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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和离?清冷世子追妻火葬场小说结局

炽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听完事情的始末,谢玉珍一双温婉的深眸满是震惊:“我竟不知二婶母开武馆,是为了安置沈将军的旧部!”宋芸昕点点头,柔声道:“此事终是因我而起,我定会查清真相还三婶母一个清白。”谢玉珍却是摇了摇头:“自清之人无需自证,既然二婶母的行事皆因猜测而起,我觉得我母亲倒是不必解释。”宋芸昕凤眸微睁,又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文气又秀雅的小姑娘,就见她神色一忧,接着道:“不过据我所知,苏院事为人传统刻板,一向主张文武对立,倒是真有可能干出此事。这样下去,武馆就始终会亏损。”谢玉珍垂眸思虑片刻,又忽然抬头问道:“嫂嫂准备如何做?玉珍可以帮忙吗?若是武馆的困境解决了,不仅沈将军的旧部被妥善安置,我母亲和二婶母的误会也能被解开。”宋芸昕眼眸微亮:“实不相瞒,我...

主角:谢琰宋芸昕   更新:2025-02-18 15: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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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琰宋芸昕的其他类型小说《不准和离?清冷世子追妻火葬场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炽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听完事情的始末,谢玉珍一双温婉的深眸满是震惊:“我竟不知二婶母开武馆,是为了安置沈将军的旧部!”宋芸昕点点头,柔声道:“此事终是因我而起,我定会查清真相还三婶母一个清白。”谢玉珍却是摇了摇头:“自清之人无需自证,既然二婶母的行事皆因猜测而起,我觉得我母亲倒是不必解释。”宋芸昕凤眸微睁,又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文气又秀雅的小姑娘,就见她神色一忧,接着道:“不过据我所知,苏院事为人传统刻板,一向主张文武对立,倒是真有可能干出此事。这样下去,武馆就始终会亏损。”谢玉珍垂眸思虑片刻,又忽然抬头问道:“嫂嫂准备如何做?玉珍可以帮忙吗?若是武馆的困境解决了,不仅沈将军的旧部被妥善安置,我母亲和二婶母的误会也能被解开。”宋芸昕眼眸微亮:“实不相瞒,我...

《不准和离?清冷世子追妻火葬场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听完事情的始末,谢玉珍一双温婉的深眸满是震惊:“我竟不知二婶母开武馆,是为了安置沈将军的旧部!”

宋芸昕点点头,柔声道:“此事终是因我而起,我定会查清真相还三婶母一个清白。”

谢玉珍却是摇了摇头:“自清之人无需自证,既然二婶母的行事皆因猜测而起,我觉得我母亲倒是不必解释。”

宋芸昕凤眸微睁,又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文气又秀雅的小姑娘,就见她神色一忧,接着道:“不过据我所知,苏院事为人传统刻板,一向主张文武对立,倒是真有可能干出此事。这样下去,武馆就始终会亏损。”

谢玉珍垂眸思虑片刻,又忽然抬头问道:

“嫂嫂准备如何做?玉珍可以帮忙吗?若是武馆的困境解决了,不仅沈将军的旧部被妥善安置,我母亲和二婶母的误会也能被解开。”

宋芸昕眼眸微亮:“实不相瞒,我正需要玉珍的帮助。”

其实,宋芸昕前几日倒是想到一个出路,就是担心梁掌柜和林氏不同意,也缺一个像谢玉珍这样才学出众且认识苏院事之人,这便一直没提起。

但是眼下,三个月期限迫在眉睫,唯有这样一试了。

翌日一早,宋芸昕便与谢玉珍来到了武馆,带着谢玉珍走完一圈后。

宋芸昕问道:“玉珍觉得我昨日说的法子可行与否?”

谢玉珍嘴角扬起坚定的笑脸,冲她点了点头。

终于到了第一份鼓励,宋芸昕便将梁掌柜叫到了二楼厢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梁掌柜听完满脸的震惊,他嘴巴微张,愣了半天才开口道:“武馆改成文庄?”

这反应在宋芸昕的预料之内,她将梁掌柜领到落地窗棱前,指着百米处的万松书院道:

“梁掌柜您看,我们毗邻万松书院,那书院有上百号学子,且源源不断百年不曾绝也,学子对笔墨之需也会源源不绝。而这附近由于铺租昂贵,最近的笔墨行也有两公里远,而我们不用考虑铺租,价格也能打下来。”

“长公主当年购置这处别院,正是因为这是先唐文豪大家柳逸尘的旧居,这里装修风格清幽典雅,颇有古韵遗风,若是改成文庄,倒是不用重新装修,也会有敬仰柳先生的儒生特意前来。到时候,我们一楼出售笔墨纸砚,二楼厢房全部打通,设立书阁,有偿为儒生提供读书学习的幽静场所,三楼还可定期举办诗会,定会不乏客源。”

对宋芸昕展望的美好前景,梁掌柜却是始终皱着眉,最后踌躇半天,才开口道:“夫人所言,在下觉得开文庄应该能盈利,可是我们这帮大老粗,连笔墨纸砚都不识得,如何去跟那些儒生打交道?”

“笔墨纸砚这些咱们可以慢慢熟悉,既要开文庄就还需要聘熟悉业务的伙计。”

听宋芸昕说完,梁掌柜的脸色更是为难起来。

“那我们这帮人什么忙帮不上,岂不是成了吃闲饭的。”

宋芸昕立刻摇头,微笑着道:“梁掌柜可别想偷懒,若是文庄开起来,您手下的人不仅要跟着学卖文品,还有很多别的活干。”

梁掌柜眸子眸子一亮,就见宋芸昕,又将他领到到靠后院的厢房之内,她指着外面宽广的校场道:

“这片校场依旧要保留,武馆中的武器设备、擂台全都可在设在户外,我们的武馆并未关停,只是集中到了后院。这样儒生们在二楼学习乏了,可以去窗边看看楼下的武馆的骑马射箭,放松心境,或许在学习之余,也能选择到武场强身健体。武馆的客人同样也能被文庄的文化气息浸染,累了还能去二楼读会书。我刚才跟您说是文庄,其实并不精确,我们是前文后武,既有文庄还有武馆。”


宋芸昕脸色大惊,正想大声呼叫,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树下传来。

“你为什么......”

这是谢琰的声音。

不过此刻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恍惚,每个字音似乎都打着旋儿,明显是喝醉了酒。

宋芸昕轻悄悄的靠了过去,就见清皎的月光下,谢琰站在树下,身体晃晃悠悠的,几欲倾颓,他的面颊微微发红,深邃的眉眼带着醉意的朦胧。

“为什么......看不到我!”

