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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都市连载
很多网友对小说《复仇:冷情太子爷,你跑不掉!》非常感兴趣,作者“无尽奈落”侧重讲述了主人公黛羚昂威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有一种男人,他什么也不用做,就站在那里,你就能感觉他与生俱来的危险和邪气。她第一次见到太子爷真容时就被狠狠震撼。她生于赌场长于赌场,练就一颗坚韧强劲的心,为了复仇蛰伏数年,她终于拿下了太子爷。但得到宠爱并不是她本意,也不是她的终点。后来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却走不掉了。...
主角:黛羚昂威 更新:2025-06-16 08: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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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黛羚昂威的现代都市小说《复仇:冷情太子爷,你跑不掉!无弹窗》,由网络作家“无尽奈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网友对小说《复仇:冷情太子爷,你跑不掉!》非常感兴趣,作者“无尽奈落”侧重讲述了主人公黛羚昂威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有一种男人,他什么也不用做,就站在那里,你就能感觉他与生俱来的危险和邪气。她第一次见到太子爷真容时就被狠狠震撼。她生于赌场长于赌场,练就一颗坚韧强劲的心,为了复仇蛰伏数年,她终于拿下了太子爷。但得到宠爱并不是她本意,也不是她的终点。后来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却走不掉了。...
她有些难堪倏地放开了手,山路逶迤,车又左右晃来晃去,她很难保持平衡,实在没什么抓的。
时间过去只一分钟,本以为这场战斗已经平息,不想下一个拐口突然又从丛林里冲出几辆车。
迅速汇入路的前方,此时,后方那两辆车也追了上来,倏地形成包抄之势。
他拿枪的手往上抬,用枪口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眼底溢出一股可怕的杀气,低哑开腔,“坤达,抄大家伙把这群苍蝇灭了。”
说完,他察觉到膝下那道漆黑发颤的视线,带着些许不耐,伸手将椅背上的外套抽下来丢到她身上罩住,低声命令她,“趴好!别他妈乱动。”
黛羚不再看他,罩在外套之下,只觉得头脑发晕。
接下来一个又猛又急的拐弯处,枪声开始肆虐。
两辆越野吉普护送着黑色劳斯莱斯成功绕过前面几辆车,只听得后面几辆车似乎连环撞击,发出了沉重的巨大响声。
她听到他似乎哼笑一声。
但只两三秒间,一声沉重闷响,他们这辆车开始剧烈晃动,不受控制。
他低骂一声,f u c k。
显然是轮胎被打爆,速度也减下来,他探身出去射击,怒意冲到顶点。
“少爷,他们埋伏的人比预想的多,我给你开路,你紧跟我。”坤达那头也还不算慌乱,见得太多,这种场合自然能保持冷静。
当头的都怂,那帮手下怎么办。
话刚说完,她只听得他一声极其沉重的闷哼,那人身体几乎是重重弹进了车内。
她透过衣服缝隙看去,他额头青筋拧起靠在座椅上,左手衬衫一片飞溅的暗红,她吓得捂住了嘴,低叫了一声。
他中枪了。
“少爷!你没事吧。”那头喊了一声,“我操你奶奶个腿儿。”
外面响起冲锋枪的连环射击声,和坤达冲破天际的咆哮。
男人拿枪那只手还是稳稳地扶住方向盘,至少让车不至于歪斜地太厉害,朝窗外扣了两下扳机,似乎弹尽粮绝。
这次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埋伏,显然弹药并没有准备充足,鼻间哼唧一声,将枪扔到了后座。
他额头开始浮起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车内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开来,车几乎已经不受控制。
那处被击中的轮胎轮廓在高速行进中变了形,渐渐地和坤达他们的车拉开了一些距离。
侧方的埋伏车辆见势两侧包抄,持续不断的撞击过来,他拼死握住方向盘保持平衡,发白的嘴角勾了勾。
她感觉身侧那双腿在微微发颤,抬头看他,那人不知从何处摸了根烟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面色发白,眉头紧锁。
视线向下四目相对那刻,他眼底没什么表情的。
“你没事吧?”
