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孔临安薛相宜的其他类型小说《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孔临安薛相宜》,由网络作家“孤雁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相宜笑出声,“休我?保和堂没到手,你舍得休我?”杨掌柜跟着哼笑。外面一众陪嫁丫鬟和仆妇也跟着应和,嘲笑道:“大爷,您只怕是光打雷不下雨,舍不得休了我们姑娘吧?”孔临安脸黑如铁。眼看他要意气用事,林玉娘赶忙上前拦住他,给一旁的孔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孔老夫人赶忙回神,说:“来人!来人!把她压过去,敬茶,行礼!”已经到这一步了,今天必须把保和堂划到她大孙子名下!见她打算用强的,孔老伯爷装看不见,其他人也就继续不说话。孔临安心一横,觉得该给相宜点教训,别过脸去不管了。一时间,几个仆妇上前来,打算强压相宜敬茶。熟料,相宜不慌不忙,一把掀开另一道托盘的锦布。“圣旨在此,我看谁敢动!”满座皆惊。明黄的卷轴太有震慑力,坐着的人几乎是瞬间都站了起来。孔...
《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孔临安薛相宜》精彩片段
相宜笑出声,“休我?保和堂没到手,你舍得休我?”
杨掌柜跟着哼笑。
外面一众陪嫁丫鬟和仆妇也跟着应和,嘲笑道:“大爷,您只怕是光打雷不下雨,舍不得休了我们姑娘吧?”
孔临安脸黑如铁。
眼看他要意气用事,林玉娘赶忙上前拦住他,给一旁的孔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孔老夫人赶忙回神,说:“来人!来人!把她压过去,敬茶,行礼!”
已经到这一步了,今天必须把保和堂划到她大孙子名下!
见她打算用强的,孔老伯爷装看不见,其他人也就继续不说话。
孔临安心一横,觉得该给相宜点教训,别过脸去不管了。
一时间,几个仆妇上前来,打算强压相宜敬茶。
熟料,相宜不慌不忙,一把掀开另一道托盘的锦布。
“圣旨在此,我看谁敢动!”
满座皆惊。
明黄的卷轴太有震慑力,坐着的人几乎是瞬间都站了起来。
孔老夫人也不敢上前了。
相宜手持圣旨,说:“今日,我除了和离书,不会签任何文书!谁想硬逼我,尽管动手!不过你们都掂量清楚了,若是损毁了圣旨,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道圣旨是皇帝褒奖薛家捐款的,虽然没什么实际作用,但圣旨就是圣旨,若是损毁,那可是大罪。
相宜往前走一步。
孔氏母子下意识后退一步。
相宜双手捧着圣旨,紧盯孔临安,说:“和离书,拿来!”
直到此刻,孔临安仍不敢置信,薛相宜竟然真想跟他和离?
“你不要再闹了,若是合理,你便是弃妇,一文不值。”
“我说了,和离书,拿来!”
孔临安心跳如擂鼓,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女人,只觉脑中嗡嗡嗡的。
能手持圣旨逼夫婿和离的,全大宣也找不出第二个。
这不是粗鄙,而是……
他不想承认,但此刻薛相宜身上的刚毅坚定,让他有些晃神。
她,明明只是个商户女,哪来的这股强硬气势!
对峙之际,孔老伯爷忽然开口:“你出身商户,怎配手持圣旨?这圣旨是给你的,便是给孔家的,理当供奉在祠堂才对,来人,请下她的圣旨,将她拿下,用家法!”
孔老夫人大喜。
对啊。
她怎么没想到呢。
“快!快把圣旨请下来!”
刚刚被吓住的仆妇们硬着头皮再次上前,然而还没到相宜面前,就被火速冲进来的家丁给拿下了。
相宜云淡风轻地放下圣旨,重新落座。
在孔家人震惊的眼神中,孔府总管孔熙走进来,对相宜恭敬参拜:“夫人,您有何吩咐?”
相宜抬手,说:“请文书先生起草和离书,劳烦大爷签字。”
“是!”
孔熙动作很利索,控制住全场后,直接把文书先生拎了出来。
众人再次看呆。
林玉娘压下惊愕,上前对相宜道:“你竟敢私通家奴,胁迫婆母和夫君,这是大罪,要判流刑的!”
