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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奴离宫嫁人,狗皇帝气疯了江晚余祁让全局

素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晚余回到乾清宫,祁让还在前面的南书房处理朝政。整个宫殿在尚未散去的大雾里静默着,像一座华丽又冰冷的陵墓,那些站得笔挺的太监侍卫,就像散落在陵墓各处的僵尸。东配殿的廊庑下,几个跟晚余学规矩的宫女正围着胡尽忠,问他为什么还没决定留下来的人选。“急什么,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不到。”胡尽忠惯会打哑谜,“江晚余还没走呢,雪盈那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左右不差这一天,明儿一早就见分晓了。”宫女们说:“我们也不是非要留下,就是一直没个准信儿,怪煎熬的。”“是啊是啊,晚余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大总管又是什么个意思,公公您和我们交个底呗!”“我自个还没底呢,怎么跟你们交?”胡尽忠眼角余光看到了晚余,立刻扒开几个宫女迎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问,“晚余姑娘...

主角:江晚余祁让   更新:2025-04-02 1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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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余祁让的其他类型小说《哑奴离宫嫁人,狗皇帝气疯了江晚余祁让全局》,由网络作家“素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晚余回到乾清宫,祁让还在前面的南书房处理朝政。整个宫殿在尚未散去的大雾里静默着,像一座华丽又冰冷的陵墓,那些站得笔挺的太监侍卫,就像散落在陵墓各处的僵尸。东配殿的廊庑下,几个跟晚余学规矩的宫女正围着胡尽忠,问他为什么还没决定留下来的人选。“急什么,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不到。”胡尽忠惯会打哑谜,“江晚余还没走呢,雪盈那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左右不差这一天,明儿一早就见分晓了。”宫女们说:“我们也不是非要留下,就是一直没个准信儿,怪煎熬的。”“是啊是啊,晚余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大总管又是什么个意思,公公您和我们交个底呗!”“我自个还没底呢,怎么跟你们交?”胡尽忠眼角余光看到了晚余,立刻扒开几个宫女迎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问,“晚余姑娘...

《哑奴离宫嫁人,狗皇帝气疯了江晚余祁让全局》精彩片段

晚余回到乾清宫,祁让还在前面的南书房处理朝政。

整个宫殿在尚未散去的大雾里静默着,像一座华丽又冰冷的陵墓,那些站得笔挺的太监侍卫,就像散落在陵墓各处的僵尸。

东配殿的廊庑下,几个跟晚余学规矩的宫女正围着胡尽忠,问他为什么还没决定留下来的人选。

“急什么,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不到。”

胡尽忠惯会打哑谜,“江晚余还没走呢,雪盈那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左右不差这一天,明儿一早就见分晓了。”

宫女们说:“我们也不是非要留下,就是一直没个准信儿,怪煎熬的。”

“是啊是啊,晚余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大总管又是什么个意思,公公您和我们交个底呗!”

“我自个还没底呢,怎么跟你们交?”

胡尽忠眼角余光看到了晚余,立刻扒开几个宫女迎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问,“晚余姑娘,你吃饭怎么吃了这么老半天,你要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膳房找你了。”

几个宫女拿不准晚余有没有听到她们说话,全都老老实实蹲身给她行礼。

晚余默不作声地从他们跟前走过。

胡尽忠又腆着脸追上来:“晚余姑娘,别走啊,咱俩商量个事儿。”

晚余不理他,脚下步子加快。

胡尽忠在没人的地方小跑几步截在她前头:“晚余姑娘,我是认真的,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你说你一个外室所出,爹不疼主母不爱的,就算回了家,也不招人待见,万一主母一发狠,把你许给几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你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晚余停下来,嫌恶地看着他。

胡尽忠又笑道:“你再瞅瞅咱们万岁爷,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君临天下,江山在握,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比得过他?

