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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长公主扔掉了恋爱脑楚泠玥周洵川全局》精彩片段
楚泠玥想了起来,是真有这么回事儿。
那还是之前初初得知周洵川死了的消息时,本来按制,该是由她长子继承爵位。
但她死活不肯,就是不认周洵川死了的事,闹到了陛下跟前,也是争执不休。
最后,虽然陛下让步,同意等周停云成亲之后再承爵,这之前,爵位空悬。可同时,也斥责她几句。
大概就是说她什么妇人之仁之类的,具体其他她现在都记不清了。
但当时她是狠狠地哭了一回,并且为此气上了许多年……
如今看来,她确实是错了。
楚泠玥苦笑,她当年,就不该因为这么件破事与陛下闹翻,当年她就该让陛下把这爵位收回去!
“嬷嬷,我已经想明白了。您去递个牌子,我明儿就进宫去跟陛下谢恩。”
这一世,她不想再像前世那般蠢了。
霍嬷嬷一脸欣慰地下去了。
傍晚时分。
周洵川早早地到了昭华院。
楚泠玥蹙眉看他。
他一脸深情地道:“我知道,云绮的事儿让你生气了,我那时,也是一时糊涂。阿玥……你要知,在我心里,你才是唯一。这些年,我没能时时刻刻陪着你……实在是我之过,往后,我自是会好好爱你护你……”
楚泠玥昨晚上的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拂开了周洵川伸过来的手:“侯爷不用如此,这些年,我也已经想明白了。其他的事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爷平安喜乐便好。侯爷既然来了,咱们便一起用晚膳……”
说完,她起身吩咐摆膳,特别交待执春:“将特意给侯爷熬的汤端上来……”
她又转身去点了支香。
周洵川笑着夸了句:“这香的香味倒是独特。”
楚泠玥笑得意味深长:“这可是当年父皇给我的,能不好吗?据说最是能安神养神,我也是见侯爷过来,才舍得点上一支……”
周洵川本来还觉得心中忐忑,如今见楚泠玥这态度,不似做假,倒也放心了不少。
用饭时。
楚泠玥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秋蝉帮着布菜。
秋蝉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立马就笑了,脸上的神情更加柔顺,身段也刻意放得更低了些……
一顿饭下来,秋蝉基本只顾着给周洵川布菜了。
楚泠玥跟没发现似的。
饭毕。
周洵川还想留下来。
楚泠玥叹了口气:“我这些日子身上一直不爽利,侯爷还是去云姨娘那儿,今儿,毕竟也算得上是她的好日子。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周洵川被拒绝,心中不悦。
可也无可奈何。
这是公主,可不是云绮那样的……
一想到,到了云绮那儿,还得对着她那张布满巴掌印的脸,以及听她哭哭啼啼,他就更烦了些。
楚泠玥这时候开口了:“秋蝉送送侯爷……侯爷一个人过来,也没个掌灯的……”
秋蝉心中一喜,什么也没考虑,飞快地答应了。
只觉得自己时来运转,可算是熬出头了。
她趁着去拿灯笼的功夫,快速的溜去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里面的衣服全换了……
周洵川本是带了小厮过来的,因着以前楚泠玥不让他带自己的丫鬟仆从进院子,他进院时就让小厮在外面守着了。
不过楚泠玥让人送他,也是代表对他的关心,周洵川自然不会拒绝。
等到秋蝉提了盏小巧的灯笼过来,朦胧月色下,少女身形纤巧,步伐轻盈,行动间,衣裙在夜风中轻扬,一不小心,就被周洵川碰触到……
周洵川什么也没说。
秋蝉也只当不知。
“侯爷,当心了,这里有块石子儿……”少女的声音娇娇弱弱的,似是带着钩子……
周洵川心中一动,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跟着的小厮。
一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叫什么来着?”两人越走越近,周洵川只觉得有些心猿意马。
“奴婢秋蝉……”秋蝉回眸去看周洵川,媚眼如丝。
周洵川哪里能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走,送爷回自己的院子……”
秋蝉心里一惊。
出院子时,执春拉着她悄悄说了句话。
“不管你怎么闹腾,但是公主交代了一句话:必须要将驸马爷送到云烟榭。”
秋蝉当时听着就心里一喜。
几乎是立马明白,公主这是在告诉她,只要她办好这件事,那不管她怎么样勾引侯爷,公主都不会管。
这简直就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这会儿见侯爷竟然要带她去他的院子,她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昭华院。
楚泠玥等周洵川一走,就直接让人关了院门落了锁。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
执春就一脸忿然地进了屋。
“公主,秋蝉她……爬了床……”
楚泠玥今日来了兴致,自己描眉,听了这话,手都没滞一下,淡声问:“云烟榭,闹起来了吗?”
执春担心地看了楚泠玥一眼:“是,昨儿半夜就闹起来了。”
“嗯?”
执春低声道:“昨儿秋蝉将驸马爷送回云烟榭后,就没再出来。驸马爷……收用了她……之后,这事儿被云……姨娘知晓了,大闹了一场,直至快天亮才安静下来……听说驸马爷还被她抓破了脸……”
楚泠玥笑了:“倒是一出好戏。”
“公主,您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她看着她们家公主这样笑就觉得不好受……
楚泠玥挑眉:“本宫可不难受,本宫心情好着呢……”
好到早膳楚泠玥都多用了一碗。
执春一看,心里更着急了。瞧瞧,都暴饮暴食了……
她回头就去找霍嬷嬷,让她劝着点儿公主……不然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用了早膳,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楚泠玥吩咐:“给我上妆,本宫要进宫。”
宫中。
楚谨行坐下没一刻钟,已经是很三回看向门口了,眼见着人还没到,不由得问吴公公:“长宜长公主什么时候能到?”
吴公公看了看时辰:“陛下,还差半个时辰。”
楚谨行踱步数息,又坐了回去,拿起案前的书看了几眼,终还是叹了口气,放了回去:“长宜长公主,是不是心里还在怨朕?朕当年也真的是……说那些话做什么?女儿家总归是小心思多些的……而且她也没错,瞧瞧,现在不是也把周洵川盼回来了吗?”
吴公公不敢说话。
楚谨行又道:“你说,长宜一会儿会不会给朕甩脸子看?”