“流刑?”孔老伯爷气得颤声道:“单私通家奴这一款,就该斩首!”
场面愈演愈烈,孔老伯爷等人生怕烧到自己,赶忙找借口跑了。
孔临安一狠心,对相宜道:“够了,我给你打欠条,以一分二厘的利息给你!”
孔老夫人哭声一顿。
一分二厘,那可是户部定的最高借款利息。
这么一算,五万欠款,一年就得七八千利息,这怎么还得起!
不行,绝对不行。
她眼珠一转,便想掉转枪头,让林玉娘给相宜道歉,大不了让林玉娘做妾就是了。
孔家主母的位置,难道薛相宜能不心动?
她想定了,立即就要说。
忽然,外面传来动静,小厮匆匆来报。
孔临安不胜其烦,“又怎么了?”
“宫里,宫里又来人了!”
众人愣住。
相宜和夏公公对视一眼,都没从对方眼里得出答案。
片刻后,一穿着讲究的太监走进门来,见夏公公在旁,他只是略微行了半礼。
夏公公嘴角压了压,问:“林公公怎么来了?”
“咱家是奉了贵妃娘娘的谕旨而来。”
闻言,孔家人犹如久旱遇甘霖,瞬间起死回生。
林公公下巴高抬,说道:“贵妃娘娘有旨——”
话落,孔老夫人赶忙地跪下了。
林玉娘强压激动,体贴地扶着孔老夫人。
屋内,乌泱泱跪了一地。
唯独薛相宜没有。
林公公眼神锐利地看过去。
相宜一手拿圣旨,一手拿懿旨,低头,认真看着。
林公公:“……”
夏公公心情大好,扬头哼笑。
林公公只好宣旨:“咨有孔门林氏,贤良淑惠,妙手仁心,特赐为正六品典药,入女官署司医司,协理御药房!”
峰回路转,孔老夫人喜得差点晕过去。
六品虽然不高,但典药负责御药房的药物采买,那可是肥差!
有林玉娘在,孔家还愁没钱吗?
孔临安和林玉娘同样大喜,他们没想到,崔贵妃会这么重视他们。
林玉娘双手向上接旨,高声回应:“谢贵妃娘娘!”
众人起身。
林公公又让人抬进一箱银子,说:“这是一千两,乃是贵妃娘娘亲赏的。”
林玉娘惊喜,再次谢恩。
孔老夫人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乐得满面红光。
同时,她看向了相宜。
孔临安兄妹也是如此。
他们要看看,薛相宜是什么表情。
熟料,相宜一抬手,对手下人说:“把银子抬走吧。”
孔家人瞪大眼。
相宜无视他们的眼神,对主簿道:“重新起草一份欠条,将这一千两的零头抹了。”
孔家人:“……”
林公公张大了嘴巴。
这些年崔贵妃得宠,他还没见过这么不给贵妃面子的呢!
夏公公却很高兴,这个薛大姑娘果然识趣。
主簿动作很快,将撤婚书和欠条一起奉上。
夏公公说:“两位签字吧,以后便是陌路人了。”
孔临安前一刻还陷在林玉娘获官的喜悦中,此刻,却有些踌躇了。
不知为何,他想起当年去江南求娶相宜时的情景,她站在梅树下,对他盈盈一拜,唤了他一声“孔大公子”,那模样,当真极美。
孔临安想了想,觉得母亲说得也有礼,便没拒绝。
“母亲安排吧。”
孔老夫人松了口气,让人送了他出门。
屏风后,孔临萱走了出来,有些不乐意地说:“母亲,你怎么还撮合哥哥和薛相宜那贱人呢!”
孔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我……”
“她和你哥哥没夫妻之实,至今未曾一起拜谒祠堂,细论起来,根本不算礼成。”
孔临萱一时没想明白,忽然,她瞪大眼睛。
“母亲,你是说,薛相宜若是想走,其实可以不和离,若是她有靠山,便是撤销这桩婚事都行?”
孔老夫人无奈点头。
“那,那她岂不是还能算未嫁之身?”
“不错。”
孔临萱坐不住了,薛相宜害她没了陪嫁的宅子,她现在都恨死薛相宜了,怎么能看着她恢复未嫁之身!
