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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甄嬛传,做了安陵容妹子安陵容安灵曦全文

lulu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安灵曦压下心中翻涌的滔天情绪,双目灼热的看着她,摇头道,“我没事,姐姐放心。”说完,她彻底沉下性子,陪伴安陵容,并对安陵容今后的任何决定,都不再担心动摇。安陵容和余莺儿被降位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各宫反应不同。碎玉轩。沈眉庄和甄嬛说了此事后,两人都料到了安陵容接下来的境地,心中同情安陵容被余莺儿牵连,却也觉得这是她识人不清,献媚争宠的因果。甄嬛道,“陵容被褫夺封号,禁足降位,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不好过,我这里还有些剩余的份例,想给她送去,姐姐可要送点什么?”沈眉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前儿华妃叫我去她抄宫规,以我抄的不好为由,罚了我一个月的月例,所以我剩的也不多,只能将我现有的,匀出一半给她送出去。说来,她有此横祸,也是因我而起。”...

主角:安陵容安灵曦   更新:2025-02-21 16: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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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陵容安灵曦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进甄嬛传,做了安陵容妹子安陵容安灵曦全文》,由网络作家“lulu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安灵曦压下心中翻涌的滔天情绪,双目灼热的看着她,摇头道,“我没事,姐姐放心。”说完,她彻底沉下性子,陪伴安陵容,并对安陵容今后的任何决定,都不再担心动摇。安陵容和余莺儿被降位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各宫反应不同。碎玉轩。沈眉庄和甄嬛说了此事后,两人都料到了安陵容接下来的境地,心中同情安陵容被余莺儿牵连,却也觉得这是她识人不清,献媚争宠的因果。甄嬛道,“陵容被褫夺封号,禁足降位,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不好过,我这里还有些剩余的份例,想给她送去,姐姐可要送点什么?”沈眉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前儿华妃叫我去她抄宫规,以我抄的不好为由,罚了我一个月的月例,所以我剩的也不多,只能将我现有的,匀出一半给她送出去。说来,她有此横祸,也是因我而起。”...

《穿进甄嬛传,做了安陵容妹子安陵容安灵曦全文》精彩片段


安灵曦压下心中翻涌的滔天情绪,双目灼热的看着她,摇头道,“我没事,姐姐放心。”

说完,她彻底沉下性子,陪伴安陵容,并对安陵容今后的任何决定,都不再担心动摇。

安陵容和余莺儿被降位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各宫反应不同。

碎玉轩。

沈眉庄和甄嬛说了此事后,两人都料到了安陵容接下来的境地,心中同情安陵容被余莺儿牵连,却也觉得这是她识人不清,献媚争宠的因果。

甄嬛道,“陵容被褫夺封号,禁足降位,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不好过,我这里还有些剩余的份例,想给她送去,姐姐可要送点什么?”

沈眉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前儿华妃叫我去她抄宫规,以我抄的不好为由,罚了我一个月的月例,所以我剩的也不多,只能将我现有的,匀出一半给她送出去。说来,她有此横祸,也是因我而起。”

甄嬛安慰道,“姐姐行事坦荡,又是为了救欣常在,陵容会理解的。”

沈眉庄心里舒服了些,“是啊,我从寿康宫出来,向她道歉时,她也并未怪我,还说这是福祸相依,叫我不必自责。”

两人在这边说着,一旁吃点心的方淳意忽然道,“莞姐姐,不要去!”

甄嬛和沈眉庄相视一眼,都有些不解,“淳儿,这是为何?”

方淳意小心翼翼放下点心,看着甄嬛道,“我怕安姐姐身边的宫女灵曦,会把莞姐姐的东西丢掉,那样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吗?”

甄嬛笑容凝住。

(今日加更完毕,宫斗篇章正式开始!请小主们多多追读,阅读后顺便点击下方屎黄色按钮,以示鼓励!作者会勤奋更新,投喂小主们哒~)

方淳意道,“莞姐姐上回给淳儿和浣碧姐姐的香云纱,不知怎么叫安姐姐知道了,安姐姐看到淳儿用香云纱做的鞋子,没生气,还好心帮淳儿改了几针,可是安姐姐的陪嫁侍女灵曦姐姐,看到淳儿的鞋子就很生气,还发脾气凶了淳儿几句,淳儿当时都被吓懵了。”

“还好安姐姐跟淳儿解释说,灵曦姐姐不是凶淳儿,是在生莞姐姐的气,淳儿就好奇了,莞姐姐又没招惹灵曦,灵曦为什么要生莞姐姐的气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浣……”

浣碧去乐道堂要梅花冷香那天,对安陵容语出讥讽的事根本没告诉甄嬛。

而且甄嬛把御用之物的香云纱赏了一匹给她后,她只不过是做了身衣服,穿出去炫耀了一下,却没想到竟被一些嘴碎的奴才传得满宫皆知,导致外面的人都说甄嬛不知轻重,管教的下人没规没矩。

浣碧生怕淳常在嘴上没个把门的,把这些事全暴露出来。

她脸色微变,眼珠转动,紧张的攥着手指,随即语气不忿,迅速一脸愤懑的打断方淳意道,“安常在哪里都好,可就是一点,出身太低。”

甄嬛微微不喜,呵止道,“浣碧!”

浣碧是她亲妹妹,在这宫中没有人比浣碧更让她可信。

但她也不喜欢浣碧随口诋毁别人。

在这后宫之中,时时都要谨言慎行。

她如此,她身边的人也该如此。

浣碧委屈道,“本来就是嘛,小主,安常在虽然待人和善,性子温婉,可前阵子安常在骤然得宠,又是得赐封号,又是晋升贵人的,安灵曦身为她的陪嫁侍女,眼看安常在一朝得势,可不就跟着她主子轻狂起来了嘛?”


随即吩咐流朱,“流朱,快把眉姐姐爱吃的枣泥山药糕拿来。”

“是。”

“诶!”

沈眉庄叫住流朱,坐下对甄嬛笑道,“我带了一碟点心来,是陵容做的如意豆沙奶团,前日子我已经吃过了,她知道我来探望你,特意叫我给你送来,里面掺了芝麻、花生碎,香极了,甜而不腻,你也尝尝。”

“嗯!陵容真是有心了,进宫以来咱们虽然见面不多,但她一直记着选秀那天我帮过她的事,对我也十分关怀,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送我一份。”

甄嬛眉眼间明媚清澈,笑起来阳光开朗,加之她生的美貌倾城,这生活中的一颦一笑,便很让人心动。

采月把点心放上来,弹弹软软的奶皮做成棋子形状,中间透着一点红心,可爱软糯,雪白剔透。

甄嬛尝了两口,爱不释口,拿了一块递给沈眉庄,“这如意豆沙奶团里竟然还加了健脾的山药,便是脾胃弱的人也能多吃两口,姐姐也尝尝。”

沈眉庄朱唇轻启,浅尝一口,含笑道,“可不是嘛,陵容给太后那也送了一份,太后娘娘也是爱吃的。”

甄嬛吃够了,擦了擦手,喝了一口浣碧奉上来的茶漱口,道,“陵容常往太后那里去?”