后宫里那些主子娘娘,哪个不是爱他爱得发狂,整天眼巴巴地盼着被他宠幸。

现在,这大好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要是不珍惜,那就是天底下头一号的傻姑娘。”

晚余听不下去,从他身边挤过去又要走。

胡尽忠支棱着两条胳膊将她拦住:“晚余姑娘,我可是掏心窝子为你好呀,我又不图你什么,自然也不会害你,不过想帮你谋个好前程,我自己捎带着也在万岁爷跟前讨个巧。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凭你这样貌,凭我这头脑,咱俩前朝后宫打好配合,将来你成了主子娘娘,我就是你的头号功臣。

到时候你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把我升为大总管,这紫禁城咱不得蹚着走啊?”

他越说越兴奋,说得嘴角都起了白沫,一双三角眼贼亮贼亮的,仿佛荣华富贵已经在向他招手。

正说得起劲,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胡二总管好远大的志向!”

胡尽忠吓一跳,回头一看是孙良言,吓得拍了拍心口:“晚余姑娘,你可太坏了,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

“提醒你什么?”

孙良言骂道,“你不就欺负人家不会说话没办法骂你,才跟这满口胡沁吗,就你刚刚那话,我要是告诉皇上,你猜猜你还能活不?”

“别别别,大总管千万饶我这一回!”

胡尽忠点头哈腰地赔笑,“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就痛快痛快嘴,没别的意思,那什么,您不是在伺候皇上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还有脸问。”

孙良言说,“留你在宫里值守,你到处乱跑,皇上回来半天了,连口热茶都喝不上,你怎么带的班,怎么管的人?”

胡尽忠一听变了脸色:“肯定是那帮小兔崽子又擅离职守了,我这就回去打断他们的腿。”

说罢一溜烟地跑走了。

孙良言在他背后又骂了两句,回头对晚余说:“别听他胡咧咧,只要皇上不拦着,你该出去就出去,以你的心性,指定能为自己谋个好归宿。”

晚余苦笑。

他也说了只要皇上不拦着,可万一皇上就是发神经要拦着呢?

孙良言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叹息道:“别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也会尽力为你周旋。”

晚余感激地对他深深鞠躬。

孙良言虚扶了一把:“我去给皇上传午膳,你这边也准备着吧!”

晚余点点头,福身告退。

去内殿铺床的时候,几个宫女提心吊胆地向晚余道歉:“晚余姑姑,我们问胡二总管那些话,不是怕你不走,我们就是想要个准信儿。”

晚余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几张年轻的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难得对她们温和一笑,从怀里掏出那张放行条给她们看。

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用夹在本子里的木炭条写字:“你们不要担心,我已办完手续,明日一早就走,你们都是好姑娘,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写完正要递给几个姑娘看,几个姑娘却花容失色地跪了下去。

晚余身子一僵,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无声无息地从后面伸过来,夺走了她的小本子,明黄的衣袖带起一缕龙涎香的气息。

晚余吞了下口水,转身后退两步,跪倒在地。

祁让手里捏着小本子,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落在那娟秀的字体上。

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他缓缓开口,声音凉薄如雪:“朕说了不许你偷懒,你怎么还有时间去办手续,你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晚余追悔莫及,恨自己不该一时心软失了警惕之心。

孙良言才刚去传膳,她实在没想到祁让会这个时候回来。

小本子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那张放行条,还捏在一个宫女手里。

但愿祁让不要注意到她。

念头刚起,祁让已经对那个宫女弯了弯手:“手里拿的什么,给朕呈上来。”

晚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宫女膝行上前,战战兢兢地把放行条双手奉上。

祁让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那张条子拈了过去。

晚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握成拳,目光死死盯着他的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小福子却麻溜道:“回皇上,晚余姑姑早些时候被贵妃娘娘叫去了。”

祁让剑眉微蹙,小福子以为他要问晚余去贵妃娘娘那里什么事,他却突然冷了脸,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来:“朕说了是谁吗?”

小福子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才自作聪明,奴才该死。”

孙良言忙上前踢了他一脚:“狗东西,竟敢揣测圣心,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祁让冷眼看着师徒两个一唱一和,迈步进了大殿,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

他没提名没道姓的,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问的是谁?

孙良言见皇帝没说要罚小福子,又踢了他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伺候!”