黛羚眼眸湿漉漉地,一动不动朦胧地看他,惊恐让她实在不知所措。
“早知道让船叔先送你回家了。”他眯着眼,叼着烟的嘴唇张不太开,气息渐渐发沉,嗓音却轻而模糊,“对不住啊。”
他说完这句话,一瞬,后车窗被强力打穿,车身在此起彼伏的撞击之下,刹车失灵,溃不成军,似乎大限已至,车子凌空而起,朝着瀑布下的悬崖直直地冲了下去。
巨大的冲击力下,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之间,自己仿佛一直在尖叫,直到晕死过去。
那个夜,仿佛是她做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在梦里,她一直在冰冷的水里挣扎,怎么都爬不上岸,她着急扑腾,沾着水珠的睫毛扇动几下,她从昏迷中清醒,坐直身体,喘着劫后余生的气。
原来他也老早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她和郑耀杰。
那人声音带笑,“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不好理解吗。”
她背靠门的身体又僵硬了一分,不知为何,她心底蛮怕这个人,这种忌惮从一开始就有,从未消弭。
他索性将手里烟蒂扔出窗外,鼻子里呼出两道烟雾,双手插兜缓缓向她走来。
黛羚感觉身前男人强大的压迫和浓重的呼吸渐渐逼近。
那人想必看清了她心悸不稳,面色慌乱的样子,沉声问,“怎么,有狗追你?”
她垂眸摇头,身后的门把手竟捏出了汗,掌心一片潮湿。
不知怎么回事,身体越发沉重起来,她眼皮都快掀不开。
身体发烫紧张的感觉如同潮水漫过喉咙,她快喘不过气。
眼睛适应了黑暗,在月光下,屋子里一切轮廓都开始慢慢变得清晰无比。
周围一切寂静如风,只有窗幔无声舞动。
她时不时抬眼撞上他的眼神,墨色的瞳孔,看人跟老鹰一般,直勾勾毫不避讳,像两根钉子,将她牢牢钉住。
她身上很香,头发也香,不是香水,更像一种香皂的味道,淡淡浮在空中,在这只有两人的静谧之中,缓缓卷入他鼻息。
果然一身的学生味儿,闻惯了女人身上的工业香水,偶尔甜丝丝地也不错的样子。
他喉头发燥,脖子上的凸起漫不经心低上下滑动,意识到自己呼吸在失控边缘,他敛眉,摸了摸鼻梁,“上次的赔偿都不要就辞职跑了,怎么,躲我?”"
船叔打了个电话,那扇铁门就从里面缓缓打开来,穿过前面带有喷泉和巨大花园的长廊,车稳稳停在了别墅拱门下,正门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在等候,身上还挂着围裙。
船叔降下车窗同那女人打招呼,显然很熟悉,“翁嫂,人送来了。”
那女人笑着点头,透过墨色车窗瞧车内。
船叔下了车,绕到后座给黛羚开了车门,她伸腿下车环顾四周,翁嫂眉眼温柔带笑,“过来远不远,学校离这还是不太近吧。”
她回确实不太近,因为相隔两个区,交通不太方便。
那女人很客气,上前就帮她拿包,黛羚警惕护住,说自己来。
船叔完成任务,说还要去接少爷,让她俩准备准备,今晚回家吃饭,翁嫂笑着点头说行。
转身进了正门,翁嫂细致给她递拖鞋。
她边换鞋边拘谨地打量客厅,意式极简风格的装修,是下沉式的构造,宽阔明朗的空间色调一致黑白灰,跟那人一般,透着无情与冷酷,毫无温度。
翁嫂站一旁眼尾带笑,待她换完拖鞋,才同她用中文讲话,“姑娘哪里人。”
许是想拉近些关系,只是翁嫂中文有口音,显然是在国外生活太久,不过意思大差不差。
她有些惊喜,“澳门,翁嫂也是华人?”
