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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太娇纵,温润帝王深宫囚宠姜姝仪裴琰最新章节

蹒跚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裴琰给姜姝仪叫来了太医。寝殿里,太医跪地为姜姝仪诊脉,裴琰立在屏风外,宫人跪了满地。“娘娘今晨起来便有些不对劲儿,无故训斥了奴婢一通,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事儿!后来去坤宁宫的路上,又忽然下了轿辇自个儿急奔起来,还有!娘娘与姜贵人一向姐妹情深,自选秀后就开始给贵人预备宫室,可今日竟然临时翻脸,要撵姜贵人去别的宫殿居住!哦对了,方才还弄哭了小皇子,小皇子吓得不轻,这会儿也不知好了没,陛下要不要去看看?”金珠抢在玉珠前禀报完,程守忠看了面色冷淡的陛下一眼,立刻回头呵斥她:“没长耳朵的东西!陛下是问的是娘娘为何心神不宁,你说这一长串什么玩意儿!”金珠吓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这,奴婢实在不知啊......”到底是姜妃娘娘身边的宫人,程守忠也...

主角:姜姝仪裴琰   更新:2025-03-04 19: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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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姝仪裴琰的其他类型小说《爱妃太娇纵,温润帝王深宫囚宠姜姝仪裴琰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蹒跚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琰给姜姝仪叫来了太医。寝殿里,太医跪地为姜姝仪诊脉,裴琰立在屏风外,宫人跪了满地。“娘娘今晨起来便有些不对劲儿,无故训斥了奴婢一通,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事儿!后来去坤宁宫的路上,又忽然下了轿辇自个儿急奔起来,还有!娘娘与姜贵人一向姐妹情深,自选秀后就开始给贵人预备宫室,可今日竟然临时翻脸,要撵姜贵人去别的宫殿居住!哦对了,方才还弄哭了小皇子,小皇子吓得不轻,这会儿也不知好了没,陛下要不要去看看?”金珠抢在玉珠前禀报完,程守忠看了面色冷淡的陛下一眼,立刻回头呵斥她:“没长耳朵的东西!陛下是问的是娘娘为何心神不宁,你说这一长串什么玩意儿!”金珠吓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这,奴婢实在不知啊......”到底是姜妃娘娘身边的宫人,程守忠也...

《爱妃太娇纵,温润帝王深宫囚宠姜姝仪裴琰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裴琰给姜姝仪叫来了太医。

寝殿里,太医跪地为姜姝仪诊脉,裴琰立在屏风外,宫人跪了满地。

“娘娘今晨起来便有些不对劲儿,无故训斥了奴婢一通,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事儿!

后来去坤宁宫的路上,又忽然下了轿辇自个儿急奔起来,还有!

娘娘与姜贵人一向姐妹情深,自选秀后就开始给贵人预备宫室,可今日竟然临时翻脸,要撵姜贵人去别的宫殿居住!

哦对了,方才还弄哭了小皇子,小皇子吓得不轻,这会儿也不知好了没,陛下要不要去看看?”

金珠抢在玉珠前禀报完,程守忠看了面色冷淡的陛下一眼,立刻回头呵斥她:“没长耳朵的东西!

陛下是问的是娘娘为何心神不宁,你说这一长串什么玩意儿!”

金珠吓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这,奴婢实在不知啊......”到底是姜妃娘娘身边的宫人,程守忠也不能再骂更难听的,正要询问其它宫人,陛下已然抬步往内寝去了。

王太医刚收起脉枕,便见帝王来了,赶紧躬身禀报:“启禀陛下,姜妃娘娘身子康健,除却心火有些旺盛外,并无什么其它病症。”

裴琰轻轻颔首,平声让他退下。

姜姝仪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觑着裴琰,心里有些打鼓。

她是真没想到,说了那些话后,裴琰会觉得她脑子出毛病了,不由分说扒拉开她,叫来太医诊治。

金珠在外面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裴琰会不会察觉出什么?

她又该怎么解释......待王太医收拾好药箱离开,裴琰转眸看向姜姝仪,正抓住她在偷看自己。

对视的一瞬,姜姝仪仓惶低下头,手里紧紧抓着被面的绸缎料子。

几乎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裴琰眼中闪过些许疑惑,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将她的手捉入掌中,轻轻揉捏了两下:“姜妃,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他这动作带着安抚意味,语气温缓如春日被暖阳晒透的溪水,姜姝仪紧绷着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

她低头看着砰裴琰修长玉白的手,眼睫轻颤了两下,轻声细语:“陛下还记得臣妾昨夜做了噩梦吗?”

裴琰昨夜因此没睡好,如何能忘,他微笑:“自然记得。”

姜姝仪继续道:“臣妾昨夜梦见妹妹进宫后,对臣妾生了坏心,煜儿也长成了个是非不分的白眼狼,帮着她姨母气臣妾,臣妾在梦中变得焦躁易怒,面目全非,所以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到最后只有陛下不舍弃臣妾,愿意引着臣妾走正途,可臣妾还是因为不听陛下的话,死在了亲妹妹的手里......”裴琰默然。

这番言辞倒确实与昨夜她的梦话吻合。

可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便能让她厌弃亲子和妹妹吗?

