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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返还:天才全是我徒弟许知行小蓁蓁最新章节

余老九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的战国乱世,终于成为历史。大周朝崛起于微末,一步步走蛟化龙,吞并天下,灭六国,一统中土。成为普天之下,最鼎盛的皇朝。只是数百年来的征战,天下早已千疮百孔。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江湖势力割据而治,宗门、帮派横行无忌,视大周法度于无物。于是在大周雄军刚刚灭去六国之后,又开启了一场更为血腥的马踏江湖。大势倾轧而下,有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天下兴亡,百姓皆苦。大周开元元年,仲春。龙泉镇中央那条穿流而过的龙泉河两岸,已经是杨柳依依,草长莺飞。只是天下初定,过去数百年征战带来的人口减员,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所以哪怕是已经融雪回春,龙泉镇的街道巷尾,也依然看不到多少人。只有偶尔嬉闹穿行而过的孩童,在无忧无虑的年纪挥洒着自己的天真...

主角:许知行小蓁蓁   更新:2025-03-04 18: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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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知行小蓁蓁的女频言情小说《收徒返还:天才全是我徒弟许知行小蓁蓁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余老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的战国乱世,终于成为历史。大周朝崛起于微末,一步步走蛟化龙,吞并天下,灭六国,一统中土。成为普天之下,最鼎盛的皇朝。只是数百年来的征战,天下早已千疮百孔。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江湖势力割据而治,宗门、帮派横行无忌,视大周法度于无物。于是在大周雄军刚刚灭去六国之后,又开启了一场更为血腥的马踏江湖。大势倾轧而下,有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天下兴亡,百姓皆苦。大周开元元年,仲春。龙泉镇中央那条穿流而过的龙泉河两岸,已经是杨柳依依,草长莺飞。只是天下初定,过去数百年征战带来的人口减员,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所以哪怕是已经融雪回春,龙泉镇的街道巷尾,也依然看不到多少人。只有偶尔嬉闹穿行而过的孩童,在无忧无虑的年纪挥洒着自己的天真...

《收徒返还:天才全是我徒弟许知行小蓁蓁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的战国乱世,终于成为历史。

大周朝崛起于微末,一步步走蛟化龙,吞并天下,灭六国,一统中土。

成为普天之下,最鼎盛的皇朝。

只是数百年来的征战,天下早已千疮百孔。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江湖势力割据而治,宗门、帮派横行无忌,视大周法度于无物。

于是在大周雄军刚刚灭去六国之后,又开启了一场更为血腥的马踏江湖。

大势倾轧而下,有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大周开元元年,仲春。

龙泉镇中央那条穿流而过的龙泉河两岸,已经是杨柳依依,草长莺飞。

只是天下初定,过去数百年征战带来的人口减员,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

所以哪怕是已经融雪回春,龙泉镇的街道巷尾,也依然看不到多少人。

只有偶尔嬉闹穿行而过的孩童,在无忧无虑的年纪挥洒着自己的天真和烂漫。

不过今天,龙泉镇倒也有一件新鲜事正在发生。

龙泉河流过龙泉镇的最后一段河岸边上,不知何时盖起来了几间茅屋,和一座宽敞的院子。

今天一早,去郊外农忙的镇上居民便看到,那间院子门口支起来了一杆红帆。

红帆上写着几个浓墨大字。

可具体写的什么却没人认得。

镇上会认字的基本上在很多年前就被曾经统治这里的吴国给抓光、杀光了。

一些漏网之鱼为了保命,后半生也基本上绝口不提自己会认字。

所以来来往往的人也只是把这个当做一件新鲜事看,却并不知道这里究竟在做什么。

不过更让大家好奇的是,那个坐在红帆底下四平八稳,始终面带微笑的年轻人。

有人认出来了,这个年轻人正是前不久逃难来龙泉镇,最后被酒坊赵寡妇好心收留的那个小乞丐。

只是大家想不明白,之前那个小乞丐怎么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这副模样。

有忍不住好奇的老头子走上前问道:

“小乞丐,你这是干什么呢?”

被老头子直呼小乞丐的年轻人也不恼,依旧是一脸和煦的微笑。

“大叔,我这是在招生。”

老头子一愣。

“招生?”

这可是一个新鲜词汇。

年轻人知道他听不懂,耐心解释道:

“就是招纳学生,入学读书。”

这句话老头子听懂了。

但他的脸色明显大变,四周围观的人也忍不住一脸惶恐。

只有那些孩童依然是满眼纯真的看着年轻人。

老头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指着年轻人,颤颤巍巍,憋了半天才终于说出口。

“你是教书先生?你会读书?你识字?天塌了...快点逃吧,可别连累我们。”

老头子一边说着,一边撒丫子往外跑,就连农具掉在地上也顾不得。

围观的其他人也像是见了鬼一般,转身就跑。

年轻人无奈,连忙朗声解释道:

“诸位,不必惊慌,吴国已经成为历史,现如今是大周的天下,大周不杀读书人...”

然而根本没有人听他说话。

什么吴国?什么大周?在他们记忆里,那都是把他们老百姓当畜牲的主。

转眼间,刚才还热闹的门前,已经变得冷冷清清。

年轻人无奈叹了口气,站起身将那些农夫掉落的农具收好,摆在院子里,等他们回来拿。

“知行哥,我给你送饭来了...”

一个明媚清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年轻人回过身,顺着院外绿绿葱葱的草地向前望去。

只见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提着一只食盒,有些吃力的向他快步走来。

小女孩穿的虽然只是粗麻布衣,但却掩盖不住她那灵动天真的气质。

年轻人快步走上前,接下小女孩手中的食盒,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

“小蓁蓁,辛苦你了,谢谢。”

小女孩本没有名字,她母亲赵寡妇一直都只是丫头丫头的称呼她。

后来年轻人来了,承蒙赵寡妇收留照料,为表达感谢,便帮小女孩取了个名字叫赵蓁。

乳名蓁蓁。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因为取名的缘故,小丫头对年轻人的印象极佳。

最关键的是,年轻人还总能跟她讲一些非常有意思的小故事。

比如嫦娥奔月、白雪公主等等。

所以在小蓁蓁的心里,知行哥就是除了娘亲以外最好的人了。

听到年轻人对自己道谢,小蓁蓁仰着头,笑得比路边的花丛还要灿烂。

两只眼就像是两轮弯月,嘴角两个深深的梨涡,将她那张小脸蛋点缀的煞是可爱。

提着食盒走回院子的路上,小蓁蓁看着冷清的门口,疑惑道:

“知行哥,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年轻人笑了笑道:

“不急,给大家一点适应的时间,世事变幻,总归是需要慢慢接纳的。”

小蓁蓁听不懂年轻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似乎很有道理一样。

“如果我能成为知行哥的学生就好了...”