小福子回过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哈着腰跟在祁让后面进了门。

谁知他刚进去,祁让却突然一个转身往回走。

小福子吓一跳,连忙往后退,忘了后面是门槛,被倒着绊了一跤,仰面跌出了门外,疼得哎呦一声惨叫。

宫女们都憋着笑把头使劲往下低。

孙良言简直没眼看,一只手捂着眼睛来回搓。

“没用的东西!”

祁让骂了一句,从他身上跨过去,“摆驾翊坤宫!”

孙良言一愣,顾不上小福子那个蠢货,一甩拂尘,扯嗓子喊了声:“摆驾翊坤宫!”

翊坤宫里,兰贵妃正在暖阁窗前画梅花,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跑进来:“娘娘,皇上的圣驾往咱们这边来了。”

兰贵妃手一抖,一滴墨落在不该落的地方,毁了一整幅画。

皇帝登基五年没有立后,贵妃代为打理后宫,人人都说她只要怀上龙种,皇后之位必定是她的。

可皇帝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一年到头也不来看她几回,这回好不容易来了,只怕也不是为了她。

殿里地龙烧得旺,暖阁的窗子开了一点通风。

她透过窗缝,看向外面跪在雪地里的单薄身影,实在想不明白,皇帝对这位江家三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要说喜欢吧,五年都没碰她。

要说不喜欢吧,别人碰一碰他就急成这样。

为了稳定朝堂,他登基五年也陆陆续续纳了不少妃嫔。

这些妃嫔们平时也是明争暗斗没个消停,可从来没见他为哪个吃了亏的妃嫔出头。

如今却为着一个快要出宫的大龄女官,顶风冒雪地找了过来。

他到底什么意思?

兰贵妃放下画笔,整了整衣裳鬓发,带着人出去迎接圣驾。

刚迈出殿门,皇帝的龙辇就到了。

抬辇的太监一直把人抬到抱厦前,祁让扶着孙良言的手下了辇,兰贵妃迎上来福身问安:“皇上这会子不该是歇午觉的时候吗,怎么想起到臣妾这里来了?”

“朕倒是想歇,铺床的丫头不见了。”

祁让一点都不打算拐弯抹角,锐利的目光直直投向雪地里跪着的江晚余。

雪早停了,风却很大,她跪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海棠树下,风一吹,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而下,落了她满身。

她身上还穿着早上许愿时的半旧斗篷,本来就是白的,落了雪显得更白,一动不动的,像是谁在树下堆了个雪人。

“怪道找不着人,跑到贵妃这里当摆件来了。”

祁让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带着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兰贵妃装傻充愣地撒娇:“皇上不是专程来瞧臣妾的呀?”

祁让不接她的茬,直接问:“她犯了什么错?”

兰贵妃的娇撒了一半,笑容僵在脸上:“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后天有一批宫女要出宫,按例要向皇后磕头拜别,聆听皇后教诲,宫中无后,太后娘娘就把这事交给臣妾来办。”

祁让说:“这个朕知道,你不必赘述。”

兰贵妃噎了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好歹是宫里最高级别的妃嫔,替他打理后宫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听。

夫妻做到这份上,怎不叫人寒心?

“回皇上的话,因为江晚余也在这批出宫人员名单里,她就和其他人一块来给臣妾磕头,可她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撞到奉茶的宫女,打碎了茶盏。

那套茶盏是去年臣妾生辰时皇上送的,臣妾喜欢得紧,谁知就这么被她打碎了,皇上说臣妾该不该罚她,若非看在她要出宫的份上,臣妾早就让人打她板子了。”

兰贵妃一口气说完,小心翼翼去看祁让的脸色。

可惜祁让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不打算断她这鸡毛蒜皮的官司,只冲着小福子扬了扬下巴:“去把人带过来。”

小福子领命,三步并两步往晚余那边走,还没到跟前,晚余突然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天老爷!”