“那梦太真了。”

姜姝仪声音有些哽咽,含泪望向他:“臣妾醒来后久久难以忘怀,想着或许是上天指引,告诉臣妾要远离这两个人,所以,陛下,臣妾不想再拿他们当亲人了,可以吗?”

她眼中满是对裴琰的依赖和央求,仿佛只要裴琰答应了,她就会从此了断亲缘,一心只有他。

可真的会吗?

裴琰能感受的到,自裴煜出生后,她对自己的孺慕仰赖消减了不少,一颗心几乎都扑到了孩子身上。

他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做了母亲的女子皆是如此,只是偶尔闲暇下来,还是会怀念姜姝仪未有子嗣时,黏在自己身边天真烂漫的模样。

再怀念,终究也是回不去了。

眼下,想必姜姝仪只是一时没缓过梦魇带来的惊惧而已,等过几天,彻底忘却掉这梦,就会仍旧一心一意扑在儿子身上了。

裴琰想到此处,心头隐隐有些不悦,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莫怕,只是梦而已。”

裴琰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语调温和地宽慰:“你若因此难过,这几日就暂且不要见煜儿和姜贵人了,晨会也不必去,朕帮你向皇后告病。”

姜姝仪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如今的裴琰会逼着自己去疼爱儿子。

万幸,裴琰还是那个裴琰,纵然是十年前,也待她极好。

姜姝仪犹豫了一会儿,泪眼朦胧地看着裴琰,可怜巴巴发问:“告几天呀?”

她是不喜欢天天去晨会的,纵然可以耀武扬威,但定时定点的事儿总难免让人觉得拘束。

尤其是刚重生归来,脑子乱的很。

裴琰不知有没有看透她的想法,轻笑着反问:“你想告几天?”

姜姝仪试探:“一年可以吗?”

“一年?”

裴琰微微吃惊,见姜姝仪也因自知荒唐而面露心虚,便缓和下脸色温声问:“你觉得可以吗?”

姜姝仪就知道不可以了。

她委屈地哼唧了声:“那,半年好不好嘛?”

裴琰见她如此娇态,不自觉心生怜爱。

“朕给你告三日,容你缓一缓心绪。”

他话音刚落,姜姝仪杏眸中立刻充满了天大的失落,继而水汽晃漾,竟是又憋出泪水,要哭了。

裴琰无奈,坐去了姜姝仪身边,把她搂入怀中:“你胡闹就罢了,朕是天下君父,也要和你一起闹吗?

六宫每日晨会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你若觉得枯燥,大可以去两日病一日,但若长久不去,还是朕允的,未免太不成体统,有损朕的声名。”

姜姝仪依偎在他怀里,心情有些复杂。

她知道裴琰是很在乎明君之名的,自登基后便是朝乾夕惕,纳谏如流,在朝政民生之事上不曾有半分懈怠,对太后也是孝顺至极。

可即便如此,上辈子还是被自己连累了。

姜姝仪做的残害嫔妃之事被一一揭发出来后,因为裴琰执意护着她,谨嫔之父绝望,身着御赐金甲撞死在午门前,一时间武官群情激奋,吴贵妃和淑妃的父兄又引领他们和一些清正文官联名上告,要求处死妖妃。

姜姝仪当然还是好端端的活着,依旧在昭阳宫里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并不知道此事最后如何了结的,裴琰没告诉她,也不许宫人向她透露。

但不管是用什么手段镇压下去的,总归史书上要记一笔,他成不了白璧无瑕的圣君了。

姜姝仪想到这儿,也不忍心跟他犟了,把眼泪憋回去,吸了吸鼻子,乖顺地窝在他胸前:“好,臣妾听陛下的话。”


昭阳宫正殿。

“本宫想除去姜婉清,你有法子吗?”

苗昭仪刚入殿内就听见这句话,冷不丁吓了一激灵,怔怔地抬头看着面色认真的姜妃娘娘,而后赶紧环顾四周。

姜姝仪瞧出她的顾忌,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放心吧,本宫让玉珠带着宫人下去了,不会有人听见,纵然听见了也无妨,有本事就去御前告本宫,看谁先死在谁前头。”

还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娘娘,应该没得失心疯,苗昭仪松了口气,可......她惊疑不定地问:“娘娘不是只有姜贵人这一个同母妹妹吗?

怎么忽然要除掉她?”

姜姝仪自然不需要对苗望舒哭诉自己做了噩梦。

她只道:“本宫最近才发觉她不是个好东西,从小谁都不诓,就逮着本宫这个亲姐姐诓,可惜后的悔晚了,她如今已然入宫,只能让你帮忙想个法子除去。”

这也算是实话,她一夜睡不着,在弄不弄死姜婉清之间反复犹豫,时而脑海中浮现起姨娘去世之前,把自己的手和姜婉清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掉着眼泪说:“你妹妹还这样小,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时而脑海中又浮现起姜婉清摔坏了嫡母赏赐的玉镯,向自己哭诉会被责罚,姜姝仪于心不忍,把自己的镯子给她,她嘴上说着“那姐姐怎么办?”