小女孩忽然有些失落,扯着一角,嘟囔了几句。

年轻人一愣,随后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道:

“你还小,很多知识和道理,学的太早未必是好事。”

用年轻人老家的话来说,小女孩现在应该属于学龄前的阶段。

这个年纪,就应该天真烂漫,去漫山遍野的疯玩,而不是被锁在书本里。

小蓁蓁虽然听过好几次这样的话,但她依然还是问道:

“知行哥,那我什时候才能来当你的学生?”

年轻人想了想,站起身,伸出手在自己胸口比了比,然后又压低到了腹部的位置,柔声道:

“等小蓁蓁长到知行哥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可以了。”

小蓁蓁仰着头,看着年轻人手比划的地方,嘻嘻笑道:

“太好了,那我一定要多吃饭,快快长高...”

“哈哈哈哈,好好好,小蓁蓁岁岁平安,快快长大...”

小女孩连连点头。

“嗯嗯,我会的,知行哥你一定要等我哦。”

“好...”

冷清的院子里,因为小女孩的到来多了几分生气。

虽然一个学生都没招到,但年轻人似乎一点都不急。

打开了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碟清炒新鲜竹笋和一碗粟米饭,有条不紊的细嚼慢咽起来。

“知行哥,这竹笋是我和娘亲一起去抽的,可好吃了,你多吃点。”

“嗯,好...”

“有人在吗?”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年轻人和小女孩同时转头望向门外,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站在门口,脚步踌躇,想进来又有些望而却步。

年轻人咽下口中食物,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出了茅屋,站在院子里,看着少年回道:

“你好,我是许知行,是这所知行学堂的院长。”




安宜县县令这两天心情不太好。

被烦的。

不知怎么地,这两天总有人跑来告状,说是安宜县治下最偏远的那个龙泉镇,有人违法乱纪。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来告发那个在龙泉镇开设学堂的许先生来的。

大周初定,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宜县也有堆积成山的政务需要处理。

他堂堂县尊,哪有功夫去跟那些泥腿子解释新旧两朝之间的差别?

于是便都打发回去了。

可笑的是,那些龙泉镇人临走还嘀咕着,怎么没有赏钱?

一个镇上好不容易来了一位愿意屈尊降贵教他们泥腿子读书的先生,他们竟然还跑来检举?还要赏钱?

荒谬。

不过想到龙泉镇曾经也算是一个人口繁荣的城镇,也不能不管,县尊便派了一位主簿带着他盖了官印的空白文书赶去了龙泉镇。

一来为许知行的学堂正名。

二来也需要指派一位当地人,担任龙泉镇里长一职。

因为政务繁忙,主簿一时间也抽不开身,便缓了一日。

而这一日,龙泉镇上却闹得有些厉害了。

那些去县里告状的村民没有得到赏钱,又没搞清楚官府对许知行办学堂的态度。

白白跑了一趟后,已经是满肚子的不快。

回去龙泉镇后,这满肚子的不快便只好发在许知行身上。

第二天,一帮人老胳膊老腿的,其中还混杂着几个身有残疾的青年汉子,跑到许知行门前闹事。

吵着要拆了他的学堂。

其中一位瘸了一条腿的青年汉子吵得最凶。

或许是这一趟县里来回对他来说付出的代价最大,所以对于许知行的态度也最为咬牙切齿。

“拆了学堂,让他滚出龙泉镇,县里官老爷都说了,他私开学堂,已经是死罪,我们龙泉镇的人也会跟着受罚。不能让他留在这。”

瘸腿汉子面红耳赤,好像跟许知行有多大的仇一般。

经他这么煽风点火,其他村民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对,让他滚出去,拆了学堂。”

“滚出去,别害了我们全镇的人。”

其实围在学堂门口的人虽然多,不过真正闹事的却只有那几个去了趟县里的人。

其余人也只是过来看个热闹,偶尔跟着喊两嗓子。

面对这些村民,许知行依旧是和颜悦色。

他抬手压了压,高声道:

“各位,请听我一言。”

许知行的嗓音浑厚沉稳,虽然音量并不高,但却压住了那些扯着嗓子叫嚣的村民。

大家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像上一次一样,转头就跑,而是等着许知行能说什么。

许知行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

“诸位,晚生许知行,如你们所见,我是个读书人,也是个教书先生。”

话音刚落,那瘸腿汉子立即怒道:

“你们看,他自己都承认了,咱们绑了他,把他扭送官府。”

其他人倒也没有像瘸腿汉子这么极端,不过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许知行看向那名瘸腿汉子笑了笑道:

“这位大哥,既然你说县里官老爷都说了,我是死罪,那为何一日过去了,还不见官府的人来抓我?”

瘸腿汉子一愣,有些支支吾吾道:

“许是...许是...官老爷不得空闲,等他们腾出手就能来抓你了。”

许知行无奈一笑,淡淡道:

“好吧,就当他们是没空。那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多等几日,看看官府的人会不会来抓我?如果官府的人来抓我,那就说明我确实有罪,该死,但若官府的人不来抓我,那诸位是不是就能相信,我许知行并没有违法乱纪?”

瘸腿汉子还真没想到这些,包括其他闹事的人也都没有深思。

只是白走了一趟远路,心有不忿,这才来知行学堂门口出口气。

但听许知行这么说,他们也觉得有道理。

学堂违不违法,官府说了才算。

瘸腿汉子见许知行三言两语就把大家唬住了,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失了面子。

他一把抓住许知行的手臂,厉声道:

“大家别信他,他就是有罪,会害了我们的,咱们把他绑了,扔出龙泉镇去。”

许知行一愣,颇为无奈。

还真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放开先生...”