小福子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瞧。

廊下众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祁让仍是面无表情,双手却在袖中悄悄攥紧。

“皇上,晚余姑姑冻僵了。”

小福子大声喊。

祁让的目光冷冷看向兰贵妃。

兰贵妃吓得一激灵:“这也没跪多久啊,臣妾也没想到她这么不禁冻。”

祁让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兰贵妃自知失言,忙吩咐自己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抬到暖阁里去,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你去烧热水,赶紧的,人命关天......”几个宫人在她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忙起来,晚余很快被抬进了暖阁。

兰贵妃谄媚地对祁让笑道:“皇上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进去瞧瞧吧!”

祁让原打算进去的,被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进去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对一个宫女有什么可挂心的?

“朕没空。”

他板着脸吩咐小福子,“你在这里守着,人若醒了,就让她回去伺候,若是死了,就把尸首发还给江家。”

小福子躬身应是。

兰贵妃欢喜道:“这么说,皇上是不怪罪臣妾了?

多谢皇上宽容,臣妾恭送皇上。”

祁让也没想立刻就走,可她已经恭送了,祁让只得上了肩辇,打道回宫。

“福公公要不要进来坐?”

兰贵妃看着皇帝一行走远,回过头笑着问小福子。

小福子忙摆手:“奴才这一身的风雪,不好弄脏了娘娘的宝地,奴才在外面等着就行。”

“那好,那本宫就先进去了,等会儿人要是醒了,本宫让人告诉你。”

厚厚的棉门帘子掀开又放下,把小福子和寒风一起隔挡在门外。

兰贵妃进了门,径直去了暖阁。

躺在榻上的晚余听到她进来,忍着膝盖的疼痛,爬起来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晚余慌忙摇头,莹润秀气的耳垂上,两粒素白的珍珠耳坠跟着轻轻晃动。

祁让凤眸半眯,盯着那两粒晃动的珍珠:“朕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朕看。”

晚余微微抬起眼皮,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不知道他要怎么证明。

祁让拍了拍龙床,凉凉道:“上来。”

晚余心下一沉,本能地往后躲。

祁让瞳孔骤缩,目光变得冰冷如刀:“不嫌弃你躲什么?

朕平生最讨厌口是心非的女人,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骗子!”

晚余连忙跪下磕头。

“你就知道磕头,除了磕头你还会什么?”

祁让突然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拉到身前。

晚余的身子骤然被两条强劲有力的腿夹住,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扣着往腹部压,额头猛地撞在男人结实的腹肌上。

懵懵懂懂间,她好像明白了祁让的意图,脑子嗡的一声,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狠狠一口咬在他肚子上,趁他吃痛,拼尽全力挣脱出来,起身就往外跑。

“给朕滚回来!”

身后传来祁让的怒吼。

晚余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心中惶惶然有种穷途末路的绝望。

眼泪冲出眼眶,模糊了视线,这华丽却冰冷的宫殿是如此之大,仿佛永远都跑不出去。

身后,祁让追上来,在她冲到门口之前抓住了她后背的衣裳。

他抓的那样用力,仿佛老鹰的爪子,能瞬间刺穿她的皮肉,从里面掏出血淋淋的心脏。

“啊,啊......”晚余发出惊恐的难听的声音,拼尽最后的力气挣扎。

这孤注一掷的力量大得惊人,她挣脱了祁让的手,身体也收不住势,整个人朝前趴去。

“晚余!”

祁让失控地叫了她的名字。

门外人影一闪,一个身穿玄色绣金蟒袍的身影携着冷风出现在门口,晚余的身子结结实实撞进了那人怀里。

纤细单薄的身体被那人稳稳扶住,一道阴柔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哟,今儿个刮的什么风,晚余姑娘竟然对咱家投怀送抱,莫不是心悦咱家?”

晚余听出这个声音,眼泪瞬间如洪水决堤。

可她不能在皇帝面前哭,贴在那人怀里,让那绣着金线的布料吸干自己的眼泪,慢慢站直了身体,像个受惊的鹌鹑一样低下头。

祁让的手缓缓背到身后,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帝王的沉稳气度。

“徐掌印这个时候过来所为何事?”