,手上却已接过了镯子。

类似的事数不胜数,只是姜姝仪从前被猪油蒙了心,不愿往那个方面想罢了 。

苗昭仪看出娘娘不是玩笑,皱眉沉思良久,语气沉重道:“除掉一个贵人,也不是说做就做的,依臣妾浅见,娘娘若不喜她,不管不顾就是了,姜贵人是娘娘的妹妹,那些嫉恨娘娘的人奈何不了娘娘,自然会迁怒她,娘娘只需坐山观虎斗,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姜姝仪有些郁闷地看她一眼:“本宫昨日打听了,皇后和淑妃对她颇为拉拢,赏赐了不少东西,怎么斗得起来?”

“娘娘想想,皇后为何偏偏拉拢姜贵人,不拉拢其它新人?”

姜姝仪思索:“因为她是我妹妹?

拉拢了她,好恶心我?”

苗昭仪笑了一声:“娘娘只说对了其一,确实是因着她是娘娘的妹妹,但也不止是为了恶心娘娘。”

“哦?”

姜姝仪双眸发亮地望着她。

前世,苗昭仪就是她的智囊。

不同的是,因为被冯依月之死打击,那时苗望舒性子变得黯沉狠厉了许多。

她不会像现在这样笑着和自己商讨,只会无条件听从自己的吩咐,舍身入局,去除掉那些人。

可惜后来,在吴贵妃,淑妃,谨嫔等人相继死的死疯的疯后,苗望舒毫无征兆地在冯依月祭日那天悬梁自尽了。

“她们拉拢姜贵人,自然是想从她身上入手,对付娘娘。”

苗昭仪稳声说着:“如若发现无用,姜贵人对娘娘没有半分挟制的作用,她就会成为弃子,人人都能踩一脚,据臣妾所观,姜贵人可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到时候自然会与她们内讧起来,咱们看戏就好。”

姜姝仪一时还真不适应开始求稳的苗望舒。

她存着试探忠心之意,故意娇蛮道:“若本宫现在就非让她死不可呢?”

苗昭仪无奈地笑:“娘娘对臣妾有恩,若执意如此,臣妾也只能去想法子做到,只求东窗事发之日,娘娘向陛下求情,莫要连累臣妾的家人便好。”

姜姝仪观察着她的神情不似装模作样,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她如今实在是被姜婉清弄怕了,总觉得自己眼光不好,识人不清。

不过看来也没全瞎眼,至少苗昭仪还是真忠心的。

其实仔细想想,求稳也没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前世自己做的那些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事,最后不还是被亲妹妹抖搂出来了吗?

那时候好歹有裴琰袒护,如今圣宠不够,一朝事发,被秉公处置了可怎么办。

姜姝仪终是气不太平地应下了苗昭仪的意见。

苗昭仪又笑道:“不过娘娘能忽然想通,远离姜贵人也是好事,嫔妾方才路遇姜贵人,听其言辞,实在不像与娘娘有姐妹之情的样子。”

她将方才与姜婉清的对话,对方说皇后淑妃很好之言如实相告。

姜姝仪听完冷笑了声。

这是姜婉清的惯用伎俩,谁都是好人,就只在外人面前贬低她这个亲姐姐。

她扬声喊来宫人,吩咐:“去,把姜贵人带进来吧。”

苗昭仪顺势起身:“那臣妾就先告退了,今日坤宁宫杖责了个新入宫的答应,那答应体弱未能扛过去,冯美人因此有些受惊,臣妾身为她的主位,不得不回去照料一二。”

姜姝仪顿时想起那个比自己还胆小的家伙。

前世冯依月因为被当众掌嘴侮辱,意志消沉,所以今日是告病没去坤宁宫的。

这辈子亲眼目睹,也不知被吓坏了没有。

“她可是吓得不轻吧?

哭了不曾?

要不你让她今夜来昭阳宫吧,本宫陪着她睡。”

姜姝仪一迭声问完,苗昭仪默然几息,小声道:“只是略微受惊而已,娘娘不必担心。”

姜姝仪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宫人拿了几丸安神香,给苗昭仪带走。

苗昭仪前脚谢恩离开,后脚姜婉清就被滴翠带进来了。

“姐姐......”姜婉清一见姜姝仪,就露出委屈的神色,眼眶发红,向前快走了两步,像是忽然又想起规矩来,连忙止住,屈膝跪下,望着姜姝仪哽咽道:“妹妹忘了规矩,给姐姐请安。”

姜姝仪坐在梨花木雕椅上,轻飘飘瞥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把玩手中一支通体莹润的粉玉桃花簪。

姜婉清被视若无物,愣怔了几息,试探出声:“姐姐?

你......这支玉簪是陛下赏赐给本宫的。”

姜姝仪开口打断了她,瞧见姜婉清瞬间盯向自己的手,嘲讽地勾了勾唇,继续道:“陛下赏赐给本宫时,还许下一诺,只要拿着这支簪子,便能无需通禀入乾清宫面圣。”

这话音落地,姜婉清的双眸霎时亮了,近乎贪婪地盯着她手中的簪子。

姜姝仪笑了笑,往前一递:“本宫送给你,好不好?”