膳厅。
楚泠玥进去时,菜品已重新上好。
老夫人见楚泠月进来,十分热情地招呼:“阿玥快过来,咱们就等你了。”
席间,不仅老夫人热情,就连周洵川也是热情,时不时让楚泠月尝尝这个又尝尝那个。
其他人却是一句多的话都不敢说。
楚泠月不咸不淡地应着。
随意动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其他人见此,也没有心情继续吃。
老夫人见楚泠月要走,赶紧出声:“公主,老王妃那边就由你去道歉和安抚了……”
楚泠月缓缓抬头看她,轻笑一声,笑声意味不明。
“我去道歉?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老夫人噎住。
周洵川赶紧道:“阿玥,你和老王妃感情好……”
“所以,我就应该在被你们轻贱之后,还去帮你们求情,打老王妃的脸?老夫人,周洵川,本宫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老夫人和周洵川脸色一变。
“你是我周家儿媳,也是我们恪靖侯府的人!这件事,本就……”
老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楚泠月再次轻声开口:
“还是你们笃定我不会向皇兄告状?是本宫这些年脾气太好了,让你们有了本宫很好欺负的感觉吗?”
随着声落,是碗碟坠地的声音。
周洵川心里一紧,下意识想要发火。
但理智还在,知道今天这事儿已经不是他们周家内部的事。
如果传出去了,那他们周家的名声也就臭了。
何况,还不知道陛下什么反应呢。
陛下出面护着这个妹妹,宗室其他人肯定也很乐意过来踩他们一脚。
最后,周洵川把火气压了又压,沉声问:“那你要如何?”
老夫人一听儿子这话,就知道要坏事。
她赶紧描补:“公主,咱们总是一家人。孩子们还小,要是咱们府上的名声坏了,对他们……”
楚泠月冷笑一声:“这些白眼狼怎么样,与我何干?”
老夫人面皮抽动几下,知道这下把她得罪狠了,只能语气更低了几分:“公主,今天的事,着实是我们不对,我们大家伙儿都给你道歉,你消消火气……”
说完,自己率先道歉。
以后又勒令周洵川和几个孩子一一给楚泠月道歉。
几个孩子老大不乐意,但是对上老夫人严厉的目光,还有父亲冷沉的脸色,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楚泠月面色平静的听完,神色淡淡地道:“行,你们的道歉我知道啦。”
至于原谅不原谅,去不去老王妃那里说和,那就是她的事情。
楚泠月的言外之意清清楚楚,老夫人听得明白,也气得厉害。
可她把她毫无办法。
老夫人看着楚泠月脸上不达眼底的笑,突然福至心灵。
“还有一事,那个侍女,还请公主亲自处理。”
楚泠月这才抬起眼皮看她:“老夫人说笑了,那是侯爷的救命恩人,哪里轮得到本宫处理?”
老夫人生怕她真不理会这事儿,立即道:“是是是,那老身……不,让侯爷亲自处置……”
楚泠月扫了众人一眼,干脆的找个位置重新坐了下来。
周洵川没想到现在的楚泠月这么难缠。
一旁又有老夫人催促,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来人,将云绮带上来……”
说完,他又朝楚泠月笑笑:“阿玥,你觉得,这样的下人该如何处置才为妥?”
楚泠月不回答,却是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暗骂几句。
这个毒妇,就非得她说出口这个惩罚来,存心想让她儿子与她不和。
可为着侯府的名声,还有利益考虑,她也不得不开这个口。
“都是那个贱婢不知规矩,才引起这一切。依我看,拉下去打十大板子以示效尤。公主觉得如何?”
楚泠月没想到这个婆母这么狠毒。
前世她对云绮有多亲热?
如今看来,这份亲热与感激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啊。
楚泠月神色淡淡:“老夫人以后也自行做主即是。”
周洵川想要反驳。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板子,羞辱大过惩罚。
云绮如何受得了?
周洵川张口欲说什么,老妇人已经先一步吩咐下去:“来人,将云绮带下去打十大板!”
刚刚被带上来的云绮,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夫人。
这个老虔婆,她竟然如此辱她!
云绮又看向周洵川。
可这个懦弱的男人,此刻却别开头,不看她。
亏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护她,呵……
眼见着真的有仆妇过来拉她,云绮慌了:“侯爷……”
老夫人生怕再次引起楚泠月的不快,呵斥道:“还不堵了嘴拖下去?”
云绮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她呜呜地喊着什么,谁也没有听清。
她心里恨极。
她要杀了她,杀了楚泠月这个贱人!
还有周洵川这个懦夫!
等她事成,一定要将这个老虔婆生生打死……
楚泠月冷眼看着这一切。
前世,板子打在她身上时,他们笑的痛快。
如今,板子落在自己身上了,怎么就哭了恨了?
随着庭院外传来的闷哼声,屋内众人怨毒的眼神全都落在了楚泠月身上。
楚泠月神色自若。
周停云愤然开口:“母亲现在满意了?”
楚泠月眉眼一弯:“你说错了,应该是你祖母和父亲满意了。毕竟,你云姨的处罚,是他们亲自下令的呀。”
周停云还想再说。
就被老夫人呵斥住了。
板子才打到第五下,下人就慌慌张张进屋禀告:“老夫人,云绮身下流了好多血……”
老夫人和周洵川同时站了起来,对视一眼,快步往外走。
楚泠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也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
云绮趴在长凳上,身下暗红色的血迹蔓延……
她脸色惨白地看向周洵川,对他做了个口型。
楚泠月正好看见了。
她在说,孩子没了。
楚泠月冷眼扫过周洵川的脸色。
果然,他脸色惨白一片,手都在抖。
楚泠月嗤笑一声,淡声道:“规矩不可废,板子打完。再请大夫过来看看。”
说完,她看也没看众人,扶着执春的手,目不斜视的走了。
走了几步。
楚泠月又回过头,吩咐秋蝉:“你,留在这儿,看他们把板子打完。”
“记住了,一定要打完哦。不然的话,剩下的板子……”楚泠月笑颜温和,:“就由你来挨。”
秋蝉身子一抖,死死的低下头,大声的应道:“是,奴婢一定看好了。”
还是元安在一旁时刻盯着,见此,赶紧的一把将他扶住了。
周洵川顿时恼羞成怒,回身就呵斥了元安一句:“谁让你扶的?”
