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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入梦,暴戾帝王日日宠虞窈雪闻悬大结局

夜曲夜曲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宣旨太监说完后,前厅众人神色各异,江氏的脸已经黑成锅底灰了。而虞惜文整个人呆愣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五姑娘,接旨吧。”直至虞窈雪轻扯她衣角,前头宣旨太监轻声唤她,她才如梦初醒,膝盖一软,“扑通”跪地,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高呼:“臣女谢陛下隆恩!”待虞惜文说完后,虞镇山便紧跟着叩首,紧接着众人皆俯身跪地,口中称颂“陛下圣明”,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前厅回荡。只是在众人以为事情结束后,前方的那位宣旨太监却再次开口说道:“圣上口谕,承恩侯虞镇山听谕。”众人听闻“圣上口谕”四字,原本已要起身的动作瞬间僵住,又纷纷重新跪地,整个前厅一片死寂,唯有微风拂过衣袂的细微声响。被点到名的虞镇山立刻紧跟着说道:“圣躬安。”宣旨太监也没含糊,见虞镇山应下,便开...

主角:虞窈雪闻悬   更新:2025-02-19 04: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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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虞窈雪闻悬的其他类型小说《贵女入梦,暴戾帝王日日宠虞窈雪闻悬大结局》,由网络作家“夜曲夜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宣旨太监说完后,前厅众人神色各异,江氏的脸已经黑成锅底灰了。而虞惜文整个人呆愣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五姑娘,接旨吧。”直至虞窈雪轻扯她衣角,前头宣旨太监轻声唤她,她才如梦初醒,膝盖一软,“扑通”跪地,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高呼:“臣女谢陛下隆恩!”待虞惜文说完后,虞镇山便紧跟着叩首,紧接着众人皆俯身跪地,口中称颂“陛下圣明”,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前厅回荡。只是在众人以为事情结束后,前方的那位宣旨太监却再次开口说道:“圣上口谕,承恩侯虞镇山听谕。”众人听闻“圣上口谕”四字,原本已要起身的动作瞬间僵住,又纷纷重新跪地,整个前厅一片死寂,唯有微风拂过衣袂的细微声响。被点到名的虞镇山立刻紧跟着说道:“圣躬安。”宣旨太监也没含糊,见虞镇山应下,便开...

《贵女入梦,暴戾帝王日日宠虞窈雪闻悬大结局》精彩片段


宣旨太监说完后,前厅众人神色各异,江氏的脸已经黑成锅底灰了。

而虞惜文整个人呆愣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五姑娘,接旨吧。”

直至虞窈雪轻扯她衣角,前头宣旨太监轻声唤她,她才如梦初醒,膝盖一软,“扑通”跪地,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高呼:

“臣女谢陛下隆恩!”

待虞惜文说完后,虞镇山便紧跟着叩首,紧接着众人皆俯身跪地,口中称颂“陛下圣明”,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前厅回荡。

只是在众人以为事情结束后,前方的那位宣旨太监却再次开口说道:

“圣上口谕,承恩侯虞镇山听谕。”

众人听闻“圣上口谕”四字,原本已要起身的动作瞬间僵住,又纷纷重新跪地,整个前厅一片死寂,唯有微风拂过衣袂的细微声响。

被点到名的虞镇山立刻紧跟着说道:

“圣躬安。”

宣旨太监也没含糊,见虞镇山应下,便开始仿着闻悬语气说话:

“承恩侯啊,娶妻当娶贤,娶妻不贤,内宅不宁,多生龃龉,不利家宅和睦,朕怜你。”

这话一出,跪在虞镇山一旁的江氏,顿时睁大眼看向宣旨太监。

这这这!!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指责她不贤惠吗?!

江氏此刻满心愤懑,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拼命咬着下-唇,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辩驳咽回肚里,双手在袖中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宣旨太监仿若未见她的失态,对着虞镇山躬身笑道:

“侯爷,陛下口谕说完了,侯爷起身吧。”

虞镇山赶忙应了一声,起身时,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而江氏咬着下-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撑着起身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晃了几晃,竟直直地朝着地上栽倒下去。

“夫人!”