姜婉清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脸上满是惊喜无措:“这......那姐姐岂不是进不去乾清宫了?

我,我怎么能收下呀。”

她这么说着,却已然伸手摸向那玉簪,感叹:“好漂亮的粉玉啊。”

姜姝仪看着她,不动声色摊开手,姜婉清立刻就把玉簪拿走了,捧在掌心满眼珍惜,语调雀跃。

“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姜姝仪收回手,靠在椅背上,轻叹了口气:“阿婉,你怎么一点儿也没长大,还和小时候一样——”姜婉清以为姐姐是要和自己叙旧了,赶紧把玉簪放入袖中,努力憋出眼泪。

然而姜姝仪的后半句犹如晴天霹雳,给了她当头一棒:“自私自利,装模作样,还让人一眼就看透呢?”


另一厢,新选嫔妃们自神武门入宫,由内务府太监引领着往各自的住处去。

按理每人两个指引宫人就足够了,可一位身着蜀锦衣裙的女子身边却簇拥了至少五六个人,甚至一位总管打扮的大太监都在满脸堆笑地对其奉承。

有位常在看见了,稀奇地问:“那是谁呀,怎么这样大的架势?”

她身旁的周美人是个热心肠的,笑着告诉她:“是姜妃的妹妹,我打听过,这次封了贵人呢。”

选秀入宫的嫔妃只能封贵人,美人,常在,答应,贵人是最高了。

此次选秀只有两位贵人,另一位便是太后的侄女。

按理说太后侄女若想入宫,大可以礼聘,从一宫主位做起,可也不知怎的,竟然沦落到跟她们一起选秀的地步。

此刻,周美人眼尖的瞧见了在选秀时有过几句交谈的太后侄女温瑶。

温瑶也只有两个宫人指引,身上衣饰简单素雅,跟着太监往另一条宫道去了。

周美人随口感慨一句:“好歹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啊,排场竟然不如姜妃之妹一半儿。”

走在前头的邱答应听见了,回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哼笑:“太后算什么?

又不是陛下的生母,姜姐姐的长姊姜妃娘娘宠冠后宫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温贵人哪儿配和姜姐姐比!”

她这话声音大,毫无遮掩,引得这条宫道上的人纷纷看来,无一不面露惊悚。

疯了吧?

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太后娘娘这么不敬?

一个在前面为其它妃嫔引路的太监回头深瞧了她一眼,便低下眉眼,继续干自己的差事。

邱答应见没人敢置喙,心中愈发得意。

还是她有远见,在选秀时就巴结了姜贵人,也就算是攀上了姜妃娘娘,以后在宫里,谁还敢对自己说半个不字!

不远处的姜婉清自然也听见了这话,她轻轻皱眉,唯恐这个蠢货会连累了自己。

可看周围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虽然神色各异,却都不约而同噤若寒蝉,半句话都不敢说。

难道姐姐在宫里的势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连太后娘娘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吗?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震惊过后,只觉得讽刺。

这就是亲姐姐啊,自己在宫里过得尊贵无双,只手遮天,却要让妹妹嫁给个没落侯爵之子。

若非她寻死觅活的哭闹,怕是此生都无缘这恢宏奢丽的皇城了。

昭阳宫的管事太监汪顺已然回过神,仿佛没听见刚才邱答应的话一样,继续笑着道:“贵人不必理会她们,先跟奴才去昭阳宫吧,想必娘娘已然等急了。”

离得近听见这话的人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进宫就封贵人,还有宠妃姐姐照拂,这也太顺风顺水了。

姜婉清颇为享受这样的目光,可同时心里也有些隐秘的恨意。

凭什么一母同胞,姐姐可以住正殿,自己屈居侧殿在她们眼里就是恩典了?

姜婉清很好的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仍是温柔地说:“多谢公公。”

她正要跟汪顺去昭阳宫,忽然见不远处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越过众人,急急朝这边走来。

离得近了,她看清那是姐姐的带入宫的婢女之一,玉珠。

姜婉清以为玉珠也是姐姐派来接自己的,心中既厌烦姐姐太张扬,给自己招惹是非,也有些暗暗得意。

等玉珠走近,她正要开口寒暄,却见对方只行了一礼,继而没理她,面带为难地看着汪顺开口:“汪公公,娘娘说要姜贵人重新找个住处,不许去昭阳宫了。”

姜婉清一怔:“什么?”

汪顺也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这,玉珠姑娘没说笑吧?”