“我呢,原来嘛,祖籍广东潮州小村子里的,初中跟父母去的越南,后来一直在阮家做事,跟阮小姐嫁来的泰国,几十年咯,华语都说不太利索了。”
原来是阮妮拉身边的人,黛羚心里一惊,同时也多了些防备。
翁嫂边说话,边领着她去放东西,随后和她一起去了厨房,这栋房子比它外表看起来还要大不少,七弯八拐下她已经迷失了方向。
厨房是开放式设计,和外面的饭厅连接在一起,翁嫂说今天少爷打电话回来吩咐想吃些中国菜,要尽快准备。
几句闲聊,翁嫂为人随和没有心机,黛羚便对她放下了些戒备。
“少爷回国后,我就搬来这里照料他,这两年几乎是我一个人在这,现在好啊,终于多了一个人陪我,我好高兴咧。”翁嫂给她找出一条围裙,从后面给她系上。
“翁嫂,昂威少爷平时基本就住在这里?一个人?”黛羚手里洗着青菜,不忘套话。
翁嫂点头,“是咧,少爷从小在国外长大,习惯独来独往,喜欢清静,不过他不常回来,他忙得很,跟老爷一样,有好多生意要谈,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喏,哪能得闲。”
两人做好了一桌菜的空档,从外面隐约就传来了汽车熄火的声音。
翁嫂喊一声,“少爷回来了,我听车的引擎声就知道的,今天倒是蛮早。”
说完她便从厨房离开,急忙赶到门口准备拖鞋。
那人的脸有些疲倦,穿上翁嫂递上前的拖鞋,微微仰起脖颈,闲散地扯胸口领带,今日不知从什么正式场合回来的精致装束。
她以前未见过生活中的他什么模样,原来这等人物回到家也是一副疲态,只想摘掉身上所有的束缚,和普通人并无分别。
他脱下西服递给翁嫂,抬眼睨到站在角落的那个身影,又似无事发生落了眸,松了松腰间的皮带,迈入宽阔的大厅,跌进沙发中。
“给我一杯水。”他呢喃,扭脖子放松。
翁嫂抱着西服就朝着里面走,嘴里叫着来了来了,她向一旁的黛羚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去递。
反复了几回她也只能无奈放弃,抬头却和镜子里闪出的那双玩味的眼睛不期而遇。
“挨欺负了?”
昂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冷眼瞧着她,深沉的目光向下扫她白红相间,破败不堪的裙子,还有她那被蹂躏不堪的蓬乱的头发。
黛羚往门口瞧,两个保镖把洗手间大门挡得死死的,她抽了一张纸擦了擦裙子上的水,“怎么,想看我笑话。”
说完她就要往外面走,那人高大的胸膛别过来挡住她的去路,温热而潮湿的烟气从头顶洒落,他拧了眉,“挨欺负了就说,长嘴是干嘛的。”
她抬眼看去,吊灯的光斑驳在那张脸上,昏暗中恍惚又迷离。
她心底一直很怕他,但此刻他却仿佛是个救星的存在,他豺狼虎豹的气势都柔软了许多。
她忽然理解了花姐的心情,情妇这个圈子的女人的身份都是男人给的。
男人地位越高她们就越有脸面,说话也硬气,如果你的男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那么全世界都要为你开路,想收拾谁,都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昂威显然就是这样能大杀四方的男人,让女人趋之若鹜。
确实很风光,但也很恐怖,一念之间,如同悬崖,就看人心的把握。
她笑,“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挑眉,来了兴致,“哪句话?”
“你说过,我拒绝了你两次,你会不再对我有想法的。”
她挑衅地回望他,后面墙壁映着男人高大的黑影,“你食言了。”
那人发沉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眼角渲染开来不易察觉的笑意,“路见不平都要拔刀相助,我和你是老相识,看你落难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哦,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抱歉。”黛羚顺着他的话讲,就要绕开他走,却被他捉住手臂,拉回身前。
他气息忽然急促,带着压迫地逼她,她本能后退贴于墙边,他逆着光的轮廓压她一头,那种熟悉的惊慌感又上了心头,她低声说你弄疼我了。
他冷沉着脸,放开了她的腕子,似乎不太耐心的表情,伸手脱下了身上的西服外套,把她整个身体裹住。
男人的外套长,到她的大腿处,瞬间将裙子上沾染的污渍都遮了个干净。
她抬头凝视着男人蒙了一层斑斓灯火的脸,他身上一股清冽的酒气袭来,包围着她动弹不得。
昂威伸手挽衬衣袖口,“确实是你自作多情了,我只是见不得女人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双手慢条斯理插入袋中,轻描淡写对上她的眼神,打量她一番,“我还有事,衣服洗干净改日还我。”
她正要回嘴,那人拉开门大步跨出去,一晃便没了影。
*
两天后,她只身来到了四海集团总部大楼,出租车在市区颠簸开来,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稳稳停泊在总部摩天大楼的正门口。
这是第一次,她正大光明的进入四海集团的领地。
黛羚伫立在参天入云的大楼前的黄昏晚霞之中,抬头细细瞧着陈家在泰国只手遮天的产业帝国,只觉得全身一股凉意袭来。
她根据文件上的指示直奔面试地点所在所在的四十五层,电梯门打开,视野所及已经有人在等候。
她礼貌地朝着正前方那位秘书模样的女士点头和自我介绍,接着跟在她身后穿过层峦叠嶂,最后抵达尽头那间幽深无比的办公室。
她自认两者都有,但她说不出口。
昂威阴森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有男人?”