年轻的掌印大人徐清盏躬身给皇帝行了个礼:“东厂查到了大皇子余党的线索,臣特地来和皇上说一声。”

言罢看了晚余一眼:“臣好像来得不是时候,皇上在和晚余姑娘玩老鹰捉小鸡吗?”

祁让板起脸,不悦道:“少胡说,跟朕进来。”

“晚余姑娘也进来吗?”

徐清盏问。

祁让冷哼一声:“让她到殿外跪着去,朕不叫她起来,就一直跪着。”

晚余立刻领命,走到外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徐清盏又看了她一眼,走进去,关上了殿门。

门外候着的几个人都吓傻了,直到殿门关上,才回了魂儿似的长出一口气。

孙良言迟疑了一下,抱着拂尘走到晚余面前,小声问:“你怎么招惹皇上了?”

晚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也不抬。

孙良言叹口气,摇着头走开。

暮色四合,殿前的宫灯已经点亮,冷风呼啸着从空旷殿前席卷而来,屋檐上的占风铎叮铃作响。

晚余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膝盖阵阵刺痛。

在宫里,宫女太监的膝盖没几个是好的,平时一站就是半天,见到主子就要跪,主子不高兴也要跪,住的地方也不烧地龙,大冬天就生冻着。

她进宫算晚的,十五岁及笄的时候才进来,好多人都是十一二岁就进来了,宫女熬到二十岁出宫,膝盖比四五十岁的人好不到哪去。

太监更惨,进了宫就是一辈子。

晚余胡乱想着,又不知跪了多久,膝盖渐渐麻木没了知觉。

风一阵紧似一阵,从衣裳的每个缝隙里钻进来,刺骨的冷。

孙良言和几个小太监时不时地看她,都有点于心不忍。

可皇帝罚跪,谁也没办法替她挨罚,只能盼着掌印大人带来的消息能让龙颜大悦,皇上一高兴,或许就免了她的罚。

又等了一阵子,天色完全黑下来,风小了些,天上细细碎碎地落起了雪粒子,打在殿顶的琉璃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福子悄悄问孙良言:“师父,下雪了,晚余姑姑怎么办呀?”

“你问我,我问谁去?”

孙良言说,“我除了事后送她两贴膏药,还能有什么办法?”

小福子缩缩脖子,闭了嘴。

这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徐清盏从里面走了出来。

孙良言一甩拂尘,笑着迎上去:“掌印和皇上说完话了?”

“嗯。”

徐清盏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灯影下那直挺挺跪着的削瘦身影上。

雪粒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雪片,在宫灯的光亮里打着旋飞舞,无声无息地落了她满身,仿佛殿前的一尊雪雕。

“下雪了?”

徐清盏抬头望天,白璧无瑕的面容在昏黄的光晕里显出一种阴柔的美。

这位天子驾前第一红人,美是真的美,狠也是真的狠,人们私下里都称他为蛇蝎美人儿。

别说,这个用来形容女人的词儿,用在他身上却是再贴切不过。

“是啊,今年的第一场雪。”

孙良言应和着他的话,招手叫小福子,“没眼色的,还不快给掌印拿伞。”

小福子连忙应是,屁颠屁颠地拿来了伞,撑开举到徐清盏头上:“掌印大人,小的送您回去。”

“不必了,咱家自己来。”

徐清盏从他手里接过伞,迈步走进雪里。

“掌印......”孙良言又叫了他一声。

徐清盏回头看:“孙总管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

孙良言冲着晚余扬了扬下巴,小声道,“瞧这雪下的,掌印发发慈悲,去和皇上求个情呗?”