玉珠方才听见小太监说这话也不信,亲自去了坤宁宫一趟,面见娘娘后才确信,她无奈道:“公公才是说笑,我哪儿有这个胆子。”

汪顺彻底傻眼了:“可这一时半刻的,该把小主往哪儿送啊。”

玉珠并不管那么多,她在家中便觉得二小姐心思颇深,惯爱添油加醋,撺掇姐姐当出头鸟,这次二小姐不要娘娘费心挑选的好姻缘,执意入宫,她就更这么觉得了。

可做奴婢的不能僭越主子之间的事,尤其玉珠生性谨慎,劝过一次无果后就不再开口,如今娘娘忽然要疏远二小姐,虽不知为了什么,但终归是件好事。

玉珠直接一把抓住汪顺的腕子,催促道:“那是内务府的事儿,公公只管听娘娘的,先跟奴婢回昭阳宫去吧。”

汪顺扭头看了看满脸惊愣的姜贵人,虽觉得把娘娘的妹妹就这么丢下不太好,可娘娘的吩咐自然排第一位,他讪笑着对姜贵人说一声“奴才告退”,便赶紧跟着玉珠溜之大吉了。

独留还没回过神的姜婉清僵站在原地,甚至忘了喊住他们。

围观了这一场变故的众人亦是满头雾水,那位问过一次话的常在再次好奇发问:“这是什么意思呀,姜妃娘娘不要自家妹妹了吗?”

姜婉清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猛地转过身来,指着她怒斥:“你胡说什么!”

林常在被吓了一哆嗦,惊慌道:“我,不,妾身只是随口......”姜婉清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可这会儿再拿出温柔的态度安抚未免太过做作。

她便仍是冷着眸光训斥:“你如何说我都无妨,可我姐姐听不得这种背后议论之言,你若不想得罪了姐姐,日后就谨慎些吧!”

这倒成了为林常在好,可也将姜妃说成了个睚眦必报,生性跋扈之人。

林常在唯唯诺诺的福身应了声是,就立刻催促指引宫人带自己离开。

太吓人了!

训斥走了人,姜婉清却开始茫然。

她如今要去哪儿?

*“横竖不许住进延禧宫!”

坤宁宫内,谨嫔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惊得立刻拒绝。

沈皇后收回目光,不悦地重新看向姜姝仪:“姜妃,你也太胡闹了,让姜贵人住进昭阳宫是你自己向陛下求的,如今要再改,就仍去求陛下吧。”

姜姝仪拿起茶盏,也不喝茶,对着透进殿内的晨辉看玉杯折射出的晶莹色泽,满不在乎道:“臣妾胡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娘娘方才不是还让贵妃娘娘懂事些,不要跟臣妾一般见识吗?

如今皇后娘娘怎么斤斤计较起来了?”

被原封不动的回敬,沈皇后脸色愈发寒沉了。

“不如就让姜贵人住去本宫那里吧。”

一直没说话的薛淑妃忽然温和出声。

众人都瞧了过去,只见她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像是在善解人意的替皇后解围。

沈皇后面色稍缓,继而有些担忧地道:“可你还有熠儿要照顾,让姜贵人住过去,只怕会委屈了你们。”

这便几乎是明说姜贵人会倚仗着姜姝仪作威作福,欺负薛淑妃和大皇子了。

薛淑妃温柔一笑:“不委屈臣妾,就要委屈其它姐妹,倒不如就让臣妾受了吧。”

沈皇后大为感动,对着薛淑妃夸赞不已,还要赏赐首饰衣料。

众人也皆松了口气。

好人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人家薛淑妃这才是有佛性,姜妃这种人一辈子都悟不了道!


“陛下.....臣妾知错,真的知错了......”夜深人静,龙榻上的女人忽然啜泣起来,不停地小声求饶,吵醒了她身侧的帝王。

裴琰缓缓睁开眼,寝殿内有几盏铜灯彻夜不熄,借着这点光亮,他扭头看去,见姜妃在睡梦中呼吸急促,面染潮红,柳眉紧紧蹙着,很难受的样子。

应当是梦魇了。

裴琰没有立刻叫醒她,他想听听自己这个宠妃又做了什么错事,在梦里也要求他饶恕。

然而姜姝仪重复了会儿“知错”后就平静下来了。

没叫醒的必要了,裴琰索性闭上长眸继续睡,才将入梦,身侧人忽又怒喊一声:“裴煜!

你混账!”

裴琰再次睁开眼。

他望着明黄帐顶,眼中闪过些许疑惑。

裴煜是姜姝仪诞下的皇子,如今五个月,尚在襁褓之中。

她为何在梦里骂自己的孩儿混账?

裴琰正沉思着,姜姝仪忽又恨恨地低喃:“姜婉清,若有来世,我不会放过你......”他皱眉。

姜婉清是姜姝仪一母同胞的妹妹。

半月前选秀,姜姝仪求着他允了留下妹妹的牌子,这段时日又兴致勃勃地给妹装扮宫室,挑选奴婢。

眼看明日就是新秀入宫的日子了,她今夜这是怎么了?

裴琰沉默了会儿,坐起身,垂眸看着眉头紧蹙的姜姝仪,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醒醒。”

姜姝仪眼睫颤动了两下,裴琰加重几分力道再拍,她才猛地睁开眼。

“你做了什么梦?

与朕说说。”

裴琰问完,姜姝仪竟然没有回应,反而一副呆傻的样子看着他。

良久,她忽然掀开被子,跨过他下了榻,在殿内左右环顾。

这种行径太过放肆,裴琰即便再宠爱她,也不会纵容至此,他平缓的眸光微沉,直直注视着她,声音淡下不少:“姜妃,你在做什么?”

姜妃?