母女俩正说着话,下人忽然来报。
“大爷回了林氏夫人那儿,没多久,就让奴婢来跟您说,圆房之事他不同意,您无需安排了。”
“什么?”孔老夫人诧异,“他是想推迟?”
下人支支吾吾半天,才低声说:“大爷说,他若是和夫人圆房,万一生下孩子,夫人恐怕更要目中无人。所以,三年内都不会跟夫人圆房。”
三年?
那黄花菜都凉了!
孔老夫人差点气死。
她不用想,必定是姓林的狐狸精撺掇的。
他儿子看不出那是个什么货色,她还看不出吗?要不是看她贤名远播,又可能入宫做女官,她绝不会同意。
孔临萱最着急,催问母亲:“这下可怎么办啊?万一薛相宜急了,真要撤销婚姻,那可怎么办?”
孔老夫人也急,但她也知道,儿子如今大了,恐怕不好劝。
正安静,孔临萱忽然眸里寒光一闪,凑去她母亲耳边说话。
一番耳语后,孔老夫人瞪大眼睛。
“萱儿!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
找别的男人去和薛相宜圆房,这也太下作了。
孔临萱说:“母亲,反正哥哥也不喜欢她,自然不愿跟她有孩子!咱们只需哄她喝下安神汤,找人跟她同床一晚,让她明白,自己已经是孔家的人了,断了她的念头,那不就成了?”
“可……”
“再说了。”孔临萱轻哼一声,说:“她一个商贾之女,离了咱们家,岂不是死路一条?咱们留下她,也算是报了她父亲救您和哥哥的恩情了。”
孔老夫人已经心动,只是不好表露出来,捏着佛珠念了句佛,又说:“你哥哥知道了恐怕不好办。”
孔临萱眼神一转,说:“等哥哥知道,早已生命煮成熟饭。再说了,咱们又不是真毁了她的清白,届时哥哥知道实情,也不会多生气。出此下策,不过是为了稳住薛相宜。往后哥哥和林氏嫂嫂相扶相持,咱们家一定蒸蒸日上,就让薛相宜在后院享福,一举多得啊母亲。”
“罢了罢了。”
孔老夫人摆了摆手,“你说的也有道理,她毕竟是恩人之女,我们是该替她谋划。”
“那此事便由我来办吧。”
深知女儿睚眦必报的性格,孔老夫人也没多说,没了陪嫁的宅子,女儿心里烦,让她出口气也是好的。
“找人与她同床而眠一夜便可,别太失了分寸。”
孔临萱眼底闪过阴毒,应了一声。
“母亲放心。”
上宁居内
相宜歪在榻上看书,心里却在琢磨,太子那边何时有消息。
云鹤推门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她沉思片刻,放下了书。
“叫她进来。”
云鹤应了,随即领进来一个妇人,正是孔临萱的奶妈。
林玉娘没想到孔临萱这么不受教,嫌弃地住了口。
孔临安沉了脸,斥道:“萱儿,谁许你这么跟你嫂子说话的?”
孔临萱张了张口,可看见哥哥严厉的眼神,吓得话都吞了下去,一扭头便抱着孔老夫人失声痛哭。
“娘,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你让我死了吧!”
孔老夫人当年生孔临萱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所以对这个女儿格外怜惜,看女儿这样子,她心头恨意越发浓烈,心一横,便对孔临萱承诺道:“你放心,娘不会让你白吃这个亏!薛相宜毁了你,娘就叫她死在咱们孔家内宅里,到时候让保和堂给你做陪嫁!”
孔临萱哭声戛然而止。
林玉娘多看了孔老夫人两眼。
孔临安满眼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母亲,您说什么?”
孔老夫人早已没了理智,她松开孔临萱,冷声道:“嫂嫂谋害小姑子,本就是大罪,我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留她一个体面全尸,将来还许她进咱们孔家祖坟,已经是宅心仁厚了!”
孔临萱来了精神,点头道:“对!给她下毒,让她死得无声无息!”
孔临安心里突突的,他怎么也想不通,母亲和妹妹说起这些阴毒手段怎么这么轻描淡写。
一旁,林玉娘忽然说:“母亲,薛老爷子临终遗言,保和堂只传给薛相宜或是她的子嗣,您若是杀了她,保和堂是要被充进国库的。”
孔临安微诧,眼神有些怪异地看了眼林玉娘,“玉娘,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玉娘说:“这些事连家中仆人都知道,子郁,你竟不知道吗?”
