨。”
“所谓度数,便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烈度,比如余福记以前卖的酒和这市面上绝大多数的酒,它只有十五度。
可是香泉酒却有三十二度,而天醇酒达到了四十二度,至于董姑娘在西山别院所饮的琼浆,它是四十八度。”
“当然,度数越高的酒产量越低,所用原料也更精细。
比如香泉酒,它的成本便达到了一两四十文,而天醇度数提高了十度,成本却增加了数倍。”
白玉莲忽然看了傅小官一眼,这厮脸不红心不跳。
“这么贵?”
秦老皱起了眉头。
“嘿嘿,它虽然贵,但是我敢保证,喝过我的酒的人,不会再喝别的酒。
当然,余福记的酒目标客户群体也不一样,所销售的对象是如曲老板这样的大商人,是如秦老您这样的大文人。
另外就是,此酒的产量极低,所以我们余福记研究之后决定,香泉酒每日每人限购五两,而天醇酒则限购三两。”
董书兰很仔细的听着,疑惑的问道:“还有不允许人家多买的道理?”
“余福记的酒虽好,却不可贪杯啊。
每日产量就那么一点,万一曲老板买完了,秦老想喝怎么办?”
秦老哈哈的大笑起来,曲尚来却不以为然,他说道:“如果你那天醇真能和添香比肩,我肯定会买来尝尝,但若是浮夸了......曲某这张嘴,可是不留情面的。”
“曲老板放心,如果比不了添香,您老砸了我的店都行。”
此话掷地有声,反令曲尚来有些惊讶......难道此子真的掌握了添香的秘方不成?
曲尚来忽然想起天字一号房还有众人等着,便躬身说道:“董小姐,秦老,临江几位家主为二位准备的薄宴,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二位可否......”董书兰站了起来,对傅小官道:“别忘记了将你那酒托人带来给我。”
“一定!
既然二位有约,我也不便多留,余福记的酒上市之前,我也会送一些给秦老品品。”
“如此,以后再聊。”
秦老和董书兰随曲尚来去了天字一号房,董书兰没有再邀约傅小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忘记。
白玉莲这时笑道:“倒是小瞧了你,吹牛的本事也不小。”
“这可不是吹牛,哎......知道秦老的身份晚了一点,不过没关系,他不是邀我去临江书院吗,等瓶子做出来我带着酒去见他......他在文人里的影响太大,而文人这个东西嘛,想要作几首好词就免不了要喝酒。
文人不缺钱的,哪怕缺钱,他借钱也得买来喝。”
“这是为啥?”
春秀问道。
“因为文人好面子。”
小二上了酒菜,三人随意的吃喝,聊着随意的话题,吹着随意的暖风,倒也颇为惬意。
小半个时辰之后,三人酒足饭饱正要离开,却没料到天字一号房的门开了,曲尚来又走了出来。
“傅公子且慢,是这样,临江皇商之事已定,而董小姐明日便要启程去上京,所以呢,张记柳记黄氏还有我曲记,以及三大粮商的家主,和大家家里的晚辈们一同在此为董小姐送行。”
“刚才里面聊到了傅公子提笔成词,而此词极佳,可因为此词是你为董小姐所作,董小姐不愿拿出来共赏,大家的意思是......请傅公子进去,一来共同为董小姐送行,二来......为我临江才子添彩,如何?”
傅小官静默两息,笑道:“我就不进去了......麻烦曲老板帮忙带个话,各位叔伯的盛情小官心领,另外祝董姑娘一路顺风。
我还有很多事情,就先告辞,余福记新酒上市之时,欢迎大家来凑个热闹。”
他抬步向楼梯走去,曲尚来一拂衣袖,脸有愠色,转身走入了天字一号房。
张文翰微微有些失望,却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傅小官如果聪明一点点,他就不会进来,因为他已经将那首词给了董书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无须进来自取其辱。
张记家主张之策拍了拍曲尚来的肩膀,笑道:“何须为这等小事生气。
傅大官是个人物,这点在座的各位没意见吧。
至于他这儿子,在临江这么大个地方,也是很出名的......背后不论人是非,我等吃酒,别坏了兴致。”
一番热烈的劝酒之后,柳记柳运诚的儿子柳景行说话了,带着三分酒意。
“傅小官这厮,我等临江才子是不屑于和他打交道的,但他所做之事却听到很多,唯一没有听到过的是他会作诗——大家想想,一个成天混迹于青楼酒楼的浪荡公子,就一个秀才的身份,有一说这身份还是买来的,忽然有一天他会作诗了,而且还很好,这怎么可能!”