姜姝仪愣愣回神,重新看向裴琰,这个突然变年轻了不少的帝王。

她记得上一刻还被姜婉清疯狂勒着脖子,疼痛和窒息袭来,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竟然到了乾清宫的龙床上。

姜姝仪想找面铜镜看一看自己的脸有没有变年轻,还没找到,就听裴琰喊自己姜妃。

她是在生下裴煜后被晋为妃位的,之后五年都是妃位。

期间她除掉了薛淑妃,吴贵妃,也没有被晋封上去,直到裴煜六岁那年,和她大吵时说不想要她这么恶毒跋扈的女人做母妃,希望托生去温柔善良的姨母肚子里。

姜姝仪闻言几乎崩溃,好几日都没缓过来,裴琰为了安抚她,在那时越级晋封她为贵妃。

事后姜婉清又带着裴煜来认错,姜婉清哭得可怜,说都怪自己带坏了煜儿;裴煜则是被裴琰下令狠狠责打了一顿,被两个宫人扶着过来的,也跪在地上哭着说“母妃我错了,不要怪姨母”。

一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一个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姜姝仪心里再痛,也不能真记他们的仇。

事后,姜婉清私下劝她:“煜儿现在小,不懂事,姐姐只管继续为他争,等他以后坐上太子之位,就知道感恩孝顺姐姐了。”

于是姜姝仪疯魔了般,继续为裴煜铺路,后宫中的嫔妃不论得没得宠过,通通打压威慑;稍对自己不满的,就除之而后快;大皇子占了长子身份,她便在裴琰面前屡进谗言,诬陷他口出不孝之言,还经常欺负弟弟,凌虐宫人取乐。

裴琰应当是听进去了些的,对大皇子的态度越来越淡,可姜姝仪还不满足,她想彻底永绝后患,在姜婉清的鼓动下,决定毒杀大皇子。

事情败露了,是姜婉清向皇后揭发的,同时还将她这些年残害后妃的罪证一一罗列了出来,有理有据,罄竹难书。

姜姝仪的亲儿子为姨母作证,厌恶地看着她:“母妃,大皇兄从来没有欺负过我,我是被你逼迫才诓骗父皇的,你已经把父皇的后宫弄得乌烟瘴气了,还要离间我们兄弟,祸乱前朝吗!”

那时裴煜八岁,小少年气宇轩昂,义正言辞。

姜姝仪气得浑身发抖,再也顾不上什么,当众吼道:“母妃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吗!”

“什么为了我?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想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可你却不让我与大哥亲近,还告状让父皇打我!”

兄友弟恭?

在他未出生前,姜姝仪就与大皇子的生母结怨,斗得不可开交,他们怎么兄友弟恭!

父慈子孝?

若没有她,裴琰这个一国之君也成不了他的父!

姜姝仪气急攻心昏了过去,再醒来,便得知被裴琰废去位分,幽禁昭阳宫,此生非诏不得出。

她以为裴琰得知真相后,定然是如裴煜一样,厌恶极了自己这个毒妇,打算让自己凄凉的老死宫中,谁料当夜裴琰就又来了。

姜姝仪已然没心情讨好他了,只披头散发坐在榻上,呆滞望着窗外,裴琰走过来,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垂眸与她对视,语气平静地问:“姜姝仪,你还记不记得,在生下裴煜之前你是怎么活的?”

姜姝仪眸光微动。

她是在及笄前一年入的潜邸,成为了裴琰的侍妾,因为年岁在一众妃妾里最小,裴琰一开始把她当妹妹对待,得知她是家中庶女,从小嫡母不让她们读书,只学些针黹女工,便在闲暇时亲自教她识字。

那是姜姝仪最快活的一段日子,太子妃姐姐宽和,其它姐姐虽然互相斗得厉害,但对她这个年岁小又没侍过寝的都很和气,当然,偶尔也有某个姐姐骂她小狐狸精胚子,她便哭着去找裴琰告状,裴琰自会给她做主。

后来先帝驾崩,裴琰继位,她被封为贵嫔,紧接着,她被宣召侍寝。

怪怪的,有些难受,疼,可裴琰一直是个很有耐心的师傅,像教她写字那样,一点,一点的来。

姜姝仪也是个机灵的学子,学成之后虽然羞赧,但也颇志得意满,甚至想欺师。

连着半个月独占圣宠,潜邸那些姐姐们看她的眼神变了。

不,不是姐姐们了,她们各有各的位分,是自己的对敌。

姜姝仪意识到这点后,失落了一阵,不过很快就振作了。

因为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宠妃日子实在是好,她犯不着为了这群人高兴,让自己独守空房,凄凄惨惨吧。

大不了就斗!

