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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四年,太子带回一个替身宁喜儿萧止淮无删减+无广告

朝云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隔壁院子住着的何奉仪与余奉仪,这二人也是官家千金,若嫁给普通世家嫡子,至少也是个当家主母,可惜嫁给了太子,进东宫时是奉仪,如今依旧还是奉仪,岁月没在她们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却消耗了她们眼中的光彩。因为宁喜儿正受宠,何奉仪与余奉仪至少明面上交好,一个送了人参,一个送了虫草。略微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告辞。“叶桃,你把我这几天得的赏赐,挑几样不显眼的出来。”宁喜儿躺在榻上开口道,“托人换成银子,送去给我母亲。”从前原身是委托文大庆这个同乡送钱回家,如今她好歹是东宫的人,不需要再走这条线,去内务府托关系,自然就有人帮忙安排这件事。叶桃拿出一匹缎子,加上一支人参,扣除托关系的费用,应当能送大概十多两银子回去。“双红,你帮我写信。”宁喜儿念,双红写...

主角:宁喜儿萧止淮   更新:2025-02-19 03: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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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喜儿萧止淮的其他类型小说《她死后第四年,太子带回一个替身宁喜儿萧止淮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朝云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隔壁院子住着的何奉仪与余奉仪,这二人也是官家千金,若嫁给普通世家嫡子,至少也是个当家主母,可惜嫁给了太子,进东宫时是奉仪,如今依旧还是奉仪,岁月没在她们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却消耗了她们眼中的光彩。因为宁喜儿正受宠,何奉仪与余奉仪至少明面上交好,一个送了人参,一个送了虫草。略微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告辞。“叶桃,你把我这几天得的赏赐,挑几样不显眼的出来。”宁喜儿躺在榻上开口道,“托人换成银子,送去给我母亲。”从前原身是委托文大庆这个同乡送钱回家,如今她好歹是东宫的人,不需要再走这条线,去内务府托关系,自然就有人帮忙安排这件事。叶桃拿出一匹缎子,加上一支人参,扣除托关系的费用,应当能送大概十多两银子回去。“双红,你帮我写信。”宁喜儿念,双红写...

《她死后第四年,太子带回一个替身宁喜儿萧止淮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隔壁院子住着的何奉仪与余奉仪,这二人也是官家千金,若嫁给普通世家嫡子,至少也是个当家主母,可惜嫁给了太子,进东宫时是奉仪,如今依旧还是奉仪,岁月没在她们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却消耗了她们眼中的光彩。

因为宁喜儿正受宠,何奉仪与余奉仪至少明面上交好,一个送了人参,一个送了虫草。

略微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告辞。

“叶桃,你把我这几天得的赏赐,挑几样不显眼的出来。”宁喜儿躺在榻上开口道,“托人换成银子,送去给我母亲。”

从前原身是委托文大庆这个同乡送钱回家,如今她好歹是东宫的人,不需要再走这条线,去内务府托关系,自然就有人帮忙安排这件事。

叶桃拿出一匹缎子,加上一支人参,扣除托关系的费用,应当能送大概十多两银子回去。

“双红,你帮我写信。”

宁喜儿念,双红写。

双红读过书,字写的一般,但至少会写。

信的内容大概是,让原身母亲带四个弟弟妹妹进城,做点小生意,最小的弟弟才八九岁,一定要送去读书……

这时,外头响起小德子小桂子行礼的声音:“奴才给谢侧妃请安,侧妃娘娘万福。”

叶桃和双红连忙将东西收起来,规规矩矩站在宁喜儿床榻边上。

紧接着,一个纤薄的身影,由两个宫婢扶着,缓缓走上台阶,间或还能听见咳嗽声。

那身影迈过台阶,走进门,光影在她身后铺开,一张脸的渐渐清晰,细眉大眼,明眸皓齿,女子的容颜,就这样映入宁喜儿的眼帘。

她已被叶桃扶着起身。

正要行礼。

嗡!

看到谢侧妃的脸,她脑子炸了。

这、这……这不是她身为宁知晚时的样貌么?

怎的长在了另外一个人脸上……

“妹妹,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谢侧妃一步步走近,握住了宁喜儿的手,“妹妹进东宫有些天了,奈何我染了病,身子差,怕过了病气给妹妹,因此今天才过来,还请妹妹莫要与我计较。”

她说着,拿起帕子捂住嘴,朝边上轻轻咳了两声。

宁喜儿慢慢回过神来。

这张脸,同她从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谢侧妃的嘴唇透着苍白。

而她的唇,永远充满血气,太子还说,她气血很足,看起来好像永远都不会生病。

谢侧妃眼角有一颗泪痣。

而她脸上没有痣。

只是长得有九分像而已。

她不懂。

……太子为何会娶一个同她长相差不多的人进东宫。

是对她念念不忘吗?

她死了,才突然发现对她尚有余情?

挺可笑。

宁喜儿强扯出一个笑:“谢姐姐能来看我,是我的福气,快些请坐吧。”

谢侧妃坐下后,从手腕取下一个碧绿的镯子递过去:“这是我给妹妹的见面礼,你皮肤白,戴着定然好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喜儿笑着接过来戴上,“我听说谢姐姐是南方人?”

谢侧妃叹了口气:“我是江南人,刚来燕京之时,万般不适,尤其是吃食方面不太习惯,殿下便请了好些个南方厨子,换来换去,可算是寻到了个符合口味的厨子,妹妹若是有兴趣,改日可以去我的院子尝尝江南美食。”

宁喜儿一脸羡慕:“殿下对谢姐姐还真是宠爱。”

“可惜,我身子太差了。”谢侧妃又咳了几下,“太医说我宫寒淤积,难以承宠,殿下慢慢就不爱来我院子里了,应当是我羡慕你,能时时伺候殿下。”


“说,到底与何人私通!”