宋芸昕确认那人就是谢琰后,她眉头微皱,想起白日小厮们的话,这合欢树就是谢琰给鸢影姑娘移栽过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

但他明显是真的很喜欢那位鸢影姑娘,宋芸昕又想到在校场上他把自己推下马,不自觉撅了噘嘴,本想当做没瞧见离开。

但转身走了两步,又于心不忍,对醉酒的夫君置若罔闻,将其丢在庭院中,实在有违人妻之责,哪怕他心系她人,也是她的夫君。

宋芸昕长叹了口气,转身来到树下,站在他面前。

谢琰迷离涣散的眼眸看到眼前的女子后,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是难以置信一般,待他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松弛的面庞瞬间紧绷起来,直勾勾看着她。

“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与别人定亲了吗?你......你还给别的男子送了香囊!我都看到了!”

他眉头紧皱,眼底一丝失落和怅然划过,身体也跟着摇晃。

宋芸昕见他这般醉态,眉头轻蹙,嘴角微微向下撇着,满眼都是无奈和嗔怪。

那位鸢影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将这唾手可摘星辰的京都第一玉郎,蹉跎至此模样,她也好奇了。

“世子你喝醉了,院子里蚊蝇多,随我进屋醒酒,可好?”

宋芸昕微微欠身靠近谢琰一些,轻启朱唇,声音如一阵柔风,软细动人,说罢她轻轻伸手,似是想搀扶他。

“怎么还会说话。”

谁知谢琰脸色大惊,退了两步,他愣了楞神,转而又大笑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看来我确实是醉了.....”

他的身体随着他的狂笑越发摇摆不定,见他身形趔趄,宋芸昕神色一紧,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她纤细的手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好不容易才将他庞大的身躯弄到房中的檀木大床上。

宋芸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喘着粗气,借着床头摇曳的烛光,她看着床上的那人,已神志不清的睡去。

此刻,他衣衫凌乱,敞开的领口中露出了坚实的肌肉线条,那衣衫沾满了酒水,就那样湿乎乎的贴在身上,宋芸昕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

又转身出门打了一盆温水,在床沿边坐下来,她解开了他的衣衫,小心翼翼褪去脏衣。

接着又用温热的毛巾仔细给他擦拭,额头、脸颊、脖颈、手臂......

这一套动作她娴熟且细致,过去三年她都是这般照顾他的。

纵是如此,碰到某些部位的时候,她的脸颊依旧会微微泛红,几乎都是侧开视线。

待擦洗干净,宋芸昕看着凤眸微阖的谢琰,他脸颊染着酡红,少了几分的白日的英气,却多了些温润的模样,如水中冷月。

她唇角微勾,还是喜欢这样的他。

忙完这一切,宋芸昕准备起身去拿干净的衣衫给他换上,却意识到此刻已不是在景澜院,宜兰居根本没有他的衣服。

她杏眼微睁,嘴唇不自觉的抿紧,最后只能先给他盖上了一床云丝薄毯。

正要起身去景澜院取衣服,裙摆还未完全展开,谢琰却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度带着几分迷醉中的无意识,却又紧实得让她无法轻易挣脱。

宋芸昕身形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与无措,她回首望向床上的谢琰,只见他仍紧闭双眸,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些什么。

她将脸凑近去听了听。

......

天刚破晓,齐嬷嬷打着哈欠,如往常般推门进来,一声清脆的水盆落地声响惊动了整个定国公府。

齐嬷嬷睁大眼睛,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得老大,她震惊的看着房中的景象。

床上的谢琰赤裸着,健硕的胸膛平稳的随着呼吸起伏,而他的一条手臂被身旁的宋芸昕枕在头下,她侧身而卧,一袭月白的寝衣平整裹着身躯,乌发散落在男人的手臂和枕间,眼角似是还挂着泪痕。

随着齐嬷嬷手中水盆的落地,床上两人也猛地清醒过来。

谢琰低头见到自己一丝不着,眸中晃过短暂的茫然,对上怀里女子同样懵懂又惊讶的眸光,他瞬间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随即猛地抽回枕在她脖下的手臂,抬脚便将她踢到了床下。

“你竟敢趁我醉酒爬床!简直恬不知耻!”

宋芸昕毫无征兆的摔到地上,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用手掌撑起地面,震惊又委屈的望着床上的男人,齐嬷嬷赶紧上前,将宋芸昕扶了起来,喃喃道:“看看这是在哪儿,究竟是谁爬谁的床。”

谢琰眸中闪过一丝心虚,瞬间又被怒气压下去,他用毯子挡着身体,冲她继续怒吼道:“都滚出去!”

齐嬷嬷偷偷瞥了他一眼,嘟囔道:“都看三年了,有什么好挡的。”

世子夜宿宜兰居的消息一早就传开了。

下人们纷纷议论,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不过三日,宋芸昕就搞定了那清傲矜贵的世子爷,看来是不会被休了。

来到青松堂晨昏定省的宋芸昕,刚进门就见长公主双眼冒火瞪着她,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堂中还跪着一个小厮,宋芸昕走近一看,竟是常宁。

“京都所有年龄相仿的姑娘,本宫都打探过了,根本没有叫鸢影的!常宁你快说!那个鸢影姑娘究竟是哪家的?本宫现在就去提亲!”

长公主浑身的戾气,边向常宁施压,边仰着头似是在跟宋芸昕示威。

“你等着,本宫这就将琰儿的心上人找出来,你休想再勾引我儿!常宁你快说!当着她面,让她听听到底是谁家的清白姑娘!让她自惭形秽!”

常宁满目的挣扎犹豫,躲避着长公主威视的目光缓缓开口道:

“倒也不必再去提亲了,那个......”

常宁为难的四下看了看,目光在宋芸昕脸上顿了顿,终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是鼓足勇气,缓缓张开嘴。

“鸢影姑娘其实......”