忽然间,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宇文清从人群外不断的往里挤。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脸色苍白,身子孱弱,看起来走两步就要摔倒了一般。

但没有人发现,这个人跟着宇文清挤进人群后,在人缝间穿梭就像走在空地上一样,轻松自然,没有半点困难的感觉。

宇文清挤开了人群,来到了许知行身边,怒视着瘸腿汉子,再次高声道:

“放开先生。”

说罢便要去拉扯瘸腿汉子抓住许知行的手。

瘸腿汉子看了眼宇文清,认出他是一年前来到龙泉镇的那个病痨鬼的儿子,讥笑道:

“小病痨,哪有你什么事?给我滚一边去。”

随后瘸腿汉子直接伸手一推,将宇文清一把推开。

眼看着少年就要摔倒,他那病痨鬼父亲看似无意的横移了一步,正好挡在他背后,止住了宇文清后跌的趋势。

许知行慕然一惊,还好见宇文清没有摔倒,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瘸腿汉子,眼中温和早已不见踪影。

“大兄弟,对孩子动手,有些过分了。”

瘸腿汉子刚想回他两句,忽然感觉握着许知行的那只手一松。

原来许知行扭了扭手腕便挣脱了他的抓握。

紧接着他眼前一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反锁住了。

随后便是天旋地转,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面上。

瘸腿汉子还没回过神,便听到许知行的声音重新变得温和了起来。

“大兄弟既然不愿讲道理,那我也略懂些拳脚。”

四周围观的众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们想不到,许知行那看似文文弱弱的模样,竟然能把一个成年男人从肩膀上甩过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宇文清的父亲,那位脸色苍白的中年,看到许知行这一手,眼前明显亮了一瞬。

不过转瞬间便再次沉寂了下去。

直到此时,瘸腿汉子才明白自己这是被许知行一招放倒了。

剧烈的碰撞让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仿佛骨头全断了,胸口也被这一摔摔得堵塞,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几息,才成功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了呼吸能力。

周围的人见此,眼神都变得有些畏惧。

这个读书人,脾气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许知行微笑着看着他们,问道:

“各位乡亲,你们看要不要再多等几天,看看官府到底会不会来拿我呢?”

围观的人连忙点头。

“好好好,再看看,再看看...”

许知行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记得上一世曾听过一句话。

一旦你决定用野蛮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你就会发现,身边的人好像都变得温柔了。

这句话放到这个陌生世界,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不好了,官府的人来了...来抓许知行了...”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这些孩子们听不懂许知行说的是什么意思。

院子外那些镇里的居民也听不懂。

但他听出来一点,许先生说当官很好。

有这一点,就够了。

许知行也不急着一下子给他们灌输太多,来日方长,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龙泉镇知行学堂就这么顺利开学了。

学堂里一共六名学生。

除了宇文清之外,另外五人都是龙泉镇的本土孩子。

宇文清其实识字,上过学。

但他依然还是耐心的跟着其他孩子一起,重新开始学蒙学。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当然,《三字经》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典故许知行映照着这个世界的历史将其修改了。保留了其中那些珍贵的道理。

龙泉镇也因此多了道别致的风景,每天早上,只要不下雨,镇子里的居民都能看到许先生带着几个学生在龙泉河岸边一边跑步,一边富有节奏的读着一些奇怪的音节。

这道风景沿着时光一从未停歇。

雨水、春分、清明、谷雨。

转眼,便已立夏。

厚厚的棉衣也已经换成了粗麻单衣。

学堂许先生依旧还是那个样子,温和,儒雅。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落人间,龙泉河边一块大石头上,许知行缓缓睁开双眼。

仔细看,他的瞳孔四周有一抹莹白光芒闪过,一瞬而逝。

许知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竟持续半分钟之久。

平静的河面上,都泛起了一层涟漪。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眼中难得带着一抹惊喜。

“还真被我练出了浩然真气...”

他轻轻抬手,指尖有一道莹白气机萦绕。

许知行屈指一弹,那一道气机一瞬而过,落在了河面上。

河水中竟像是丢入了一颗炮仗,炸起一道一米多高的水柱。

许知行不由得笑了笑。

“炸鱼都不够。”

不过这一道真气威力虽然不大,但却让他的身体明显变得更加轻盈有力了些。

这段日子他除了教学之外,便是研读系统传授给他的至圣儒学。

通过读书,了解其中真意,再配合特有的养气之法。

经过三个月的时间,总算是被他练出了第一缕浩然真气。

带来的好处,果然令许知行意外惊喜。

自己修炼成功了,他才有把握去教给学生们。

当然了,那些孩子现在连字都认不全,一篇三字经都背不下来,就算传授给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只有宇文清,已经具备了学习至圣儒学的能力。

这孩子天资聪颖,心性沉稳,可以说是天生学习儒学的读书种子。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系统才会奖励至圣儒学给许知行,为的就是能够让他因材施教。

没一会儿,许知行听到身后微弱的脚步声。

他转头望去,神情不禁一愣。

来的人是宇文清,但此时宇文清明明距离他至少有一二十米远,照理说他不可能听得到这么远的声音。

许知行细细感知,发现不仅是脚步声,四周各种虫鸣鸟叫,似乎也比以前变得清晰了许多。

“看来我的五感也因此提升了。”

许知行明白,应该是浩然真气的效果。

仅仅练出一缕真气,竟然就有这般效果,若日后真气壮大了,岂不是真的能做到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

“先生,早啊。”

宇文清走到许知行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

许知行起身还礼,笑道:

“小清,等师弟师妹们过来,你带着他们跑步读书吧。”

宇文清一愣,随后点头道:

“是,先生。”

说完,许知行便走回了学堂中。

留下宇文清在那发呆。

不知为何,少年总觉得今天的先生,好像有些不一样。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了。

今天还是先生第一次让他带着师弟师妹们跑步读书,宇文清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挥了挥拳头,给自己鼓劲道:

“你可以的,不能辜负先生的信任。”

此时,回到学堂的许知行在做另一件事。

他根据记忆,抄录了一份《大学》。

这是至圣儒学中的开篇典籍,许知行便是依靠《大学》配合养气之法练出了第一缕浩然真气。

这个世界也有儒学,但与许知行所知的儒学以及系统传授的至圣儒学有不小的差别。

《大学》这一篇典籍更是不存在。

抄录好这一本《大学》篇后,宇文清也带着几个学弟学妹完成了晨跑,回到了学堂里。

休息一段时间后,便开始了这一天的课程。

完成一天课业后,宇文清并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马上回家。

他还要完成整个学堂的清扫,才能回家。

虽然学堂里并不脏乱,但宇文清打扫起来依然是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打扫干净后,宇文清走到许知行面前,躬身道:

“先生,弟子先回去了,明天再见。”

许知行招了招手道:

“先不急,你过来。”

宇文清有些疑惑,走到许知行面前,问道:

“先生有何吩咐?”