姑姑劈头盖脸的怒喝,让宁喜儿浑身发抖。

她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声音哽咽:“我没有、真没有……”

“那你说,这是谁的衣裳!”姑姑将侍卫披风砸在她脑袋上,“姓甚名谁,哪个宫当差,赶紧给我交代清楚!”

“姑姑,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上板子吧。”玲珑开口,“二十板子打下去,自然就招了。”

叶桃跪在地上求情:“不能打板子,二十扳子打下去会死人的……姑姑难道不了解喜儿吗,她绝不可能做这样秽乱宫廷的事……”

“来人!”

姑姑一声冷喝。

浣衣局几个粗壮的婆子走过来,将宁喜儿抓住,按在长凳上,抄起板子就要往下打。

“你还不说吗?”姑姑盯着她,“那个男人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宁愿挨板子都不愿把人交代出来?”

宁喜儿满脸泪痕摇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姑姑失望到了极点,抬手往下压。

两个婆子领命,板子高高扬起,用力打下去。

“慢着。”

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声音太冷了,仿佛冰箭破空而来,容不得旁人忽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扫去。

只见穿着墨色衣裳的男人,一脸冰霜站在浣衣局进口方向,眸光骇人,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宁喜儿抬眼看去。

她掩住眸底深处的清明,眼泪滂沱而出,情绪激动道:“肖大哥,快走,别管我,快走啊……”

玲珑大声道:“原来你就是和宁喜儿私通的侍卫!”

物证是披风,人证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宁喜儿必定会被赶出宫,或者,杖毙而亡……

浣衣局姑姑惊疑不定:“你、你是何人?”

她总觉,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哪儿见过,就算没见过,这一身的逼人贵气,也足以叫她不敢放肆。

萧止淮大步踏上前。

两个婆子被他身上的气势逼退,硬生生后退好几步。

他一把将趴在长凳上的宁喜儿给捞起来,拉进了怀中。

“奸夫淫妇!”玲珑指着他们二人,“大庭广众之下,就公然搂搂抱抱,可想而知,他们私底下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行径,姑姑,赶紧把他们抓起来,上交给贵妃娘娘发落!”

“不,和他没关系……”宁喜儿将男人护在身后,目光祈求,“姑姑,是我蓄意勾引,与他无关,发落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任何结果我都能承受!让他走,求求姑姑,让他走……”

她转身推萧止淮,“肖大哥,你快走,别在这儿待着了!”

她的眼底一片水光,睫毛悬挂的晶莹泪珠成串往下掉,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她是那样害怕,却倔强的站在他身前。

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少女,当他被御林军按住送往幽台之时,她护着他,护不住了,就跪下,大哭着请父皇网开一面……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合。

萧止淮握住了她的手。

手很冷。

在抖个不停。

他冷眼扫向众人。

浣衣局姑姑莫名打了个寒颤,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往下移,看向男人的腰间。

那儿挂着一枚羊脂玉佩。

这是只有皇室血脉才能佩戴的物件。

那么,这个人——

轰!

姑姑的脑瓜子炸开了锅。

她记起来了!

“太子殿下!”

姑姑膝盖一软,瘫跪在地上。

“什么?太子殿下?”玲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宁喜儿这个贱婢,怎么可能会勾搭上太子……

太子殿下那样矜贵的人物,大晋未来天子,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抱一个最低等的宫女……

浣衣局所有人呆住了。

最开始一片寂静过后,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这是太子殿下?”

“一身华服,贵气逼人,应该就是了。”

“姑姑都跪下了,肯定是太子无疑,老天爷,宁喜儿居然勾搭上了太子殿下。”

“别废话了,快请安……”

“参见太子殿下!”

宫女们,呼啦啦一大片跪下来。

就连玲珑,也心不甘情不愿,跪在地上叩拜。

“你……你是、太子?”宁喜儿跌撞后退一步,大眼睛蓄满的泪水潸然而下,“肖大哥,你告诉我,是真的吗?”

萧止淮幽深的眸子看向她:“孤确实是太子。”

宁喜儿膝盖一软,差点摔地上。

却被男人大手搂住,拉进了怀中。

“你、你放开我……”宁喜儿挣扎,哽咽低语,“我喜欢的是肖大哥,不是太子殿下……”

喜欢二字,让萧止淮的眼神更为柔和。

他缓声开口:“宫女宁喜儿温婉端庄,甚得孤心,着即封为东宫九品奉仪。”

这句话,仿佛水滴进油锅,底下跪着的宫女爆发出嗡嗡议论声。

“我没听错吧!”

“宁喜儿成奉仪了?”

“天哪,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太子殿下居然看上了一个洗衣婢,她何德何能!”

“……”

玲珑神情裂了。

一个宫女,勾搭上太子,竟然能封品级?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宁喜儿始终呆呆的。

事情朝着她预计的方向在走,应该高兴不是么?

可为什么,内心充斥着失望。

她曾经那样的爱着他。

爱他满腹才华。

爱他高洁风骨。

爱他不染尘世。

可如今,才豁然发现,原来,他和别的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个宫女,蓄意谋划,耍弄手段,竟就能叫他打破规则,破格册封为奉仪……

可这样更好不是么?

这样她才能潜进东宫,才能留在他身边,才能……和孩子们在一起。

宁喜儿艰难隐藏好情绪,呆呆开口:“肖大……太子殿下,奉仪是什么,什么意思?”