元安垂下头来,鼻观鼻,眼观眼,但手还是没松。
楚泠玥当没看见这一幕,问周洵川:“侯爷寻本宫有何事?”
周洵川让人都下去。
在看见周停云也要走的时候,出声:“停云留下。”
周停云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还是停下了步子。
周洵川这才开口:“阿玥,府内开支的那些银钱,我不是不还给你,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没办法还上了……”
楚泠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洵川:“侯爷这话说得,我还以为侯爷不在了……不过呢,既然侯爷如此说,那我就进宫去问一问皇兄,让他帮着查一查,侯爷名下还有没有什么私产……”
这话一出,周洵川只觉得冷汗从脊背浸了出来。
这要是让陛下去查,他的那点儿私产就算再严密,怕也是藏不住了。
还有之前那些事,如果被查出来……他几个头都不够砍……
见楚泠玥的态度这么坚决,周洵川也不敢再多说,扫了一眼身旁的周停云,他给他使了个眼色。
想要周停云帮他说几句话,免了这巨额的债务。毕竟,在周洵川看来,这些银两,他用的地方极少,可大部分都是这几个子女还有楚泠玥自己花用的。
周停云却有自己的小九九。
毕竟,周停云可记得楚泠玥的话,这些东西和银两,拿回来之后,以后可都是他自己的。
那他为什么要为了父亲去得罪母亲?
周停云别开头,跟没看见周洵川的眼神一样。
周洵川气得不行,却又不敢真让楚泠玥进宫。
他还想着自己好起来,借着楚泠玥这股东风,利用那治水之方,再在陛下面前搏个好印象,到时候看能不能弄个实职……
“阿玥,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不还……这样,我给你打欠条……”
哪知,楚泠玥却开了口:“打欠条,也不是不行。不过,瞧着侯爷刚才的样子,怕是真的有私产?既然这样的话,只要侯爷肯把私产交出来,其他的,给我打个欠条,我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了。侯爷放心,就算侯爷没了私产,你的吃穿用度,本宫还是不会少你的……”
周洵川整个人都僵住。
他没想到楚泠玥竟然还在这里等着他。
他下意识开口:“阿玥,你堂堂公主,竟然惦记我的私产?”
楚泠玥扬了扬眉,丝毫不让:“难不成侯爷让本宫这个妻子拿着嫁妆填侯府的窟窿,却自己抱着私产不撒手?”
“如果侯爷非要如此的话,那本宫就把宗室的那些叔伯都找上,让他们给本宫做主。”
周洵川眼珠子转了转,瞬间选择了最有利的:“不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阿玥,其实我也没多少私产……这样,你让我去凑一凑……等凑了些,我再马上给你送去……咱们再谈后面的?”
因为他知道,如果让楚泠玥自己去查的话,他不敢肯定她不会查到什么。
到时候怕不是得把他的私产全部扒拉出来。
那还不如他自己拿出来,最起码还可以立即转移一些,瞒下一部分……
楚泠玥点头:“成,那侯爷就看着办法。不过这事儿,也不可能一直拖着。给侯爷七日,七日后本宫再来问侯爷。”
周洵川连忙应承,又小心翼翼地问楚泠玥:“那阿玥,你进宫的事……”
楚泠玥扬眉看他:“侯爷知道本宫要进宫?哦,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陛下有事,召本宫进宫。”
她轻巧地跳到了楚泠玥的膝上,用自己现在的猫儿头蹭了蹭楚泠玥的掌心:“婆母,贴贴……”
楚泠玥被她逗得心软,忍不住顺着它的毛皮轻轻抚摸。
“婆母,虽然你不能做我婆母了,但我还是想要你好好的。小心周停云,小心您的黑骑令啊……别被偷了……”小猫咪打了个哈欠,偷听了那么久,好累啊。婆母大人的手顺毛顺得太舒服了,想睡。
楚泠玥的手僵在当地。
在膝上的小团子传来均匀的呼噜声时,僵住的手才继续缓缓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给雪团儿顺着毛。
等小猫儿睡沉了,楚泠玥轻声唤了冬序进来,将小猫儿递给她:“别扰了她,给她做几身新衣服,喂养的鱼干儿得用好的……”
冬序笑道:“公主不用担心,这小家伙可爱,底下的人都伺候得可精细着呢。”
主要这可是皇后娘娘赐的,不敢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喂养。
楚泠玥等冬序下去了,这才转到内室,从屋内最里层拖出个小箱子出来,再寻到个妆匣子,从暗层里拿出一把钥匙。
打开。
露出里面的一块令牌来。
正是黑骑令。
楚泠玥眸色幽深。
这黑骑令,是先帝临去时交给她的,只告诉她,若是有何危及性命之事,可拿着此令牌寻江燕行。
江燕行……
楚泠玥苦笑。
从那一年他突然对她不理不睬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交集。
前世,事发突然,周洵川和云绮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她自然是没有用黑骑令的机会。
但是此事知道的人实在是少,若蕴为何会知晓?她说周停云会来偷,他又如何知道她有这黑骑令?他偷这个,又是为何?
楚泠玥很想将小猫儿摇醒问个明白,却也知道,就秦若蕴现在这个状态,如果她真的去问,除了吓着她,怕是没其他的结果。
楚泠玥狠狠地皱了下眉头,扬声唤时清,将黑骑令交给她:“去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假的来。”
时清身为暗卫,自然也是知道黑骑令的,见主子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吓了一跳,再一听主子这话,更觉蹊跷。
“主子,您是遇上什么大麻烦了吗?”