沈眉庄点头,“陵容进宫与我们不同,她是最后一批参选的,当时皇上都已经走了,只有太后还在,所以她是太后钦点的,太后对她印象深刻,进宫后,她也常去给太后请安,孝敬太后,自打她病了后,就去的少了,只是做了什么新鲜点心,还是想着咱们两个,还有太后她老人家。”

甄嬛听着,感慨道,“陵容真是个念恩之人,听说她病得比我严重多了,最近她身子可好些了?”

沈眉庄道,“太后让胡太医给她诊治过后,她吃着胡太医开的药,身子渐渐也就比从前好多了。”

说完,她又打量起甄嬛,笑着点头,“听说竹息姑姑也带着胡太医来看过你,你现在吃的可是胡太医开的药?瞧着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甄嬛讪讪。

太后忽然派胡太医来看她,她再不好起来,就要出事了。

沈眉庄道,“这阵子怎么不见温太医来给你请平安脉?”

甄嬛为避免牵连温实初,就叫温实初先在太医院待着。

甄嬛撒娇道,“眉姐姐光说我,怎么不跟妹妹说说这阵子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沈眉庄没被她糊弄过去,握住她的手劝道,“我知道温太医与你家从前是世交,可他治了你这么久都没把你治好,耽误你的身体不说,还影响你承宠,这样医术不佳,你往后也别再用他了,太医院有一位江城江太医,医术极好,我常找他请平安脉,你若信得过我,往后我叫他来看你。”

甄嬛垂眸不语。

沈眉庄素来疼爱她,见状还以为温实初与甄家是世交的缘故,她不好意思开口,便不再勉强她,改口道,“最近宫里发生了一件喜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甄嬛这才展颜一笑,道,“可是姐姐有喜了?”

说罢,伸手摸摸沈眉庄的肚子,“那嬛儿可等着做眉姐姐腹中骨肉的姨娘了。”

沈眉庄俏脸一红,嗔道,“不是我,”

随即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是延禧宫的富察贵人。”

甄嬛笑容微顿,缓缓收回手,抬眸笑着安慰道,“姐姐容色倾城,又圣眷正浓,有孕只是早晚的事,富察贵人与姐姐一同承宠,既然她都有孕了,想必姐姐也好事将近,到时姐姐若有了,必定要第一个告诉嬛儿,好让嬛儿一同欢喜。”


夏冬春毫无心机道,“皇上不是被她的琴声吸引过去的吗?”

皇后一哽,有些心累。

剪秋提醒道,“夏贵人,延禧宫离倚梅园那么远,皇上怎么能听见延禧宫的乐声呢?”

夏冬春有种被欺骗的恼怒,“安陵容在撒谎?!”

皇后不想再留她说下去,快刀斩乱麻道,“所以本宫要你搬回延禧宫,替本宫好好盯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都要来向本宫禀报,玉贵人出身卑贱,你也不想她从皇上那分走你的恩宠吧?”

储秀宫虽然比不上延禧宫,但她如今是贵人,在储秀宫还可以住在主殿。

搬回延禧宫,就只能住回小小的东配殿了。

夏冬春有些不情愿,“皇后娘娘,臣妾不搬回去也能盯着她。”

皇后懊恼道,“是本宫思虑不周了,竟忘了考虑你的心意。”

说罢,对剪秋吩咐道,“剪秋,把这些料子都拿下去吧,想来夏贵人也不会喜欢本宫赏的东西。”

“是。”

剪秋抱着那些精美的绸缎退下,夏冬春反应过来,连忙拦住剪秋,对皇后跪下道,“臣妾愿意!臣妾愿意!皇后娘娘待臣妾极好,您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愿意!”

皇后道,“哦?是吗?可是本宫怕传出去,别人以为是本宫勉强你搬宫室啊。”

夏冬春慌忙改口道,“不不不,是臣妾自己要搬的,欣常在嘴碎,淳常在像个傻子,臣妾不乐意跟她们住!跟她们相比,臣妾还是觉得玉贵人好!”

皇后满意一笑,不再与她废话,给剪秋使了个眼色,剪秋将料子给夏冬春身边的紫芙,夏冬春高高兴兴的谢了恩,抱着料子出去了。

在皇宫待了一年,夏冬春也有了点脑子。

她知道皇后让她盯着安陵容,是想对安陵容动手了。

她虽然瞧不起安陵容,但在这后宫中,只有安陵容从没说过她坏话,乐意在她凑过来时,陪她玩儿。

私心里,她妒忌安陵容比自己先有封号,却并不想因此谋害她。

没想到,贼船好上,不好下啊。

从景仁宫出来,走远了后,夏冬春脸上的兴奋之色褪去,叹了口气。

紫芙不解,道,“小主得了新绸缎,不高兴吗?听说这些都是南洋进贡的贡品,这些蕾丝在国外都价值千金呢,小主要是穿在身上,一定好看!”

夏冬春看着这个跟自己一样单纯的陪嫁侍女,提起笑容,跟之前一样嚣张跋扈道,“皇后娘娘赏我这么好的料子,我当然高兴!行了,咱们快点回去搬宫室吧,我早就受够欣常在和淳常在了。”

“是。”

当天下午,夏冬春开始搬宫室。

二月一到,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碎玉轩的海棠都长花苞了。

“这海棠许久不开花,没想到小主一住进来,就长花苞了呢,这是吉兆啊!”

小允子、流朱、珮儿围在海棠树前,乐滋滋道。

流朱双手合十,虔诚道,“老天保佑,一定要让小主快点好起来,早日承宠啊!”

“小允子,流朱,你们说什么呢?”

沈眉庄揣着手炉套子,披着披风从碎玉轩外进来。

“沈贵人!”

三人忙向她请安。

崔槿汐听见动静,含笑出来相迎,“眉庄小主来啦,快请进,我家小主早上还念叨您呢,您最近有日子没来了。”

“最近事忙。”

沈眉庄笑着进去,路过海棠花树时,看了一眼。

甄嬛拿着一管竹笛,吹奏《凤凰于飞》,却始终不如倚梅园那夜,那神秘男子所吹奏的好听。

正有些泄气,见沈眉庄来,顿时眉开眼笑,起身拉着她坐下,“眉姐姐!”


又过几日后,安陵容穿了一身西子蓝兔毛冬装,戴着赤金白玉杏花头面,让安灵曦陪着去景仁宫,向皇后请安。

既然解除禁足,她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情况就结束了。

今后都得像其他宫妃一样,来给皇后晨请才是。

众人原本有些没精打采,见了安陵容,倒都多了几分热情。

皇后关心道,“安常在身子好了?听说你病的很重,太医怎么说?”