许知行拿出那本手抄的《大学》篇,递给他,说道:

“这本书是为师专门为你抄录的,你拿回去有时间好好研读,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宇文清一怔,随后眼中闪过浓烈的惊喜。

他双手捧过书册,如获至宝一般。

“多谢先生传授。”

许知行微笑道:

“另外,还有些不宜记录于书本上的东西,我也一并传给你,你仔细听着...”

紧接着,许知行便将至圣儒学中的养气之法传授给了宇文清,并现场为他解惑。

一师一徒,一教一学,忘乎所以。

直到夜空已经点缀上点点星辰,宇文清才从学堂离开。

出身见识皆不同于寻常百姓的宇文清,已经意识到今天许知行传授给他的东西绝非寻常。

回到家里,父亲随意问了句。

“今天怎么这么晚?”

向来董礼守礼的宇文清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给父亲见礼,反而一脸凝重的转身关上了门。

随后走到父亲面前,拿出了那本许知行送给他的手抄《大学》篇。

病痨中年微微皱眉。

“这是?”

宇文清呼出口气,回道:

“这是今天先生传给我的一本书,和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病痨中年眼神一顿,随后目光立即从那本书上挪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




从那天起,宇文清便搬到了学堂里,跟许知行一起同吃同住。

当初宇文城打算用来当做束脩赠予许知行的那块玉佩,到底还是留给了许知行。

不过许知行却将他交给了宇文清,这也算是他父亲给他留下的唯一念想。

七天一晃而过。

宇文城不出所料,没能回来。

许知行明显感觉到,宇文清这个少年眼里的那一抹光,随着七天时间一过,也一并消失了。

傍晚,学堂放了学,宇文清依旧像从前一样,一丝不苟的打扫着庭院。

不过这一次,许知行也加入,跟他一起打扫。

宇文清只是停顿了会儿,然后依旧埋头打扫。

等清扫完整个学堂,师徒俩坐在屋檐下休息,都没有说话。

只听得那棵桂花树上,飞鸟归巢的叽喳声。

河边芦苇荡里隐藏的蛙鸣声。

和学堂外那似乎弥漫了整个天地的虫鸣协奏曲。

许久,许知行开口打破沉默。

“小清,你听...”

宇文清一愣,不知道许知行在让自己听什么。

许知行闭着眼,微微抬头,嘴角挂着微笑。

“好热闹啊...”

宇文清这才明白,先生是让他听那些山间田野的虫鸣鸟叫声。

可这些杂乱的声音听在宇文清的耳朵里,却让他越来越烦躁。

甚至有种逃离的冲动。

许知行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叹道:

“小清,国仇家恨,自然不能忘。这是为人臣,为人子的底线。”

“但为师由衷希望,你的人生,不该只有悲痛和仇恨。”

“而是像初夏的夜,于安谧的夜幕下,潜藏着澎湃汹涌的生机和活力。”

“人生从来都不只有一种选择,你做什么样的选择,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权力在你,为师不会干预,只是希望你多看看这个世界。”

“既然有阴暗,那就一定有光明。如果找不到光明,那就自己成为那个光明。”

宇文清低着头,眼眶泛红。

许知行说的话他其实没有听进去多少。

但最后那一句,‘如果找不到光明,那就自己成为那个光明’却不断地回响在他心里。

让他原本愁云惨淡的心湖,总算有了平静的迹象。

宇文清抬手抹了把眼睛,站起身朝许知行作揖行礼。

“先生教诲,弟子定当铭记。”

许知行笑了笑,扶着宇文清的手臂,轻声道:

“走,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钓几尾小鱼,今晚你我师徒对饮几杯。”

钓鱼也算是许知行除了读书看书以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了。

上一世在那个偏远山村里,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许知行就是靠钓鱼来打发闲暇时的无聊时间。

他把知行学堂建在龙泉河边上,大概也有这个原因的影响。

师徒俩扛起鱼竿,出门走到河岸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垂钓。

龙泉河不算太深,也没有多宽。

但因为连接着扬州境内最大的一条玉液江,所以河里鱼虾极为丰富。

不过是半个时辰,许知行放在水中的鱼篓里便已是满满当当。

等到收杆回家的时候,许知行提起沉重的鱼篓,笑眯了眼。

“哟,不错不错,收获颇丰,小清,你看,这条最大的荷花鲤可是先生我钓的。”

宇文清笑了笑,目光却落在许知行身上。

聪慧懂事的他如何看不出来,许知行带来他钓鱼是其次,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开导他,让他不要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宇文清看着脸上洒满金色光辉的先生,内心竟没来由的豁然开朗。

有这样的先生,还有什么理由终日郁郁寡欢呢?

“先生好本事,一会儿弟子给您烧一道家乡名菜,酒酿龙鲤,保证先生您口齿生津。”

许知行哈哈笑道:

“好好好,先生我有口福了。”

提起鱼篓中那一尾最大的鲤鱼,许知行转身将其他的鱼全都倒回了河里。

口中还嘀咕着。

“辛苦你们了...”

宇文清看着这样的先生,眼中那消失的光再一次浮现。

过去种种都已经是过去,过好现在的每一刻,才是生活。

这天夜里,许知行抄录完书册后,正打算上床休息。

刚坐下,他眼神忽然一动。

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那边是宇文清的房间。

片刻后,许知行长出一口气,由衷感叹道:

“好小子,不愧是接近满分的潜力值,这天资,可比我这个先生高得多...”