不然为何连黑骑令都拿出来了。
楚泠玥自然没忽视时清眸中对她的关心,她挥了挥手:“没事儿,我要玩一场游戏,快去吧。”
楚泠玥不愿意说,时清就不再问,拿着黑骑令转身出去了。
楚泠玥叫了执春进来:“去,让楚陌再选几个功夫好又忠心的,将大公子二公子和小姐都盯死了。还有侯爷与云姨娘,他们所有的行为都要一日上报一回。”
楚陌是楚泠玥侍卫队的头儿。
“是。”执春虽然不解,但依然点头应声退了下去。
楚泠玥在执春退下去后,冷了脸。
这么看来,一切的事情,怕都不是像表面这样简单。
*
周停云从昭华院出来,就直往周洵川的青松院去了。
进去时,周洵川正搂着秋蝉调笑。
周停云眼神一暗。
“爹,我有话要与您说……”
周洵川不悦地看了这个大儿子一眼,最后还是挥手让秋蝉回自己院子去了。
“停云,你怎么越来越无礼了?”周洵川皱着眉道。
周停云愕然看向周洵川。
“爹,我还要问您呢,您一回来,就不管娘……云姨了……您这是什么意思啊?现在又纳了这秋姨娘,您知不知道,娘会很伤心的……”
周洵川瞪了周停云一眼:“你闭嘴,去,把门窗都关紧了。”
她干脆学着猫儿的样子“喵喵”叫了几声,讨好似的伸出爪子挠了挠楚泠玥的手背。
楚泠玥就被她逗笑,点了点它的脑袋:“行吧,就这样吧, 好好活着,本宫罩着你。”
秦若蕴心里尖叫:啊啊啊,果然婆母就是疼她的,哪怕她变成了一只猫,也只疼她。
那她也得做点儿什么来帮一帮婆母才是……
唉……她该怎么样才能让婆母知道侯府这些人的真面目呢?特别是公爹的……还有那几个白眼狼……
秦若蕴的这些想法,都一字不落地落进了楚泠玥的耳里。
她笑笑,轻轻地捏了捏小猫儿的耳尖:
“好,本宫疼你。”
正说着,就有小丫鬟匆匆地进了屋:“公主,驸马爷突发疾症……”
楚泠玥将小猫儿交给了冬序,缓缓起身:“叫大夫了吗?”
“叫了,大夫马上就过来。大公子在青松院。”
“拿本宫的牌子去请太医过来,冬序,你与我去青松院。”
“是。”
青松院。
楚泠玥到的时候,青松院闹哄哄的。
两个姨娘坐在周洵川跟前哭,周停云站在一旁神色莫测。
丫鬟和小厮进进出出,神色慌乱。
楚泠玥扫了冬序一眼。
冬序冷斥道:“都慌什么慌?稳着点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侯爷只是生病了,又没怎么样……”
楚泠玥看向秋蝉和落香:“侯爷还没死呢,用不着现在哭丧。”
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泠玥这才看向周停云:“到底怎么回事?”
“我进青松院时,父亲正与她们俩……我想与父亲说几句体己话,父亲就将她们赶出去了。后来,我们话说完,我刚要走,父亲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发了脾气……朝我掷了水壶,开水烫了我一声……我现在还没换衣裳……怕是起了水泡……”
周停云一脸的委屈。
楚泠玥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受伤了怎么不吭声?”
“我这点儿伤,对比父亲来说,不算什么。我当时都吓懵了,正要问父亲是怎么回事,就见父亲突然就倒了下去……母亲……父亲不会有事吧?”
周停云的脸上适时的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像极了个孝子。
楚泠玥安慰道:“你父亲向来身体好,肯定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大夫过来看过就知道了。我也让人去请太医了……倒是你,赶紧去换身衣服,让人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说着,她又去看周停云的小厮怀诚:“怎么伺候大公子的?大公子受伤了都不知道?不赶紧带大公子去隔壁厢房看看?”
想离开,那是不可能的。
一会儿,老夫人来了,还得有人承受这怒火呢。
周停云脸色不太好看,但也不敢真的露出什么,只得带着怀诚去了隔壁厢房察看伤势。
大夫很快就到了。
把了脉,摇头叹气道:“侯爷急火攻心,阳气亏虚,倒是……倒是不大好啊……”
大夫一边说一边擦汗,生怕长宜长公子迁怒于他。
然,长宜长公主还未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句中气十足的怒喝声:“谁说我儿不大好?庸医,庸医……”
正是老夫人。
大夫脸上的神色自然就不好了。
他在这府上做大夫,也有好些年头,当年还是长宜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亲自去请,他才过来的。
这些年,虽然没什么功劳,苦劳总也有吧?
怎的到了现在,倒是说他是庸医了?
是,他的医术是不如太医,可在这京城,也是排得上号的……
“既然如此,侯爷这病,公主还是寻其他人来治吧。另外,老夫的契约正好这月到期,这回,就不签了。老夫正要与殿下说这件事,老夫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回老家去……”
“公主,不好了……死了十五年的驸马诈尸了……回来了……”
小丫鬟夏汀慌慌张张地进了屋,说话都有些不着五六了。
一旁的霍嬷嬷听了这话,甚至忘了要教小丫鬟规矩,惊喜得几近落泪:“公主,驸马回来了,可太好了……您的苦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嘈杂的声音吵得楚泠玥头痛身上痛,哪哪都痛……
吵什么吵!她还没死呢!
不对……她好像死了……也不对……
楚泠玥蓦地就睁开了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环顾四周一圈。
这是她的昭华院。驸马回府,那现在是庆和十七年?
楚泠玥猛地站了起来。
她没死?
明明,上一刻,她在乱葬岗落了气。
或者说,她重生了?
楚泠玥只觉得一时间,脑子里嗡嗡作响,浑身的皮肉又开始莫名泛疼。
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她的女儿……
旧事涌上心头,翻涌的恨意在她心胸里滚了又滚,烫得她五脏欲焚。
她的夫君周洵川,为了他的白月光死遁十五年,十五年回府后,将白月光送至她身边学习她的言行举止。五年后,他和她的儿女一起设局给她灌下迷药,揭下她的面皮制成人皮面具,任白月光戴上面具李代桃僵,顶着她的身份享这人间富贵。
最后,他们将她乱棍打死在这院子外面,扔进了乱葬岗……
脸皮被剥下时疼得她昏迷数次,却又被盐水浇醒……棍子重重地落在她身上时声音沉闷,打得她皮开肉绽……那些脏臭的抹布塞进她嘴里,让她的呼救声全都带着恶心的味道被咽了回去……
庆和二十一年,她在痛苦中绝望地闭上了眼……
“公主?”霍嬷嬷明显带了催促之意的呼唤声打断了楚泠玥的思绪。
楚泠玥身形晃了晃,差点没站稳,额角已经全是冷汗。
夏汀以为是自己之前的不过脑子的话惹恼了公主,大着胆子改了说辞:“公主,大喜事,驸马回来了……”
楚泠月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喜事?