安陵容虽然上了妆,但脸色还是苍白,气息也重,脚步虚浮,一开口,声音虚弱无力,给人一种说话十分勉强的感觉。

“多谢娘娘关心,太医说,嫔妾身子已然大好了,只是伤了根本,只要不再染上风寒,就不会伤及性命。”

齐妃倒是生出几分怜悯,“你小小年纪,进了宫就病得这样厉害,往后怕是连孩子也生不出了。”

她心直口快,一时也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有多难听。

众人看向安陵容,有人戏谑,有人嘲弄,有人怜悯。

安陵容神态自若,温柔颔首道,“正是齐妃娘娘说的这样,太医也说,嫔妾身子太弱,即便往后有幸承宠,怀有身孕,只怕也保不住腹中龙胎。”

丽嫔幸灾乐祸道,“那这么说,你倒不如不承宠的好,像这样清清冷冷的过日子,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这话也太难听了些,欣常在看了她眼,讥讽道,“丽嫔娘娘倒是身体康健,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见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的?”

丽嫔不悦,正欲反击,忽见华妃正冷冷看着她,丽嫔猛地想起华妃也是因为伤了身子才没机会怀孕,这一点竟与安常在相似,她连忙住嘴,不再多言。

华妃收回目光,轻蔑的扫了眼安陵容,“既然安常在身子不好,那还出来乱晃什么?小心又吹了风,到时候真的小命不保。”

安陵容起身行礼,“多谢华妃娘娘关怀,只是嫔妾在病中时多亏皇后娘娘派剪秋姑姑来悉心照料,当时只因嫔妾还在禁足,不便出门,故而禁足结束后,嫔妾便来向皇后娘娘谢恩。”

说完这段话,她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脸色也急剧苍白。

安灵曦连忙端了水给她喝,湿润着双眼道,“小主您快坐下,您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太医说,您要多卧病休息才好。”

众宫妃见她病成这样还要来请安,顿时嫌弃的拿帕子掩住口鼻,生怕被她传染了。

皇后也微不可查的拿帕子掩了掩,道,“本宫身为中宫皇后,照顾你们本就是分内之责,安常在既然身子不适,就快回去休息吧,只是你病成这样,恐怕除夕宫宴也无法参加了,不如回去好好躺着,本宫免了你每日晨请,若有什么需要的,再来告诉剪秋。”

“是,多谢……咳咳,多谢皇后娘娘。”

安陵容如同一盏即将被风吹坏的美人灯,颤抖着向皇后谢了恩,扶着安灵曦的手离开景仁宫。

等出了景仁宫范围后,安灵曦拔了扎在安陵容气穴上的针,她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没刚才那么吓人。

安灵曦俏皮笑道,“姐姐,你演的真好。”

安陵容拍了拍她,“好了,咱们去养心殿,向皇上谢恩吧。”

她今日穿戴的这身,就是荷花亭一曲时,皇帝赏给她的那身。

据说,这衣服颜色,还有头面首饰,都是纯元皇后生前喜欢的。

不知皇帝见了她,是否会因此多怜爱她几分?

养心殿。

皇帝正在欣赏果郡王献上的西洋乐器。

“这些洋人的玩意儿,真能拉响出什么天籁来?”

皇帝拉着一把小提琴,才拉两下,就噪音入耳,刺耳的他嫌弃的将小提琴扔在桌上。

果郡王笑道,“臣弟带了一位西洋乐师来,皇兄要是感兴趣,臣弟请他来给皇兄演奏一曲如何?”

“罢了,我对这些个东西没兴趣,洋人的玩意儿再好,那也比不上咱们中原的乐器。”

“来,陪朕下棋,朕难得有些空闲,就不要浪费在这些无聊的西洋乐器上了。”

皇帝拉着果郡王坐下,正要叫苏培盛把这乐器收下去,却见小夏子正在跟苏培盛耳语什么。

皇帝挑眉,道,“苏培盛,怎么了?”

苏培盛见皇帝问起,也就笑着上前禀道,“皇上,小夏子说延禧宫的安常在来谢恩,正在殿外候着呢。”

皇帝看了眼外面的飞雪,扔下棋子,拿起珠串,道,“这么大的雪,朕也好久没见她了,叫她进来吧。”

“是。”

小夏子应声退下。

安陵容得知果郡王也在,垂眸向皇帝行礼后,再向果郡王行礼,并不乱看。

随后介绍安灵曦奉上来的寝衣,道,“夏日得了皇上赏赐后,嫔妾一直想来向皇上谢恩,为表心意,嫔妾亲手绣制了这两套寝衣,一件用的是香云纱,适合春夏所穿,一件用的是双宫绸,适合秋冬所穿,嫔妾绣艺拙劣,万望皇上不要嫌弃。”

“这是延禧宫的安常在。”

皇帝向果郡王介绍了一句,随后笑着对安陵容抬了抬手,“你倒有心,上回在荷花亭见过你后,细细算来,也有三个月没去看你了,听说你生了重病,如今可都好了?”

安陵容莞尔一笑,“皇上忧心国事,日理万机,已经很不容易,嫔妾怎敢劳皇上挂念?请皇上放心,皇后娘娘将嫔妾照顾的很好,若嫔妾不好,也不敢来打扰皇上。”

果郡王看了眼她做的寝衣,道,“皇兄,这位小主做的寝衣,绣艺精湛,只是寝衣上的线,似乎与宫中绣线不同。”

“哦?”

皇帝招了招手,待安灵曦将寝衣捧到近前一看,果然如此,意外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灵曦笑嘻嘻道,“皇上,王爷,好眼光!我家小主从得到皇上赏赐后,就计划给皇上绣寝衣,她说若只用宫中现成的绣线,如何能体现出她对皇上的感激和谢意?非要用亲手纺织的丝线去绣才好,所以除了这绸缎是宫里的,做寝衣的绣线都是我家小主自己纺织的。”

说罢,她脆生生道,“皇上放心穿吧!我家小主送来之前,可是将这两身寝衣好好‘沐浴熏香’了一番,一点都不脏,不咯人呢!”

“灵曦!皇上和王爷面前,也敢卖弄?”

安陵容急忙呵斥,却因情急,又咳嗽起来,脸色不一会儿就红了。

果郡王见状,也不再坐下去,正准备起身告辞,却听安灵曦好奇的看着桌上的小提琴道,“咦?王爷要给皇上拉琴吗?”

皇帝来了兴趣,叫苏培盛给安陵容赐了座,随后对安灵曦道,“你不曾见过这琴,怎么知道这琴是靠拉的?”