满屋子的目光都朝常宁投来,宋芸昕向来平静的眸光也跟着亮起来,望了过去。


宋芸昕瞬间瞪大双眸,脚下生根了般,吓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匹马双眼圆睁,鼻孔喷张,发疯似的朝她狂奔而来。

四蹄扬起的尘土形成一片黄雾,遮蔽了身后的阳光,她即将绝望地闭上双眼的时刻,只感觉腰肢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勾,紧接着她的身体被凌空提起。

下一秒,她便稳稳置于马背之上,后背紧贴着一副坚实的胸膛。

谢琰双腿轻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瞬间远离了险地。

待他放缓马速,低头看去。

怀里的少女仍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衣角。

对上他眸光的那一刻,少女的眼眶忽然蒙上一股朦胧的雾气,几颗泪珠不由自主从眼角滑落,随即紧紧将他抱住,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哭得越发猛烈,肩头也跟着不住的耸动。

谢琰身体微微一僵,一双冷傲的凤眸瞬间怔住,旋即,他轻轻抬起手,犹豫片刻后,缓缓落在少女的背上,动作轻柔而克制。

“谢临安你都娶了妻了!就别抱着人家小丫头不松手了!哈哈哈.....”

几个男子嬉笑声令谢琰空白的大脑忽然恢复了运转,他凤眸微睁,立刻将宋芸昕从怀里推开,动作略显局促,微微别过头去,不敢直视她那双泪眼,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冷言:

“下去!”

宋芸昕此刻的双腿还是软的,她挪动了一下身子,脚下却觉得虚浮,于是抿着嘴为难的望向谢琰,满眼的无助。

眼看着随行的那几个男女正要骑马靠近,谢琰伸手猛地抓住宋芸昕的手臂,将她往马下一推,在她身体下落的瞬间,他又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托住女子的后腰,使她不至于摔倒。

宋芸昕双脚落地时,他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一下,待她站稳后,便立刻松开手,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峻,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还透露出他内心的波澜。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似粗鲁至极。

宋芸昕都未来得及发出惊叫,就已站在马下,她仰脸望着他,见他拧着眉瞪了她一眼,吐出一个字:

“滚!”

她委屈的抿着下唇,拖着还在发软的双腿,转身狼狈的朝武馆走去。

只听背后,那个女子清脆响亮的声音传入耳中。

“琰哥哥怎能为一个洒扫的贱婢冒险,方才可有受伤?”

宋芸昕只觉得鼻腔发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生怕听到谢琰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语。

方才她看清救她之人是谢琰的时候,满心都是庆幸和惊喜,身后的男子不是旁人,是她的夫君,真是万幸。

所以她紧紧将他抱住,那具身体她伺候了三年,再熟悉不过,抱着他的那一刻她是最安心的。

但那种安心只是一瞬,下一瞬他便将她推下了马背,让她滚。

好似她是一个污点,生怕被周围的朋友们看到一般。

谢琰望着那娇小的身子消失在视线后,才扭头怒目瞪着凝华公主,质问道。

“你方才看到有人还往上撞!”

凝华公主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微微仰着下巴:“我是在专心驭马,谁叫她来校武场散步的!”

谢琰看着她那副娇蛮任性的模样,实在懒得再多言,他剑眉微蹙:“我们男子来校场骑马,你跟来做什么?”

凝华公主红唇微嘟,撒娇道:“我都三年没见到琰哥哥了,自然想整日都想粘着你。”

随行的几个男子听了这话,纷纷看戏般歪着嘴偷笑,谢琰顶着腮满脸不悦。

京都谁人不知凝华公主痴恋谢琰。

凝华公主双目含情,望着谢琰继续道:

“三年前琰哥哥需要新娘冲喜,那时我还未及笄,不然如今,琰哥哥醒来看到的就不是宋芸昕那个拿不出手的浪荡货,而是我了。”

“呵,你我也拿不出手!”

谢琰剑眉微挑,嘴角冷嗤一声,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骑马转身就走了。

齐嬷嬷在二楼大厅的矮榻上睡一觉起来,就见宋芸昕白着小脸从楼下匆匆回来,赶紧起身问道:

“夫人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事。”

宋芸昕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旋即舒展开,努力地维持着微笑,然后独自推门躲进了厢房之内。

她大口长舒了几口气后,才缓缓走到窗边,见四名男子和一个女子,骑着马正在校场上驰骋,衣袂飘飘,意气风发。

谢琰身姿笔挺,一袭玄衣随风鼓动,更衬得他宽肩窄腰,此刻,他手持缰绳,满脸欢畅,与同她在一起时绝然不同的表情。

夏日的骄阳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侧脸如刀削般的硬朗轮廓,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宋芸昕眼眸偶有微光乍现,不经意流出了一丝向往。

她刚才是第一次坐上马背,虽害怕的不得了,却也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肆意。

宋芸昕正看得出神,校场上的谢琰不知为何,忽然抬头朝阁楼看过来,四目相对,少女的心猛地一颤,忙不迭后退几步躲开了。

还是在回府的路上,宋芸昕才从齐嬷嬷口中得知,校场那红衣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凝华公主,而随行的几名男子是都是谢琰朝中的同僚,梁掌柜说谢琰下职后常会带人到武馆捧场。

凝华公主。谢琰当初便是为了救她受的伤。

宋芸昕正想着,已回到宜兰居。

却见两个小厮正围着一棵树忙活着。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齐嬷嬷问道。

一个小厮为难笑笑说道:

“伺候这颗大宝贝,这是三年前世子托人不知从哪儿挖回来的,叫我们好生养护,是种给未来夫人,那位鸢影姑娘的。树在人在,树死人亡,小的们不敢怠慢,这树就是祖宗大爷。”

宋芸昕望着那颗枝繁叶茂的合欢树,星星点点的粉色“小绒球”开得正绚烂,的确被管护得十分周到。

他的一时兴起,府中下人提心吊胆伺候这棵树三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围着他一人转。

宋芸昕微微叹口气走进房中。

忙了一整天,她只感觉浑身疲乏,便早早的睡了。

不料,半夜又被屋外窸窸窣窣的响动吵醒,这院中没有小厮,齐嬷嬷和寻春也都睡后院。

宋芸昕只能自己壮着胆子,蹑手蹑脚打开了房门。

借着月光,她看到院中一个高大的黑影正在那颗合欢树下鬼鬼祟祟。


“可是我与世子并未圆房,何来有喜?”

宋芸昕蹙眉,满脸的不安。

秦氏却淡淡然一笑:

“你不会编吗?就说上次他醉酒后你们圆房了,若怕他记得,你就说你在他还未醒的时候就主动与他圆房了,母亲打听过了,这植物人也能有生理反应,可以圆房。”

“你都怀了子嗣,他们还能如何?将你休弃?”

宋芸昕摇摇头,脸色依旧毫无血色:“但这始终是假的,我根本没有身孕,如何生出孩子来?”