可不是喜事?
她重生回来了,回到这还来得及挽救的时候。
她曾经尝过的痛和泪,这一世要他们千倍百倍的偿还。
楚泠玥面上缓缓勾出一抹笑来:“嬷嬷,小丫头们的规矩还得再教教。”
她眼底的那抹阴翳却让霍嬷嬷一愣,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是,老奴立即带下去教她规矩。”
楚泠玥凤眸轻眯,重新看向霍嬷嬷,漫不经心的道:“驸马?本宫的驸马早就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哪里来的骗子,打出去吧……”
明明公主脸上在笑,霍嬷嬷却莫名的觉得心底发寒。
她眼皮子颤了颤,什么也没敢问,转身将公主的命令沉声吩咐了下去。
屋内其他的丫鬟都将头低了又低。
楚泠玥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
侯府外。
周洵川背着手,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等着长宜公主亲自出来迎他进门。
他终于回来了。
想及他的筹谋,周洵川自得的笑笑。很快,不出五年,他就能得偿所愿。真好啊……
下一刻,侯府内一群侍卫冲了出来,朝着周洵川及侍从侍女三人就是一阵乱打。
“什么骗子!骗到咱们侯府咱们公主头上来了……”
“也不好好打听打听……我们驸马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怎么,人死还能诈尸啊?”
周洵川欲分辩,却在下一刻被人捂了嘴死命地往外拖……同时,不少拳脚落在他身上,让他痛呼出声,无法辩驳……
*
昭华院。
楚泠玥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泪如泉涌。
前世的一生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晃动。
她楚泠玥,做为大夏国的长公主,前三十五年都是顺风顺水的。
自小得父皇母后宠爱,后又嫁给了自己挑选的驸马。婚后与驸马夫妻恩爱,五年生下两子一女。
她二十岁这年,驸马被派去江南治水时,死在了江南,尸骨无存。她成了本朝最年轻的寡妇公主。
她本可离府再嫁,却为了儿女和与周洵川的情谊留了下来。孝顺公婆,教养子女,主持中馈……
三十五岁这年,她那死了十五年的夫君周洵川死而复生,也没像话本子里一样带回来个心爱女子要娶做平妻。只带了个侍从和一侍女回府。
楚泠玥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
那时的她,却不知,这不过是她灾难的开始。
周洵川说那侍女对他有救命之恩,不贪图荣华,只想找个安稳的人家好好做事,度过余生。
楚泠玥感念她对周洵川的救命之恩,将她留在身边伺候,说是侍女,其实一应吃穿用度堪比主子,几乎是将云绮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三年中,她儿子女儿找着各种借口将她身边得力暗卫挑走。周洵川也使尽手段,将剩下暗卫调做普通侍卫打发去了外院。
第五年,仲夏,初九。
她的儿子女儿寻着各种理由亲自下场支走她身边亲近的丫鬟婆子,夫君周洵川亲手迷晕她,将她藏在了这屋子的壁层里。
偷梁换柱,让那女子戴着人皮面具顶替她的身份。
她这才知,原来这女子就是当年传言中周洵川的白月光,他这些年死遁也是为她……
周洵川和云绮给她换了张脸,将她带到她的儿女面前。
她张口求救,儿子却斥她胡言乱语,女儿更是建议打死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
周洵川得意地笑着,亲自下令让人打死她。之后在她尚还余有一口气之时,命人将她扔进乱葬岗。
她的儿女,跟了过来。她以为他们认出了她,是来救她的。
“母亲,你当年逼着我娶那商女时,可有想过你会有如此的下场?你安心地去吧。以后你的富贵都由云姨来帮你享。在我心里,她才是我的母亲,她是那么温柔,我还从来没有享受过那样的母爱。你这么恶毒,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她的女儿说:“你才不是我的母亲,我恨不能自己身上没有流着你的血。你当初拆散我与萧郎,如今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报应。”
她的小儿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嗤笑着望着她,回头伸手招来野狗,任野狗将她分食……
楚泠玥用力地闭了闭眼,纤长的手指抹去眼角的泪。再睁眼时,桃花眼里冷色一片,双目射出凶狠的光来。
这辈子,什么夫君什么儿子女儿,她统统不要了。不是说她恶毒吗?那她不妨坐实了这名声。
这辈子,她只要自己畅快地活一辈子!谁阻她畅快,她就要他命!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霍嬷嬷极轻的声音:“公主,大公子过来了,吵嚷着要见您……”
楚泠玥拥被而起,侧耳细听。
屋外,霍嬷嬷与周停云的对话尽数落入耳中。
“大公子,公主不大舒服正在休息呢,您有什么事等公主起了再说可行?”
“她把我爹都赶出去了,怎么还睡得着?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她。”这便是她那好大儿。
紧接着,房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到最后似是不耐烦了,干脆直接开始撞门……
吵嚷声和拍门声绞织在一起,渐渐汇成了她前世临死前周停云所说的话:在我心里,云姨才是我的母亲,你这样恶毒的人,不配做我的母亲……
楚泠玥按了按抽痛的额角,目光变得森然,直接从榻上翻下去,扬声道:“嬷嬷进来。”
霍嬷嬷得了吩咐,好言好语地劝住了周停云,这才转身进了屋。
“公主,大公子也就是心急了些……”霍嬷嬷无声地叹息一声,低声劝了句。
生怕公主会因此被大公子伤了心。
公主也是难,这么些年,一个人撑着整个侯府,老夫人以此为借口将几位公子小姐都挪去了她院子,公主轻易看不到人。好容易长大了,却已经和公主不亲了。
楚泠玥淡淡地一笑:“白眼狼,不用理会……”
霍嬷嬷心里一惊,还想再劝,却在看见楚泠玥唇角微冷的笑时住了嘴。
想着公主应该是这会儿恼了大公子了,等这阵儿脾气过去,她再劝。
一刻钟后。
周停云见到楚泠玥开口第一句便是质问:“母亲,父亲回来了是好事,为何您却让人将父亲打了出去?难不成您是有什么异心……”
楚泠玥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浅啜一口。
“母亲,您怎可如此心胸狭窄?以前是容不下其他人,如今是连父亲都容不下了吗?您到底知不知外面是怎么说您的?您这般做为,您自己不怕,我们兄妹还觉得丢人……”
“啪!”一声,楚泠玥直接将茶杯掷到周停云跟前。
周停云神情一紧,闭了嘴。
楚泠玥缓缓起身,走至他跟前,轻轻地抹去他肩上的褶皱,又为他正了正头顶的玉冠。
他这身衣服,还是她用花了重金买过来的料子亲手为他缝制的。这玉冠,也是她送他的生辰礼,当初为争这块玉石她还和人吵了一架。
在周停云脸上渐渐露出得意的神情时,楚泠玥突然出手,“啪啪”两巴掌就甩了过去:“孽障!”