他抬起手,掌心处莹白光芒闪现。

竟出现了第三缕浩然真气。

一倍的授徒返还,代表着作为他唯一被系统认可的弟子宇文清,就在刚才也练出了至圣儒学中的浩然真气。

从他传授宇文清《大学》篇和养气之法到现在,才不到十天的功夫。

这少年竟然就已经练出了连他都需要三个月才能练成的浩然真气

这等天资,确实惊世骇俗。

也让许知行这个先生跟着受益。

这一夜,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宇文清早早起床,等在许知行房门口。

他心有疑惑,想要请教许知行。

因为许知行并未跟他提起过,读书《大学》篇配合那养气之法,能练出他体内的那个东西。

等到许知行出门,看到宇文清脸上的疑惑,便明白这个弟子所为何事。

彼此问答之间,许知行便说出了那句在将来被知行学堂当作是至理名言的名句。

“读书人,既要能跟人讲道理,也要有让人认真听你讲道理的能力。”

至此,宇文清才明白,原来他练出的那一缕神奇的东西,竟然就是类似于武林中人内家真气的力量。

读书也能读出内家真气,宇文清闻所未闻。

也因此,宇文清对他的授业恩师,除了敬仰之外,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崇拜。

古往今来,能开创一脉先河之人,无一不在历史上名垂千古。

而他的先生,就是这么一位足以名传千古的奇人。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读书还能做官老爷?

骗人的吧?

他们世代农耕的泥腿子,命不如狗的贱民,还能翻身做官老爷?

绝对是骗人的。

可是,这话就是官老爷自己说的。

官老爷说的话,自然是一个字一颗钉,铁定的。

刘主簿又补充了一句。

说道:

“此乃大周开国十策之一,乃是天下共主,大周圣人,当今陛下亲笔御定,绝无虚假。”

听到刘主簿这么说,周围的龙泉镇居民才终于相信。

毕竟刘主簿都说了,那是圣人亲口定下的,刘主簿虽然是官老爷,可也不敢假冒圣人的说的话吧?

还不等众人回过神,刘主簿继续说道:

“今日来此第三件事,便是为龙泉镇许先生的知行学堂正名,许先生乃是县尊大人请来的先生,在县尊大人的大力支持下,于龙泉镇开办学堂。”

“尔等若想读书,便去找许先生,只要先生愿意,凡我大周男子,皆可入学。”

话已至此,众人看向许知行的目光早已大不相同。

没想到许知行之前说的那些话竟然是真的。

刚才那几个叫嚷着要把许知行赶出龙泉镇的人,一个个羞红了脸,不敢抬头。

瘸腿汉子更是一脸死灰。

刚才他可是把许知行得罪惨了。

以他的认知,自然会觉得许知行一定会报复他,甚至要他的命。

“砰...”

一声轻响,把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原来是瘸腿汉子吓得腿软,不自觉的跪倒在地上了。

“许许许许...先生...小的...小的错了...”

许知行哪里会跟他一般计较?

这种人,既蠢又坏。

但这样的人,注定这一辈子都只能挣扎在底层,无法对他带来实质性的威胁。

所以许知行只是淡淡道:

“起来吧,下不为例。”

说起来要不是他们这些人,刘主簿今天也不会来龙泉镇,招生的事或许还得拖延一段时间。

瘸腿汉子如蒙大赦,想站起身,却发现腿脚不听使唤,没有半点力气,只好继续跪坐着。

刘主簿也没有多看此人一眼,这种小蚂蚁一般的人物,不值得他浪费半点精力。

随后刘主簿继续宣布后面的事。

在镇上挑选一名里长。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许知行,推举他来当这个里长。

但许知行毫无犹豫的拒绝了。

最后经过众人推选,里长的人选落在了镇上一位颇有声望的老农身上。

一切事宜结束后。刘主簿便与许知行告别,离开了龙泉镇。

刘主簿离开后,围观的人却没有离开。

一个个看向许知行的目光,仿佛狼看见肉一般。

许知行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刚才刘主簿说了,读书读得好,就有机会当官。

这对于被官老爷欺压了一辈子的百姓来说,就像是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他们自然都想要这个机会。

而许知行,就是龙泉镇唯一一个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人。

许知行笑了笑,摆了摆手道:

“天色不早了,大家回去吧,想来入学的明天再来。”

如今许知行的话对于龙泉镇来说可谓是最有分量的,听他这么说,大家不敢违抗,只好各自离去。

等人群散开后,宇文清走到许知行面前,问道:

“先生,明天我也来帮忙吧?”

许知行点了点头,笑道:

“好。”

宇文清大喜,笑得无比灿烂。

那名病痨中年也走了过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许知行,说道:

“许先生,我父子家无长物,只有这一枚玉佩勉强能拿得出手,先生若是不弃,就收下当做束脩吧。”

许知行看了眼宇文清父亲手中的玉佩,只见其通体满绿,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这成色乃是玉中极品。

这如何能收?

“此物太过贵重,宇文兄还请收回。至于束脩,我看不如这样,让宇文清在我这里帮忙,做做庭院洒扫的工作,就当是相抵了。”

许知行虽然主张有教无类,但束脩的事是必须的规矩。

这体现的是学生求学的礼节和诚心。

免费得来的东西,人们大多不会重视。

所以束脩,也就是学费,是一定要收的。

只不过他也不会定下一个固定的标准,全凭学生自愿。

病痨中年看着手中玉佩,沉思了片刻,然后又看向宇文清,似是询问。

宇文清连忙道:

“我愿意帮先生洒扫,但父亲,束脩还是要的。”

许知行也不勉强,转身牵起小蓁蓁的手一边离开一边说道:

“求学在心,不在财。你们自己定。”

说罢,他已经带着小蓁蓁走远了。

病痨中年望着许知行离去的背影,眼中乍现一抹明亮的神采。

“好一句求学在心,有意思的人...”

宇文清仰起头,望向父亲,问道:

“父亲,先生是什么意思?”

病痨中年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

“清儿,你记住,以后,他就是你的恩师了。”

宇文清疑惑的点了点头,心想,先生本来就是我的恩师啊?

他不明白,刚才许知行的那番话,是只有对真正入室的弟子才会说的。

若非入室弟子,谁会放心让一名学生打扫自己的隐私之地?