她看着他一双几乎要吃了她的眼,说与你无关。
“其实有也无妨,我不介意。”他温柔挽她的发丝。
像他这样占有欲强的男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看中的女人有别的男人。
精虫上脑时说的胡话她当然不信。
他隐忍克制体内的猛兽,握住她发冷的指尖往他胸膛上放,眼神温柔流连她发白的嘴唇,“那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
黛羚被他严肃发冷的眼神震住,说你讲。
昂威伸手抚弄她鬓角的乱发,带着毁灭前的柔情,“你知道我想睡你,我也给你了两次机会,你都不要,如若今天你走出这辆车,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想法,你听清了吗。”
狂风暴雨停歇,男人唇角残留着凌乱的粉色唇膏,脸是黑的,眼眸如狼,浓密的睫毛刮过她的耳畔,一呼一吸都煽动着一个男人深处的危险和魅力。
他的胸腔还未平息刚才的激情,呼吸发烫,震耳欲聋,充满令人害怕的男性气息。
其实她也在赌,他对她的兴趣的程度,三番五次的拒绝可能会让他生厌,但无论如何,绝不是现在。
她的目的,是长久的留在他的身边,但现在她还没有这个资本。
黛羚屏气,心跳乱得很,望着身上那张让人生畏的脸,咬着牙看着他,说了一句听清了。
男人问那你的回答呢,她看着他的眼睛强硬地答,“回答就是我不想和你睡,你对我有没有想法不重要,我不在乎,你呢,听清了吗。”
她回了一计欲擒故纵。
车窗外,风雨呼啸,车窗内,浑浑噩噩。
男人听到她反问的话恍然笑出了声,说果然有种。
他没了兴致,抬眼望向窗外,愤懑地舔了下嘴唇,直起身来,倒向一边慵懒地抚弄身上乱糟的衣衫,斥了一声,“好,那你可以滚了。”
从小到大,什么都唾手可得,唯独女人,一张拼死抵抗的脸,就很难有什么好兴致,就算强迫,滋味也不见得好。
在同一个女人怀里栽两次,这叫什么事,荒诞可笑。
昂威伸手摸索烟盒,似乎失去了耐性。
雨还在下,竹叶刮着车窗发出漱漱的声音,在静默之中,黛羚狼狈地拉好两边肩带,穿好被他蹂躏到发皱的上衣,在气氛僵死之前默默推门而出,呼啸的雨点洒落进来。
“我不滚,我用走的。”
她侧脸,声音很低,随即便消匿在雨中。
柔柔的蚊子声毫无威慑力,不痛不痒,让男人想笑。
听起来甚至比摸她屁股那位还不如。
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单掏遍了口袋都摸不到打火机,他索性一把把烟扯出来扔掉。
胸腔愤懑滚烫,憋的难受,抬脚狠狠地踢了前面的座椅一脚,嘴里脱口而出一句f u c k。
车身晃动两下归于平静,难辨是风雨作祟还是男人的强硬脚力。
离得五十米远的坤达和诺执扫过车窗一闪而过在雨中奔走的女人,满脸问号。
这么快,的吗,少爷这么年轻,难道身体也这么虚?