屋内,瞬间落针可闻。
周停云捂着脸愤然看向楚泠玥:“母亲,您打我!”
楚泠玥眼神平静地看向周停云,直至看得周停云脸色渐渐泛白,她才缓缓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周停云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他向来是有些怕母亲的。
母亲出身尊贵,同样的,性子也骄纵。除了在祖父母跟前收敛了几分脾气,对他们这些子女,向来也是极为严厉的。
可想起今儿这事儿,周停云又莫名多了几分胆气。
父亲回来了。
他们不再是被母亲欺压的小可怜,他们也是有人撑腰的人了。
可母亲却不由分说就把父亲打了出去,等他们兄弟和祖父母知道消息再出去,都找不到父亲的人了,肯定是母亲使了什么手段……
想及此,周停云又昂起了头:“母亲,即便您要打我,我也是要说的,您就算是公主,可这府还是侯府,父亲死而复生是好事,您不能做这样没良心的事……”
楚泠玥被气笑了。
前世这时候,周停云也是兴冲冲地冲进她的院子,和她说着他父亲回府的事,言语间全是对他父亲的孺慕之情。
怕是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周停云几兄妹都是早就知道周洵川还活着的事。
独独瞒了她一人。
楚泠玥闭了闭眼。
良心?
他还敢说她没良心?
哈……就算他自小是在老夫人跟前长大,可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她精心准备的?文师父武师父哪一个不是她亲自求来的?大病小病时哪一回不是她亲手照顾的?
到最后,他轻飘飘一句在他心里别人才是他母亲……
再次睁开眼时,楚泠玥轻轻一笑,笑不达眼底:“良心?你跟我谈良心?你忤逆长辈,信口开河,对自己的母亲满嘴污言,来人,将大公子带下去,家法伺候。”
周停云神色滞住,不敢相信这是他母亲会说的话。
做为长子,他在母亲这里向来得到的是加倍的宠爱。母亲虽然严厉,但对他,其实向来宽容。
偶尔他语出不逊,母亲最多斥他几句,从来都是重拿轻放的。
院子里有会武的婆子轻手轻脚地进来,直接将周停云带了下去。
这时,小丫鬟带着老夫人院子里的张嬷嬷进来了。
“老奴见过公主,老夫人让公主立即过去见她。”张嬷嬷恭敬地道。
楚泠玥看都没看张嬷嬷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慢条斯理地回了内室,走至铜镜前,吩咐丫鬟冬序为她重新梳头。
张嬷嬷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要让公主立马过去,眼见着公主不搭理,她生怕自己一会儿撞在老夫人火头上受罚,忙跟了过去,忍不住又催了一句:“公主,老夫人等着呢。”
霍嬷嬷的眼刀子立即射了过来:“张嬷嬷是规矩都不懂了吗?”
张嬷嬷瑟缩了下身子,不敢吭声了。
这么些年,他们这些下人可是看得清楚,别看老侯爷和老夫人能在公主面前仗着长辈的面子教训人,公子小姐们也能背地里说公主的坏话,可他们这些下人,谁也不敢真的轻慢公主,不然等待他们的下场都会极惨……
这样恶毒一个人,也难怪大爷宁愿死遁也不愿意待在这府里……
又半个时辰后,楚泠玥这才起身往松鹤院去。
至院外,就听见屋内欢喜的笑声。
楚泠玥挑了挑眉。
张嬷嬷正要扬声通报,却被楚泠玥冷眸睨了一眼:“嬷嬷自去忙,本宫自己进去便可。”
张嬷嬷张了张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退下。
楚泠玥带着人行至屋外。
帘前并不见丫鬟守着。
屋内谈笑声依然,大概太忘我,完全忘了压着声音,也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她呀,如今也不过是顶着个公主的名头罢了, 在母亲您跟前,还不是规规矩矩?这些年,您不让她养孩子就不让她养,您让她操劳让她掏嫁妆填补她也乖乖听话。所以说,还是母亲您最厉害。如今大哥回府,咱们的日子,只会越发的好……”
“胡说什么?那是你们大嫂。”老夫人话虽如此说,语气却轻慢,紧接着又笑道:“还好有你们在我跟前孝顺,要是靠某些人,我怕早就被磋磨至死……”
呵。
成亲之初,楚泠玥为表示对夫家敬重,自己公主府不住,反而搬进了侯府,孝敬公婆照顾小姑子。
亏她一直将他们当做至亲,原来,人家却只当她是棵摇钱树啊。
想及前世周洵川回府后,老夫人仗着有儿子撑腰,变着法子折腾她,几乎是明抢她的嫁妆,在她后来发现有身孕时以年纪大了为由竟然将落胎药当成补药端给她,害她差点小产大出血而死……
偏她那时蠢,看不清这些,只要周洵川哄几句,她就信了,就不疑了。
如今……
楚泠玥示意丫鬟掀帘,抬脚往里走,对着身后特意带过来的粗使婆子只说了一个字:“砸!”