病痨中年听出来了许知行话里意思,于是特意忠告自己的孩子。

至于宇文清听不听得懂,明不明白,现在都还不急。

时间久了,自然就明白了。

许知行带着小蓁蓁和赵寡妇一起,回到了赵氏酒坊。

其实说是酒坊,酿的酒也不过是两三种。

乱世刚过,吃饱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多少粮食用来酿酒?

所以酒坊的产量并不高,酒钱也并不便宜。

只有镇上几户光景好些的人家,才会偶尔来打上几两酒尝尝。

但是今天,赵寡妇在厨房忙完之后,坐在饭桌前,却特意为许知行倒上了一碗有些浑浊的烧酒。

“小许,恭喜你,学堂终于开张。”

赵寡妇有些感慨,当初怎么也想不到,一时好心收留的一个小乞丐,竟然有这么大能耐。

一开始她听说许知行要开学堂的时候,其实反应跟镇上那些人差不多。

只不过赵寡妇是一个明事理的人,经过许知行的劝说,她也转过弯来。

今天听到刘主簿亲口宣布的事后,她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许知行端起酒碗,看向赵寡妇,语气无比诚恳。

“赵姐,承蒙您收留照料,让我不至于冻死街头。这份恩情,知行会永远铭记在心。”

说罢,许知行仰头喝光了碗里所有的酒,一滴不剩。

赵寡妇微笑着看着他,默不作声。

坐在一旁的小蓁蓁却忽然感觉,娘亲的眼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少年站在院门口,看着名叫许知行的年轻人,心头原本那一点紧张和不安,竟然渐渐平息了下来。

许知行招了招手道:

“来,先进来说。”

少年点了点头,推开了由竹片搭建的低矮院门,走到了许知行面前。

许知行侧过身体,指了指院子里那棵粗壮的桂花树下的竹椅道:

“如果不着急,你先去那坐坐,等我吃完饭再来见你,好吗?”

少年点了点头,快步走到竹椅边坐下。

许知行笑了笑,回到茅屋里,继续吃饭。

小蓁蓁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少年,摇着头叹了口气。

许知行不禁笑道:

“你这是做什么?小小年纪,唉声叹气的。”

小蓁蓁指了指屋外的少年,压低了声音对许知行说道:

“知行哥,我认识他,他是一年前才来龙泉镇的,跟他一起的只有一个病唠父亲,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估计没钱给你交束脩。”

许知行顺着小蓁蓁的手看了眼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埋头吃饭。

蓁蓁忽然感觉有些压抑,虽然许知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淡然。

可她看在眼里,却总有种心慌的感觉。

“知行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许知行笑了笑,依旧没有说话。

小蓁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忐忑的坐在一边,抠着手指头。

终于,许知行吃完了碗中最后一粒粟米,最后一片笋片。

将东西收拾好后,许知行才站起身,轻轻揉了揉小蓁蓁的脑袋,表情难得有些严肃道:

“我知道你是无心之言,但你要切记,无心之言,伤人最深。”

小蓁蓁虽然还小,但也立即明白许知行是在批评她刚才说外面那个少年的话。

虽然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许知行笑了笑,身上的威严尽去,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模样。

“好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晚上回来,再给你讲故事。”

听到讲故事,小丫头立即两眼放光。

刚才那一点不安再也不见半点踪影。

“嗯嗯,我在家等知行哥哥回来。”

说罢,小姑娘便提着食盒跑跑跳跳跑出了茅屋。

见有人出来,外面的少年立即站起身。

小蓁蓁看了他一眼,忽然带着歉意的对他笑了笑。

少年心头一慌,脸颊顿时泛红,连忙低头不敢看她。

许知行从屋里走出来,见小蓁蓁都走远了,少年还是低着个头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你进来吧。”

少年猛地抬头,对上了许知行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慌乱。

以至于迈步间差点被椅子绊倒。

许知行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催促。

进了屋子里,两人相对而坐。

许知行开门见山,问道:

“你来,是想要入学读书?”

少年人点了点头,立即站起身,回道:

“爹爹听说先生学堂开课,便让我过来入学。”

许知行笑了笑道:

“你就不怕因为读了书,被官府抓去砍头?”

少年也笑了笑,回道:

“就像先生您说的,大周不杀读书人,反而读书对于如今的大周百姓来说,倒算是一条通天路。”

许知行有些惊讶,打量了一番少年,问道:

“看你谈吐,想来应该不是寻常百姓之家,为何流落至此?”

少年沉默,脸上带着挣扎的神色。

许知行立即说道:

“是我唐突,不该问。你和你爹的来历不需要告诉我,你只要有心求学,我自然会尽心传授。只是我传授的知识,或许与你所知的内容不大相同,你可还愿意继续学?”

少年立即抱拳躬身,眼看就要跪下。

许知行立即抢先一步扶住了他的身体,说道:

“教你第一课,男儿膝下有黄金,一跪父母生养之恩,二跪祖先祭祀之礼,三跪天地包容之德。除此之外,无须再跪任何人。”

少年一愣,看着许知行那俊秀的脸庞和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心中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升起难以抑制的仰慕之情。

他腰杆逐渐挺直,眼中竟也多了几分坚毅。

随后又向许知行躬身抱拳道:

“多谢先生教诲,弟子明白了。只是...”

说到这里,少年脸颊又变得有些局促,眼中说不出的尴尬。

许知行摆了摆手道:

“无妨,束脩的事情,你尽力而为即可。”

少年一怔,眼眶竟不自觉的有些泛红。

他再次躬身道:

“弟子宇文清,拜谢先生大恩。”

许知行伸手扶起少年,微笑着点头道:

“你叫宇文清?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知行学堂的第一位学生。你先回去准备,七日后,学堂正式开学。”

少年郑重点头,与许知行拜别。

送走少年后,许知行关上了的茅屋的门,静坐在摆着十来张竹制矮几的学堂里,反复做着深呼吸。

大约几息后,许知行才彻底平息了心境。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心绪波动,主要原因则涉及到一桩独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许知行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他本是地球上一名坚守在偏远乡村二十年的基层教师,因为一次山洪暴发,为了救两名学生而牺牲了。

或许是上天垂怜,他的灵魂竟然穿越到了这个与地球极为相似的世界。

附身在一位刚刚饿死的青年身上。

只是不太幸运,刚穿越过来的许知行碰到了乱世。

或者说他是幸运的,挺过了一年的乱世,大周朝便以威震天下之势一统中土九州。

结束了这一场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的乱世。

上天不仅给了许知行再活一世的机会,还给了他一件重宝。

用那个世界的话讲就叫金手指系统。

只是金手指开启的条件却让许知行有些头疼。

条件是让他开设一间学堂,招收一名潜力值在八十分以上的弟子,才能开启金手指。

可在那乱世,连活下去都是奢望,又怎么可能开设学堂招收弟子呢?