身旁侍女婆子们惊呼出声,虞镇山也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可江氏已然昏了过去,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毫无知觉。

看着倒下去的江氏,宣旨太监顿时黑了脸,压着嗓音开口:

“承恩侯夫人这是对陛下口谕不满吗?侯府这规矩,咱家今日可算是见识了!”

宣旨太监语气森冷,拂尘一甩,满脸不悦。

虞镇山看着黑脸的宣旨太监,也跟本顾不得什么,抬起手便狠狠掐住江氏人中,额上青筋暴起.

不一会儿后,江氏悠悠转醒便对上虞镇山阴沉的脸。

“你要晕,也得给我等到贵人离开后再晕。”

江氏听了虞镇山这话,又环顾四周,才惊觉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哆哆嗦嗦的看向站在前面的人。

见江氏清醒后,虞镇山手扶着江氏起身,又压着她对着宣旨太监叩首。

“臣,谨遵圣谕。”

送离宣旨太监后,全身浑软的江氏被扶着坐上椅子,一只手不断的在胸口顺着,嘴里唉唉的喊着,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虞镇山衣袖。

“侯爷,陛下那话分明是在污蔑妾身,妾身哪里不贤惠,今天这件事情传出去妾身还让如何在世家夫人中抬起头啊。”

江氏泪如雨下,声音哽咽。

虞镇山眉头紧锁,心烦意乱地甩开江氏的手,压低声音怒道:

“够了!莫要再哭闹,今日这一场闹剧,已然让侯府颜面扫地,你还嫌不够吗?陛下既然点明,往后你行事便收敛些,把那些腌臜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好好整顿内宅,若再因你闹出乱子,我也保不了你。”

江氏被虞镇山这一吼,哭声戛然而止,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一旁的崔宣紧跟着也明白了闻悬的意思,心中惊喜交加,眼眶瞬间泛红:

“陛下天恩浩荡!臣谢主隆恩!”

闻悬站起身,走下高台,抻了抻衣袖而后拍了拍崔宣肩膀:

行了,起来吧,圣旨一会儿便会拟好下发。崔宣,朕知这差事棘手,可也正因信得过你,才委以此任,你此去莫要辜负朕的期许。”

闻悬目光灼灼,直视崔宣双眼,那眼神中既有威慑,又含-着几分期许。

崔宣挺直脊梁,重重点头: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明州百姓一个公道,绝不让陛下失望!”

……

虞窈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的梦境,悠悠转醒,只觉周身潮热,梦中与闻悬种种仿佛仍在眼前,她双颊滚烫,忙拉过被子蒙住头,一颗心在胸腔里慌乱跳动。

青妙听到动静,轻手轻脚走近:

“姑娘,可是醒了?”

虞窈雪在被子里闷声应了句,半晌才探出脑袋,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青妙探寻的目光。

“姑娘,您脸上怎么这般红,可是身子不适?要不唤个大夫来瞧瞧?”

青妙满脸担忧,伸手欲探她额头温度。

“不必,许是做了噩梦,有些魇着了。”

虞窈雪仓促回道,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自然。

她怎敢坦言那旖旎梦境,只能佯装镇定,暗暗平复心绪。

青妙看着虞窈雪的样子,怎么看都觉的不对劲,一次梦魇也还说的过去,怎么这几日姑娘梦魇的这般多。

可虞窈雪不肯说,她追问再多也是无用功,随后她扶持着虞窈雪起身:

“姑娘起来洗漱吧,五姑娘在外已经等了许久。”

青妙提及虞惜文后,虞窈雪这才从恍惚的思绪中猛地被拽回现实,瞬间想起虞惜文此刻还候在自己院里。

当下不敢耽搁,迅速起身,但起身急了些,虞窈雪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形晃了晃。

多亏青妙眼疾手快,赶忙上前一步,稳稳搀扶住她纤细的臂膀,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姑娘慢些”。

在青妙的小心扶持下,虞窈雪移步至水盆前,掬起一捧凉水扑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滚烫的面颊冷却下来,也借着这凉意清醒清醒混沌的头脑。

简单洗漱完毕,虞窈雪抬手捋了捋鬓边发丝,刚要抬脚迈出内室门,就听得“吱呀”一声。

外间的门从外面被缓缓推开,一股夹杂着雨水湿气的清冷空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屋内那一丝沉闷。

虞窈雪抬眸望去,见来人是凌七后开口询问:

“怎的了,这般匆忙。”