坤达撑伞下车,边往后扫边跑向昂威的车,“少爷,弄完了?不送她回家,下着大雨呢。”
车窗缓缓降下,一张酱茄子色的脸,眉头皱着,缓缓抬眼皮,有气无力懒淡道,“你想送便送。”
待平静下来,她抬头望天,深蓝色的苍穹,散布着漫天的星星,周围一片漆黑,震耳欲聋的哗啦声,显示她在水边。
环视一圈,适应了黑暗的目光渐渐能看清,她意识到自己正在瀑布的浇注之下,她平静了好一会,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
这不是梦,她还活着,突然多了几分喜悦。
刚才惊险无比的记忆重新回到脑子里,她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开始观察周遭的形势。
她在一片草丛之中,身上不少刮伤,腿在流血,但好在似乎没伤及根本,很明显她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出车外,但幸好那是一片柔软的青草地。
她咬牙,一瘸一拐地朝着不远处那个巨大的车影靠近。
车身残破不堪,几近损毁,翻转而落,前座两个巨大的安全气囊弹出,那人的身影她找不见。
她索性钻进了车中,身上湿透的衣衫让她嘴唇发颤,身体抖个不停。
当她拨开安全气囊,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庆幸之下,她心底有了两种情绪。
一种是对仇人之子的愤恨和冷漠,她完全可以不救他,不管他的生与死,把他丢在这里,让他在负伤之中慢慢地如剜心般痛苦的死去,这样丹帕和阮妮拉会终生陷入丧子之痛,她也算得偿所愿。
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在反复揪扯她的经脉,让她纠结无比,她似乎没法做到做事不管,他还活着,错的是他的父母,不是他。
她本意就是通过昂威接近陈家,她想要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并不想伤及无辜,就算他再狠,他也并没有直接伤害过她,至少罪不至死。
男人心口剧烈起伏,似乎有心灵感应,耷拉的眼皮微颤几下张开来,那张煞白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仿佛此刻才心安了些。
他拧眉又闭上了眼,声音发哑,竟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柔,“有事没。”
那一刻,黛羚心里似乎动了一下,片刻之间就在心里下了决定,伸手迅速地去帮他解缠绕在身上的安全带,她摇头,“我没事,你呢,还好吗。”
男人笑着点头,动弹一下似乎是碰到了哪里,眉心一瞬耸成山,他咬牙,“这不没死呢嘛,愣着干什么,快把我拉出去。”
她想,先救他,至少这是一个得到信任的良机。
更何况他手下的支援可能不久就会来,她没什么下手的契机。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人庞大的身躯拽出车外,男人四仰八叉地摊开身子喘着粗气。
黛羚只瞧见他几乎染红的半边衬衣,手臂处还潺潺往外渗出血,骇人至极。
幸好,除此之外,只有些轻微的外伤。
看来这个山谷距离他们坠落的公路还不算太高。
漫无边际的黑,冰冷刺骨的夜,他们跌落至无人的山谷,此时空气中飘着一种绝望和无力感。
男人挣扎半晌艰难爬起身,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能走吗。”
她说能。
“那赶紧先离开这个潮湿的地方,夜里林子里气温低,容易失温,我们先找个干燥的地方把身上的衣服弄干,华欣那边在赶来支援,估计天亮就会到。而且对方的人马肯定在找我们,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
他环顾四周在找方向,然后指着斜右方说,“就那边,有岩石的地方估计有山洞,也好栖身。”
两人身上都是单衣,也都已经湿透,确实是需要热源来暖身子,不然可能会发危险,在这种情况下,黛羚佩服他有条不紊的冷静。
眼睛适应了黑暗,在月光下,屋子里一切轮廓都开始慢慢变得清晰无比。
周围一切寂静如风,只有窗幔无声舞动。
她时不时抬眼撞上他的眼神,墨色的瞳孔,看人跟老鹰一般,直勾勾毫不避讳,像两根钉子,将她牢牢钉住。
她身上很香,头发也香,不是香水,更像一种香皂的味道,淡淡浮在空中,在这只有两人的静谧之中,缓缓卷入他鼻息。
果然一身的学生味儿,闻惯了女人身上的工业香水,偶尔甜丝丝地也不错的样子。
他喉头发燥,脖子上的凸起漫不经心低上下滑动,意识到自己呼吸在失控边缘,他敛眉,摸了摸鼻梁,“上次的赔偿都不要就辞职跑了,怎么,躲我?”