她面色坦然,让孔临安愣了愣,下意识反省,是不是他太敏感了。
玉娘,是绝不会贪图薛相宜的家产的。
孔老夫人静了片刻,随即却道:“拿不到保和堂也罢!我要她的命,给我萱儿出气!”
林玉娘:“可……”
“不用再说!”
眼看母亲执意要薛相宜的命,孔临安皱紧了眉,犹豫片刻后说道:“母亲,她父亲是为救我们才死的。”
“她害了我的萱儿!”
“薛相宜是薛家唯一的血脉了!”孔临安强调。
他虽然不喜薛相宜,但没想要薛相宜死。
孔老夫人见他有意阻拦,火气更甚,她看了眼一旁的林玉娘,眼神一转,对孔临安道:“你如果想给薛家留血脉,那就去跟薛相宜圆房,我允许她生下孩子再死!”
孔临安顿住。
这……
林玉娘没想到孔老夫人有这么一招,说什么给薛家留血脉,分明是想榨干薛相宜最后的价值,夺走保和堂。
她没机会开口,因为孔临安只思索片刻,便拉着脸应下了。
“我会跟薛氏圆房,在此之前,母亲,你不能动她!”
说罢,再不愿看屋内的一片凌乱,甩袖离去。
身后,孔临萱哭哭啼啼地跟孔老夫人闹着。
林玉娘看着孔临安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天色渐暗,上宁居内,云霜等人伺候着相宜用完晚膳,云鹤轻声抱怨:“怎么懿旨还不来?”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动静,孔临安来了。
闹到最后,快要耽误出嫁时辰,孔老夫人觉得不耐烦,也要林玉娘把项圈拿出来。
孔临安要面子,让林玉娘顾大局,说以后再给她打一副新的。
林玉娘心想:过去三年才打这么一副,如今孔家破败成这样,等多久才能再打一副。
更何况,那宝石是她娘给的啊。
眼看众人相逼,她没办法,只能心一横,去把项圈拿了出来。
“给小妹吧,只要小妹好,孔家好,子郁,我什么都能拿出来。”
果然,孔临安大为感动,握着她的手说:“你放心,我授官的文书已经下来,不日就能上任,以后我一定补偿你。”
想到孔临安的前程,林玉娘便觉得心头发热。
给吧。
一个项圈而已!
她和孔临安自有远大前程,以后这些都会有的。
于是,兵荒马乱中,孔临萱终于戴着项圈上了花轿。
只不过,事情远没有消停。
“听说,刚嫁过去三天,她就想打发云二公子的通房,结果反倒被云老爷给训斥了一通,回门都是她自个儿回的。”
保和堂里,云霜一边打算盘,一边兴奋地说着。
云鹤吃着点心,说:“活该!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我们姑娘对她多好啊,竟然那么欺负我们姑娘。”
云霜说:“大姑娘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咱们姑娘,她嫉妒姑娘,那年云大公子来参加孔府的雅集,大赞过咱们姑娘,她就一直怀恨在心,不过是觉得咱们姑娘有钱,所以忍着罢了。”
云鹤哼哼。
相宜翻看着保和堂的账簿,听她们叽叽喳喳地啰嗦,只觉得头疼,轻轻瞧了瞧桌面,两个丫头当即安静了。
云鹤眼睛一转,低声道:“姑娘,听说那孔临安入户部做了郎中,林氏入宫后,颇受贵妃恩宠呢,昨天还有人看到她从宫中回府,得了好些赏赐。”
相宜直接没搭理,说:“去账房,再拿两本账簿来。”
云鹤吐吐舌头,乖巧地去了。
不多时,杨掌柜便来了。
“姑娘,您有事找我?”
相宜抬头,问:“怎么今年的药材价格比去年还高?”
杨掌柜叹气,说:“前些年太子领兵出征,药价年年攀升,如今天下太平了,可这药价却在世家手里攥着,还不是她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相宜黛眉微拢,沉思片刻。
杨掌柜说:“但愿朝廷出手,将世家诊治一番就好了。”
相宜对此不抱希望。
江南世家太强大,几乎攥着大宣一多半的经济,背后又有淮南王的兵力撑腰,如今的淮南王妃更是第一世家崔氏的女儿。就算是皇帝,真跟世家扳手腕,恐怕也只有五分胜算。
世家,只能缓缓除之。
杨掌柜说:“药材这么贵,咱们保和堂今年是否减少药材采购?”