万幸,许知行熬过了几年后,来到了龙泉镇。

积攒了一点钱财,向主管龙泉镇的上一级官府申请,成功开办了这一间学堂。

而就在刚才,少年宇文清正式拜入学堂之后,这个金手指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在许知行的脑海中,有一块屏幕,上面记载着许知行的个人资料。

许知行平息了心情,以意念打开了系统。

姓名:许知行

年龄:22

技能:九年义务教育知识精通

授徒返还:1倍

弟子数量:1

弟子信息:1、宇文清(潜力值92)

恭喜宿主开启系统,有一份奖励待领取,请问是否领取?




听到许知行的话,陈家姐弟都不禁愣住了。

听许知行的意思,竟然是拒绝了他们?

说实话,陈云岚只考虑过自家弟弟愿不愿意学,还从未想过被拒绝。

在她的固有观念中,以他们的身份,向来都只是他们拒绝别人,还真很难碰到别人拒绝他们的。

陈云岚一时有些错愕,她的弟弟陈明业也差不多。

陈云岚指了指婢女手中端着的托盘,尝试着问道:

“许先生,可是束脩不满意?”

许知行摇了摇头。

“与钱财无关,就像我说的,陈公子并非诚心求学,与其勉强入学蹉跎岁月,倒不如就像陈公子自己说的,好好练武,学东西,贵在精,而不在多。二位请回吧。”

说罢,许知行便端起了桌上茶杯,轻抿了口茶水。

很有眼力劲的宇文清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院门,向着院子外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云岚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个小镇里的教书先生,竟然赶自己走?

就算是在京城,她也从未受到过这种待遇。

端着托盘的婢女见状,顿时脸色冰冷,怒斥道:

“大胆腐儒,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竟然这般无礼?”

许知行只是默默的喝着茶,并未曾多看她一眼。

“你...”

婢女还要再骂,陈云岚开口制止了她。

“住口...”

听到主子开口,婢女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陈云岚看了眼许知行,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勉强。

微微欠身道:

“打扰了。”

说罢,便带着弟弟和下人转身离去。

经过宇文清身边的时候,陈明业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哼,乡下人,倒是好大的架子。”

宇文清眼神一顿,随后为微微抬头,眼眸中闪过一抹莹白光芒。

“小清,送客。”

许知行的声音悠悠传来,宇文清眼眸底下那一抹莹白瞬间隐没。

他侧了侧身,伸手道:

“请。”

已经走出去几步的陈云岚不禁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眼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

眼底不禁流露出一抹讶异。

刚才那一瞬间,她分明感觉到一股不同凡响的气机在这个少年身上流转。

可当她再次看过去时,少年却依然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

陈家姐弟离开后,宇文清回到许知行身边,脸色有些不愉快。

许知行瞟了他一眼,笑道:

“怎么?这就不开心了?”

宇文清也不隐瞒,瓮声瓮气道:

“他们瞧不起先生,弟子看不惯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许知行笑了笑,给宇文清倒了杯茶。

“先喝杯茶,消消气。”

宇文清双手接过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看着许知行那淡然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先生就不生气?”

许知行一愣,笑道: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那陈小姐从始至终也算是有礼有节,作为他们那种身份的人,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宇文清却有些不忿道:

“她表面上有礼有节,可实际上却从未问过先生您愿不愿意收她弟弟,好像让您收下他是理所当然一般,这种态度其实在我看来比她弟弟还要可气。”

许知行看着宇文清一脸的不忿,忍不住哈哈笑道:

“哈哈哈...小清,你要知道,她从小到大生活的是什么环境?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处于那样的地位,还能不能以平常心来对待地位远不如你的人呢?”

宇文清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许知行继续说道:

“圣贤云:推己及人,反求诸己。道德是用来律己,而不是用来责人的。”

听着许知行的教诲,宇文清不禁陷入沉思。

许知行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

“当然了,先生也不是说她的做事方式就是对的,只是告诉你,不必为他人之过错而坏了自己的心境。”

宇文清想了想,忍不住频频点头。

他站起身,躬身行礼道:

“多谢先生教诲,弟子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来,把棋盘拿来,咱们下一盘。”

“好嘞,先生稍等,我这就去拿。”

另一边,陈云岚带着陈明业回到了陈宅。

一路上陈云岚始终有些恍惚。

她可以百分百确定,刚才在那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一股极为精纯的气机。

这种气机只有内功修行到一定境界的人才会拥有。

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气血尚且不够饱满,如何能练出这种程度的真气?

天下武夫之间,有一个共识。

武夫共分九品,下三品练皮肉骨血,熬炼自身气血。

只有进入中三品才能练出内家真气。

无一例外,十五岁以下的习武之人,理论上是不可能练出内家真气的。

因为真气的由来乃是以气血炼化,所谓炼精化气便是这个原理。

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气血不足,根本不足以凝练出真气。

除非是那种先天体魄强大的绝世天骄,常人不可能在十五岁之前凝练出真气。

既然如此,那刚才那个少年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龙泉镇这个小地方,也能出一位这等天生武体的绝世天才?

“弟子如此,那作为先生的那位呢?”