“姑娘,陛下传信过来了。”

说罢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恭敬的递给虞窈雪。

虞窈雪看着信没有片刻犹豫,接过,打开,闻悬的字迹映入眼帘。

三娘所托之事,我已置办妥善,赐婚圣旨片刻就到。

读到此处虞窈雪的心下一松,可还未及她缓过神,目光流转间,后续的字句撞入眼帘,呼吸陡然一滞。

三娘所托之事,我已置办妥善,赐婚圣旨片刻就到。

读到此处虞窈雪的心下一松,可还未及她缓过神,目光流转间,后续的字句撞入眼帘,呼吸陡然一滞。

春夜苦短,情思疯长,明日午时邀三娘,福春楼一见。

虞窈雪双颊瞬间滚烫,那些旖旎梦境中的缱绻瞬间回笼,羞意从心底直窜脑门,慌乱地将信纸攥紧。

信中的字句似有魔力,将她的心搅得如乱麻,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闻悬的冷峻面容与梦中的柔情蜜意,二者交织,令她心乱如麻。


虞窈雪和凌七听到这声音,均是一怔,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虞窈雪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凌七紧紧跟在她身后。

待她们走近,只见前厅里站满了人,虞镇山坐在主位上,皱着眉,面色略显不悦。

而站在厅中的一位体态臃肿、衣着华丽却透着几分俗艳的妇人,正扯着嗓子大声叫嚷。

虞窈雪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她嫡母江氏的娘家大嫂,江风南的亲娘,安远伯府的当家主母,张氏。

只见张氏双手叉腰,满脸横肉随着她的叫嚷抖动:

“妹婿啊,你可不能亏待了我家风南。婉清和风南的事已经人尽皆知,这婚是抵不掉的。”

“至于风南和那个庶女的婚事以前也是板上钉钉的,如今虽有些波折,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把那庶女给婉清当个陪嫁的滕妾,也算全了她的去处。风南将来可是要袭爵的,婉清嫁过去就是伯府的当家主母,多个人伺-候也无妨。”

虞镇山眉头皱得更深:

“大嫂,婚姻之事哪有你这般强买强卖的道理。窈雪的婚事我自会慎重考虑,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张氏一听,眼睛一瞪:

“妹婿,你莫不是想悔婚?我家风南哪点配不上虞窈雪了?他可是一表人才,将来定能有大出息。”

而江氏在虞镇山一旁,笑得阴冷,她坐在椅子上,看似悠闲,却时不时地在言语间给张氏递话,煽风点火。

“大嫂说得在理,这门亲事毕竟是两家早有默契的,哪能说变就变。”

“老爷,风南这孩子虽说有些玩性,但也是个心地善良的,日后定能收敛。窈雪嫁过去,有我们帮衬着,定不会受委屈。”

听到这里,虞窈雪再也忍不住的跑到前厅,揣着气对虞镇山福了身。

张氏还沉浸在江氏捧她的话语氛围中,见虞窈雪出来,立马又扯着嗓子喊道:

“窈雪啊,你也别不知好歹,风南对你可是一片真心,这门亲事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心气高,要不是看在你是虞家女的份上,我们伯府还不一定乐意呢!”

虞窈雪转头,冷着脸看向张氏,然后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啪”的一声,重重地扇在了张氏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吓了虞镇山和江氏一跳,前厅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前厅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虞窈雪竟敢出手打人。

张氏也懵了,她呆呆地捂着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你个小贱蹄子,竟敢打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朝虞窈雪扑去。

凌七呆了一瞬,而后在张氏即将要碰到虞窈雪的时候擒住了张氏。

虞窈雪粗-喘着气看着在凌七手中不断挣-扎的张氏。

好一会儿后,她才抖着手,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系绳绕在中指间。

虞窈雪松手,玉佩稳稳的挂在她手指间,温润的羊脂玉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她把玉佩在张氏和虞镇山眼前晃过,虞镇山眼尖,见到那玉佩的一瞬间就知道这玉佩的来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虞窈雪。

她在虞镇山震惊的眼神中,一字一顿的开口:“见此玉者,如见陛下。”

虞镇山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被凌七擒住的张氏,看着虞窈雪不屑地嗤笑:

“哼,你以为拿出个所谓陛下的玉佩就能吓唬住我?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伪造的,用来推脱婚事的手段。”