徐清盏没说话,转回头,径直往晚余跟前走去。

“晚余姑娘,起来吧,皇上恩准你回去歇着。”

“......”孙良言和小福子对视一眼。

原来皇上已经开恩了,徐掌印为什么不早说,非让人多跪这半天。

晚余手撑着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僵硬的膝盖处传来一阵刺痛,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孙良言和小福子皆是一惊。

还好徐清盏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晚余姑娘当心些,摔伤了可就没法伺候皇上了。”

他高声说了一句,又小声道,“再坚持一下,他正日夜兼程往回赶呢,说要赶在你出宫时到宫门口去接你。”

晚余猛地抬起头,冻到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次日一早,天气仍旧阴沉。

晚余准时醒来,怀着沉重的心情,换好衣裳去往乾清宫。

外面起了大雾,十步之外皆是白茫茫一片,令人心生茫然。

她踩着积雪,走在狭长的宫道上,感觉这雾就像一头巨兽,将自己和整座紫禁城都吞噬其中。

她的未来似乎也和前方的道路一样,陷入这无边无际的大雾之中,扑朔迷离,看不真切。

到了乾清宫,祁让正好跨出殿门,准备去上朝。

晚余一路走到这里,心绪已然平静,知道躲不过,认命似的上前行礼。

身后是浓雾笼罩的宫院,头顶是昏黄的宫灯,在这阴沉暗淡的五更天里,她一身桃粉衣裙,如同一枝报春的桃花,俏生生立于严寒之中,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晚余姑姑好美!”

小福子很小声地赞叹。

虽然很小声,祁让还是听见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晚余脸上。

她的脸冻得微微发红,像上好的胭脂,乌黑的头发沾染了白色的雾霜,仿佛红颜一夜白头。

祁让的心没来由地一跳,像是有根针在他心尖上扎了一下。

疼痛并不明显,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姑娘长得确实和她姐姐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她姐姐是公侯之家的嫡长女,天生贵气,一身骄傲,如春日里盛放的牡丹。

而她,则像塞外草原上随处可见的野花,看似娇弱,却有着极强的生命力,纵然一时的冰雪严寒摧毁了她,只要来年一缕春风,又会开得漫山遍野。

“皇上,时辰差不多了。”

孙良言出声提醒。

祁让惊觉自己走神,掩饰地清了清嗓子。

“好好做事,不要因为最后一天就偷懒,朕中午回来若见不到你,就是你玩忽职守。”

他冷冷丢下一句话,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

留在殿中值守的宫人不知道晚余穿成这样是皇帝的命令,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怎么穿成这样来见皇上?”

“谁知道呢,她今天原本可以不用过来的。”

“是不是舍不得走,想用美色引诱皇上将她留下。”

“一个哑巴,再美有什么用,皇上还没馋到这个份上。”

“那倒未必,我听说皇上昨天为了她......交头接耳的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胡尽忠走过来大声呵斥。

几个人立刻作鸟兽散。

胡尽忠笑眯眯地看向晚余:“晚余姑姑这么一打扮,九天仙女都要逊色几分。”

晚余见不得他的笑,默不作声往内殿而去。

几个跟她学规矩的宫女神色复杂地跟上。

她们当中谁可以留下,原本昨天就该定下来的。

可她们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天,两位总管都没有发话,皇上那里更是没有任何动静。

眼下,本来不用再来的晚余姑姑又穿成这样出现在乾清宫,让她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晚余姑姑真的不想走?

可她明明一直躲着皇上,对皇上很抗拒的样子。

莫非是欲擒故纵,和皇上玩什么你追我逃的小把戏?

她若当真不走,她们这些天岂不是白学了?

大家各怀心思,对晚余也没了原先的尊重。

晚余无所谓,收拾好寝殿出来,站在廊下,望着灰蒙蒙的天色,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和其他要出宫的姑娘们一起去各处办交接手续了,可是现在,她走不走得了都成了未知。

“晚余,在这里发什么呆?”

有人从前殿过来,叫了她一声。

晚余回过神,见是乾清宫的奉茶宫女素锦,便对她微微蹲身,算作招呼。

“走,吃早饭去。”

素锦走过来,不由分说挽着她的胳膊就走。

胡尽忠像个盯梢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素锦,皇上说了不许晚余姑姑偷懒,你要带她去哪里?”