“那贤侄的意思......”“小侄以为,他给董小姐的那首词......是别人所作,他据为己有以此取悦董小姐,其心......可诛!”
此话掷地有声,张文翰摇着折扇,会心一笑。
秦老和董书兰皆皱了皱眉头,便又听见柳景行说道:“大家想想,如果他真有真才实学,此番进来作上一首,一来为他正名,二来为他扬名,千载难得的大好机会,可他却不敢进来,为何?
因为胸无半点墨,除了抄来的那首词,他便什么都不会。
此,小人也!”
众人欢呼,皆深以为然。
董书兰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了两页纸来。
她淡淡的说道:“如果傅小官真如你所言,那么请诸位看看着两首词。”
她递给了柳景行,又道:“这两首词是傅小官于端午之夜所作,诸位看看能不能入得你等的法眼。”
张文翰眉头一蹙,柳景行接过纸张。
“望江南.江南月江南月,清夜满西楼。
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沈钩。
圆缺几时休。
......素娥应信别离愁,天上共悠悠。”
吟罢,全场皆惊,却鸦雀无声。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临江书院,荷苑。
董书兰与一位鹤发老人坐在荷塘边下棋。
老人执黑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随意问道:“皇商之事......已定?”
董书兰嘻嘻一笑,“秦爷爷您都不帮帮我,您怎么知道?”
“嘿嘿,今日下棋,你落子随意轻快却又极具章法,当是心中无事了。”
“这也能看的出来?”
“观棋知性,看字识人,这是常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董书兰忽然想到了那两幅字,觉得此话有些偏颇,便摇了摇头。
秦老一笑,“怎么,不相信?”
“是这样,我前些日子去下村,遇见了一个人,您应该听过这人的名字,就是傅府傅大官的儿子傅小官。”
“哦,那个纨绔。
听过,傅大官以前还来求过我,想着请我去教他儿子,月奉......一千两银子,呵呵,他倒是舍得。
不过那时候他儿子的恶名已经传遍了临江,我当然是不会去的。
另外就是之前他儿子招惹了你的那件事,他让人带来了一副前朝书圣的字画,请我鉴赏。”
秦老说着又落下一子,道:“东西是真品,他欲送我,说什么......他一大老粗不懂欣赏,放在家里也是暴殄天物,确实是暴殄天物,当然我没要......你见到他儿子不会又发生了什么冲突?”
董书兰摇了摇头,回想起那日在西山别院所见,一边落子一边言道:“是不是大家对他都有什么误会?”
“这怎么可能,当初在临江楼,你可是亲眼所见的。”
“可是......”董书兰咬了咬嘴唇,“我在西山别院见到他,却仿佛见到另外一个人,言行举止完全不一样,但那模样总是不会错的,另外......秦爷爷稍等。”
董书兰起身一溜烟跑进了此间那栋小楼里,然后又走了出来,她的手上拿着两张纸。
两张纸放在棋称上,“秦爷爷,按照坊间所传和我此前的调查,此人......是没有文才的,正如您所评价的那样,不学无术一纨绔公子,可您看看这两首词。”
秦老微微有些错愕,他拿起纸张看了起来,眉间渐浓,然后抬头,“这是他写的?”
“正是,只是他写的那字,实在没法看,我抄录了一份。”
“山与歌眉敛,波同醉眼流......”“......谁家水调唱歌头,声绕碧山飞去,晚云留。”
“这......真的是他写的?”
“我确信,他的丫环说,端午那晚,他坐于窗前,细思数息,此词便落在了纸上。”
“他那丫环还说,这第二首词,他几乎没有思考。”
秦老眉间成川,拿起第二张纸。
“江南月,清夜满西楼......”“......素娥应信别离愁。
天上共悠悠。”
董书兰双手撑着下巴,回想当日,说道:“此词当时并没有落下词牌名,因为他原本的第一句是江北月,而按照此词律,应该是望江南,所以后面他说那就改成江南月。”
秦老没有回答,此间无声,他反反复复的细品了这两首词,然后放下。
“如果这真是他所作......此子,此前便是藏拙了!”
“你看这里,游人都上十三楼,不羡竹西歌吹、古扬州。
十三楼是前朝初年临近西湖的一处景点,在一场大火中毁去,记载于《梦梁录》一书。
而今的杭州,便属于当年的扬州之域,虞朝初立,才将扬州和杭州划分开。
《梦梁录》一书非国学,看过的人不多。”
“十三楼可是十三层楼之意?”