“不。”相宜摇头,“今年咱们要加量。”
杨掌柜疑惑。
相宜说:“不过我们不跟世家买,而是跟散户买。”
“跟散户买虽然便宜些,但四处搜买,太费人力。”
“反正都要多花钱,与其助长大宗气焰,不如培养散户,让银子到百姓手里去。”相宜道。
离开书房前,太子忽然问相宜:“你与孔临安可曾有过夫妻之实?”
相宜愣了下,不待思索,便据实相告:“不曾。”
太子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略一抬手,让她走了。
出了门,外面大雪纷飞。
云霜的小脸都冻红了,急匆匆地上来为相宜加披风,相宜感受着凛冽寒风,心头却只有热意。
太子既应了此事,必定会替她办成。
书房里
陈鹤年想起旧年那桩事,本想打趣对面人一二,想了想,还是先说正事。
“殿下是想通过薛相宜,拿到薛公明留下的东西?”
太子从容地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得不到答案,陈鹤年决定还是嘴碎两句,只是他尚未张口,就叫对面太子冷冷瞪了一眼。
他:“……”
罢了罢了。
不提了,一提那事就翻脸。
孔府
孔临安刚应酬回来,便被林玉娘叫去了屋里。
女人皱着眉,说了方才去问那宅子的事。
“午后不久,薛氏就叫人去补了尾款,如今那宅子已在她手里了。”
孔临安疑惑:“她想通了,还打算送给萱儿?”
林玉娘摇头,说:“我原本也这么想,还亲自去上宁居,想赞她此事做得很好,没想到她不在,她那奶娘见了我,态度十分跋扈。”
一旁,大着肚子的若若插了句嘴。
“大爷不知道,咱们夫人受了好大的委屈。那边王妈妈还说咱们痴心妄想,宅子是大夫人买了自己住的,才不是给什么阿猫阿狗留的!”
孔临安震惊,随即怒意升腾。
薛氏,太过分了!
他眉头深锁,本想立即去找薛相宜找说法,却忽然想起什么。
“玉娘,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哪来的银子替萱儿买宅子?”
薛相宜送去凉州用作赈灾的钱,可都是过了玉娘的手的。
难道玉娘……
他是断不能容忍此事的,面色不免严肃了些。
林玉娘很了解他,她没说什么,只是给了若若一个眼神。
若若立即道:“那是老爷夫人给的遗产,咱们夫人之前都不知道,回京前,李妈妈才拿出来的。”
林玉娘正色道,“子郁,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按理说,这钱我当初就该拿出来支持你,是李妈妈有私心,为我留了后路。如今我跟着你回来了,拿出来贴补你妹妹,那也是应该的。”
孔临安大大松了口气。
低头时,却见林玉娘手上青了一块。
“玉娘,你手怎么了?”
林玉娘用袖子掩住伤口,不拘小节道:“没什么。”
若若抢话道:“还不是去了大夫人院里,叫几个奴才推的,要不是奴婢叫人跟着夫人,他们还要打夫人呢!”
她刚说完,林玉娘便不悦道:“谁许你嚼舌根的,搬弄是非,心术不正!”
“我……”
“玉娘,你不必替薛相宜掩饰,更不必怪若若,薛氏那边的人太过分了,我必须去提点他们!”
说罢,他迈步便往外走,林玉娘压根叫不住。
及至孔临安走远,若若见林玉娘没真生气的意思,才试探道:“夫人,大爷要是知道咱们昧下了赈灾的钱……”
话音刚落,林玉娘平和得体的眼里迸发出寒光,扫了她一眼。
“你不说,便没人知道。”
若若吓得连连点头。
孔临安到了上宁居,也没见到薛相宜。
下人说:“夫人去了水榭,大爷未回来前,夫人常去那边为大爷和凉州百姓抄经祈福。”
孔临安一听,脾气消了两分,可走去水榭的路上,又敏锐地想清楚了。
什么祈福,分明就是惺惺作态。
先是欺辱玉娘,再装出贤惠模样,还想蒙蔽他!