素锦脆生生道:“吃饭怎么能叫偷懒,皇上说了不让人吃饭吗,胡公公,您就少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胡尽忠噎了一下,只得给两人放行。

别看素锦只是个奉茶宫女,可她哥哥是御前侍卫统领,胡尽忠轻易也不敢惹她。

两人沿着廊庑走远,素锦看四下无人,才小声对晚余说:“掌印让我告诉你,吃过饭该交接交接,该办手续办手续,不要担心出不去,他自有办法。”

晚余心下一喜,从昨晚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徐清盏自打创办了东厂,替皇帝抄了几个权臣的家,越发的被皇帝器重,他的话皇帝十句能听九句半。

既然他专程让素锦带话,想必是有把握的。

晚余放松下来,屈膝向素锦道谢,眼睛里笑盈盈有了神采。

素锦喜欢看她笑,她一笑,再阴霾的天似乎都有了光亮。

“掌印的眼光不错,你穿这身是真的好看。”

她扶起晚余,由衷地夸赞。

这衣裳是徐清盏通过她的手交给晚余的,也是那天,晚余才知道皇帝的奉茶宫女都是徐清盏的人。

她一面佩服徐清盏的本事,一面又担心他手伸得太长,引起皇帝的注意,从而惹祸上身。

两人单独见面的时候,她也曾提醒过徐清盏。

徐清盏让她不要担心,说他做这些本来就是为了护她周全,等她顺利出宫了,他会把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都撤掉,保证不会有事。

可晚余还是不放心,便打着手势让素锦转告徐清盏,千万要谨慎行事,切不可为了她暴露自己。

用过早饭,晚余抽空回了趟值房,带上自己的宫装和出入乾清宫的腰牌,同几个相熟的宫女一起去尚宫局办手续。

几个地方跑下来,顺利拿到了明日出宫的放行条,看着上面准许出宫的字眼和大红的印章,几个姑娘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晚余也被她们抱住,五年来第一次笑得如此明媚,连头顶雾蒙蒙的天空似乎都亮堂起来。

那几个姑娘今天不用当差,各自去和关系好的小姐妹话别。

只有晚余最凄惨,还要回到乾清宫继续当差。

大家虽然同情她,却也不敢质疑皇帝的决定,便叮嘱她小心行事,明天一早在宫门口见。


兰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哑巴姑娘,表情很是复杂:“起来吧,本宫冒这么大的风险,也不是为了你。”

晚余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疼痛让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兰贵妃道:“皇上对你如此不同,在宫里做一个锦衣玉食,独揽圣宠的娘娘不好吗,你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晚余摇摇头,眼神平静且坚定。

兰贵妃见她态度坚决,这才放了心,小声道,“皇上没那么好骗,留了小福子在这里守着,你躲过午歇,晚上只怕还是躲不过,我想想看到时候让谁去救场。”

晚余双手合十向她拜了拜。

看来柿子神真的显灵了,她上午还在担心午歇时怎么躲过祁让,兰贵妃就主动向她伸出了援手,并且表示,只要她真心想出宫,后宫的娘娘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

虽然知道娘娘们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她仍是感激不尽。

只要能顺利出宫,她愿意把这些娘娘们都当成神仙供奉起来。

不多时,小太监请来了太医院的江太医,晚余听从兰贵妃的安排,又躺回到榻上装昏迷。

江太医一番望闻问切,给她扎了针,又开了驱寒的药方,说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晚余不想醒也得醒,因为祁让给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醒过来回乾清宫伺候,要么死了送回江家。

她不能死,就只能醒过来。

她甚至想,祁让会不会知道她是装的,才故意这么说。

可他若知道她是装的,怎会如此轻飘飘地放过她?

兰贵妃居然说皇上待她不同,还说她留在宫里可以独揽圣宠。

她心里苦笑,如果圣宠就是把人往死里羞辱,往死里践踏,这圣宠不要也罢。

况且她本来就不想要,她要的,是宫外的广阔天地,是有情人长相厮守,是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她想起徐清盏的话,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如果一切顺利,后天早上,她就可以在宫门口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五年不见,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可变了模样?