安灵曦骄傲道,“谁说奴婢没见过?奴婢族中有几个哥哥,经常捣鼓些西洋玩意儿回来,其中就有这种叫小提琴的乐器,它是叫小提琴,王爷,奴婢说的对不对?”

果郡王看了眼皇帝,微笑点头。

皇帝道,“没想到你这妮子见多识广,那你可会拉这小提琴?”

安灵曦红了脸,“奴婢……奴婢不会……”

安陵容勉强止住咳嗽,福身解围道,“让皇上和王爷见笑了,嫔妾斗胆,替这丫头向两位贵人献艺一曲,若皇上和王爷觉得嫔妾拉得好,可否请皇上和王爷饶恕灵曦?”

皇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哦?你还会西洋乐器?”

果郡王见他感兴趣,便道,“皇兄,臣弟也很想听听这小提琴的乐声。”

皇帝收回目光,笑道,“好,安常在,朕和王爷就准你献艺一曲。”


(升贵人了,贵人自称改嫔妾为臣妾了哈)

除夕夜过后,紫禁城的天渐渐不再飞雪。

按规矩,新侍寝的宫妃要在第一次觐见皇后的时候,为皇后簪花,以示尊敬和主次。

因安陵容、余莺儿两个在除夕夜出尽风头,一大早,众宫妃便在余莺儿觐见皇后这天,齐聚景仁宫。

连一向爱迟到的华妃,今日也罕见的早到了。

活在宫中就是这样,多一点儿宠爱或是少一点儿宠爱,都会引人侧目。

“臣妾给皇后娘娘,华妃娘娘请安。”

安陵容带着余莺儿,进入殿中向两位手握宫权的女人请安。

余莺儿虽获封了官女子,但听闻皇上很是喜爱她,一连几夜都是她侍寝,一进殿便被众人用各种目光盯着。

皇后打量她片刻,含笑颔首,“起来吧,你就是余莺儿?嗯,倒是生的好容貌,玉贵人,你为皇上献上这么一位美人,真是有心了。”

皇后并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

虽然不知道除夕夜,安陵容用了什么手段将皇帝勾引去了延禧宫,但她既然向皇帝献上了余莺儿,便说明她的身子的的确确是垮了,不是作假。

她们两个出身摆在这里,一个是八品县丞之女,一个是包衣出身的宫女,身份卑贱,再往上爬也对皇后、华妃之流构不成威胁。

皇后这番话,瞬间将安陵容的仇恨拉得更高了。

安陵容穿着一身梅子青旗装,显得身子越发单薄,她脸上即便涂了粉和胭脂,也能让人看出她妆容下的苍白病态。

除了沈眉庄是为她高兴的外,在座宫妃中没有哪一个是不嫉恨她的。

安陵容迎着众人仇视、轻蔑的目光,松开安灵曦搀扶她的手,款款向皇后下跪行礼,“臣妾有罪,昨夜因臣妾体弱,不便去除夕宫宴赴宴,便在乐道堂里和几个宫女弹琴跳舞,自娱自乐,未曾想,皇上闻声被吸引过来,臣妾未发现皇上是一人独来,故而没有及时遣人去通报皇后娘娘,此乃其一。”

“余官女子原是受臣妾相邀,才来乐道堂陪臣妾守岁,因其歌喉悦耳,被皇上欣赏,才要去了养心殿伺候,臣妾未及时向皇后娘娘回禀,此乃其二。”

“两罪相加,臣妾心中惶恐万分,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原本她被封了贵人,众人心里十分不悦。

没想到安陵容当着她们的面如此做小伏低,不仅没像夏冬春那样展现出晋升贵人之位的得意喜气,反而诚惶诚恐的跑来请罪,华妃、齐妃等人看在眼里,心里的不快也就散了那么一些,对安陵容的神情多了几分轻蔑、嘲弄。

华妃高高在上道,“这就是小户人家的做派,即便封了贵人,也还是难成大器。”

安陵容听着华妃的话,身形摇摇欲坠,似乎被她的话刺激到。

华妃又用眼刀子狠狠盯着余莺儿,“余妹妹这张小脸长的倒是漂亮,别说皇上,就连本宫看了也觉得怜爱,这几日你天天侍奉皇上,独占鳌头,想必很得意吧?”

“嫔妾不敢!”

余莺儿吓得慌忙跪地叩头。

在坐宫妃原本在意的也不是安陵容晋升贵人的事,而是皇帝为何会在那一夜去安陵容的乐道堂?

她们无法从皇帝那打探,便派人去问了延禧宫的人,安陵容这番剖白吐露,倒是和她们打探到的消息大差不差。

算起来,这事儿虽是巧合,但也实在是那一夜安陵容运气好。

要是她没有在自己宫室里自娱自乐,皇上又怎会被她吸引过去?

丽嫔见富察贵人紧紧拧着帕子,拱火讥讽道,“那夜皇后娘娘让咱们从倚梅园散了后,富察贵人不是最早回宫的么?难道你那会儿没遇见皇上?听见玉贵人房里有动静,你也没去瞧?”

富察贵人气急,道,“我哪像她会耍这种狐媚手段勾引人!这种下贱的事,我这样的高门嫡女可做不来!”

欣常在调侃道,“也是,小门小户的女儿有小门小户的好,安妹妹那些手段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呢?皇上说不定就喜欢安妹妹这副病西施的样子,恰巧她封号又是玉,玉这个东西,最是脆弱易碎的。”

说罢,她看向敬嫔和齐妃,“另外,民间有身弱便寻件喜事来冲喜的说法,说不定,皇上这次晋安妹妹为贵人,就是被安妹妹病弱的样子吓到了,要给她冲喜,保保她的平安,敬嫔姐姐,齐妃姐姐,你们说呢?”

她是宫里最会阴阳的人。

这番话明着听没什么,实则还是在讽刺安陵容短命。

欣常在在宫里浸淫这么多年,出身虽比不上华妃、敬嫔之流,却也比安陵容一个八品县丞之女好太多。

更何况,她还为皇上诞育一女。

凭什么她都没封贵人,出身不如她,得宠时间也没她久的安陵容却封了?

皇后、华妃可以不将安陵容放在眼里,欣常在做不到。

敬嫔低头喝茶,没说话。

齐妃、夏冬春纷纷附和道,“可不是嘛,她这样的人能进宫,真是祖上积德!”

“我看以她这样的家世,顶多一个贵人就到头了,再想往上爬,就是痴心妄想!”