董书兰问道。
“不是,十三楼指的是大佛头石山后的十三间楼。”
董书兰杏眼一瞪,腮帮子鼓了起来,“这家伙......骗我!”
秦老笑道:“他骗你啥?”
“他说......我喜欢十三......此为虚数,你也可以理解为站得高看得远。”
“哈哈哈,这一解法倒是稀奇。
此词于手法上落笔精妙,以移情之法既写出了湖光山色之美妙,又蕴含了宴饮之欢畅。
下阙以歌声为主线,写游人尽兴之趣,隐含在此处景致里,心神俱醉,放浪形骸。”
“谁家水调唱歌头,你瞧瞧,以水调歌头之词牌名入诗,本是忌讳,放在这里却偏偏令人遐想,这是......大家所作啊。
再看端午当日,临江才子们所作诗词,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经秦老一解,董书兰对此词又多了两分了解,便觉得那人......愈发的有些不清晰。
“秦爷爷,你说......有没有人忽然顿悟的?”
“倒是有这么一个人,虞朝泰和年间著名丞相燕云川,辅佐先皇二十年,成就了史上有名的泰和盛世。
燕云川生于商贾之家,不事学问而常居青楼,至二十三岁忽然开窍,闭门读书三载,于泰和六年中举,泰和七年中状元,泰和八年任庐县县令,次年吏部考评全优,升任庐州州府知州,三年后入上京,任中书门下仆射,又三年,官拜丞相。”
“燕云川,一代传奇啊,其子燕北溪,辅佐两代君王,宣历元年以六十高龄拜为丞相。
而燕北溪的儿子燕师道,你知道的,如今也是枢密院枢密使,不出意外,他也将登台拜相......一门三相,何其荣哉!”
上京燕家,如今已然是虞朝第一门阀。
秦老感慨了一番,忽然问道:“我好像听说燕师道之幼子燕熙文,对你极为......倾慕。”
董书兰小脸儿一红,“托人上门来提起过......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
“那孩子我见过,不错,宣历七年状元,文采风流,处事稳重,颇有其祖父之风。”
“却是......无趣,”董书兰嘀咕了一声,又道:“那秦爷爷您说,这傅小官,有没有可能是开窍了呢?”
“单看这两首词,倒是和以前的印象截然不同。
如果能静心读书,恐怕也能立于朝堂之上。”
董书兰想着傅小官所做的那些规划,还有关于稻谷亩产翻翻的言语,似乎他并未曾考虑读书,这事儿得劝劝他。
商贾之家哪怕富可敌国,能有燕家一门三相的那种荣光么?
这个世界毕竟还是读书人的世界,所谓万般皆下品,利弊权衡,他也理应读书的。
“要不我约他前来秦爷爷您看看?”
“你不会是对他......”董书兰大囧,脸蛋儿绯红,“没有的事,就是觉得他既然有才华,那就应该走读书的路子,想请秦爷爷开导一二。”
“也行,我也想见见这写出了谁家水调唱歌头的小子。”
......董书兰和秦老在讨论着傅小官这个人的时候,傅小官本人正在西坊干着和读书毫不相干的事情。
“余老板,你这店里的器物我都看过,但是不合我意,我要的是这种琉璃杯......”傅小官说着便蹲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画了起来。
“这种小杯子,上面是杯,这是脚,脚下这是盘——这是前世的红酒杯造型——杯口要圆润,杯体要通透,只能装酒三钱。”
大腹便便的余老板有些艰难的蹲着,苦笑道:“傅少爷,这东西......怕是做不到啊。”
“多想想办法......价钱你说,我要很多。”
“很多是多少?”
“先来一千个。”
余中檀抬起了头,盯着傅小官,“真的?”
“当然,可以先签合约再付定金,但你价格不能乱来,因为我后面要的更多。”
两人站起,余中檀伸手相邀,“里面喝茶,我叫师傅来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喝茶改天,你先研究,我去去对面的姚瓷店再过来。”
“行,我这边尽量想想办法。”
看着傅小官离开,余中檀搓了搓手,一千个琉璃杯,这可是大单子,如果能够搞定,利润肯定不小,只是......这傅家的儿子靠不靠谱?