“收拾东西,随孤进东宫。”萧止淮看着她,“以后,你就住东宫了。”

“我去给你收拾。”叶桃从地上爬起来,飞快跑向后厢房,拎了个小包袱塞进宁喜儿怀中,低声道,“浣衣局是看不到天光的地方,喜儿,你算是熬出头了,好好伺候太子,莫再回来了……”

宁喜儿抓紧包袱。

她跟着萧止淮,一步一步,朝外走。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张苍白的脸都涨红了。

“残害后妃,按宫中律令,当交由宗人府发落。”宁孟薇扬声道,“田总管,去请宗人府的人过来。”

她唇瓣勾起了冷笑。

本来,母亲还准备花点儿代价,要这小贱人的性命。

哪能想到,谢侧妃先出手了,以身体为代价,让这小贱人进宗人府,只要进了那地方,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萧止淮声音冰冷:“宁喜儿,现在认错,孤可以既往不咎。”

宁喜儿嘲讽一笑。

看吧,男人的宠爱就是这么虚无缥缈。

在葳蕤殿护着她的人,是他。

在爱晚庭斥责她的人,同样是他。

宠的时候,自称是我。

一旦她犯错,他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孤。

二人之间,无形划开天堑。

“妾身没有错。”宁喜儿倔强的挺直背脊,“殿下听信一面之词,就给妾身定罪,未免太儿戏了一些。”

“什么叫一面之词?”宁孟薇声音冷厉,“好些个人证都在这儿,莫不是这些人合起伙来诬陷你一个小小昭训?”

宁喜儿紧抿着唇,看向榻上的人:“谢侧妃真的亲眼看见,是妾身推你落水的吗?”

谢侧妃避而不答,抓着萧止淮胸襟的衣裳:“殿下就饶过宁昭训吧,我只是落水而已,吃几服药就无碍了,宁昭训还小,千万不能进宗人府,不然一辈子都毁了呀……”

萧止淮深潭一样的目光落在宁喜儿身上:“你还有什么可说?”

“多谢殿下愿意给妾身一个自证的机会。”宁喜儿回头,“叶桃,将我方才所作的那幅画拿过来。”

叶桃早就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明白为何这时候要去取画作,但主子的吩咐,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快速折身回去,不一会儿,就取来了画作。

宁孟薇唇瓣勾着嘲讽。

一幅画,能证明什么?

不过是洗衣婢的垂死挣扎罢了。

然而,她抬眼看去,顿时就愣住了。

画上的背景,竟是葳蕤殿,画中人物,是今日前来参加生辰宴的人,所穿衣裳皆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幅画,定是今日所作。

这么多个宾客,这么复杂的背景,要想一个个画出来,至少得一个时辰。

而宁喜儿,从前是个洗衣婢,并没有作画基础,想画成这样,怕是耗费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宁孟薇满脸难以置信。

难道这个洗衣婢,一早就预料到谢侧妃会来这一出?

这、这怎么可能呢?

赵如雨瞧一眼,顿时笑了。

几方联手,居然都不能弄死这个洗衣婢……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何奉仪膝盖一软。

她得了谢侧妃的好处,才出面作伪证,哪能想到,宁昭训竟能拿出证据……

“从葳蕤殿离开后,妾身就开始作画了,直到方才田公公寻来,并未去湖边。”宁喜儿这时才跪在了地上,“妾身进东宫后,尽心尽力伺候太子殿下,从未敢有任何旁的心思,如今遭受如此污蔑,若不查明真相,妾身在东宫该如何自处,还请殿下严查!”

谢侧妃谢莹嘴唇微张。

她不明白,为何宁昭训能拿出如此强有力的物证。

事实上,落水一事,是她得知宁昭训离席后,临时想出来的一个局。

怎么好像,宁昭训提前知晓了?

宁喜儿低垂着头。

她当然不知道谢侧妃会在这时候动手。

只不过,上辈子身为宁侧妃之时,被宁孟薇构陷太多次了,每回,她难以自证,哑口无言。

重活一回,进了这深深宫墙,免不了勾心斗角,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样被动的境地……


室内旖旎。

宁喜儿卸掉所有情绪,主动沉沦进汹涌的波涛之中。

忽的。

门外传来田公公急切的嗓音:“殿下,谢侧妃心疾犯了。”

伏在身上的男人,一身狂热瞬间褪去。

在宁喜儿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萧止淮就披上衣衫下了床榻,纱幔被男人大动作掀开,微风拂面,她忽的清醒过来。

“殿下。”

她唤了一声。

萧止淮以为她是挽留,眉宇浮现出不耐。

宁喜儿紧跟着下榻。

室内烛火照着她雪一样的肌肤,赤足踩在地上,脚趾因不适而蜷缩。

她伸手替男人系上腰带,眼中露出不舍,但还是善解人意道,“我进东宫第一天就听人说谢姐姐身子不好,殿下快去吧,莫让谢姐姐等急了。”

萧止淮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明日我再来看你。”

他大步迈出,走出屋外,脚步顿了一下,看向田公公,“赏宁昭训。”

田公公一愣。

以往,只要谢侧妃犯病,殿下就顾不上任何事。

这一回,居然还能抽出神思让他给宁昭训备赏赐,很明显是安抚。

看来,宁昭训比他想象中更受宠。

不多时,田公公就带着两个小太监进了宁喜儿的屋子。

“恭喜宁昭训,这是殿下吩咐的赏赐。”

一盘首饰,一盘布匹。

“另外,往后宁昭训月例升到八两。”田公公笑着道,“昭训身边伺候人数按规制是四名,就不再额外增加人了。”

宁喜儿拿出一锭银子塞过去:“上回公公怜惜,不愿意拿,这回说什么都得收下,我初进东宫,什么都不懂,往后还得需要公公多提点。”

“这……”见她一脸真诚,田公公推不开,只得接过来,低声道,“宁昭训只记住一条,万事莫和谢侧妃对上。”

宁喜儿忙点头:“多谢公公。”

待得田公公走了,她喊来双红,拿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你想法买点瓜子果子,去找东宫那些粗使婆子宫女说话,看能不能打听出关于谢侧妃的事。”

宁孟薇和赵如雨,她太了解了,一个狠毒,一个骄横。

唯一这谢侧妃,除了知道姓谢,什么都不清楚。

双红忙去了。

叶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昭训,我呢,我做什么?”