沈眉庄心中叹气。

她刚得宠的时候,来给皇后请安也是这样一副场面,只是她的出身摆在这里,又有皇上赐予的协理宫务之权,即便这些宫妃们厌恶她,也没像这样针对过她。

平常宫妃们是如何嫌弃鄙夷安陵容,她是知道的,只是今日亲眼看见她们对安陵容冷言挖苦,明贬暗讽的场面,沈眉庄还是感到心惊。

她欲开口劝阻两句,被敬嫔悄无声息按住。

沈眉庄不解的看向敬嫔,见敬嫔对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相帮,沈眉庄也就沉默下去。

曹贵人含笑道,“安妹妹病成这样,却还有本事哄得皇上龙颜大悦,赐下贵人之位,可见妹妹平日里是懂藏拙之人,姐姐佩服。”

她一般不开口,一开口,必定直指要害。

华妃双眸微眯,果然起了怀疑,“玉贵人,难道平时都是在装病,做样子给本宫看么?”


安灵曦知道安陵容进宫的命运,所以早就把纯元皇后有关的一切搜罗来,交予安陵容。

若说甄嬛是外貌与性情上有五分像纯元皇后。

那安陵容的声音和性情便有九成像那个女人。

只是,安灵曦不愿让安陵容再次变成剧中那样,被皇帝当成取乐的歌姬小鸟一流,所以她给安陵容梳妆好,遣了宝鹃等人出去,低声嘱咐道,“姐姐豆蔻年华,皇帝最是喜爱这样年纪的人,听闻他不得父母宠爱,姐姐和他相处,甭管他是不是帝王,只管像猫儿一样包容宠溺他,让他感受到这种宠爱就是了。”

“千万,千万别随意展露歌喉,若真要展示才艺,姐姐只说自己擅长琵琶就是。”

“我明白,你别操心。”

安陵容要去侍寝,又因安灵曦早就透露过皇帝的年岁,还说皇帝极有可能面貌平庸,不讨喜。

故而,安陵容虽然紧张,但早有心理准备。

加之这次宫室里没人动手脚,安陵容也没像原剧情那样,被吓得瑟瑟发抖。

从始至终,她虽然紧张,但也坦然。

司寝嬷嬷来接她,将她洗浴带到养心殿后,就退了下去。

入夜,皇帝办完公务,脱衣上床。

见状,在床上躺着的安陵容轻轻坐起来,披了件衣服,下床替他更衣。

她虽一声不吭,但动作温柔轻细,皇帝转头看她,“你就是安陵容。”

安陵容放好衣服,羞赧低头行礼,“嫔妾答应安氏,见过皇上。”

“皇上劳累一日,不如先坐下,让嫔妾给您按按肩,也好松泛一些。”

“嗯。”

难得见到一个不怕他,还敢跟他如常对话的,皇帝心里舒服了些,换上寝衣到床上坐下。

安陵容并无争宠之心。

松阳县名义上是安比槐管辖,实际上早就被妹妹安灵曦掌握在手上,安灵曦又培育出了林家、安家几个族中子弟,帮着安比槐治理,像京城都不多见的玻璃,松阳县早已装上,并且松阳县也发明出了一套水利系统,便于在家中修建茅厕时,上完厕所后直接冲水。

论繁华,松阳县或许不如京城。

但论发达,京城比不上悄悄发展了十多年的松阳县。

若是不选秀,她在松阳县,原本也可以嫁个很好的人家。

自然,面对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皇帝,她也提不起爱慕之心。

所言所行,虽然温婉有礼,但只算得上中规中矩,挑不出错。

皇帝难得安静,恍惚间,他想起了纯元还在的时候。

皇帝忽然道,“你家中都有什么人?”

安陵容道,“家中爹娘健在,有一个庶弟,五个庶妹,最小的妹妹灵曦如今跟着嫔妾进了宫,做了嫔妾的陪嫁侍女。”

“哦?她也甘愿?”

说道安灵曦,安陵容放松一笑,“她呀,最舍不得跟嫔妾分开,小时候她就说,即便我嫁了,她也要跟过来做陪嫁丫头,原是儿时的玩笑话,不成想,如今她竟还当真呢。”

“你们姊妹感情倒好。”

皇帝笑了声,安陵容笑道,“可她性子活泼,太爱惹事,嫔妾就怕护不住她,有时倒巴不得她没跟来。”

“都是小女儿闹架,不打紧,改日朕去你宫里看你,也好看看这让你头疼的妹妹到底有多活泼。”

皇帝对比他小将近两轮的新秀女们总是格外宽容。

他一句打趣的话,却叫安陵容心中升出紧张,立即温顺的靠进他怀里,柔声道,“嫔妾还指望着皇上多疼疼嫔妾,这样,将来外面提亲的媒人也能看在您宠爱嫔妾的份儿上,多给妹妹挑些良配。”

皇帝好笑,撩起她耳边的碎发,“你才多大,就操心起你妹妹的婚事?”

安陵容羞赧一笑,“嫔妾母亲眼睛不好,父亲又常年忙碌在外,所以嫔妾自幼在家时就操心惯了,常被父母说是年岁虽小,却长了副爱操心的心肠。”

闻言,皇帝赞许的点了点头。

倒也是,和安陵容说话,他竟没有丝毫向下包容她的感觉,两人倒像是在平等的聊些家常。

这种感觉,他好久没有过了。

安陵容见他还不困,就起身福了福身子,“嫔妾有幸进宫,便是与皇上有缘,皇上若是还不困,听嫔妾为您弹一曲琵琶可好?”

皇帝点头允了,拿过早就放下的珠串在手里甩着,身子往罗汉床上一靠,悠闲的看着她,“你就不问朕喜欢听什么?”

安陵容抬眸和他对视一笑,并不答他,低头弹奏了一曲《渔舟唱晚》。

琵琶音安静抒情,曲音袅袅,余韵悠长,仿佛让人置身夕阳河边。

皇帝听着听着,闭目欣赏,悠然自得。

一曲终了,再看着眼前含蓄温婉的安陵容,皇帝道,“你,虽然出身低微,但性子柔婉,不争不抢,很好。”

他看向那琵琶。

这本是他追忆纯元,放在养心殿的,宫妃之中,除端妃擅长琵琶,曾得纯元授艺外,其余人并不擅长此物,他也甚少听到这么美妙舒缓的琵琶声。

没想到太后选进宫的秀女中,也有这么素质尚可,合他心意的人。

这个月侍寝的人那么多,皇帝这话不知对多少人说过,他一句评价,安陵容也只听过便罢,并不去在意,故而只是欠身一笑。

“皇上,安寝吧。”

皇帝起身牵着她上床,这一夜,安陵容很疼。

翌日。

“苏培盛,内务府有一把唐代的螺钿紫檀木五弦琵琶,一直放着没用,也可惜了,你给安答应送去。”

“另外,传旨,安答应柔婉谦顺,照例,晋升为正六品常在。”

“是。”

往日侍寝的秀女也有赏赐,可皇帝都是随意让内务府的人去办。

像这样,亲自点明了给什么赏赐的,还是头一回。

……

安灵曦去御膳房给安陵容端早饭时,宝鹃接到回来的安陵容,趁机给安灵曦上眼药,“小主侍寝回来,屋里连个端茶水的人都没有,宝鹊这些年纪小不中用的就不说了,灵曦姑娘怎么也不在?”