“芸昕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明日先留下来,往后再与世子亲近几次不就怀上了。你定不会辜负母亲一片苦心为你铺路。”

哪有那么容易?她不愿与男子亲近,谢琰更不愿与他亲近。

送走秦氏,宋芸昕将自己一人关在房中,她在软榻上了坐了一整日,心乱如麻。

老夫人待她那么好,她却要用这种方式欺骗她,欺骗所有人。

她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了进去,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内心煎熬。

这一日,定国公府始终静悄悄的。

就像一壶烧开的热水,外表一片静止,里头却已烧的沸腾。

谢琰得知此事,已是入夜时分,他正与沈星阑在醉香楼喝酒。

常宁找了他一天,气喘吁吁把府医诊断宋芸昕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

愣怔片刻后,他起身便要去寻宋芸昕当面问个清楚,却被沈星阑拦住。

“这么晚了姑娘家早睡了,你明日再说,明日不是正好约了家人,也好有个见证。”

平静多时后,谢琰俊昳的脸上,剑眉隆起,他凝思许久,侧头冲对坐的沈星阑道:“你说人酒后乱性真是什么都不记得的吗?”

沈星阑无奈一笑:“我也未酒后乱过性啊。”

谢琰倒吸了一口空气,咬了咬下唇,不可置信道:“你见我喝醉过那么多回,我何时乱过性!”

“跟我倒是没有过,那谁知道你面对女子,尤其还是心仪许久的鸢影姑娘,会不会兽性大发。”

谢琰凤眸微睁,将脸凑到沈星阑面前:“那宋芸昕肚子怀的真是我的孩子?”

“我怎么觉着你这表情.....好像.....”

沈星阑眯眼品了品,郑重其词点了点头:“挺爽的。”

谢琰瞪了他一眼,猛喝了一口酒,想起那日他在她床上醒来后,也的确留意过,床上并无落红。

若他们真圆房了,就越能证明宋芸昕早就不清白。

想到这儿,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行,他忍不了,现在就得去跟宋芸昕问个明白。

夜色融融,宜兰居本就没有几个下人,谢琰来的时候,诺大的院子除了夏夜蝉鸣,空空寥寥。

他见房中烛火未灭,便径直走了进去。

前厅的书案边的地上散落着几张凌乱的纸,他过去弯腰拾了起来,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是宋芸昕的字。

仔细一看,这回抄的不是经书,竟是《女诫》。

谢琰凤眸微眯,嘴角不经意扬起一丝笑意,她还挺听话。

待他走进内室,却见屋内空荡,不见宋芸昕人影。

夜半三更,一个人妇不在房中,能去哪里?

谢琰狭长的凤眸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接着,他眉头微皱,眼中的诧异被愤怒和不安取代,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焦躁。

从房中出来,谢琰正要去后院找齐嬷嬷,却见园中那颗合欢树下,一个只藤编的摇椅上,好似躺着一个小小的月白色的人影。


谢琰佯怒瞪着沈星阑:“她哪点配得上我!”

“行行行,没有女子能配上我们京都第一玉郎谢临安。”

沈星阑抿了一口酒,咂咂嘴继续道:

“不如我去帮你打听打听王国舅那事的真假,没准鸢影姑娘是被冤枉的。毕竟王国舅那人品着实堪忧。”

谢琰抬手端起酒杯,送至唇边,脖颈一仰,他眉头微微一簇,薄唇微张,轻呼出一口酒气,摇头说道:

“不必去查。我谢琰只相信亲眼所见。”

“你到底到见到什么了?”

见到她明明私下与户部尚书之子定了亲,又在景王府后院给六皇子送香囊。见六皇子被皇上赐了婚派去迎娶北燕公主,她便又在宫宴上勾引王国舅,弄得名声尽失。

可见此女攀附权贵,如蝇逐臭,虚荣尽显,外表却伪装得温柔贤良、楚楚动人,简直虚伪丑恶至极。

谢琰嘴角嗤笑一声:

“没什么,我早已自省,我对宋芸昕并非男女之情。”

谢琰又送了一杯酒下肚,继续道:“不过是好胜心在作祟。天下女子悉向我投怀送抱,唯独那宋芸昕成了意外。”

“春日宴那日,我帮她取下了树上的纸鸢,她有诸多理由感谢我,接近我,她却没有。后来的曲水流觞、诗会、庙会我亦多次与她擦肩而过,她也都没认出来我,甚至看都不曾看我一眼。我便是将那一时的挫败感错当成了喜欢。”

谢琰云淡风轻的又夹了一口炙鹅肉放进嘴里。

“那你不喜欢人家为何帮她取树上的纸鸢?你平日可没这般热心肠。”

沈星阑嘴角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小爷那日就是心情好,见她一个女子可怜巴巴站在树下,望着那纸鸢,顺个手而已。”

谢琰仰着脸,理直气壮说着,然后似是回忆起那日的情景,眼中又拂过一丝不悦:

“谁知她一句感谢都没有,纸鸢都不要了,转身就逃。后来我才知道,人家当时应是有目标的,定是还在心里怪我坏了她的计划。哼,一个攀权附贵的虚伪女人!”

“即是攀权附贵之人岂能对你视而不见?京都城内还有比你们谢家更权贵的?”

谢琰嘴角朝一边一勾,目光微眯,目光望向窗外不远处那座被红色宫墙围起来的壮丽的皇宫,又喝了一口酒,沉默片刻,忽然回眸问道。

“不说她了,说说你的事吧,妹妹有线索了吗?”

闻言,沈星阑的目光瞬间黯下来,脸上不动声色的褪去了方才的闲适,露出一抹深沉凝重。

谢琰明了,点点头宽慰道:

“放心,我定会帮你找到沈璃!”