宁喜儿拉住她的手:“咱们俩同一天进宫,跟亲姐妹一样,在这宫里,我跟你是最亲的,当然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去做。”

这话,叫叶桃心里一喜,她是真怕自己太没用,被双红比过去。

“崔家。”她轻声道,“这事不急,慢慢打听,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母亲是崔家人。

她父母幼年时就订婚了,那时候崔家和宁家差不多家世。

可是,一场变故,她外祖父去世,大舅舅病死,纨绔的二舅舅接过掌家大业,崔家一下子就垮了。

而她父亲则一路往上高升,成了天子近臣。

明明门当户对的婚姻,硬成了她母亲高攀……母亲去世后,崔家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她这个外甥女。

直到她和太子进幽台后,崔家总算抬起了头,她的表兄考取功名,成了朝中大臣。

崔家终于有机会帮助她,让表兄一直偷偷往幽台送东西,食物,药材,衣裳……太子得以活命。

可太子得势后,表兄却被关进了死牢。

在她死的那一年,表兄已在死牢待了半年多,她惨死后,也不知表兄有没有逃过一劫……

宁喜儿思绪纷乱。

大晚上双红就带来了消息:“四年前,太子南巡,在当地县令府上见到谢侧妃,一见钟情,立即带回燕京……谢侧妃父亲只是个七品,照理说,她这样的身份,九品奉仪就足够了,太子不顾劝阻,硬是给了侧妃之位。”


萧止淮仿佛没听见。

他弯腰抱起浑身是血的人,情绪失控道:“来人,请御医,快请御医!”

他抱着宁喜儿,朝东宫奔去。

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崔钰眉眼微微发沉。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殿下,昭训脉象急促并沉迟,怕是中了毒……”太医探了脉,面色严肃道,“这应当是一种烈性毒药,侵袭了五脏六腑,才会导致呕血昏迷……好在不是什么奇毒,服药解毒,吃三天药清除余毒,再慢慢调养气血……”

萧止淮眸光森冷,扫向旁侧伺候的叶桃和双红:“你二人仔细说说,昭训这几日吃了什么?”

叶桃和双红吓得跪下:“回殿下,昭训每日三餐,都是从御膳房领取,再无其他任何……早上未用完的膳食还留在后厢房,奴婢这就去拿来。”

太医检查了饮食,并无任何不妥。

然后检查屋内的花草,陈设,各种可疑物件。

最后,太医的目光看向宁喜儿手腕上,那绿的发亮的手镯,立即叫叶桃取下来。

“殿下,问题出在这个镯子上!”太医用手帕包着镯子,对着外头的太阳,“这里头流动的绿光,是毒液,会透过皮肤慢慢侵袭人的五脏六腑……幸好昭训身子底子差,毒提前爆发出来,再晚些时候,恐怕药石难医。”

萧止淮猛然起身。

这个玉镯……

他听宁喜儿说过,是谢侧妃所赠。

“好生伺候宁昭训。”

他扔下这句话,迈步就朝爱晚庭走去。

一进去,就看到那在秋风中摇晃的秋千,一些回忆不受控制浮现在眼前。

他大步冲进屋内。

“殿下。”宫婢青鸢忙屈膝请安,“侧妃刚喝了药睡下了,请容奴婢先进去通传一声。”

萧止淮一把将她给推开。

他脸上的勃然怒意,叫青鸢不敢再说什么。

屋内的谢莹听见动静已经起身了,披着一件薄衫迎出来:“殿下怎这个时候过来了,用膳了吗,青鸢,还不快去传膳……”

她话音未落,男人就举起一个碧绿的玉镯。

谢莹整个人呆住:“殿下、这、这……”

萧止淮眸光漆黑慑人:“这可是你送给宁昭训的镯子?”

“是,是我……”

她没办法否认,因为她送镯子的时候,并未避着旁人。

“哐——!”

玉镯被砸在地上,液体流了一地,她吓得连连后退。

随即,泪眼朦胧:“殿下这是做什么,这玉镯哪里不是了,非要砸了它?宁昭训要是不喜欢,还给我就是了,何苦糟蹋东西……”

她梨花带雨的哭起来。

“三年前孤就警告过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萧止淮抬手掐住了她细嫩的脖颈,“真以为你的算计能瞒得过旁人?”

谢莹如遭雷击。

她藏在玉镯里的毒,被发现了?

这么快?

怎么、可能?

“殿下,我没有……”她慌张开口,“这是我母亲送我的玉镯,我喜欢宁昭训妹妹,就拿来当见面礼了,我绝对没有算计宁昭训……”

“呵!”萧止淮怒极反笑,“孤都没提及玉镯有毒,你倒主动交代了,宁昭训若出什么事,孤不会放过你。”

谢莹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事情被揭穿,她反而没那么慌张了,仰起头,唇瓣露出一抹凄苦的笑容:“殿下这般兴师问罪,就是认定了这件事是我所为,我没什么可辩解……可三年前那件事,就算说破了天去,我也没有错!”

她任由眼泪落下,“我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我有什么错!”

“殿下,你拿我当那个人的替身,我认了,我兢兢业业扮演那位宁侧妃,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就只要一个孩子,我错哪了!”


见她还算识相,孟玉琳扯唇笑了。

区区洗衣婢,该拿捏的时候,不是也挺好拿捏的么?