姜姝仪还是爱吃爱玩儿,爱华美的衣裳和好看的首饰,也会捧着书去找裴琰,让他讲解不懂之处。

这一切戛然而止在生下裴煜,姜婉清进宫后。

她开始为母则刚,为子计深远,到头来,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如今被裴琰这么一问,姜姝仪眼角霎时流下泪水。

可性子不是一刹就能变的,尤其是让一个自认为呕心沥血了七年的母亲变回曾经无忧无虑的样子。

她还是闷闷不乐。

裴琰也不急,有空就会来昭阳宫看看她,在觉出她情绪稍稳后,开始让她承宠。

她有一次没忍住问起了裴煜近况,裴琰立刻冷下脸,按着她狠狠教训了一通,告诫她以后不许再提裴煜,只当没生过。

姜姝仪就这么以废妃的身份,被幽禁在昭阳宫整整两年。

期间除了裴琰,没人来看望她,她渐渐也懒得再过问外面的事情,每日就是看书画画,等着裴琰来陪她,什么儿子,妹妹,都淡忘了。

忽有一夜,裴琰告诉她过几日要御驾亲征,并承诺等回来就解了她的禁足令,重新册封位分。

姜姝仪已经两年没出过昭阳宫了,有些欣喜期待,也有些无措。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裴琰回来。

待他离开后不久,一则消息就传入昭阳宫:裴煜忽染重病,命悬一线,想见她最后一面。

姜姝仪竟然发觉自己心中毫无起伏。

要知道以前裴煜磕着碰着一下,她都能心疼得哭上一场,从而惹得他烦躁不已。

只不过,毕竟是自己把裴煜带到世上来的,送他最后一程也理所应当。

她拿出裴琰临行前留给她的令牌,命令侍卫带她去了文华殿。

裴煜已经十岁了,比记忆中长高不少,躺在床上烧得脸颊通红,看见她来,眼眶霎时红了,用哭腔喊:“母妃。”

姜姝仪顿了顿,向他走去,没有注意一旁的帷帐微动。

等她走到床边,淡淡看着裴煜时,忽然有人从身后用麻绳勒住她的脖子。

她毫无防备,一声呜咽都发不出,惊恐地扭头,便看见姜婉清一向楚楚可怜的脸在此刻变得狰狞可怖。

“姐姐,去死吧。”

她像发疯了一样,手上力气大得惊人,在姜姝仪耳边癫笑连连:“姨娘走的时候,你答应过她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既然如此,我想做宠妃,我想生个皇子,你为什么不帮我啊!”

“你这两年躲起来,让我替你受千夫所指,侮辱折磨,你很得意吧?

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也不好过啊?

今天他还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妃死,哈哈哈......”她再说什么,姜姝仪已经听不清了,她想扯开脖子上的麻绳,可那绳子已经深深陷入了脖颈里。

眼前阵阵发黑,姜姝仪心中的恨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姜婉清是觉得自己承诺照顾她就是欠了她一条命吗?

这十年的事情走马灯般在脑中浮现,姜姝仪恍然发觉,这个妹妹从进宫起,对自己就没有半分真心。

她总是一副胆怯的样子,说这个不是好人,那个有坏心,说害怕姐姐和小外甥被害,害怕到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弄得姜姝仪也跟着胆战心惊,如炸毛的猫一样想护着妹妹和幼崽,继而发疯害人。

结果......呵。

在失去意识前,姜姝仪咬牙切齿地想:姜婉清,若有来世,我不会放过你。


因着新秀今日入宫,所有嫔妃早早来了坤宁宫。

按本朝规矩,新选嫔妃入宫后先去各自的住所安置,而后便要来中宫拜见。

吴贵妃坐在凤椅下的第一个位子,姿态慵懒地拨弄着护甲,对交头接耳的众人轻笑:“诸位妹妹谨慎着点儿吧,这届秀女可是人才百出,太后娘娘的侄女儿,姜妃的妹妹都在其中,你们虽有些资历,可也得在人家跟前夹着尾巴做人呢。”

谨嫔是个急性子,闻言顿时不忿起来:“太后娘娘的侄女儿就算了,毕竟是温大将军之女,陛下的表妹,可那姜妃的妹妹算得了什么?

御史家的庶女,嫔妾出身也比她强些,凭什么要让着她!”

吴贵妃抿嘴儿轻笑。

另一边,正在吃糕点垫肚子的冯美人听见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赶紧咽下糕点,气道:“姜妃娘娘的出身怎么了?

书香门第,世代清流,比你那舞刀弄枪的母家好多了!”

她这话音一落,苗昭仪闭了闭眼。

蠢货,姜妃娘娘怎么就收了这么个人在麾下,空有一腔忠心,说话却不过脑子,白白带累了娘娘。

果然,刚才还慵懒散漫的吴贵妃眼神忽然一变,凌厉地看向了冯美人。

“冯美人此言是瞧不起所有浴血搏杀的武官吗?”

冯美人一愣:“妾,妾身没有啊。”

“还敢狡辩!”

吴贵妃站起身,指着她厉声呵斥:“谨嫔之父为陛下征战沙场,舍生忘死,在你嘴里竟成了舞刀弄枪之徒,若军中将士们知晓了,该是何等寒心!”