“公子,公子,您怎么样……”
疼痛过后,是巨大的怒意。
周停云这些年仗着楚泠玥长公主的身份,可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都不行。
现在是他老子,那也不行。
愤怒冲击着理智,他直接就拿起桌上的碗碟全部往周洵川身上砸去。
完全不管不顾的……
连他的小厮都吓傻了,一个劲儿的去拉人:“公子,公子,您清醒点儿……别这样啊……这是侯爷啊……”
好容易才将人拉开。
周洵川却已经气炸:“孽障,孽障……敢跟你老子动手了,你能耐了啊……来人,来人……将这个孽障……”
话说到一半,人突然就往地上倒。
之前为了做乐,周洵川把他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赶了出去。
当时是直接让人滚到院外去的。
这会儿,任他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进来……
直至他倒下去,周停云的小厮已经吓傻了。
周停云见人倒了下去,这才似乎清醒了些,赶紧大喊:“爹……快……快叫人过来……叫大夫……”
小厮怀诚拔腿就要往外跑。
周停云却又喝止住他,道:“侯爷是自己突然间倒下去的,大概是与那两个姨娘寻欢作乐太过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冷又沉。
怀诚打了个哆嗦,却立即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忙点头:“大公子,小的知晓。”
说完,就喊着叫着往外喊:“快点来人啊,不好了,侯爷倒下了……来人啊,快去叫大夫啊……”
屋内。
周停云赶紧上前将周洵川身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扒拉开,然后费力地将人拖到了屋内小榻边上,将人抱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了小榻前,目光落在周洵川身上,晦涩不明。
如果他爹不在了,这爵位是不是就能落到他头上了?是不是往后就不会有人与他来抢爵位了?
周停云缓缓的抬起了手。
眼中的炙热越来越明显。
就在他的手刚好搭在周洵川身上时,门突然被推开,周洵川身边的丫鬟小跑着进了屋:“侯爷,侯爷怎么了……大公子……”
周停云的手紧了紧, 握成拳,收了回来。
他侧头看向那几个丫鬟:“叫大夫去了吗?我爹突然就倒了下来,带落了桌上的东西……”
其中一个丫鬟低头回道:“已经有人去叫大夫了。”
“嗯,你们先把屋子里收拾一下……再来两个人,给我爹把衣衫换一换……”
“是。”
馥郁的香气在屋内飘散开来,周停云闻得一阵烦躁。
“将那香灭了,再将窗子开一开,散散味儿……”
“是。”
*
昭华院。
楚泠玥正要就寝,就见冬序匆匆地进来了,小声道:“公主,驸马爷……突然倒下了……”
楚泠玥看她。
冬序细声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这是盯着侯爷的侍卫和暗卫报过来的,侯爷院子里的消息才刚刚传出来。”
楚泠玥倒也不意外。
一切本就在意料之中。
“重新给我更衣,等侯爷院子里人来报了,咱们再过去。”
左右无事,楚泠玥让冬序将雪团儿抱过来。
雪团儿见着楚泠玥,眼都瞬间睁大了,眼里有了光,挣开了冬序的手,“嗖”地一下就朝楚泠玥冲了过来。
到楚泠玥脚边,停下,用脑袋不停的蹭楚泠玥的裙摆。
楚泠玥弯腰,将它抱起来,顺了顺它脑袋上的毛:“你啊你,倒真活成了个畜生不成?”
秦若蕴觉得,她活成现在这样,可不比前世做人来得快活自在?
不过想来婆母是不能理解这种美好的。
说完,一溜烟地就跑了。
张嬷嬷张了张嘴,想叫停她。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叫元太医,难不成这会我再去叫齐大夫?早上周洵川才让人黑着脸将人赶了出去,就算是现在让她去请,她也觉得没脸……
元太医很快就到了松鹤院。
给老夫人看过之后,他开口道:“受了刺激,激怒攻心。这回问题倒是不大,不过往后得注意了。要是不注意,后面可能会偏瘫……”
张嬷嬷心里一惊,只得连连应是。
元太医开了药方:“赶紧拿去熬药,熬好后给老夫人喂下去。下午应该就能醒,没醒的话再去叫老夫。”
张嬷嬷连连应是。
楚泠玥刚回昭华院,就传来老夫人病重的消息。
冬序回来后,将松鹤院刚才发生的事儿一一地说了。
说完,她忐忑地开口:“公主,是不是奴婢说得太直接了?老夫人才……奴婢……”
楚泠玥笑看她:“无事,本宫的人,他们不敢动。不过你最近小心些,别出院子,也别离我左右。”
她主要是怕冬序着了那几个白眼狼的道。
“是,奴婢省得,多谢公主。”
“执春,去透露消息给各个院子的人,本宫后日进宫。”
“是。”
青松院。
周洵川看着周停云,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停云,之前是父亲冲动了。你……”
周停云没想到周洵川竟然会和他说软话,原本冷硬的心不免柔软了几分。
“父亲,是我不对,儿子在这里给您道歉了。”
“好孩子,你母亲这样罚你,你心里不会怨吧?”
周停云心里不免升起了几丝警惕:“父亲,哪里会?本来就是儿子的错,母亲该罚。”
周洵川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好好好。停云,你去帮为父倒杯水……”
“停云,这药,你喂为父喝吧?”
“停云,我想出恭,你陪着为父……”
“你赶紧给我提裤子啊……我手脚不灵便,怎的,还半天都没,你就不愿意了?”
“周停云,今天晚上,你守夜。”说着,周洵川还将其他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周停云简直没办法相信,他爹竟然会做这样小家子气的事儿。
这些事,不都是以前他祖母蹉跎母亲的事吗?