陈云岚不禁想到那位许先生。

外表上看,她看不出这位许先生有任何神异之处。

就像那个少年,在他没有显露出气机的时候,她一样看不出任何不同。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习武之人,达到凝聚真气的境界,至少也是练武多年的人。

这种人无论他怎么隐藏,身上终归会有一些他所练武功的痕迹。

比如练外门功夫的,到了一定境界必定会神庭饱满,气息彪悍。

或者剑客、刀客,也都会或多或少有些痕迹。

可这个许先生和那位少年,从头到脚体现出来的气质,都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

顶多有些气度罢了。

实在看不出身上有练武的痕迹。

如果说非要解释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传说武夫练功超脱一品境界之后,一身气象便会返璞归真。

外表上看,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可要说那位许先生和那少年是超脱一品境界的神仙人物,陈云岚绝对不可能相信。

“有意思,一个龙泉镇,竟然会有这般人物...”

陈云岚越来越好奇。

想到这里,她转身对一旁闷闷不乐的陈明业说道:

“明业,明天我们再去找许先生,这一次,你若敢再胡闹,我便把你送回京都去。”

陈明业一愣,刚想顶一句嘴,但看到姐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心里不禁一阵发毛。

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回道:

“好吧,都听姐姐的。”

见他这副委屈的样子,陈云岚又有些心疼,走上前捧着男孩的脸,柔声道:

“明业,不可再胡闹了,说不定,这位许先生会给你一份莫大的惊喜呢。”




许知行已经从赵寡妇那里搬了出来,如今就住在学堂里。

油灯下,他正在用一手端正的小楷,根据记忆将《春秋》默写下来。

作为一个文科高材生以及当了二十多年老师的经历,许知行的软笔书法本就造诣不俗。

如今练出一缕浩然真气,他的书法之中,仿佛多了一丝灵性。

更显得极为不凡。

而且这个世界的文字虽然也是汉字,字体的发展才勉强到隶书的程度。

许知行写的小楷,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具开创性的字体。

如果公开出去,绝对能成为一派之祖。

这也是安宜县县尊会将他的墨宝视为珍品的缘故。

系统传授的一整他至圣儒学典籍,内容极为丰富。

为了方便日常参悟,许知行便打算将其全部抄录下来。

这无疑是一个大工程,短时间内难以完成。

夜已深,许知行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打算熄灯休息了。

然而就在此时,茅屋外却忽然传来敲门声。

许知行诧异,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来敲他的门?

刚打算起身走过去开门,但心中却忽然升起一丝警惕。

不对劲。

以他现在的五感力,不可能等人走到门外都还没察觉。

唯一的解释,就是屋外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咚咚咚...”

又是三声敲门声,而且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更加急促。

许知行深吸一口气,问道:

“谁啊?”

他一只手藏在身后,掌心已经凝聚起那一缕浩然真气。

“许先生,是我,宇文清父亲。”

许知行一愣,没想到竟然是他。

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月光下,果然看到了宇文清父亲那张苍白的脸。

以及趴在他背上似乎是睡着了的宇文清。

“宇文兄?这么晚,这是?”

男人也不说话,直接闯进了房间,将宇文清放在了椅子上。

许知行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男人安放好宇文清后,转过身看着许知行,随后猛地双膝弯曲,跪了下去。

许知行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扶。

可他却发现男人竟好似一座大山一般,怎么也扶不起来。

“宇文兄,这是何意...”

男人不顾许知行的阻拦,连续磕了三个头。

许知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乃是曾经的燕国王室嫡系。

这种人,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对人下跪。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因为宇文清。

果然,磕完头后,男人沉声道:

“许先生,清儿今后就拜托你了,七日后,如果我没有回来...替我告诉清儿,这一生永远不要离开龙泉镇...”

许知行一怔,猜到了些什么。

“宇文兄,小清还小,你是不是...”

男人摇了摇头。

“我已经时日无多,等不了了。清儿能入你门下,我很放心。许先生,拜托了...”

说罢,男人再次叩首,久久不曾起身。

许知行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喟然一叹。

“唉,宇文兄,人各有志,你若坚信这就是你的道,那你就去吧,小清你放心,既然是我的弟子,自然会照料好他。”

男人起身,眼眶有些泛红。

“许先生,若我能活着回来,我宇文城必将报答先生恩情。”

许知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名叫宇文城的男人,最后看了眼椅子上的宇文清,眼中满是不舍。

可最后他依然还是离开了。

不曾有一步犹豫。

许知行看着椅子上的宇文清,无奈叹息。

亡国、亡家,如今连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他而去。

这个懂事的孩子为何如此命运多舛?

许知行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一旁,一坐就是一夜。

宇文清之所以能够睡得这么香,许知行猜测应该是被他那个明显不是普通人的父亲以特殊手法催眠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睁眼醒来。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宇文清不禁揉了揉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醒了?”

宇文清一愣,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许知行。

“先生?我这是...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是在自己家里睡下的。

怎么一觉醒过来会来到先生房中?

许知行沉默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不做隐瞒。

“小清,以后你就跟着为师生活吧!”

宇文清眼神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眼眶中慢慢覆盖上一层水雾,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先生,我父亲...他...”

许知行握着他的手,柔声道:

“你父亲走了,他有他的选择,你不要怪他。”

宇文清眼中泪水瞬间决堤。

“他...到底还是去了...父亲...不要我了...”

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平日里再成熟稳重,碰到这样的事也会绷不住情绪崩溃。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宇文清似乎知道他父亲去做什么了。

许知行也没有多问,只是安慰道:

“你们身份特殊,你应该理解你父亲的身不由己。”

心中悲痛的宇文清没有察觉许知行话里透露的信息。

宇文清一时难以接受,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他之所以如此悲痛,并不是因为父亲离开了他。

而是他知道,父亲这一去,将注定会是永别。

年幼时懵懂无知。

亡国之痛并没有让他感觉有多么难以接受。

但现在,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如今连这个唯一的亲人都要离他而去了。

许知行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用。

只能等他自己先平静下来。

许知行站起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将房门带上。

望着已经泛起亮光的东方,再次忍不住长叹。

世事多艰,人生注定就是一场告别之旅。

可作为重活一世的他能够看得清,放得下。

但宇文清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许知行只希望,这件事不要让宇文清这个孩子从此一蹶不振,或者心性大变。

心中也像他的父亲那样,填满了国仇家恨。

若真是如此,他这一生,必将无比艰难。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许知行抬起手,掌心闪过一抹莹白光芒。

原本孤零零的一缕气机,终于成双成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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