今儿见到,做事干脆利索,脸上看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和那些传闻偏差有些大,先不管这些,一定要把这东西搞出来,反正有合约定金,拿不到钱找他爹去。
傅小官进了姚瓷店,扫了一眼店里的货物,便直接对掌柜的说道:“我是傅小官,找你东家来,我有事和他谈谈。”
李掌柜的一愣,傅小官,他听过这名字啊,难道和东家有什么过节?
“傅公子,要不......你先和我谈谈?”
“此事你做不了主,我要一万个瓶子,你能做主的话和你谈也行。”
李掌柜张了张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多少个?”
“至少一万个。”
李掌柜转身便走,挥了挥手,“傅公子,我受不了你这玩笑,你找别家吧。”
“当真?”
“当然。”
傅小官转身出门,去了隔壁的姜记瓷器店。
“这种大肚子的瓷瓶......”傅小官和姜记老板姜上楼蹲在地上,“肚子的圆弧一定要顺畅,用红釉,上面绘金色兰花,瓶塞这样做,记住塞好之后密封性一定要好,这下面留字,瓶底也留字,能不能做到?”
姜上楼琢磨了半晌,“这器物倒是美观,难度......就是绘金色兰花有点麻烦,这要二次处理。
傅少爷,这玩意儿你真的要上万个?”
“当然,你弄出样品,我们可以签合约付定金,以后要的更多,也还要新的器物,只是这个东西你得先弄出来才谈后面的。”
“行,明天我亲自将样品送到府上。”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今晚听了小友此番话,才明白......老夫这么多年的书,是白读了,这天下读书人所读的书,也全是白读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这,才是读书人应该有的最为崇高的目标!”
“小友此番言语,当入圣学,为我等读书人,指明了方向,请小友,受老夫一拜,为天下读书人!”
秦秉中言罢,真的就这样对着傅小官恭敬的施了一礼。
傅小官当然不能受也不敢受,他跳了起来,躲了过去,一把搀扶着秦老,一脸的苦笑。
“秦老,您这是折煞我啊,我一后生小辈,随口胡说了一句,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秦秉中肃然而立,神色俨然,“这岂能是胡说?
这是读书之大道!
当入圣学推行天下,为我等读书人立心立命立伟大志向之明灯!”
“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此后,我便称呼你一声小友,你若看得起我秦秉中,那就称呼我一声老哥......可好?”
傅小官当场哑火,神色尴尬,“这......不合适吧。”
秦秉中拍了拍傅小官的肩膀,笑道:“老弟啊,这是老哥我占了你的便宜。”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今晚听得老弟一席话,老哥这些年那些念头顿时通达......”他说着转头向身后望去,喊了一嗓子:“祝语,叫厨房弄几个小菜,把我书房里的那坛添香拿来。”
远处有人应答,傅小官向那处望去,却没见人影。
“呵呵,我那儿子派到我身边的护卫。
今晚兴之所至,咱们不醉不归!”
......几叠佐酒小菜上来,董书兰拧壶斟酒,正是添香。
“此酒老哥我可一直舍不得喝,不过以后有你那天醇,我倒不必再藏着,来来来,共饮此杯,一来算是为书兰饯行,二来为我老来得一知己,干杯!”
董书兰笑盈盈看着傅小官,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下。
傅小官也不矫情,泰然处之。
三杯酒下肚,秦秉中开口了,他说道:“老弟,经商之道毕竟是小道,你傅家又不缺银子,我认为你应该去考举人了。”
傅小官最怕就是这个,他连忙摆了摆手,笑道:“老哥你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啊,原本就是临江一祸害,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荒唐。
后来遇见了董姑娘,那一下倒是把我打醒了,但我自己有多少斤两却很清楚,偶尔有了灵感写写诗词还可以,但科考我是真的不行。”
董书兰问道:“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这真不是妄自菲薄,这么给你们说吧,四书五经我根本就没怎么看过,另外就是我那一手字,这是你们见过的,单单是这一手字,考官就会把我给刷掉。
所以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经商或许可以,但科举一途,我是走不通的。”
秦秉中和董书兰对视了一眼,两人沉思片刻,倒是理解了傅小官的说法。
“天下大道万千,倒不是非读书一条。
你们二位的一番心意我是知道的,这世间读书人很多,不差我一个。
我寻思着就当个逍遥小地主,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也就求个平安富贵罢了。”
这是傅小官内心的真实想法,若干年后,在秦秉中弥留之际,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小说《公子凶猛》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网友评论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