然而,就在她伸手准备接过茶盏的时候,宁喜儿突然毫无预警朝前栽倒。

她手中那一盏刚刚出炉的热茶,尽数泼在了孟玉琳的衣衫上。

正值秋季,贵妇一般是穿两三层裙衫,薄薄的衣料根本挡不住滚烫的热水,孟玉琳烫的惊叫一声,贵妇形象全失,她的怒火几乎冲破天灵盖,扬起手,狠狠一耳光扇过去:“竟敢暗算到我头上来!”

她是孟家八代唯一的女儿,被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几个哥哥宠着长大。

嫁人后,与丈夫琴瑟和鸣,女儿成太子妃,儿子是当朝探花郎,后宅也没什么肮脏事,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从来就没有人敢给她使绊子。

方才,这个洗衣婢,竟故意松手,给她难堪。

她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回被人这么公然算计,叫她如何忍得住怒火。

这一巴掌,几乎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可,就在这时。

劲风袭来,站在她面前的洗衣婢,竟被一只手大力拉走,她那一巴掌,打了个空。

孟玉琳抬眼看去,对上了一双冰寒的眼眸。

“宁夫人这是做什么?”萧止淮一字一顿,“怎么,这是要摆出丈母娘的架子,替孤教训女人了?”

孟玉琳满腹怒火硬是被他冰寒的声音给浇灭了:“臣妇不敢。”

“殿下。”宁孟薇忙开口,“是宁昭训故意将热茶泼在我母亲身上,我母亲被烫伤失了理智,这才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还请殿下恕罪。”

“没有,妾身冤枉……”宁喜儿咬着唇,“请殿下明鉴……”

萧止淮的眸光没有任何起伏:“那太子妃说说,孤的昭训,为何要给大臣之妻奉茶?”

宁孟薇咬牙。

贱婢而已,怎么就奉不得茶了?

为了这个贱人,殿下这是要公然打她宁家的脸吗?

孟玉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若她不认下这个错,那么,太子就会将这件事按在她女儿头上。

……太子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刚出幽台的太子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宁喜儿:“宁昭训,是我错了,不该让你奉茶,更不敢妄图动手,还请宁昭训莫与我计较。”

赵如雨忍不住笑了。

瞧瞧这宁夫人,身上裙子还湿着,烫伤也未处理,居然得低头,给一个洗衣婢道歉。

周遭的人交头接耳。

“诰命夫人给洗衣婢认错。”

“看来太子是真的宠她……”

“东宫要热闹起来了。”

这些议论,叫孟玉琳脸色铁青。

“宁夫人是长辈,我奉茶理所应当,是宁夫人莫与我计较才是。”宁喜儿看向萧止淮,“殿下,我大概是旧伤未愈,就不在这儿久留影响太子妃生辰宴了。”

这个男人并不是维护她。

而是,维护作为太子的尊严。

她慢慢转过身,没错过孟玉琳眼角的狠戾。

从前的她百般避让,也躲不开宁家孟家的刁难。

而今她选择伺候太子,那就是站在了太子妃对立面,是一辈子的敌人……低调,忍让,沉默,只会让对方以为她是软柿子,得寸进尺,一步步践踏底线,肆意凌辱。

既如此,那就化被动为主动。

激怒这对母女,挑衅她们自以为是的尊荣,让疯狗跳墙,才能一一击破。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孟玉琳眼神越来越冷。

她低声道:“薇薇,这洗衣婢连我都敢挑衅,根本不是个善茬,一肚子坏水,接下来恐怕还会生事。”


夜越来越深。

宁喜儿睡得很不踏实,梦里总有孩子在哭,哭声变成说话嬉笑声,睁开眼,原来是屋子里的宫女一个个起床洗漱了,谈天说话,鲜活的一天开始了。

“喜儿,你昨天夜里怎么一直翻来覆去?”

旁侧的少女边叠被子边问。

这是与原身同一时间进宫的宫女,叫叶桃,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二人挨在一块儿睡,关系特别亲近。

叶桃低声道:“一大早玲珑和外头几个太监嘀嘀咕咕,怕是要找你麻烦。”

宁喜儿扯唇:“尽管来。”

这点小事,根本就不至于让她放在心上。

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进东宫,如何名正言顺和孩子母子团聚……各种念头冒出来,按下去,再冒出来……

终究是被身份束缚。

只能剑走偏锋。

上午忙碌结束后,宁喜儿草草吃了午饭,快步朝皇宫的北侧门走去,北侧门在冷宫附近,出去就是后山,很是偏僻,有侍卫在那儿把守。

她刚走过去。

侍卫看到她,那双眼睛上下扫视着她的身体,眼中的贪婪毫不遮掩。

“这不是喜儿吗?”

宁喜儿像是受惊一般,连忙往后退。

侍卫一步步欺身逼过来,动作迅速拉着她躲在了一棵大树后,单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在她脖子处重重闻了一下。

“好香。”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过分。

宁喜儿满心厌恶。

眼前的侍卫叫文大庆,和原身是同乡,三年前文大庆收了好处,从中牵线,原身得以进浣衣局当宫女谋生。

原身每个月工钱是文大庆帮忙拿出宫送回家,每回来找文大庆,文大庆就会上下其手,原身苦不堪言,只敢默默躲着哭……

“大庆哥,你别这样。”

宁喜儿一把将人给推开。

她低头,脸上露出属于少女的羞怯。

“这儿来来往往都是人,万一被看见了,我失去清白是小,要是连累大庆哥丢了差事,就得不偿失了。”她低低开口,“我能进宫都是大庆哥帮忙,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愿意……今天晚上,亥时,宝象楼。”

文大庆狂喜后冷静下来:“宝象楼在东宫边上,可不是办事的好地方。”

“大庆哥是怕了么?”宁喜儿抬起头,“那便罢了,还是等我满二十五岁出宫后再说吧。”