沈星阑欣慰一笑,两人正推杯换盏,门外忽然想起一个道清冷润泽的男声。

“临安,沈将军,好久不见。”

谢琰手中的杯盏一顿,眉头不自觉拧起。

俩人循声望去,就见厢房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绣着暗纹的月白色圆领袍衫的男子,那人身姿挺秀,明眸皓齿,气质贵雅,他腰束紫带,悬着一枚方形浮雕云纹玉质香囊。

谢琰目光落到那香囊上,眸光不觉又暗了几分。

沈星阑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殿下。”

六皇子萧熠嘴角轻扬,走了进来:“方才在隔壁听到了临安的声音,便想出来看看,果然没听错。”

谢琰礼貌的弯弯唇,那幅度带着明显的不屑。

他从小便不太喜欢这个性行淑均、温雅如玉的表哥,倒不是因为宋芸昕,就是单纯感觉不是同路人。

萧熠的那份儒雅,在他看来是对现实无能的掩饰,是自知被权力中心摈弃后的懦弱,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毫无男儿该有的血性。

谢琰又斜睨了一眼萧熠腰间的香囊,嘴角更是不忍嗤笑,他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敢争取,只能认命去迎娶和亲公主,实在可笑。

萧熠对他的态度倒是习以为常,只是温润一笑说道:“三年不见,临安越发俊朗了,不知又令多少女子深陷其中了。”

沈星阑朗声笑道:“那那些女子可是要失望了,殿下可能不知,您离京的这三年,临安已经成亲了。”

萧熠眸光微闪,却也不见惊讶,似是早已知晓。

只听一声脆响,谢琰将杯盏放在桌上,猛地站起身来,瞪了沈星阑一眼,大声道:



宋芸昕接触过的男子不多,没想到男子的声音是这般震耳欲聋,动作能那样孔武有力。

她感觉他的大掌立刻就要将她拎起,像对待那本手抄经一样,将她摔在地上。

她被他的样子吓得浑身颤栗,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再也无法抑制。

谢琰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里燃起莫名的烦躁和愤懑。

对他眉花眼笑的女子他见得多了,但像她这样莫名哭成这般的倒是没见过。

他打她了吗?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还是,这又是她迷惑男人的手段?

“别哭了!我是死了吗!”

他听着门外几个窸窸窣窣凑上来偷听的脚步声,气得脸上涨红一片,再次咆哮。

谁想那女子直接被吓得腿软,瘫在了地上,恐惧的仰头望着他。

简直不可理喻!

矫揉做作至极!

谢琰握紧拳头,手臂上的青筋凸起,隐忍须臾,他一脚狠狠踢在书案上,案上的经书散落一地,发出杂乱的响动,他摔门而去!

齐嬷嬷赶紧小跑进屋,忙抱着地上的宋芸昕,将她扶起来,又皱着眉仔细翻看了一番:“世子可是动手了,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宋芸昕望向门口早已不见踪影的谢琰,这才恢复了点神智,她都被他吓蒙了。

她对齐嬷嬷摇了摇头,哽咽道:“他没……没打我。”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

她只是怕他,怕的要命,她才不要和他圆房。

谢琰一股脑冲了到院子走了几圈,依旧久久不能消气。

那个女人实在莫名其妙,眼泪岂是说掉就掉的,明明方才敬茶被母亲那般羞辱,她也是一副死皮赖脸、不气不恼的模样,却不知怎的竟在他面前落下泪来!

弄得他好似欺负了女子,伤了天害了理似的。

他明明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他气得浑身是劲儿无处发泄,便去校场练了一身恶汗,才觉得身心舒畅不少。

待他去浴室冲洗干净,拖着半分倦意的身体回到景澜院,已是三更。

守夜的下人们都睡了,他轻车熟路回到自己的寝间。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正要大摇大摆躺到那张舒适的沉香木雕花大床上去,脚下却不慎被绊了一下,这才低头,见自己的床边,竟还安置了一方小榻。

夏夜沉沉,室内幽暗,那榻上的女子一袭月白绫罗单衣,墨发如瀑松松散于枕畔,几缕碎发俏皮的贴在她白皙的颈边,她微阖的眼睑还泛着红晕,在烛光之下更显几分娇媚,好似一个纯洁无瑕的精灵。

这女子就睡在这小小的榻上,日夜守着他三年?看着都不如下人的卧榻舒服。

小轩窗外送进微风,伴着庭院中幽微捎来花香和草木的清气,她鬓边的秀发被风吹起,拂过面颊,惹得她长睫微动,身子跟着侧了侧,那轻薄的衣衫随之轻轻滑动,本就不紧身的领口处悄然移位,一抹若隐若现的丰满玉肌在边缘呼之欲出。

谢琰的凤眸猛睁,立刻别过目光。

可胸膛却好似忽然涌出一股热烈,他喉咙微动,方才运动出汗获得的片刻平静不再。

一想到这样一个满是心计、举止放荡的女子与自己同处一室三年,他便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不适和恶心。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怒火,他飞起一脚踹上榻脚,那原本安稳放置的小榻瞬间失衡,伴随着一声巨响向一侧翻倒。

榻上熟睡的女子从梦中骤醒,身体本能的蜷缩起来,眼神惊慌无措,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待她睁着朦胧的睡眼看清眼前那个男人时,眼中的惊慌更甚,那娇小的身子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一把抓起身旁的素软缎蝶纹薄被捂在身上,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瑟瑟发抖。

谢琰低头俯视着她,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那阴狠又鄙夷的表情仿佛能将脚边,蜷缩着望着他的女子生吞活剥。

好一方夏夜宁静,被他搅碎了。

宋芸昕一双水润的眸子可怜巴巴望着他,强忍着眼泪,几乎逃命般仓皇逃了出去。

这一觉谢琰睡到辰时,从寝间出来便见到乌木描透雕云龙海水纹圆桌上已摆好了早膳。

翠玉珍珠粥、芙蓉晨露羹、松露玉子羹......

全是流食。

谢琰眉头微凝,他看向身后的常宁,凤眼微挑,似是质问。

常宁为难笑笑,尴尬道:“往日夫人便是做这些给世子喂食,怕是....还未反应过来。”

“她做的?”

谢琰挑眉问道。

常宁睁大眼睛拼命点点头:“世子的膳食都是夫人亲手做的。”

所以,您可心疼心疼人家吧。

谁知,谢琰听完没有丝毫感动,他眸光一暗,嘴里冷嗤一声。

“哼,那女子为了留在府中,真是卑贱至极。”

明明昨晚他都那般对她了,她竟还是毫无尊严的百般讨好自己。

他目光落在桌上精致的菜肴上,思绪却会被拉回几年前。

愣神片刻后,他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自嘲的揶揄之色,曾几何时他竟以为那是个餐霞饮瀣的仙子,何其可笑。

青松堂里。

长公主和二房林氏一早便闹得不可开交,老夫人端坐在堂屋正中,皱着眉扶额不语,果然清净日子又没了。

“她一届武夫她哪通中馈之事?让她代管三年,本宫瞧着账目,偌大的家业都要毁在她手中了!”

林氏毫不示弱:“大嫂还真是不食人烟火味,我接手的时候那账上都是您大手一挥花的冤枉钱。”

“你还好意思说?本宫看到你竟敢私自将本宫购置的别院改成了什么破武馆!”