她相信,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会一眼认出他的。

......乾清宫里,祁让在龙床前站了很久,最终也没坐上去。

新来的宫女把床铺得很好,挑不出一点毛病,安神香的味道也恰到好处,不浓也不淡,却不能叫他安神,反叫他心浮气躁。

明明什么都对,却又什么都不对。

他黑着脸回了前殿的东暖阁,在南窗的炕上靠着迎枕假寐。

孙良言什么也不敢说,拿了条毯子帮他盖上,退到殿外,抱着拂尘发愁。

大家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悄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二总管胡尽忠贼头贼脑地走过来,对孙良言小声道:“这可如何是好,晚余姑娘还没走呢,皇上已经越来越难伺候,这人要是走了,谁还伺候得了?”

“别胡说!”

孙良言道,“小福子才挨了训斥,你又皮痒了是吗,谁告诉你皇上是为了晚余姑娘。”

“还要人告诉吗,长眼的都能看见。”

胡尽忠说,“要说皇上也是奇怪,他是皇帝,不想让谁出宫,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可他偏又不说,两下里就这么煎熬着,真愁人。”

孙良言嫌恶地斜了他一眼:“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二总管既这么上心,不如进去宽慰宽慰皇上,或者你想法子解了皇上的心结,皇上一高兴,就把我这大总管的位子换给你了。”

“不敢不敢,您老人家言重了,我就这么一说。”

胡尽忠点头哈腰,讪笑着走开,背过身,一双三角眼蓦地亮起来。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兴许他真能帮皇上解了心结,大总管的位子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暖阁里,祁让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孙良言在外面叫他:“皇上,永和宫来人说嘉华公主病了,一直哭闹,什么也吃不下,庄妃娘娘请您去瞧一瞧。”

祁让睁开眼,发现外面天色已晚,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淡声道:“怎么又病了?”

皇帝登基五年,膝下总共就这么一位公主,是整个紫禁城的活宝贝,平时有个风吹草动,合宫上下都跟着提心吊胆。

孙良言进来服侍皇帝更衣,叫人备辇,摆驾永和宫。

消息很快送到翊坤宫,兰贵妃对晚余说:“你去吧,趁着皇上不在,差事做完赶紧回值房,庄妃为了你把小公主都赌上了,你可要争点气,不能再出岔子。”

晚余缓了一下午,身上已经缓过劲来,拜别了兰贵妃,和小福子一起回乾清宫。

小福子对这里面的弯弯绕浑然不知,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唯恐她身子虚弱摔了跤。

“晚余姑姑,再坚持坚持,明天一过,你就可以出宫和家人团聚了。”

晚余点点头,心里暖暖的,连吹到脸上的寒风都不觉得冷。

所有人都鼓励她再坚持一下,她有什么理由不坚持呢?

只要今晚能顺顺利利度过,剩下的一天就好办了。

因为宫里会给出一天的时间让大家交班,办手续,收拾东西,和相熟的姐妹们告别,如果时间富裕,掌事姑姑还会给大家办个送别宴。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明天就不用去乾清宫当值了。

永和宫里,哭闹不止的小公主一到祁让怀里就不哭了,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找奶吃。

祁让把她抱坐在腿上,亲手喂她吃了半碗肉碎鸡蛋羹,又喂了半碗羊乳。

小公主吃饱了,就用胖乎乎的小手揪他龙袍上的金扣子玩。

庄妃和一众宫婢都啧啧称奇:“小公主闹了一下午,怎么一见到皇上就全好了,真是父女情深啊!”

祁让默不作声,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江晚余跪在地上给自己解扣子的情形。

他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扯下金扣子给小公主,再把小公主递还给庄妃:“朕回去了,你小心看着,别让她把扣子吞了。”

庄妃接过孩子,心中着急,面上笑意温存:“公主一见皇上就不哭了,可见是太过思念皇上,皇上何不留宿一晚,你们爷俩儿好好亲近亲近。”

祁让微微皱眉,幽深凤眸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

庄妃吓得腿软,硬着头皮强撑。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祁让伸手捏了捏公主的小脸,迈步向外走,“外面风大,别出来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

庄妃目送他出了殿门,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去瞧瞧那丫头还在不在乾清宫。”

小太监领命而去,庄妃抱着小公主心有余悸。

为了那个丫头,她这当娘的硬生生饿了公主一下午,行不行的,她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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