不是,是钓你。
她心底一嗤,沉了口气,“学校扫黄打非,不让去那种场所打工所以辞了,跟你没关系。”
当然是编的,不过她也没指望他信。
那人鼻子出气,笑了,“哪种场所。”
“就,那种场所。”
无效对话。
她抬头看男人的表情,也不接茬,黑漆漆的眼珠有意思地端详她。
黛羚全身开始莫名发痒,头也发沉,意识到有些不妙的苗头,她想跑。
“上次的事情,错在我先,我不该在门口逗留,让你误会我偷听,总之......我不会再去檀宫兼职,你上次的赔偿我不需要,咱们…两清。”
男人嘴唇扯了扯,没说什么话,黛羚说完看了他一眼,身后转动把手,转背一溜烟的夺门而出。
嚯,跟躲瘟神一样。
跑下楼梯,迎面撞上一个胸膛,那人被猛力撞击,踉跄两步绅士地伸手将她摇摆的身体接住,低头温柔瞧她眉眼。
“小心。”
映入眼帘的是孟季惟那张雌雄难辨,但分外精致英俊的脸。
她目光灼灼盯着怀中的人儿,明眸皓齿朝她嫣然的一笑,落眼扫过她凌乱的唇。
“跑得这么急,有事?”
黛羚赶紧站直,抿嘴摇了摇头,绕过她径直朝楼下跑去。
身后的两道视线跟随,直到她背影消失在旋转回廊尽头。
孟季惟睨向黛羚的目光流连忘返,转头向楼梯上方立着那位满脸阴沉的男人饱含深意地挑眉。
“眼光不错,挺漂亮,不过似乎和我表弟撞款了。”
昂威卷着袖口,盯着背影消失的尽头,眼底发沉,没有回应孟季惟的打趣,绕过她也利落地下了楼。
黛羚开始有了熟悉的症状,浑身发痒发软。
她只对桃子过敏,但努力回想,刚才她并没有吃桃子也没有喝果酒,原因不明。
这个海湾离曼谷市区不近,她又没开车来,和郑耀杰闹成这样她也不想再见他,只能靠双腿,有多远走多远,兴许运气好路上还能碰到能搭车的。
今晚不算顺遂,但她也没力气去复盘,身上发痒让她难受至极,眼皮也开始沉重,过敏最严重的时候她发高烧晕厥都有过。
沿着海湾公路前行了一两公里之久,也没有打到车,黛羚身心俱疲,拖着沉重的身躯走一步算一步。
突然两道白光如柱,在她身后闪了好几下,她才确认那车似乎是对她发信号,侧身的那一刻,黑色商务劳斯莱斯稳稳停下。
墨色的车窗降下,夹烟的修长手指垂过来,昂威薄唇微抿鼻腔呼出一口烟雾,朝她轻扬下颚。
“上来。”
黛羚倔强不上,继续朝前走,那车就缓缓在她身旁并行。
“这条路私家车道,你指望走到市区吗,如果你这样打算,那我也不强求。”
他话语平淡,但显然起了作用,黛羚思考几秒只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氛围出奇地安静,前方开车的坤达大气不敢出,眼波梭巡来回打量着后视镜里各靠一边坐得老远的两人。
奇了怪了,曼谷这么大也能碰上。
这一月有余,帮里手下多多少少都看出,少主像失了魂一般,心不在焉,他猜能解心结的人大抵就在眼前。
对这姑娘,十有八九是上了心。
车内黛羚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无处安放的手在身上上下摸索,昂威偏头挑眼看她。
“怎么,身上有跳蚤?”
黛羚冷汗直流,脑袋发胀,已经预感不妙,身上起了一大片疹子。
“我可能过敏了。”
昂威横眉,“对什么过敏。”
“桃子。”黛羚如实回答。
那人轻哼一声看向窗外,带着戏谑和嘲笑,“知道对桃子过敏还吃桃子,这是朱拉隆功大学的学生的智商?”
黛羚偏头回击,“我没有吃,估计是......”