文大庆只得应下。

毕竟,让这小妮子点头可太不容易了。

宁喜儿回到浣衣局,继续洗衣裳,三等宫女从天亮干到天黑,基本就没有休息的时候,用了晚餐,一个个轮流擦洗,戌时三刻左右,吹灯就寝,八个人一个屋子,呼吸声此起彼伏。

宁喜儿悄悄坐起身,披上外衫,枕头塞进被子里,蹑手蹑脚走出去。

她走得很快,不一会就走出浣衣局,到了回东宫的必经之地,宝象楼。

宝象楼是观雨赏雪的绝佳之地,她还是宁侧妃之时,太子常带她来这儿喝茶听风看雨落,只是渐渐的,太子越来越忙……

宁喜儿站在木芙蓉下,思绪纷乱。

一只手突然出现,将她拽到了宝象楼后的小林子里。

“喜儿,你可想死我了……”

文大庆抱住她就开始扯衣裳。

宁喜儿用力抵着他的身体:“别急,别把衣裳撕烂了……”

“你这妮子越发丰盈了。”文大庆浑身燥热,“这么勾人的身子,谁能不急,好喜儿,快让我快活快活……”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止淮从文华殿出来,经过宝象楼,周遭空气中浮动着木芙蓉淡雅香。

风吹来,花瓣簌簌掉落。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女子惊恐的呼救声。

“不要,救命——”

一个少女从木芙蓉花后跌跌撞撞冲出来,她满面雪白,发髻散乱,垂落在肩膀上,肩上的衣裳滑在腰间,大半皮肤裸露在外。

浓郁月色照在她脸上,竟丝毫不输那丰姿艳丽的芙蓉花。

“站住,你给我站住!”

男人暴怒的声音紧随其后。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救我,救救我……”

她膝盖一软,朝地上栽去。

萧止淮本能伸手一捞,揽住少女纤细腰身,将她搂进怀中。

他身后的侍卫,抽出长剑,拦住了文大庆:“何人胆敢在宫内放肆!”

文大庆浑身热血瞬间冷却。

他常年在北侧门把守,鲜少遇见贵人,自当不认识萧止淮是何许人也。

但他认识侍卫腰间的令牌,是一等侍卫统领。

“卑职不敢放肆……”文大庆指向宁喜儿,“是她!是这个贱婢勾引卑职,她约我在这儿见面,求我办了她……”

宁喜儿剧烈摇头。

她喉头哽咽,身体颤抖,说不出一个字,蓄满泪水的大眼睛里映着男人的脸。

他还是四年前那般模样。

暗色华服,身姿笔挺,眉宇浮着温润,但眼底满是铮然冰霜。

她生母早亡,父亲再娶后,宁家变成虎穴,她常常去皇宫小住,这个男人,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生命。

她在想,就算是身边一只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同他一起长大的人!一个陪着他从深渊里爬上来的人……强行逼迫她为侧妃就罢了,为何,还要狠心下令杀了她。

就因为她见证了他的落魄,她就该死吗?

宁喜儿情绪剧烈涌动。

她怕被看出端倪,低下头,瑟缩发抖。

萧止淮眸色幽深。

不知为何,他感觉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女人。

在脑中搜寻之时,竟出现了另一个身影,那个早已死了四年的人……

文大庆还在指控:“是这个贱婢胆大包天,不知勾引了多少侍卫,定得重重发落,乱棍打死……”

萧止淮冷眼扫去。

那冰冷的眸光,静静地落在人身上,像是经年不化的冰锥子砸下来。

文大庆顿时头皮发麻。

一等侍卫统领罗宇走上前,按住文大庆的臂膀,堵住嘴,将人直接给拖走了。


萧止淮迈步进去。

宁喜儿忙从榻上起身:“殿下怎的来了?”

“下了朝,就过来瞧瞧你。”他扶着她重新躺下,“肩膀还疼不疼?”

“本来不疼的……”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眸,“可是殿下一问,就感觉哪哪都疼。”

萧止淮唇瓣浮上笑意,端起案几上的药碗:“我喂你喝。”

勺子还没递到唇边,宁喜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不懂,为何治病的药这么苦。

而早上那损伤身体避孕的汤药,又那般甜。

这大概就是,良药苦口?

“这一勺一勺,得苦到何时?”宁喜儿端起药碗,“就不劳烦殿下了。”

她咕噜咕噜一大口喝下去。

那秀气的眉毛,皱紧成一团。

萧止淮恍恍惚惚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女子。

在幽台时,有一回她生病喝药,因没有蜜饯,她便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喝完后,眉毛就是皱成这样……

她央求他哄她,给她讲故事。

才将那苦味给散去。

从前待在幽台时,只觉得凄苦不堪,可离开后,才发现,原来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在那儿……

“殿下怎么了?”

少女的声音,叫他回过神来。

“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萧止淮站起身,“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他刚走,叶桃就从外头走进来,低声道:“昭训让我查的崔家人,有些眉目了,我同罗侍卫手下几个人聊天,得知四年前被关在死牢的那个崔家嫡子,如今是詹事府少詹事……听说当年二皇子与太子争权,崔大人牵涉其中被打入死牢,后二皇子落马,崔大人洗清冤屈,由太子一手提拔……”

宁喜儿从榻上惊起:“这位崔少詹事,姓甚名谁?”

“崔钰。”叶桃开口,“崔大人上午上朝,下午便在文华殿辅佐太子。”

宁喜儿大松一口气。

太好了,表兄还活着。

可——

当年,太子娶宁孟薇为太子妃,表兄找太子讨要说法,二人关系就崩了。

后来,表兄被二皇子屡次召见,彻底得罪太子,紧接着被太子关进死牢,被折磨了半年多。

既如此,为何,太子还会提拔表兄为少詹事?