安陵容听她说安灵曦,看她的目光就多了一分深意,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道,“哦?不知灵曦一大早的,去了哪儿?”

宝鹃悄悄道,“这几日夏常在不是很得宠么?昨晚您走后,奴婢看见灵曦去夏常在宫室里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不知说了什么。”

随后又说了一句,“夏常在得宠,咱们房里已经有好多人想去投靠她了。”

安陵容在家时见过的宅斗阴私手段多了,怎会听不出她这话的意思是在挑拨离间。

宝鹃不知道安灵曦在安陵容心中的分量,也不知道她说完这番话后,安陵容就再无重用她的可能。

安陵容听完后,放下茶,道,“你年纪虽然不大,却很聪明,你似乎识字?”

“是,奴婢认得一些。”

宝鹃不懂安陵容怎么忽然问她这个,就听安陵容一锤定音道,“那以后你就去耳房帮我抄经吧,无事,不要出来。”

宝鹃一愣,意识到不妙,慌忙跪在地上磕头,“小主,奴婢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求您告诉奴婢,奴婢一定改过!”

安陵容不为所动,“祸从口出,当你决定在我面前说什么的时候,你的下场就已注定,下去吧,别让我叫人进来把你拖出去。”

自己出去领罚,总比被拖出去体面。

宝鹃没想到她的筹谋会换来这样的结果,心中痛恨懊悔不已,可她只是想得到小主的重用而已,她有什么错?

要是被赶出去,她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宝鹃哭哭啼啼,向安陵容磕了个头,回了耳房,果真没再出来。

安灵曦不知这些。

御膳房的厨子就是厉害,做的吃食香的不得了,摆盘也精致好看,安灵曦花银子买了新鲜热乎的烤胡饼,八宝紫米粥,灌汤包子,顺便拿了一篮子炸面窝,两斤包好的生馄饨,留着晚上当夜宵。

羊肉性热,温补,安陵容在养心殿哪有在自己房间睡的好,安灵曦为了让安陵容吃口热乎的,一路走路带风,欢快的迈步进屋,“姐姐,你回来啦!快吃碗粥垫垫肚子,吃完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侍寝后的嫔妃都是要觐见皇后的。

新人觐见那次,安陵容不在,算起来,这是头一回见皇后,以及诸位潜邸旧人。


安陵容身边,也是因为有安灵曦护着,才平安无事。

方淳意小小年纪,毫无心机,又不懂经营人心,若无人庇护,她是怎么活过这第一年的?

并且随着甄嬛受宠,第二年宫中争斗的越发厉害,方淳意却一点影响都没有,活的好好的。

若说这里面没有皇后手笔,那是不可能的。

方淳意一定早在选秀结束后就向皇后递了投名状。

所以皇后才养了这颗暗棋两年。

安陵容似乎很喜欢方淳意的天真单纯,邀请方淳意坐下,让宝鹃给她上了一碗消食的枸杞山楂茶,温柔亲切道,“我这里素来清净,淳常在愿意来陪我说话,也能叫我这里热闹些,这碗枸杞山楂茶是消食化积的,你方才吃那么多点心,怕是中午吃不下饭了,快喝一碗这个,缓缓脾胃。”

说完,她耐心叮嘱方淳意,“你若喜欢我这里的点心,待会儿我叫宝鹃给你包一份,你吃了不够再来拿,这点心要吃新鲜的才好。”

“嗯!玉姐姐你真好。”

方淳意开心点头,惊艳的拿起绣筐里没绣完的衣服,揉了揉眼睛道,“哇~玉姐姐,这是你绣的吗?真好看,绣的跟真的一样!”

安陵容含笑点头,“嗯,是我给富察姐姐绣的衣服花样,你喜欢吗?”

“喜欢!”

方淳意重重点头,随后站起来,甜滋滋的指着她穿在脚上的粉蓝色香云纱花盆底鞋对安陵容道,“说起来,我脚上这双鞋也是香云纱做的,前儿我去看莞姐姐,莞姐姐不知从哪儿新得了两匹香云纱,一匹赏给了浣碧姐姐,一匹送给了我,说可以等我长大了穿,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这料子又实在好看,我就先裁了一块叫嬷嬷帮我做成双鞋子穿,走起路来都是香香的呢!”

“玉姐姐,你看,淳儿这双香云纱做的鞋子,好不好看?”

方淳意说着,天真无邪的看着安陵容。

虽然安灵曦早就料到,甄嬛未必会珍惜安陵容送给她的东西,但真正见到她这么随意对待两匹香云纱,心中还是忍不住生了气,替安陵容觉得不值。

何况安陵容心思敏感,听了方淳意的话,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再加上,香云纱是宫廷御用之物,又是太后赏赐,太后若知道她给安陵容的香云纱落到了一个下人和一个无知的常在手里,会不会生气?

安灵曦立即对方淳意道,“莞常在对淳常在真是大方,可这香云纱是宫廷御用之物,又是太后赏给玉贵人,玉贵人送给莞常在的,淳常在得了香云纱,怎么不好好珍惜,还做成鞋子踩在脚下?难道我们贵人送的东西,莞常在和淳常在竟是一点都不在意吗?”

方淳意去年冬天才刚满十五岁,年纪还小,人又稚嫩。

她似乎没想到安灵曦会这么生气,受到惊惶,忙收起脚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玉姐姐,我没有看不起您!我以为您和莞姐姐关系很好,所以我做了新鞋子才来给您看。”

安陵容牵着她坐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灵曦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你日后多来我这里,看她是怎么跟我和宝鹃宝鹊她们说话的就知道了,乖,别怕。”

说完,她训诫灵曦道,“淳常在还小,又是好心来看我,你不要说这话吓唬她。”

安灵曦只好应道,“是,小主。”


方淳意爹娘早亡,是姐姐将她带去姐夫家,将她养大。

可姐夫对姐姐时好时坏,总欺负姐姐。

十三岁那年,淳儿有了几分少女的娇俏玲珑。

姐夫喝了酒,闯进了她的房间,差点欺负了她。

是姐姐及时赶来,将她救下。

那一夜,年幼的淳儿被吓坏了。

她不懂姐姐为什么要跟她哭着说对不起,还要送她进宫。

可是姐姐既然觉得只有进宫才能保护她的话,那她就听姐姐的话,进宫吧。

她年纪小,天真,想法很简单。

姐姐叫她听皇后娘娘的话,她就听皇后娘娘的话。

所以进宫那天,她去拜见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让她与甄姐姐交好,她就与甄姐姐交好。

皇后娘娘让她挑拨甄姐姐与玉贵人,她就来挑拨甄姐姐与玉贵人。

银心是姐姐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丫鬟,姐姐说,进宫后,要多听银心的话。

于是,方淳意问道,“银心姐姐,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银心看着方淳意,心情复杂。

对吗?