林氏闻言目光微闪,果然是因为这事,定是姓苏的去挑唆的。

林氏吞了口唾沫,强装泰然道:

“那院子花了那么多钱购置,还不是荒废多年?我不过是想为府中增点收支,哪有有错?况且,此事世子受伤前我是与他商量过的。”

“收支?呵呵,你看那破武馆挣一分钱了吗?反倒是请了一帮武师徒增开支!”

林氏被说的脸色有些苍白,眉毛因为心虚而不自觉的跳了跳。

正不知如何对应,就见弱柳扶风的宋芸昕顶着倦容行至门扉边沿。

她走进厅中,恭敬地给老夫人和长辈们行了请安之礼。

老夫人皱了一早的眉总算舒缓下来,她慈祥的笑着问道:“芸昕,昨夜与琰儿相处的如何?”

齐嬷嬷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此刻见老夫人发问,正欲一股脑儿道出实情:“老夫人,昨晚世子他……”

“嬷嬷!”

宋芸昕轻轻侧首,眼中闪烁着哀求,齐嬷嬷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谁想另一边的寻春却冲上前,眼眶含泪可怜道:

“回老夫人的话,昨夜世子将宋姑娘打了,害姑娘哭了半宿。好不容易睡着了,世子又半夜回来将她从房中赶了出来。”

“寻春!”不管宋芸昕在一旁的制止,寻春一口气将话说全了。

“什么!”

老人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经凸起,好似蚯蚓在皮肤下蜿蜒爬行。

她举起手里的拐杖怒吼道:“快将那孽畜给我叫来!”


王铮穿着一身朱红色软甲,黑壮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轻笑,满眼的戏弄,那语气轻佻的引得身后的军士都起哄偷笑。

“那是自然,人家谢将军娶得可是京都第一美人,不仅人美还是忠贞守节,皇上都御赐了贞节牌匾了。”

“哈哈哈,咱们可没这等好福气,只能去春风阁里寻花问柳了,不过我听人说王国舅近来迷上春风阁里的一妓子,说那妓子水润得都快赶上那.....”

“赶上谁!咱们谢大将军还在这儿呢!你小子别瞎说!”

“哈哈哈哈......”

王铮的部下们纷纷调侃哄笑,气得左羽林军的将士们只咬着牙齐齐望向谢琰,就等他一句话便要冲上去厮打了。

没想到他们的将军此刻,好似未听见那些人的话语,他左手优雅的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轻搭在弓弦之上,宽大结实的胸膛微微起伏,那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羽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锐不可当的直中靶心。

他嘴角扬起淡淡一笑,回头锐利如鹰的瞪着王铮道:“右羽林军若是有空闲聊,不如多练练身手,别年年在演武竞赛上输给我们。”

王铮那伙人顿时被戳中了痛楚,眸色一暗,灰溜溜走了!

左羽林军们各个得意的嘘着他们,却见刚才还气定神闲的谢琰,此刻满脸的阴沉,寒星般的双眸里尽是被压抑的怒火,好似浑身出不完的力气,不停拉满弓箭,一支接一支,靶子都被他射爆了。

出了一身恶汗,谢琰从演武场下来,就见徐风骑着马匆匆而来。

“将军,抱走沈家小姐的那村妇找到了。”

徐风下马,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递了上来,谢琰眸子倏地一亮。

那玉佩呈圆形,正面刻着一只麒麟,周围环绕祥云,背面则刻着一个“沈”字,的确是沈家的玉佩,和沈星阑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谢琰凤眸微睁,即刻问道:“那沈璃呢?”

徐风眉头一皱,目光触及谢琰眼中的期待后,便立刻垂眸躲开:“凉城那村妇拿了这玉佩,将襁褓之中的沈小姐卖给了一个京都的人牙子。但年代久远,属下……还未找到那人。”

谢琰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摩挲着手中玉佩,片刻后,挺了挺后背。

“沈璃后腰处有一块红色蝶纹胎记,人牙子应该有印象,继续追查,定要将沈璃找到,告慰沈将军和林将军的在天之灵。”

“是!”

徐风答完,忽然眸子一亮,似是又想什么抬头继续禀报:“将军,那村妇在地牢里还提起一事,属下不知重不重要。”

谢琰抬眸目光一凝:“何事?”

“她说三年前便有人找她,问她十五年前是不是卖了一个女婴到京都,那女婴从何而来之类的话,她看那年轻人温文尔雅好生对付,就撒了谎蒙混了过去。”

谢琰凤眸微眯,竟还有人在查沈璃?但那人线索是从京都而去,是在往回追溯,与他们正好相反。

谢琰眸光一亮:“将这个人也找出来!”

宜兰居。

宋芸昕病了两日,好在谢琰没有再来,她总算恢复了些精神。

经历此事,她做了两个决定。

一个是宜兰居的小厨房要开火了,谢矅将她吓得齐嬷嬷不在都不敢睡觉,去竹篁苑领餐太费劲,她自己就擅烹饪,宜兰居本来也有设小厨房,只需每早令小厮送一趟食材就行。


谢琰不自觉捏起拳头,忽然调转方向,大步流星朝青松堂而去。

“三郎都还未曾定亲,怎么就急着给四郎说亲了?”

老夫人诧异这向来高冷的长孙怎么着急弟弟们的婚事来了。

谢琰似是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继续道:“三郎一心在武学上,无心情爱,但四郎再不说亲就要铸成大错了。”

老夫人微眯着眼睛望着他,半晌,嘴角慈祥一笑:“好,都听你的,祖母明日就着手四郎的亲事。”

谢琰谢过祖母正要离开,却又被叫住。

“慢着,你帮祖母把这琴谱还给芸昕。”

谢琰眉头微皱接过琴谱,从青松堂出来后立刻将琴谱扔到常宁手里。

“你去送。”

翌日一早,齐嬷嬷端着铜盆和青盐进门,见宋芸昕还坐在书案前,埋头认真的看着书。

“夫人这是一宿没睡吗?”