唯一的可能就是郑耀杰那个吻,他晚上喝了桃子味的果酒。
“是我同学喝的果酒,估计哪里碰上了。”她越挠越痒,眼皮发重,恳求的语气,“......能送我去医院吗。”
同学喝的果酒,她过敏,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毫无逻辑。
黑暗之中她偷偷瞧了旁边那人一眼,他眉宇沉拧睨着窗外,脸色不算太好,用手指将烟捻灭丢到窗外,一声令下。
“去最近的医院。”
坤达应是,汽车轰隆声弥漫。
在医院一阵强效静脉注射之后,黛羚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休息了一会,身上的疹子消去,但大片红色仍未淡化,白里透红的病态,隐约透着迷人的娇。
夜色渐深,她朝身后一直跟着的坤达道了谢,就要走。
男人挥臂一拦,将她去路挡住,朝她指向另一个方向,“黛羚小姐,您不过去,我不好交差,请吧。”
曼谷凉季呼啸的河风吹乱她的头发,她看向隐匿在停车场尽头候着的那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
车头灯亮如闪电,像两道冷冷的目光。
后车窗台懒懒地垂着一只夹烟的硬朗手臂,手腕处的手表在月光下闪着金属特有的银光,摄人心魄。
车内黑如隧洞,吸食她所有的神经。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该躲的自然也躲不掉。
她捏拳朝着车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定,一句感谢还未出口,垂在车窗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掷掉香烟。
黑暗里那道重重的身影急切地压上身来,一只手臂垫在她腰间,将她猛地放倒,就这样牢牢禁锢怀中。
拖着已麻木的腿,她艰难地回到了山洞,才发现那人已醒,正用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在他身旁坐下,昂威察觉到了她裙子上缺的那个角的布料,正在他左臂上。
“你醒啦,吃点东西吧,这里没什么果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点,虽然被蚂蚁爬过,但至少能果腹,不至于饿死。”
她把东西摊开来放在地上,脸上不知何时蹭了些污秽,倒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的白,她也抬头看他,但并没什么笑。
他倚着身子,映着火苗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盯她,不自觉就看她的嘴,他亲过,那两瓣柔软紧绷得厉害,还咬他。
他勾了勾嘴角,有些戏谑的嫌弃,“这就是我今晚的晚饭?你确定没毒?”
她抬头,乌黑的眼神带着点愤懑,冷冷嘟囔,“那也没有别的了,你爱吃不吃。”
今夜他是伤患,她当然不稀得跟他置气。
他哼笑一声,抓了把那杂乱还带青苔的小果子,他都能想象就这些东西,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是怎么努力收集到的,他想也没想,往嘴里塞去。
毒死也罢。
“我采了些艾叶,有止血的功能,我捣碎了给你敷上。”她低头用石头在木桩上砸艾叶,眉目间的凝重和认真,将男人有些看傻了眼。
循着她的手臂线条往下看去,她身上的衣衫还湿的厉害,腿间的那处长长的刮伤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尤其惹眼,此刻已经止了血,患处一半已经干涸。
估计自己生了火都还没好好的烤一烤,便出去寻吃的去了,男人眼波微动,思绪不明,眼底盛着不自知的柔情。
外面还是一望无际的黑,黎明不知何时将至,唯有等待。
黛羚将艾叶捣碎出了汁,伸手就要将他左臂上包裹着的纱布取下,那双晦暗的眼沉了沉,将她的手按住。
细看,他的嘴唇已然白透,嗓音却依然沉静低缓,“没用的,这是枪伤,只有把里面的子弹取出来才行。”
按她手的那一下,他显然也按到了伤口,疼得皱眉,朝她扬下颚,“你把自己腿上那个伤口处理一下,不用管我。”
她沉默半晌,也只得收回了手,呆呆地望着身前的火焰。
就在她起身去拿柴火的时候,身上掉落出一把小短刀。
男人隐忍着身体内越来越灼热的温度,垂眸凝视半晌,有气无力地问她,“你是中国人,听过华佗给关羽刮骨疗伤的故事吗。”
黛羚转过身,瞬间瞟到了他意有所指的那把刀,她几乎随身携带,通常是为了自卫。
听懂了他所说的意思,她侧身看他,“怎么,你是让我用这把刀把你手臂里的子弹取出来吗。”
他笑,静谧的审视她的眼,“你敢吗?”
实话,她是有些怕的,那可是经脉遍布的血肉之躯,而她从小连鸡都没杀过。
看到她的迟疑,他知道她的担忧,无非是因为没有麻药。
“你不用太害怕,你只要用刀尖探进去找到那颗金属弹头,把它剔出来就好,你照着我说的做,子弹在身体里多一分危险就多一分,我们一定要撑到救援到来。”
血流太多导致他那只手臂已经接近没了知觉,但那颗子弹嵌在里面,让他剜心刺骨的难受,再久些,有可能手臂不保。
持续的低烧让他意识已经朦胧,声调放得平缓,还不忘耐心教她,“你把刀拿起来,刀尖放到火上烤一会,这样消毒后再用安全,然后用那块布系到伤口上面手臂上,能系多紧系多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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