云霜忍不住跺脚,“下作!”
王妈妈也是一脸焦急,对相宜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您和大爷没圆房,若是和离,将来您再嫁也不会太难。老夫人这么多,可是大大坏了您的名声啊!”
同是二嫁,是否完璧,那区别可大了去了。
哪家高门大户,也不会要一个破了身子的女人啊。
相宜心里也觉得恶心,却并不慌乱。
孔家以诗书传家,尚且如此下作,旁的高门大户又能比他家好到哪儿去呢,她已经决心立女户,将来收养孩子继承家业,嫁不嫁人,对她来说不重要。
不过,既然被欺到脸上了,她也不会忍气吞声!
“老夫人现在在哪儿?”
“祠堂!”王妈妈说,“老夫人请了不少孔氏的耆老来,据说连孔老伯爷都来了,要给您和那姓林的狐狸精上族谱呢!”
“好!”
相宜起身,在两个丫头耳边说了什么,随即往外走去。
“带上东西,我们去祠堂。”
“是。”
相宜走在前,领着上宁居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祠堂去。
到了门口,有个小丫鬟悄悄过来,告诉她保和堂的杨掌柜被请来了。
相宜心中有了数,略提裙摆,走进祠堂。
祠堂光线昏暗,平时总阴森森的。
今日中门大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为首的便是孔老伯爷。
孔氏的嫡支在山东,孔老伯爷也只是旁枝,不过他致仕前曾做过尚书,又有爵位,所以在京城孔氏家族中威望最高。
见到相宜,一众耆老停下了说话。
相宜微微下拜,依次叫人。
孔老伯爷对她印象还不错,便道:“你进孔家门时日不短,也是你有福气,今天你婆母亲自请了我们来,给你和林氏一同上族谱。”
其实关于平妻的事,孔老伯爷也觉得荒唐,但对比了下林氏和相宜的家世,他又觉得可以理解孔临安,毕竟商户女做宗妇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闻言,相宜面露疑色,“上族谱?”
她看了眼孔临安,直白问:“我昨日说的是和离,为何今日还要入你孔家的族谱?”
孔临安愕然。
他没想到,薛相宜会当着这么多人面提和离,她就不怕他真的休弃了她?
耆老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面面相觑。
孔老伯爷拧眉,“什么和离?”
相宜背脊挺直,说:“我与大爷已经说定,彼此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胡说!”孔老夫人站出来,对耆老们道:“诸位别听这孩子胡言,她是为了林氏和孩子们的事,还在跟临安怄气呢。”
听到这儿,孔老伯爷看向相宜的神色里多了两分不喜。
果然,商户女小气,难当大任。
他教训相宜道:“临安娶了林氏,虽未曾告知你,但也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闹些脾气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将和离这种话挂在嘴边?”
“更何况,你父亲为临安母子而死,你薛家对孔家有恩。若是和离了,你让世人如何看待孔家?你此举分明是要坏我孔氏名声,置我孔氏于不仁不义之地!”
乾元殿
临近亥时,六部尚书才头昏脑胀地告退。
皇帝坐在寒风中,面色凝重。
太子开口道:“父皇,此番赈灾,儿臣请旨亲去。”
皇帝瞬间清醒,立刻否认,“不可!你是储君,怎能冒险?”
太子:“儿亲上战场时,也是储君。”
“那怎么能一样!”
皇帝语重心长道:“你带兵出战,刀枪剑戟皆是看得见的,这疫病却是防不胜防!如今天下安定,你若真要为百姓出力,坐镇京中即可。”
太子起身,对着皇帝静静一拜。
皇帝叹了口气,心知又要来了。
太子坚定道:“儿臣此番去临州,一为治疫,二为江南赋税、土地兼并,世家这块毒瘤已经不能不除,否则,儿臣寝食难安。”
皇帝默了默,说:“朕知道,你两位准太子妃皆……”
“儿臣不是为了私仇,是为百姓,也为我李氏皇朝能千秋万代。”太子道。
深知爱子的脾性,皇帝思索片刻,只能采取怀柔政策。
“你今日也看见了,你母亲是什么性子,若是你有事,别说为父受不住,你可曾想过你母亲?”