齐嬷嬷惊讶道。

宋芸昕这才抬头,发现窗外已是晨曦微露,她吹灭了案上灯,冲齐嬷嬷轻轻一笑:“一时忘了时辰。”

“那也不能身体都不顾了,武馆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见齐嬷嬷那副不高兴的样子,宋芸昕弯弯唇,撒娇道:“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按例晨昏定省后,宋芸昕便领着齐嬷嬷,出府去了武馆。

今日这里倒是热闹,门口围了几圈人,都是昨日那些受伤男子的家属。

宋芸昕拿着一袋银钱,踌躇着正要下车,齐嬷嬷伸手将她拦住:

“夫人就在车里等着,我去。”

宋芸昕眸光微闪,感激的话还未说出,齐嬷嬷已经拎着那袋沉甸甸的银子下了马车。

齐嬷嬷深知伯府那娘家人待宋芸昕并不好,手里的银子就是她的全部嫁妆,现在就连这点可怜的嫁妆也搭进武馆了。

虽不情愿办这事,却也拗不过那傻姑娘,只能硬着头皮用钱将那些闹事的人群打发走了,才转身去接马车里的宋芸昕。

今日,她一身低调的素衫,特意戴了帷帽,从马车来到武馆。

只见大堂因昨日的混乱,一片狼藉,几个武师正垂头丧气的收拾整理。

梁掌柜坚毅的脸上满是愧疚,他双手抱拳,对宋芸昕长揖一礼。

“梁掌柜莫行礼,昨日之事是我当感谢各位出手帮我解困。眼下之际,还需我们共商良策,着力振兴武馆的生意才是。”

梁掌柜看着眼前的弱女子,眼神里闪过一丝黯淡,很快又被温和礼貌掩盖,他说道:

“武馆这地方,每日都是拳来脚往,糙汉子们大汗淋漓,又嘈杂又凌乱,不是您这样的千金之躯该来的。我这武馆虽经营有些难处,但也不想让夫人沾染辛苦与麻烦,夫人今日垫付的银钱,梁某日后定会奉还,就不劳夫人在这武馆耗费心神了。”

这世子夫人是长公主派来的,长公主自然是看不惯他们这帮粗人的,世子夫人虽面上看不出来,心里怕是也嫌弃至极,哪里会真心帮他们振兴武馆。

况且他在这武馆苦苦经营三年,该想的办法都想了,生意始终寡淡,他也不指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扭转乾坤。

“夫人还是请回吧。”

梁掌柜下了逐客令,齐嬷嬷咬着牙正要上前与他理论理论,却被宋芸昕拦住。

她不疾不徐开口道:“我虽然不会武,但大多来此学武之人也同我一样,所以作为一位顾客,我来到武馆之后的感觉,可能也是他们的感觉。”

见梁掌柜眸子微亮,饶有兴致的望过来,宋芸昕便继续道:“你看,这一楼正中央是比武擂台,但这擂台位置过于靠前,几乎占据了大半空间,使得周围可供观众站立的地方颇为局促。

再看左侧的兵器架,摆放毫无规律,有的歪斜,有的间距过窄,我想若是取用,大概颇为不便。

还有那边的休憩区域,软榻与兵器架之间仅留了窄窄的通道,往来之人极易碰撞。”

梁掌柜听完,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为何她才区区到过一次,便能看到如此入微的问题所在。

宋芸昕说完,又从身后的齐嬷嬷那里拿出一张图纸,递到梁掌柜面前:“这是我昨晚绘制的武馆一楼的改造布局图,梁掌柜可作参考。”

梁掌柜赶忙接过,当即展开细览,只见图中详明绘出武馆布局重整之构想,何处设演武高台,何处为休憩雅间,何处摆放兵器架皆一目了然,且标注各类细节,条理清晰,规划周全。

梁掌柜呆立当场,呐呐而言:“夫人真乃奇女子也。”

说完,他收起图纸,面红耳赤羞愧道:“夫人恕罪,方才在下以世俗之见,轻视夫人了。”

梁掌柜忙带着宋芸昕在武馆走了一圈,细细介绍了武馆的经营情况。

宋芸昕只是觉得心间的石头越来越沉,这武馆当然不光是布局的问题。

作为武馆最重要的是武师,可这里的武师皆年过半百,纵是有几个年轻些的,不是少条胳膊,便是断了腿。实在难以让想来学武的学员信服,这从那惨淡的账目上便一目了然。

更难的是,既要振兴武馆,武师还一个也不能换。

她有些焦头烂额,加之昨夜因为临时抱佛脚,她看了一宿书,此刻只觉得身心困乏。

梁掌柜清理了一间二楼的厢房供她休息,她躺在罗汉床上眯了一会儿,醒来已是日倾晖暖时。

她起身走到窗边,发现窗外是武馆后院的校练场,与前院的亭台楼阁不同,这里是一片开阔的黄土地。

想着出去透透气,宋芸昕便独自下楼来到了校场,刚走到那中间的空旷处。

就见听马蹄声由远及近,她闻声望去,才发现校场一角有一个马厩,此刻几个男子骑着马从马厩出来。

这是来了骑马的客人了?

担心妨碍他们,宋芸昕立刻朝外围走去,却听见背后男子的声音传来。

“临安,武馆这是是请了女武师?”

临安?

宋芸昕脚步一顿,忍不住好奇地回头望去,见骑马而来的几个男子当中,果然有一个身形挺拔如松,一袭玄色束口骑装,腰封紧紧贴在劲瘦的腰间,长身玉立,眉深目阔,格外突出,正是她那位夫君谢琰。

就在她愣神的间隙,那几人已经骑着马来到了她身旁,谢琰跨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朝她看来。

“世子。”

宋芸昕微微福身。

谢琰凤眸微眯,瞥她一眼,嘴角歪向一边讽笑,对身旁的几人道:“什么武师,就是个洒扫的丫头。”

宋芸昕自知谢琰是嫌她丢人,便低头行礼后,匆匆朝校场外走去。

却听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炸雷一般,一股强风从背后袭来,将她头上的帷帽吹落,她惊慌的回头,只见一骑裹挟着滚滚烟尘,如离弦之箭的马匹直朝她奔来。

马背上坐着的是一个红衣女子,她兴奋的笑着,冲谢琰喊到:

“琰哥哥,你瞧我选的这匹马威风不威风!”