殿内人皆一静,这帽子扣的可真够冠冕堂皇,就算陛下来了也免不了要训斥冯美人几句,吴贵妃若因此重罚她,反而显得自己高风亮节。

除了姜姝一党,其余人都幸灾乐祸的准备瞧热闹。

冯美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无措地看向同阵营的苗昭仪和柔嫔。

柔嫔蹙眉投去一个“我也不知该怎么办,等娘娘来吧”的目光。

苗昭仪则看也没看冯美人一眼,径自起身,朝着吴贵妃跪下,沉着出声:“贵妃娘娘明鉴,是谨嫔蔑视文官在先,御史们为国直言,不畏奸佞,闻听谨妃之言恐怕也要伤怀,臣妾与冯美人交好,知她平日是极敬重国之功臣的,方才想必是一时激愤,才会失言。”

冯美人连忙跟着一起跪下:“苗昭仪说的是!”

苗昭仪这话是拉了谨嫔一起下水,若要处置冯美人,那率先挑衅的谨嫔就必须罚得更重,否则这冠冕堂皇的旗号就立不住了。

但谨嫔这个人无宠还没脑子,处置了她,没用不说还惹一身腥。

吴贵妃心知肚明,但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冯美人,冷笑一声:“好啊,就不提你这句“失言”,只说你一个美人,敢对着谨嫔指指点点,言语间连敬称都不加,如此僭越,背后是依仗着谁啊?”

这是想把姜妃也牵扯进来。

冯美人难得脑子灵光一回,害怕连累了娘娘,干脆一咬牙,梗着脖子干脆利落道:“嫔妾无人依仗,一切都是嫔妾的错,嫔妾厌烦谨嫔娘娘,才口不择言,任凭贵妃娘娘责罚!”

苗昭仪嘴角一垮,无言了。

满宫里谁不知道你是姜妃娘娘的人,这会儿装什么守口如瓶。

吴贵妃笑了笑:“厌烦谨嫔啊?

瞧瞧,这胆子大的,今日厌烦谨嫔就敢僭越顶撞,改日若厌烦了本宫,厌烦了皇后娘娘,乃至陛下,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呢。”

冯美人低下头,抿唇不语。

吴贵妃轻蔑地瞧着她,慢悠悠道:“出去跪着吧,等到新人来拜见的时候,本宫会禀告皇后娘娘,让人出去掌你的嘴,也好叫她们瞧着,引以为戒,知道宫里尊卑有序。”

这惩戒可太折辱人了。

若冯美人真在新人面前被掌嘴,这脸面也算是被踩烂了,连带着姜妃也没脸。

可偏偏姜妃来了也无可奈何,人家冯美人自己都认罪了,你还能怎么开脱。

冯美人显然也受不了这份折辱,眼中含泪,摇摇欲坠地跪在原地,直到被宫人拖出去。

殿内很快又恢复了热闹,不少本来因新秀进宫而蔫蔫儿的嫔妃此刻也激动起来,等着一会儿看好戏。

*姜姝仪是在快到坤宁宫时想起冯美人这一桩事的。

前世,她因为期待妹妹入宫,从乾清宫醒来后就直接回了昭阳宫,等着姜婉清来了,姐妹两人抱在一起大哭了场,随后她又殷勤周到地帮妹妹安置随身之物,威慑服侍妹妹的奴婢,最后才带着妹妹一起去坤宁宫。

姜姝仪故意去迟,为的是昭告后宫众人,姜婉清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有的特权她也要有。

谁知去坤宁宫时,看到了脸颊红肿,双目失神跪在砖地上的冯美人。

新秀们站在廊下观看着,小声嘀咕指指点点,吴贵妃得意洋洋地对冯美人训着话,皇后雍容华贵地站在正中,手中拨弄着檀香珠串,仿佛事不关己。

姜姝仪顿时怒火中烧,冲上去扶起冯美人,问皇后要说法。

是姜婉清怯怯地拉住她,说:“姐姐不要对皇后娘娘这样不敬,我害怕......”姜姝仪顾及着妹妹,只能按捺住暂且没闹,让玉珠先带冯美人回去看太医。

冯美人是活泼烂漫,心性如小孩儿般的人,从那后却内敛了下来,不爱出门,再甜的糕点也哄不高兴了。

姜姝仪去安慰过几回,她都乖乖地应下,却仍是如此,后来姜婉清毛遂自荐去劝慰,倒是颇有成效,冯美人不再郁郁寡欢,那几日都会对着姜姝仪笑。

然而没过几天,便忽然在一个夜晚自缢身亡。

她的贴身宫女酥梨哭着对姜姝仪说:“美人死前拿着娘娘送她的兰花簪坐了很久,时而落泪时而笑,又说对不住娘娘,以后再也不会给娘娘添麻烦了,美人这几日都是如此,奴婢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守夜时听见里面一声响,推门也推不开,等找来人,美人已然断气了!”

姜姝仪震惊心痛,无论如何不肯信冯美人会自尽。

她昨天还对自己笑啊。

姜姝仪跪在乾清宫外久久不起,哭求陛下彻查,裴琰被她闹得无法,动用刑部及帝王亲卫再查。

冯美人是自尽无疑。

事后姜婉清说,若非吴贵妃,冯美人也不会想不开自尽,吴贵妃今日害冯美人,明日就会害她们,害煜儿,一定要尽早对付。

如今想来,纵然吴贵妃是始作俑者,冯美人忽然想不开自尽,与姜婉清也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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