但眼神瞄到呆立当场的虞镇山和神色阴沉的江氏后,张氏心中不禁泛起疑虑和犹豫。

虞窈雪没有管张氏如何,对着在场所有人又重复了一遍:

“见此玉者,如见陛下。”

此时,前厅里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敢言语,只是目光在虞窈雪、虞镇山和张氏之间游移。

虞镇山深深的看了一眼虞窈雪,对着虞窈雪站立的方向,缓缓屈膝下跪。

虞镇山开了头,一旁的江氏看着虞镇山的姿态,只能跟着不情不愿地跪下去。

前厅里其他的仆役们见此情形,也纷纷惶恐地跪伏在地,整个前厅瞬间鸦雀无声,唯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被擒住的张氏,看着全部都跪下的众人,内心慌乱不堪,眼睛四处扫视着,直到——

撞上了凌七那双英锐的眼眸。

凌七对着张氏歪了歪头,缓缓扬动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然后在张氏惊恐地目光下,双手发狠,使劲往下按,在凌七的强力压制下,双腿不由自主地弯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张氏又惊又怒,涨红了脸,想要破口大骂,可看着周围那凝重得近乎压抑的氛围,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恶语咽了回去。

她的身子颤-抖着,眼中满是屈辱与不甘,却也知晓此刻自己根本无力反抗。

虞窈雪看着满堂众人对她跪拜,看着虞江张三人不甘且狼狈的模样,让她难得生出了快意。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虞窈雪收回手,看着手中玉佩,脑海中回想起在蒋家,她坐在闻悬腿上时,闻悬对她说的话。

“见此玉者,如见我,日后若遇危难之时,只需亮出它,任谁也不敢再轻慢于你,它便是你最大的依仗。”

闻悬那低沉又带着几分宠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因他这句话而觉得无比安心。

当初她不确定闻悬对她是什么态度,所有她就没有用闻悬来压制这群人,可如今她知道了闻悬对她的态度,那么她也便不会再容忍他人的肆意欺凌。

虞窈雪轻轻摩挲着玉佩,随后弯腰看向虞镇山:“父亲,你的爵位,你的家族,你的——脑袋。”

她的尾音拖的极长,语气绵绵却透着虞镇山从未听到过的——威胁。

“权看我的婚事,我的丈夫如何,父亲,你应该比我明白,比我看的清。”

虞窈雪晃着手中玉佩,深红的玉穗不断地在虞镇山眼前动荡,一下,一下,一下,如鼓钟不断的敲撞在他心头。


“姨娘莫不是疯了!!!”

虞惜文声音都在打着哆嗦,“那刘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这般迫不及待将亲生女儿送进魔窟,难不成就为了那还未出世,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的幼婴吗!”

最后几句,虞惜文根本就是嘶吼出来的,她直视着王氏,眼中再也看见一点孺慕。

“不过现在,您再怎么责打辱骂我,我与那刘少卿也绝无可能了!这圣旨已下,圣意难违,难不成您还想抗旨不遵,让整个承恩侯府因你而满门获罪?”

虞惜文挺直了脊梁,哪怕唇角溢血、脸颊红肿,此刻也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倔强。

王氏像是被这话击中要害,身子晃了晃,脸上的怒容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惶恐。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娘,姨娘,张姨娘。”

虞惜文看着王氏,语气中带着平静:

“希望你的肚皮争气点,能让你夙愿得成,要不然你的下场只会比以前的我凄惨数倍。”

尽管泪痕未干,唇角溢血,可虞惜文那眸中的冷意却如冰锥。

王氏身形猛地一震,像是被这话直直戳中了心底最隐秘的惶恐之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唇抖得愈发厉害,半晌才挤出一句破碎的辩解:

“你……你这孩子,怎可如此咒我!我所做一切,不也都是为了你能有个好前程。”

虞惜文凄然一笑:

“好前程?把我像物件一般随意许配给那等浪-荡纨绔,这便是您眼中的好前程?您心里装的,到底是我的好前程,还是您未出世孩儿的未来,自己最清楚。”

王氏眼神闪躲,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嗫嚅着:

“我……我自然是顾全大局,刘家势大,能与之联姻,是多少人的求不得。”

“求之不得?