以前周停云做为一个旁观者,只觉得祖母是老人家,她说是母亲没做好,那肯定就是母亲耍公主脾气,不好好伺候婆母。
现在,他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才知道,母亲做为一个公主,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了不起。
周停云被折腾得一晚上都没睡,脾气也愈见的暴躁起来。
周洵川折腾了一晚上,累了,天亮时沉沉地睡了过去,还打起了呼噜。
周停云气得牙痒痒,真的是恨不得立马就把这个老匹夫搞死了才舒心。
偏偏,他又怕他醒过来后继续折腾他,也不敢真的把周洵川叫醒不让他睡。
气过之后,周停云把怀诚叫过来看着周洵川,自己则去旁的厢房睡了。
怀诚想着周停云临走前的那个眼神,浑身都有些发抖,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侯爷身边了……
元安本来也守在床前的,被周停云几句话打发了去。
元安不想走,可周停云“不小心”就将周洵川的药打翻了。
周停云直接吩咐元安去熬药。
元安看了看大公子,知道自己如果不去,怕是没人敢去。侯爷吃药的事儿耽误不得。
再说了现在侯爷已经躺在床上了,也不至于再把侯爷怎么样。
他犹豫半晌,这才去重新熬药。
秦若蕴是昨日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成了一只猫的。
想到前世的事,她只觉得自己这也太悲惨了些。
嫁了个二世祖,还是有着白月光的二世祖,最后落得个和离的下场。
偏和离后这个二世祖还不放过她,让她躲去江南都躲不过……虽然最后周停云也没落得个什么好下场,可她还是恨他入骨。
谁家好人家姑娘,莫名其妙被和离,能不恼?她自知她出身商户,比不过侯府世子,不欲与他纠缠,偏偏她都躲去江南了,周停云还是不放过她,非说是她惹得他的心上人不要他,各种羞辱打砸……最后甚至还将她绑回京城,要让她给云嘉柔道歉……
她呸!
歉自然是没道的,没想到倒是看了一出大戏。
她这才知,原来之前面上虽然对她冷着脸,但实际上还是心疼她的婆母,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婆母……她可怜的婆母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些贱人害死了。
而她前夫周停云更是个蠢货,还不是婆母的血脉……
她最后还因受周停云的牵连而死,死了的人都因此被呕活了……
偏她一睁眼,成了一只猫。
天知道,她看见婆母的时候是有多开心……
她想告诉婆母,周停云不是好人, 不是她的亲儿子……却发现不仅是说不出来,连想都不能想,一想,脑子里就跟被针扎似的疼……
*
楚泠玥不动声色地让人都退了下去,这才将雪团儿放到了桌上,与它四目相对。
“说吧,怎么把自己弄成只猫了?”
对于这样的事,楚泠玥根本就不奇怪。
她一个活了一世的人,还能再活一世。
她前世的儿媳变成了一只猫,还知道叫她婆母,倒也算不得什么。
而且从她对她的称呼来看,这是也是重生了?
楚泠玥微微蹙起眉,她那好大儿,这是在她死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把若蕴也害了?
前世,楚泠玥对于秦若蕴这个大儿媳,初始时是不喜的。
周停云和秦若蕴的婚事,是当初老侯爷定下的。
据说当年秦家的老爷子冒死救过老侯爷,老侯爷得知秦家有个刚出生的小孙女,他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家未出世的孙子的婚事卖了。
当时老侯爷刚说这话时,楚泠玥是发过一回脾气的。
毕竟,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的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呢,结果就被老侯爷一句话给卖了。
不过她也没想着悔婚。
世人最重信誉。
楚泠玥是公主,自然更该为表率。而且她自小也是被先帝抱在膝上教过策论的,亦是被太皇教过皇族受万民供养,不可随意轻怠他人的道理的。
她对秦家并无意见,甚至还颇有些看重这样有情有义愿意拼死护住老侯爷的人家。
偏她的好大儿,之前十多年完全不提这事儿,等到婚期近了,却要死要活的要毁婚。
这时候,老侯爷已经去了,老夫人还纵着他,说要不就把婚约毁了,反正秦家一个商户,多给点儿银钱就行了。
人家秦家最不差的就是银子,会稀罕你这点儿银两?
楚泠玥都要被气笑。
这些年,关于秦若蕴的教养,她也是花费了些功夫的。每隔几年都会送几个教养嬷嬷去秦府,不仅是教规矩,还是教读书教为人处世的道理。
这等于是她自己一手按侯府世子夫人培养出来的儿媳,怎么可能任由着周停云闹着退婚?而且要娶的还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
为了说服好大儿,她甚至还特意亲自寻机会看过。
云嘉柔长相娇艳,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大抵是成长环境的限制,整个人却是透出一股小家子气,偏还一副妖妖娆娆的做派。
很是入不了楚泠玥的眼。
她一口拒绝了周停云,甚至对他动了家法,才让他断了这个念头。
成亲后,周停云却又不待见秦若蕴,甚至不与她同房。
楚泠玥心知是自己强求才让这可怜的姑娘落得了这样的境地,自然就愿意对她更好几分……
只是后来,她自己都顾不上了……
楚泠玥的思绪从回忆里剥离出来,她蹙了蹙眉。
这会儿,这位云嘉柔,可是姓云。
云绮,也姓云。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秦若蕴待在高高的桌上,见楚泠玥一直盯着她不放,心虚地别开了眼,张开嘴习惯性地要唤一声“婆母”,却成了一声“喵”。
她懊恼得别过了头,用猫爪子使劲儿地刨了一下桌面。
楚泠玥眼里闪过笑意,不让它走,将猫又拽了回来,与自己对视。
再次问出那个问题:“说一说,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秦若蕴一脸的问号。
她不知道她婆母要问什么。
但这会儿她似乎不说点儿什么,婆母又不会放过她了。
于是,她学着别的猫儿的样子,将头伸过去,不停地在楚泠玥的手臂上蹭来蹭去,一边蹭一边发出撒娇的“喵喵”声。
楚泠玥:……
这还是她那个端庄秀丽的儿媳?
罢了罢了,既然她不愿意说,也不愿意让她知道,那她就当做是不知道罢了。
瞧她这样子,待她怕是也没什么恶意。
至于其他,她一个闺阁女子,就算是重活一世,怕也是不会比她知道得更多。
这样一想,楚泠玥也就不再想着非得问出个一二三来了。
她将秦若蕴抱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皮毛,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才能让那对贱人自食恶果。
这一坐,就坐到了日暮西临。
有时清协助着冬序,事情很快就查出来了。
少的那些物件儿,全是被两位少爷一位小姐拿走的。
无一例外,都是找着公主赏赐的借口。
“那些东西的去向呢?”楚泠玥神色不动。
单子她看过了,丢的东西倒也有趣。
以精致的钗环居多,再就是些砚台之类的,说贵重也贵重,说不要紧,其实也不要紧。
毕竟,这样的东西,其实她很多。
前世她是不知道这回事的。
不过就算是知道,怕是也不会在意。
但这世不同了。
楚泠玥吩咐时清:“去查,这些东西,最后都落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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