她也不知道。

如果小主以后明白了她现在在做什么,一定会后悔,会难过,会责怪死自己的吧?

银心没有回答,道,“小主觉得呢?”

方淳意傻笑道,“我才不想这个呢,回去后我要把我今天做的事告诉李嬷嬷,李嬷嬷今天肯定不会克扣我们的晚饭的!”

银心点头。

不管怎样,她都会听小姐的话,保护好小主。

安陵容吃了午饭,歇了晌觉后,趁着下午风不大,披了件暖和的竹绿色披风,带着安灵曦,让两个小太监带了些水果和绸缎、水果跟着,随她前往启祥宫拜见丽嫔。

启祥宫。

“玉贵人快请起,你这瘦的跟麻杆似的,我哪儿敢让你给我请安?要是你倒在我这启祥宫,皇后娘娘误会是我害了你,那本宫可就冤死了。”

丽嫔坐在主殿中,手里剪着桌上的盆栽,漫不经心的对安陵容道。

安陵容在安灵曦的搀扶下起身,并不气恼,微笑着让人奉上一套点翠做的叶子,米珠做的蔷薇银簪和成色极好的首饰,恭敬谦卑道,“臣妾入宫许久,却因身子不中用,耽搁了来启祥宫给丽嫔娘娘请安,是臣妾不周,还望丽嫔娘娘海涵。”

“这支蔷薇米珠点翠银簪和金丝葫芦珍珠耳坠,原是臣妾晋封贵人时,皇上赏赐下来的,臣妾身份低微,怎能戴这么好的东西?听闻宫中,华妃娘娘凤仪万千,丽嫔娘娘千娇百媚,只是华妃娘娘那样尊贵,想来是看不上臣妾这些小玩意儿,臣妾便想借花献佛,奉予丽嫔娘娘。”

自打安陵容抬举了余莺儿,丽嫔的宠爱就被余莺儿分走了大半。

她看着安陵容就来气,啪的放下剪刀,冷哼道,“你当本宫这里是什么收破烂儿的地方不成?既然请过安了,就带着你的破烂东西滚吧!以后别再来启祥宫,本宫可不想沾染你的晦气!”

丽嫔自然是不缺好东西的。

虽然安陵容送的东西不错,但她也不是没有,还不至于被她一套首饰收买。

不过她若识趣,就该将东西留下。

没想到安陵容听了她说的,不生气也不辩驳,道,“丽嫔娘娘息怒,是臣妾冒失了,既然您不喜欢臣妾来看您,那臣妾告退,待日后寻到更合您心意的礼物,臣妾再来拜访。”

说完,她带着东西走了。

丽嫔喉头一哽,翻了个白眼,叫人拿水来,把安陵容刚才沾过的地砖仔细洒扫一遍。


夏冬春搬去储秀宫后,禁足半个月的时间,就借口病重,不仅解除了禁足,还重获圣宠。

听闻是皇后去告诉皇帝夏冬春病重的,安灵曦便知道,夏冬春已然投靠了皇后。

并且,皇后还重新请来了教习姑姑,教导夏冬春规矩。

安陵容的手被烫伤三日后,剪秋奉皇后之命,带了太医前来探望。

剪秋关切道,“娘娘对小主是十分关心的,听闻小主被烫伤了手,就特意叫奴婢请了章太医来为您诊治,倘若小主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奴婢,奴婢回了内务府,叫内务府给您领来。”

安陵容的手伤了,动不得,又不能出去走走,就在屋子里教安灵曦如何养花。

听剪秋这般说,她感激不已,起身谢恩,“自嫔妾入宫起,皇后娘娘便时有关照,嫔妾对皇后娘娘感激不尽,劳烦剪秋姑姑待嫔妾回话,嫔妾在宫中一切都好,不敢劳烦娘娘挂念,待嫔妾禁足解除,再去景仁宫亲自向皇后娘娘谢恩。”

她态度识趣,剪秋眼里闪过一抹满意之色,客气两句便不再多言,等章太医给安陵容诊治,开了药方后,就带着章太医走了。

安灵曦拿着药方仔细查验后,道,“姐姐,这药方里有一味马钱子,剂量过重,用了之后会损害筋肉,导致四肢痉挛。”

说罢,将药方拿给安陵容看。

安陵容等了这几天,见到来探望她烫伤的人是皇后派来的剪秋,就知道对她居心不良之人乃是皇后。

此刻听了安灵曦所言,安陵容将药方交给宝鹊,让宝鹊按照上面写的去太医院抓药,避免皇后怀疑。

随后对安灵曦道,“我位份低微,按理,碍不着皇后什么,皇后这般对我出手,究竟是想做什么?”

“若她要对付的,是与纯元皇后相似之人,为何莞常在那边没什么动静?不是说,她容貌与纯元皇后最像么。”

安灵曦道,“这宫中,皇后最大的威胁就是华妃,前不久,夏贵人复宠,这里面就有皇后的手笔,皇后这么逼迫姐姐,无非也是想利用姐姐,削弱华妃的宠爱。”

这么看,就算她与沈眉庄,甄嬛交好,利用她们替她挡刀子,皇后也存了这个心思,要利用安陵容、夏冬春做刀子捅华妃。

而沈眉庄、富察贵人之所以没被皇后这般逼迫,一来,是因为她们家世贵重,二来,是因为她们已然在与华妃争宠。

若被皇后利用,与华妃争宠,就会像富察贵人一样,被华妃叫去翊坤宫,夜夜磋磨。

无论她投靠皇后,还是华妃,都不是良策。

安陵容想明白这些,渐渐懂了为何灵曦告诉她,这时候不是得宠的良机。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伤的,就是她们这些新入宫的秀女。

安陵容福至心灵,若有所思,“灵曦,你说,莞常在是装病避宠,她是怎么骗过皇后和华妃的呢?”

安灵曦说出实情,“听闻太医院有一位温实初,温太医,与甄家是世交,想必有他帮着打掩护,莞常在那边就瞧不出什么破绽。”

所以,倒也不完全是装病,莞常在一定是喝了什么伤身的药。

但安陵容不想这样。

她看向安灵曦,“灵曦,你可有法子像温实初帮莞常在那样,帮我避宠?”