”虞惜文打断她,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发颤。

“您只瞧着刘家势大,可曾问过我一句愿不愿?那刘少卿是个什么东西,您心里当真没数?成日花天酒地、眠花宿柳,这样的人,您要我后半辈子与他绑在一处,是想活活逼死我吗!”

王氏被驳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许久才呐呐道:

“我、我……”

王氏闭了嘴,她实不知该如何辩驳虞惜文的话。

虞惜文看着王氏,抬手用手背擦去嘴角血渍,转而看向呆站在王氏身后的侍女,冷声道:

“把你们张姨娘扶回自己屋子去。”

……

回院的路上,虞窈雪都还在思考虞镇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皇龙一朝困泥塘,逆影攒刀御辇旁。

这句话一直到第二天去福春楼的路上她都还在思考。

身旁跟随的青妙,见虞窈雪都琢磨快一天了,打着扇开口劝道:

“姑娘,想不通就歇一歇,说不定一会就通了,若是还想不通,一会儿到了福春楼您问问陛下不就成了。”

虞窈雪听着青妙的话,想着,也不是不行。

福春楼渐近,楼前熙熙攘攘,喧闹非凡。

虞窈雪由青妙扶持着踏进了福春楼,脚刚落地,便有一位身材圆滚的人堆笑地迎上来:

“虞姑娘,您可算来了!楼上雅间都给您备好了,请跟咱…我来。”

看着熟悉的身影,虞窈雪有些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对着福海,微微颔首后便随着福海上了雅间。

踏入雅间,屋内茶香袅袅。

闻悬身着一袭蜀红常服,正临窗而坐,手中随意翻着一本书籍,见她进来,抬眸,轻声唤道:


她看向沉默守在她身边的凌七,开口问道:“凌七,刚才那人你认不认得。”

凌七在一旁沉默良久,似是在斟酌言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答虞窈雪的问题:“那人名叫谢烬,家族一朝走错了路,深陷泥沼,他也跟着遭了罪。”

虞窈雪听到谢烬这个名字时下,突然间的心下一紧。

谢烬,这个名字好熟悉。

“那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七抱臂看着前方,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时谢家上下乱作一团,哭喊声、呵斥声交织。谁也没料到,就在官兵们涌入府中开始抄家之时,不知从哪里毫无征兆地燃起了一场大火。

火势迅猛,但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个想要逃出去,只一瞬间大火便将整座谢府吞噬。

转瞬之间就付之一炬,只剩残垣断壁在黑烟中摇摇欲坠。而谢烬,恰好那日来大相国寺探望姨母才侥幸躲过一劫。”

“当时的谢烬才十岁,这件事情发生后,大相国寺内的梁太嫔也就是谢烬当时外出探望的姨母,得知后便求陛下让她把谢烬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陛下当时瞧着十岁的谢烬着实可怜,便准了此事。”

虞窈雪在一旁越听越揪心,手中帕子被拧巴的不成样子。

一旁的青妙看着她情绪不对,忙不迭的握住虞窈雪的手,小声询问道:

“姑娘,你怎么了?”

虞窈雪听到青妙唤她,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恍惚,她拍了拍青妙的手:

“我没事,只是听了这般惨烈过往,心中实在不是滋味,还有些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罢了。”

虞窈雪说完这话,青妙看着虞窈雪,眼中闪了闪,欲言又止。

片刻后,她还是轻声说道:“姑娘大抵是之前听过这名字才觉得熟悉。”

虞窈雪垂首,看着被自己揉皱的手帕,低声道:

“大抵吧。”

出了偏殿三人朝着寺门走去,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似又有落雨的征兆。

虞窈雪心绪纷乱,谢烬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搅得她心神不宁。

正走着,前方转角处花园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虞窈雪下意识地抬头探去,却看到虞惜文正对着一个男子梨花带雨地哭诉着什么,男子眉头紧蹙,满脸愁苦,但也极力安抚的安抚着虞惜文。

虞窈雪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刚想转身离开,却被看守的春桃抬眸瞧见。

惊诧之间,春桃慌忙对着虞窈雪唤了声三姑娘。

虞惜文和崔宣听到春桃这一声唤,身子都猛地一僵。

虞惜文慌乱地抬手抹泪,仓促转身,脸上还挂着未及收起的泪痕与惊惶。

待看清楚真的是虞窈雪后,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虞惜文轻咬下-唇,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上前,福了福身,轻声道:“三姐姐。”

虞窈雪对着虞惜文轻点头,神色淡漠:“五妹妹,好巧。”

虞惜文嘴角笑容僵硬:

“是呢,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姐姐。姐姐这是祭拜完曲姨娘了?”