太子:“淑母妃是儿臣养母,为人宽厚敏慧,她膝下八弟虽年幼,却颇有天资,儿臣若有不测,父皇尽可立八弟为太子,江山后继有人,母后也能安享富贵。”
皇帝:“……”
这犟脾气……也不知是像了谁。
拦也拦不住了,他干脆道:“要去就去吧,只是务必小心,若有不测,立即回京。”
“儿臣遵旨。”
说完了正事,皇帝有意扯点轻松的,缓解一下情绪。
他说:“此番出京,若是遇到可心的女子,也可带回来,你那东宫也太冷清了。父皇像你这个年纪时,已经与你母后成亲了。”
老生常谈了,太子都懒得敷衍,应了一声,转身便脚步带风地出了殿。
皇帝站在冷风中打了个哆嗦,接着又连连叹气。
抱不着皇孙。
烦啊。—
“姑娘,已经亥时了,您还不歇着吗?”
相宜忙着琢磨药方,更惦记着陈姑娘的病情,所以一直没睡。
她活动了下脖子,对云霜道:“好云霜,去给你家姑娘我做个羊肉锅子,我吃了好暖暖和和地睡啊。”
云霜也爱吃羊肉锅,闻言便眼前一亮,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姑娘你等着啊!”
相宜想想涮羊肉的味儿,浑身惬意不少,眯着眼睛微微笑,犹如一只惬意的猫咪。
然而云霜刚出去,云鹤就匆匆地进来了。
“姑娘!陈家来人了!”
相宜叹气。
她的羊肉火锅啊,这下吃不成了!
她披上氅衣,不慌不忙,命云鹤拿上点心盒子,这才徐徐外出。
余师傅听到动静,也赶忙起来了。
陈家姑娘的病情他很感兴趣,乐得去把把脉。
陈家来的人是大管家,态度极好,连连作揖,只求相宜师徒赶忙去看。
路上,相宜吃了点心后便闭眸小憩,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大管家想起家里那些女官说的猜测,不免信了两分,说病情时,更认真地讲给余师傅听。
屋内一片狼藉,男女衣物混了一地。
孔老夫人看清女人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半边身子都麻了,再看那男子竟是云景的庶弟,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云荣,更是差点当场晕过去。
孔临萱尖叫着,躲到了床里。
一片混乱中,云荣大剌剌地起身,还搂过孔临萱亲了一口。
“宝贝儿,昨夜真是销魂呐。”
说罢,提着裤子便起身。
孔临安眼睛都红了,上前欲动手。
不料,云荣轻松躲过,还说:“大舅子,别生气啊,你情我愿的好事儿!昨夜我进来,可是你妹妹派人守着后门放我进来的。”
孔临安不敢置信。
云荣已经穿上衣服出了门,嚣张放话:“放心,我会负责的!萱儿,等着我来纳你为妾啊!”
闻言,孔老夫人和孔临萱都是眼睛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小小水榭,兵荒马乱。
相宜静静看着好戏,还有功夫注意云霜的脸。
“回去要好好儿擦药。”
云霜正兴奋呢,低声说:“奴婢不疼,奴婢觉得好快活!”
相宜:“……”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相宜自然走不了。
不过,想她服侍孔老夫人也不可能。
一片混乱中,她坐在一旁,悠悠地喝茶。
孔老夫人醒来,第一眼便看到她,当即挣扎着坐起,骂道:“薛相宜!你好狠的心啊!”
相宜一脸无辜,“母亲这是何意?”
“你少装蒜,是你,是你坑害萱儿!”
“我?”相宜笑了,“难道是我教得大姑娘与外男私通?”
孔老夫人眼前又是一黑。
孔临安见状,斥责相宜:“你注意言辞!”
相宜面上笑容更柔,也更得体。
瞧她这模样,孔老夫人便觉她是挑衅,当即脑子一热,抓着孔临安的手臂说:“报官!报官!她坑害小姑子,阴险恶毒,将她下狱,沉塘!”
孔临安知道,母亲这是昏了头了。
萱儿出事,怎么也怪不到薛相宜头上。
不等他开口,相宜便收了笑,犹如变了个人,冷笑道:“报官?好啊,正好,我也有官要报。”
云鹤最是机灵,当即便让人把陈三带了上来。
相宜稳稳坐着,问孔老夫人:“母亲,可认得此人?”