安灵曦医术高超,根本不用给安陵容喝什么伤身的药,几针下去就好了。

她笑道,“姐姐要是不怕针扎,让我扎几针,看上去就跟重病垂危一样,保管谁都看不出什么破绽。”

安陵容噗嗤一笑,宠溺点了点她的鼻子,“鬼机灵,那你一早就给我扎针,叫宝鹃去禀报皇后,最好还是让今天这位章太医来给我看。”

“是。”

翌日,宝鹃着急的去景仁宫汇报安陵容重病的消息。

皇后派了剪秋带章太医来乐道堂打探虚实。

谁知,安陵容竟真的脸色苍白躺在炕上,动弹不得,身上盖了好几床厚被子,嘴里还是在迷迷糊糊的叫着冷。

安灵曦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章太医,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主!我家小主昨夜不小心吹了风,谁知道半夜就发起了高烧,奴婢本来要去请太医的,可是宫门落了锁,小主又不许奴婢惊扰皇后娘娘,今儿一早,小主竟是烧的更烫了,别说喝药,就连喝水也是喝多少,吐多少!”

章太医本来就心虚,那马钱子的剂量过重,喝下去也与毒药无异,见安陵容病成这样,脉象也是中毒一般,紊乱无比,章太医暗暗给剪秋使了个眼色,剪秋道,“章太医,安小主的身子如何?可还有救?”

章太医含糊其辞道,“小主水土不服,加之深秋寒气过重,引发小主的烫伤炎症,所以小主才会病来如山倒,臣开两副药,小主先吃着,只是小主这回病了一遭,身子怕也是……”

废了。

剪秋听闻他这么说,也是吓了一跳。

没想到安陵容竟会病得这么重。

这意思,不就是她只剩一口气了么?

吃了药,能不能好过来,还得看命。

如此,安陵容便是病好,也没什么用了。

这一刻,剪秋是真觉得安陵容有些晦气和薄命在身上了,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变,“既然如此,就请安小主好好歇息吧,奴婢还要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就不打扰小主了。”

说罢,她给章太医使了个眼色,章太医也结束问诊,迅速跟着剪秋去景仁宫复命。

他们走后,不知情的宝鹊担心的哭了起来,“小主病成这样,可怎么好啊?”

宝鹃也一脸复杂。

好不容易她才做了安小主身边的大宫女,就这么一会儿,安小主又不行了。

安小主要是没了,她往后可怎么办?

安灵曦擦干眼泪,道,“你们去烧点热水来吧,我给小主擦擦身子,让小主舒服点。”

“是。”

宝鹊还在哭,宝鹃应了声,拉着她下去。

安灵曦重新给安陵容针灸,看着她脸色逐渐恢复后,笑道,“姐姐,这回咱们可真成皇后娘娘的弃子了,方才章太医要开药方,结果连药方都没留下。”

安陵容喝了口水,缓了缓道,“无妨,我只要咱们在这宫中能独善其身,过自己的平安日子就好。”

安灵曦道,“沈贵人和莞常在倒是对您有几分真心,送了些烫伤膏来。”

安陵容道,“这后宫之中以出身论高低,我和她们出身不同,就和她们走不到一条道上,她们对我关心也好,冷待也罢,只要她们不害我,我就记她们这个情。

说罢,她摇头叹了口气,“只是从此,内务府和御膳房怕是要轻视咱们了,就算咱们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物资。”

安灵曦笑道,“这不必担心,妹妹有法子。”


北风吹了一夜。

翌日,天气晴好,甄嬛带了一管箫,出去散心。

小允子在御花园杏花林子角落那块扎了个秋千,给甄嬛解闷儿。

流朱陪着甄嬛,看着簇簇盛放的杏花道,“今日春光明媚,小主出来走走也好,您看这满园的杏花,开的多好啊,那儿!瞧那儿,还有喜鹊呢!”

甄嬛看着她指的方向,笑容也跟着明媚起来。

随后在秋千上坐下,叫流朱自己在附近采花玩儿,不必陪着她。

甄嬛取出竹箫,吹奏起《杏花天影》。

在宫中一年,她想家了。

浣碧请皇上来碎玉轩看她,但愿皇上不记得这个承诺。

她还没做好承宠的准备。

箫声从空气里,含着杏花的香味一直传到前面的鹅卵石走道上。

纯元生前除了琵琶弹得好,吹箫更是一绝。

这箫声,让他想起了纯元皇后。

皇帝脚步一顿,陪着他出来散心的安陵容看向箫声传来的方向,微微一笑,“今日原是臣妾约皇上来逛这杏花春景,可惜臣妾体乏气虚,无法再陪皇上逛下去了,不然真想陪皇上一块儿去看看,能吹奏出如此美妙箫声的是哪位佳人。”

皇帝想起了安陵容弹奏的不下纯元之艺的琵琶,心中的悸动稍稍平复,转头一笑,“容儿不是说朕的箫吹的好,怎的转脸又夸起这位无名氏来了?你怎知这吹箫之人是个佳人?”

安陵容不与他辩论对方性别,眨眼一笑,温柔清丽的脸庞显出几分俏皮,“还请皇上去看看,这吹箫之人究竟是佳人,还是无名氏,若臣妾猜对了,皇上就赏臣妾一本李白诗集,如何?”

“哈哈,那朕就去前面瞧瞧,若容儿猜对了,朕就把那本诗集,送给你。”

皇帝说完,叫苏培盛送安陵容回去,他则独自背着手去了前面秋千处。

苏培盛陪着安陵容走了几步后,安陵容停住,道,“苏公公留步,还请苏公公回去伺候皇上吧,皇上身边离开了您,我也不放心。”

“灵曦在前面喂鱼,我去找她,叫她陪我回延禧宫就是。”

“是,那奴才先告退了。”

苏培盛可不敢跟丢了皇帝,安陵容开口,他也就借坡下驴,匆匆赶回去跟着皇帝。

塘边,安灵曦又撒了一把鱼饵,看着全聚集过来的漂亮锦鲤,高兴的笑了起来。

听见身旁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安灵曦转头一笑,对安陵容道,“今日之后,莞常在很快就会变成莞贵人,到时六宫侧目,华妃那边也有余莺儿帮忙缓和,姐姐可以放心受孕了。”

周围无人,只有她们两个。

但安陵容还是习惯性的咳嗽一声,作出病弱之态,“好啦,事情既办完了,咱们就回宫吧。”

皇宫之中,只有待在乐道堂,她才有安全感。

御花园风景再美,也不是她的地盘,她无心出来欣赏。

安灵曦误会了,忙放下鱼饵,握着她的手道,“姐姐可是怪我,让你将皇上引来见莞常在?姐姐是不是舍不得把皇上让给别人?”

安陵容摇头,反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宠溺道,“你既然说莞常在容貌与纯元皇后相似,那无论有没有我带皇上来这里,皇上最后都会遇见她,宠爱她,召她侍寝,所以我怎会怪你?”

说罢,她也抓了一把鱼饵,洒向这池塘,双眸清澈如水,“这宫中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前赴后继,无论皇上今日宠幸谁,明日厌弃谁,我都不在意,只要咱们乐道堂的人平平安安,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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