要知道,少詹事可是太子近臣,待得太子登基,要么进内阁,要么担任六部尚书……

“叶桃,给我梳洗更衣,我要去文华殿。”

“昭训身上有伤,不如再养几天?”叶桃连忙劝道,“外头风大,吹了风变严重可能会留下顽疾。”

宁喜儿摇头:“不妨事。”

披肩的长发挽起,穿上素净的衣裳,迎着秋风,她快速走到文华殿。

这会过了午时,文华殿十分安静,只有两个侍卫把守在门口,她坐在大殿对面的亭子里,心不在焉喂鱼。

等到了未时,就有人陆陆续续来了。

宁喜儿双眼紧紧盯着大门口,盯着每一个前来的人。

终于——

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裳的男子从远处走来,光是看身形,她就认了出来,是她的表兄,崔钰。

幼年被外祖母接去崔家时,是表兄陪她说话玩耍,什么好吃的都让给她。

十余岁进幽台后,是表兄在外接济,冒着巨大风险给她和太子送各种食物药材。

十六岁嫁进东宫成侧妃,表兄替她不值,当时身居七品朝官的表兄,与太子公然起争执,闹得沸沸扬扬……

那人越走越近。

宁喜儿的眼眶瞬间赤红,鼻尖酸涩。

许是感受到了强烈的视线,走到文华殿门口的崔钰,蓦的回头,对上了一双清透的眼眸。

他并不认识这名女子。

看装扮,应当是后宫品阶略低一些的嫔妃。


“住手!”

冷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萧止淮匆匆走进来,但他来晚了,玲珑已失去了气息,满身是血躺在地上。

“殿下。”宁孟薇迎上去,“这个贱婢在宫内四处散布臣妾流言,臣妾不过是按宫规处置。”

“宫规?”萧止淮脸色低沉,“按宫规,宫人犯错,当交予慎刑司!”

“区区贱婢,臣妾顺手处理了就是。”宁孟薇话锋一转,“至于宁昭训,就交给慎刑司审问,看到底有没有牵涉其中。”

宁喜儿眼睫颤抖:“殿下,妾身愿意去慎刑司,只求一个清白。”

萧止淮握住她的手。

她性子纯净,断然耍不出这种手段。

他声音冰冷:“太子妃不如好好反省,何以这等蜚语能遍布宫闱,唯有自省其行,自正其心,方可妥善治理东宫。”

宁孟薇脸色铁青。

怎么?

她这个受害者,还得思索为何受害?

太子这心,简直偏的没边了。

从前那个谢侧妃,她尚能理解太子为何宠爱。

可,这洗衣婢,到底哪里能入太子的眼,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汪汪汪!”

一只狗突然从葳蕤殿后头冲出来,对着宁喜儿就是一顿狂吠。

宁孟薇自嘲。

连狗都知道为她这个主人抱不平,可太子这个枕边人,却偏心护着洗衣婢,她真是可悲。

那是一条齐人腰高的大型犬,张着血盆大口,凶恶至极。

宁喜儿神色一变,不自觉后退了好几步。

这条狗,宁喜儿太熟悉了。

是宁孟薇在闺阁就养在身边的狗,在宁家时,这条狗就总是冲她狂吠不止,让她惧怕不已。

后来嫁进东宫,太子送她的那只猫儿,有一回走失,寻回来时,浑身血淋淋,四处是狗牙印子……

凭什么,她那只猫儿还不满一岁,就被宁孟薇喂药发狂,死在了乱棍之下。

而宁孟薇的这条狗,却活到了现在?

“汪汪汪!”

烈狗不停朝宁喜儿逼近。

萧止淮将宁喜儿拉到身后,那条狗差点扑到萧止淮身上,被他一脚给踢开。

“赤耳!”宁孟薇连忙唤了一声,“殿下恕罪,赤耳跟个孩子一样,不懂事,闻到血腥味就失控了,臣妾一定好生管教,还请殿下不要与一只狗计较。”

堂堂太子妃,屈膝蹲着,动作轻柔的抚摸着赤耳的脑袋,安抚道,“赤耳小乖乖,娘亲在这儿,冷静点……”

杨嬷嬷忙上前,牵起赤耳去后头。

这条狗,陪伴太子妃已八九年了,太子妃当亲生孩子一样养在身边,甚至可以说,在太子妃心目中,赤耳的分量,甚至超过了大公子和二公子……

光是伺候赤耳的宫人,就有十二名。

宁喜儿神色冰冷。

她也想叫宁孟薇尝一尝失去的滋味。

“是不是吓坏了?”萧止淮牵着她走出葳蕤殿,“赤耳虽性烈,但不会随意咬人,不必怕。”

宁喜儿仰望面前的男人:“有殿下护着,我不怕。”

她踮起脚,环住男人的脖子,如蜻蜓点水般,猝不及防,吻在了男人锋利的薄唇上。

她的腰身被男人搂住,加深了这个吻。

“殿下……”

宁喜儿气喘吁吁,艰难推开他。

萧止淮的眸光幽暗,流淌着未知的情愫,松开她:“夜里雨秀苑候着。”

宁喜儿双颊瞬间红透。

同萧止淮分开,她特意绕远路回雨秀苑。

一条回廊穿过不算大的荷花湖,坐在湖心亭中,就能看到不远处的一大片竹林,竹林隔开了视线,但挡不住声音。

她听见宫人在请安。

“大公子。”

“二公子。”

是她的两个孩子下学回来了。


“肖大哥,你真厉害。”宁喜儿低声兴奋道,“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文华殿是给太子殿下办事的地方,你居然是太子身边的侍卫。”

她双眼亮晶晶。

像是看着非常了不起的人。

萧止淮问她:“给太子当侍卫怎么就厉害了呢?”