孔老夫人哑了口,老脸煞白。
孔临安见陈三穿着自己的衣服,已觉不妥,没想到陈三浑身发抖,倒豆子一般对孔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这可是您和大姑娘请我去替大爷跟少夫人圆房的,您得救我啊!”
轰!
孔临安脑子炸开。
他下意识看向相宜,见相宜不像是受过侵害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母亲,他说的是真的吗?”孔临安质问孔老夫人。
孔老夫人本想硬撑,脑中灵光一闪,转口便说:“你妹妹不过是叫人穿上你的衣服,与她同处一室,假作圆房罢了,并没要真毁去她清白!她好狠毒啊,竟算计得你妹妹真失了身!”
孔临安大受震撼。
他没想到,母亲与妹妹竟如此荒唐。
再看陈三丑陋的面容,对比一旁俏丽如仙的薛相宜,他只觉血气上涌,怒火攻心。
狗奴才!竟然敢动这种念头!
他上前对着陈三胸口,便是狠狠一脚。
孔临安甚至怀疑过,这女官说的是别人。
林玉娘怎会把错脉呢?
再者,林玉娘把错了,薛相宜竟能把对?
荒谬。
这太荒谬了!
他脑中快速运转,想要提起疑问,襄宁侯已经先一步开口。
“陛下,方才几位太医已给小女诊过脉,小女所患确为伤寒疫,臣夫妇失察,万望陛下恕罪!”
皇帝皱眉道:“朕听说你家女儿从未下山,那是从何处染的病?难道她归家后,被家中旁人传上的?”
襄宁侯脸色难看,说:“小女顽劣,初雪那日曾带着侍女下山游玩,遇到过一临州商客,与他买过些小玩意儿。”
临州?
相宜暗道不好。
临州乃是江南名城,人口众多不说,房屋修建更是密集,若是源头在临州,那恐怕临州早已传开了。
她正思考,后方的孔临安已经开口,他高声道:“陛下,臣夫妇二人曾在凉州治过疫,此番臣妇失察,险些耽误疫事上报,臣请求戴罪立功,前往临州!”
相宜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之前凉州出事时,太子正在前线苦战,太医署全力支援前线,凉州知府刚好又染病病故,朝廷无人可用,所以才派孔临安前去。
这会儿太医署令就在眼前,临州上下官员皆在,轮得到他孔临安去现眼?
她瞥了眼旁边的太医署令,果然看见对方压低了嘴角。
皇帝不置可否,林玉娘紧跟着又开了口:“陛下,臣白日轻率,皆因不知陈姑娘曾下过山,是以先入为主。”
“臣有罪,但臣自信一身医术不假,请陛下通融,准我前往临州,哪怕是以白丁身份去也无妨。”
说罢,她转而向相宜叩头。
“乡主,我与你赌约作数,只是此刻国朝需要人,还请你看在百姓的份儿上,准我行医,等疫病退去,我随乡主处置。”
相宜内心嗤了一声。
这夫妻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把自己当回事,难道没了他们,国朝就无人治疫了?
她没回应,而是从袖中拿出一本折子,恭敬地递上,“陛下,这是臣女与几位民间大夫联合写下的此番疫病的特点分析,些许拙见,望您御览。”
皇帝正在内心嫌弃孔临安和林玉娘的不知轻重,见相宜从容地拿出折子,心中不免对她高看两分。
不卑不亢,真正地为民着想,薛公明这个孙女倒是养得不差。
不过他也没把相宜的折子放在心上,就算相宜把对了脉,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女子,如何能跟太医署的太医相较。
他命人将折子拿给了太医署令,然后再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当机立断道:“除太子外,你们全部退下,宣六部尚书入宫议事!”
相宜猜到自己的折子不会受重视,只是略微失望了下,并为多说,行礼后便跟着众人离去。
出了殿门,身后有人匆匆追上她。
“乡主留步!”
相宜转身一看,发现是襄宁侯夫人。
前后不过半日,襄宁侯夫人似乎老了不少,面容十分憔悴,对相宜说话也温和了许多。
“小女吃了乡主的药,果然稳住了病情,太医们也说乡主的药有奇效呢。”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