身后几个人见状,愤愤拔剑而上,现场顿时一片大乱,百姓们吓得纷纷逃窜。

梁掌柜虽腿脚不便,却身手敏捷,他躲躲闪闪,甚至打到了两个官差。

但双拳难敌四手,正落下风之时,乱中忽然闯入一人。

那人身材高大,步伐沉稳有力,三拳两脚便将那官差打得东倒西歪,引得学院的书生连连叫好。

作恶的官差向来在街市横行霸道惯了,今日也是听说苏院事弹劾右羽林军大将军王铮私德有亏,便想随手教训教训他,再回去跟王铮邀功领赏去。

不想碰上了真茬。五六个人直接被那一人打得落荒而逃。

宋芸昕隔着帽帷看出那位正是沈小将军,再看身边的谢玉珍竟目光直直看着那沈星阑,大庭广众之下,还未出嫁的小姑娘的确有些失仪,宋芸昕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这才让她回过神来,红着脸低下头去。

“梁掌柜,可有受伤?”沈星阑扶着梁掌柜的手臂问道。

梁掌柜摇摇头,无奈一笑:“真是老了,今日多谢沈小将军出手解困。”

“我与临安兄约在武馆骑射,正巧路过,举手之劳。”

说罢,他恭敬行礼,便朝武馆而去,余光却瞥见梁掌柜身后的两个女子,一人是谢琰的妹妹他是见过的,还有一位戴着帷帽,看不清容颜,但心中猜测应该就是那位鸢影姑娘了,就是不知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散去,苏院事拧着眉看着书院前的一片狼藉,低声吩咐几个书生清理打扫。

“苏先生。”

谢玉珍迎上前去,礼貌问候。

苏院事先是一愣,看了半天,才有些恍然的问道:“你是玉珍?”

谢玉珍轻笑着点点头,苏院事紧绷的脸上终是露出一丝亲和:“玉珍都长这么大了。”

“苏先生,这位是我的嫂嫂,这位是前面武馆的梁掌柜,我们今日特意前来与您有事相聊,可否方便?”

那苏院事原本和气的脸上,听到武馆二字,瞬间恢复了之前的严肃和敌意,他眼皮一抬,微微撇了梁掌柜一眼,此人方才虽仗义执言,但终究是行事莽撞,只会以暴制暴,若是武馆之人便不足为奇了。

既然找上门来了,他也大抵猜到了来意。

他冷着脸,径自转身:“进来吧。”

苏院事带着他们几人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了文馆后院一间小屋前。

院长推开门,屋内光线有些昏暗,角落里摆放着几张破旧的桌椅,桌上堆满了杂乱的纸张和笔墨。苏院事走到桌旁,随意地清理出一小块地方,一屁股坐下,也不招呼众人入座,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自行坐了下来,才缓缓开口道:“武馆那些闹事之人的确都是苏某所为。”

梁掌柜闻言,眼中倏地冒出一股怒火,大声问道:“你!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做此恶行?”

苏院事却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你们将武馆开到我书院门口,分明就是挑衅,我不希望万松书院的学子沾染上你们的粗鄙之气。道理与你们是讲不通的,才出此下策想逼走你们,若要报官便报吧,我一人承担。”

“你!刚才若不是我这粗鄙之人替你们出头,你们这帮老的弱的指定被他们欺负。”

梁掌柜瞪着眼睛,腾得站了起来,挽了挽衣袖,被齐嬷嬷死死拉住。

一直未开口的宋芸昕摘下帷帽,弯起嘴角,脸上漾起柔和的笑意,淡声道:“苏院事误会了,我们今日前来,并非因为武馆闹事一事。”


看来已被他迷得五迷三道,同普通女子并无区别。

呵,可惜晚了,小爷已看清不爱了。

那沈星阑追上他的脚步:“你不是说来阻止沈氏改造武馆吗?”

谢琰神色怡然,微微抬眸,轻描淡写道:“让她改!小爷倒是好奇她能改成什么样。”

沈星阑嘴角微微扬起,目视前方由衷道:“不过,我觉得这位宋姑娘才思敏捷,才情超逸,倒是不像你口中那个矫揉做作依傍男子之人。”

谢琰嘴角微微下撇,吃惊的打量起身旁的沈星阑:“你何时也这般肤浅了。装的。”

万松书院内。

苏院事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娇柔的姑娘,心中有些称奇,女子也能有这番独特的见地。

“苏院事,我一个女子都深感体弱之亏,想要学武强身,若是学子们也有些会拳脚的,下回再遇到刚才门口那些奸佞走卒,也能轻松面对。”

“况且,我们的文庄,也还能保证给书院学子的文具都是最优惠的价格,对万松书院而言百利无一害。望您思文武兼济之益,日后我们隔阂尽去,共育德才兼备、智勇双全之栋梁,于国于民,善莫大焉。”

宋芸昕说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院事的神色,见他还有些犹豫,谢玉珍紧接着说道:

“苏先生,此事我已与母亲商量,她说外祖名满天下,门生众多,更不乏当世贤才,若文庄能顺利开业,也会邀请这些造诣非凡的大家前来讲课,交流诗文,切磋文章,于书院学子而言也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听到苏大学士的名号,苏院事猛地抬起头来,目中明显亮了几分,他咬了咬下唇,沉思了片刻。

又看了看眼前的几人,面上的固执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动容和歉疚。他眸光微闪,似是再斟酌言辞,终于,他缓缓抬起双臂,双手交叠于身前,腰身缓缓下弯,冲宋芸昕和梁掌柜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礼。

“夫人今日一番言论,令在老夫觉自身之短视。此前针对武馆,乃吾之狭隘与偏见所致,实是不该,在此老夫诚恳的跟您,跟梁掌柜致歉。”

梁掌柜性子直爽毫不记仇,见一白发苍苍的老人给自己行礼,又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摆摆手:“受不起受不起,老先生严重了了,既然先前有些误会,如今说开了就好。”

苏院事抬头用从未有过的肯定目光朝梁掌柜点了点,随后又严谨的看向宋芸昕说道:

“夫人方才所提到的合作,老夫愿意配合一试。”

宋芸昕听完,微微一怔,须臾,嘴角上扬,绽出一抹绝美的笑靥,谢玉珍侧目望去,只觉得大哥的这位鸢影姑娘果真是美得恰似星芒般耀眼,难怪那样一个高傲刁钻之人也能单相思。

事情出人意料的顺利,宋芸昕回到武馆,见林氏站在校场边,正看着场地中几个男子扎马步,谢琰、沈星阑还有谢二郎谢景、谢三郎谢轩。

林氏对武馆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真要改造了,宋芸昕觉得还是应该与其知会。

于是缓缓来到林氏身侧,林氏闻声冲她撇了撇嘴,正巧校场上的谢景、谢轩大汗淋漓跑了过来,将汗湿的上身衣衫脱了下来要递给林氏,见到宋云惜,兄弟俩人立刻齐声道:“嫂嫂好!”

林氏实在不希望宋芸昕出现在她两个儿子面前,就连她自己每每与她接触,纵是刻刻提防着,也总会有意无意的就被吸引,一时忘了她的那些卑劣的行径和不堪的传闻,总想另眼相待,便立刻冲两个儿子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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