“因为太子殿下厉害呀。”宁喜儿捧着脸,“大家都说,太子‌仁孝德行,睿智英明,能文能武,是大晋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太子……我之前还见过太子呢。”

萧止淮眸子一眯:“你见过?”

少女点头如捣蒜:“一年前祈福大典上,我远远见了一眼太子,那叫一个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就是离太远了,没看太清楚,以后有机会,我定要凑上去,多多看几眼。”

男人冷峻的眉眼,不知何时染上了清浅笑意。

“瞧我,都忘了桂花糕。”宁喜儿忙揭开食盒,捻起一块糕递过去,“肖大哥,你尝尝,好吃吗?”‌

糯米如白雪,金桂似繁星。

萧止淮有些晃神。

这桂花糕,和面前的人一样,都似曾相识。

一口咬下去,唇齿盈香,仿佛瞬间回到了多年前在幽台的时光。

幽台种着好几棵金桂,一到秋天,浓郁的桂花香就侵占了幽台的每个角落,他素来喜清雅的兰花,但……她,喜欢桂花,做桂花糕,酿桂花酒,还央求他写桂花诗词……

诗词犹在,她却不在了。

“肖大哥,你眼睛怎么红了?”宁喜儿搓手,“是、是太难吃了吗?”

“味道很不错。”萧止淮眸色幽深,“我还有事,先走了。”

宁喜儿忙道:“有事也不耽误吃桂花糕呀,你带回去,晚上当差饿了可以吃点垫垫肚子。”

她强行将食盒塞过去,“我也得赶紧回浣衣局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萧止淮只能拎着食盒,慢慢走回东宫。

暮色渐渐下沉,宫灯一盏一盏亮起,东宫门口的侍卫宫婢齐齐行礼。

“殿下回来了。”宁孟薇一脸笑容迎出来,“晚膳已备好,殿下请往花厅……咦,怎么有股桂花味?”

桂花香太霸道,贵人们大多喜爱兰花牡丹菊花等,大多殿宇都没有种植桂花树,冷宫那儿倒是有几棵,但殿下倒也不至于去那儿。

她目光一转,看到了萧止淮手中的食盒,“殿下,这是?”

“哇,好香……”萧云野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小脑袋凑过去,揭开食盒,惊喜道,“是桂花糕!父亲,我能吃一块吗?”

他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盼。

萧止淮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吃吧。”

“谢谢父亲!”萧云野开心极了,爬上椅子,拿起桂花糕就往嘴里塞,“好吃,太好吃了……啊呀,好硬!”

他牙齿咬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连忙吐出来,“这是什么?”

宁孟薇本来在吩咐宫人布膳。

当看到那东西时,她的脸色顿时巨变。

那……竟是一只女子耳坠!

她倒是要看看,御膳房哪个大胆的贱婢,竟敢耍这种拙劣的手段来勾引太子。

她一记冷眼,身边的杨嬷嬷就已经懂事的走向前,掏出手帕,正要将耳坠拿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如玉的手,先一步,拿起了耳坠。

萧止淮认了出来,这是那个宫女的耳坠,应当是她不小心掉进了糯米粉中。

宁孟薇眼神一沉。

太子是何等矜贵疏冷的人物,居然亲手拿这等脏东西。

定是认识这耳坠的主人……

“莫叫这等俗物脏了殿下的手。”宁孟薇浅笑着,伸手去拿耳坠,“臣妾安排人打听一下是谁的耳坠,定物归原主。”

然而。

萧止淮并未松手。

宁孟薇忍不住用力。

一只并不精巧的空心银珠耳坠,在争夺中被捏扁了。

“殿下恕罪!”

宁孟薇满眼嘲讽,银饰本就上不得台面,这居然还是空心镀银耳坠,她身边最低等的宫女都不会戴这种低贱之物。

她正欲开口。

萧止淮却已经转了话题:“云野,你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一转,那扁了的耳坠消失在了掌心,他顺手拿起案几上一本书,“为父来考考你。”

萧云野嘴巴里全是桂花糕。

一听这话,顿时呆住了,糕点来不及吞下去,呛咳起来。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萧止淮声音清冷,“巨阙和夜光分别是何物?”

“是、是……”

萧云野抓耳挠腮。

这时,一个同他一般高的孩子从门口进来了。

一身月白色衣裳,腰间挂着羊脂白玉,眉宇冷然,薄唇紧抿,已然一副小大人做派。

花厅内宫人齐齐行礼:“大公子安。”

这正是东宫长子,皇室长孙,萧云州。

“父亲,母妃。”他问了安,这才道,“这句话出自千字文,巨阙是宝剑,夜光乃珍珠。”

萧止淮放下书,抬眼看向小儿子:“我出征三个月期间,你有多少天没去国子监读书?”

“殿下,云野还小。”宁孟薇开口解围,“臣妾会督促他好好读书,云野,还不快跟你父亲认错。”

萧云野像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对不起父亲,我不该贪玩,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用膳吧。”

萧止淮声音很淡。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大人小孩安安静静,连筷子碰碗的声音都听不见。

不多时,用膳结束。

萧止淮回文华殿继续处理政务。

萧云州去书房读书。

“云野,你跟我过来。”宁孟薇声音冰冷,带着他进了后厢房,“你父亲考学问,你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该罚。”

萧云野扑通一声跪地上,伸出小手。

宁孟薇拿起戒尺就往下抽,她并未收力,才抽了三下,小手掌就通红。

小家伙咬着唇不敢哭。

“若换成你父亲,定会叫人打板子,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宁孟薇抽满十下,才扔掉戒尺,“跪一晚上,好好反省!过两天你舅舅回京,我带你去骑马。”

萧云野低头。

十天之中,他只有两天不想上学,有五天则是母妃主动带他出宫去玩。

是他抵不住诱惑。

他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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