虞窈雪应了一声:

“嗯,许久未来看望阿娘,今日便趁着雨停赶来。”

两人间一时有些冷场,气氛微妙又尴尬。

青妙在旁看着,悄悄扯了扯虞窈雪的衣袖,示意她早些离开。

虞窈雪刚要开口告辞,虞惜文却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说道:“三姐姐。”


离了宴会,回府的马车上,虞婉清和江氏皆是用愤恨的目光盯着虞窈雪,但却一言不发。

车轮滚滚,在石板路上颠簸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应和着车内压抑的气氛。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回承恩侯府。

下了马车,进了前厅,就看到承恩侯虞镇山站在前厅神色不明地看着她们三人走近。

虞婉清率先按捺不住,冲上前去,指着虞窈雪向承恩侯哭诉道:“父亲,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今日在宴会上,虞窈雪她故意让女儿出丑,使尽了手段羞辱于我,她根本就没把我们侯府的颜面放在眼里!”

江氏也在一旁帮腔,添油加醋地描述,试图将虞窈雪描绘成一个嚣张跋扈、心怀叵测的女子。

虞窈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脑袋,仿佛刚才在公主府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是她干的。

看着虞窈雪这般模样,虞婉清恨的直咬牙。

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虞窈雪虚伪的面容撕扯下来。

虞婉清的双手在袖中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整个人都被愤怒与仇恨充斥。

“虞窈雪,为了陷害我不惜搭上当今圣上,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身首异处不得好死吗!”

虞窈雪听闻此言,缓缓抬起头,迎上虞婉清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后做无辜状开口:

“大姐姐莫要血口喷人,我与陛下能有何事?今日之事不过是姐姐你自己行为不检,与我又有何干?”

虞婉清瞪大了眼睛,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敢狡辩!那桥上的一切分明是你精心设计,那姓裴的婆子也……”

“大姐姐。”

虞窈雪轻轻叹了口气,出言阻止虞婉清要说下去的话。

“我本不想与姐姐起争执,可姐姐这般污蔑,我实在是委屈。至于那婆子,我根本不知晓是何人,姐姐可莫要乱扣帽子。”

“更何况,你与风南表哥之事可是陛下亲眼看到的,陛下金口玉言,难不成姐姐是在质疑陛下?”

“不知道在背后议论陛下,咱们承恩侯府阖府上下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虞婉清被她的话气得几近昏厥,江氏连忙扶住她,亦是满脸怒容,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沉声安抚道:“清儿。”

眼见着虞婉清虞窈雪扯着闻悬止不住闹,虞镇山神色阴沉,猛的一甩袖,呵斥道:“够了!都给我住口!这般在府中哭闹成何体统。”

“今日在百花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在上京传遍,是你!不知羞-耻的私会外男,甚至拉拉扯扯没有半点避嫌之态,如今你这班吵吵闹闹,是嫌侯府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虞镇山怒声说道,眼神在虞婉清和虞窈雪之间来回扫视,“此事陛下亲眼所见,亲口所说!容不得你辩驳,你们两个都有辱侯府门楣。”

“婉清,你身为长姐,行事不知检点,罔顾侯府颜面;窈雪,你也难辞其咎,莫要以为能置身事外。”

虞镇山的声音在厅中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将大姑娘和三姑娘带去祠堂,罚跪思过一-夜,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大姑娘和三姑娘出府!”

闻听此言,虞婉清不可置信的看向虞镇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虞镇山脚下,哭喊道:“父亲,女儿是被奸人所害,女儿何错之有,求父亲开恩呐!”

江氏也赶忙求情:“侯爷,清儿向来体弱,这祠堂阴冷潮湿,她如何受得了啊,还请侯爷从轻发落。”

虞镇山不为所动,面色冷峻如霜。

他俯视着跪在脚下苦苦哀求的虞婉清,沉声道:“休要再言,此事已传遍上京,今日之后你就安心在家待嫁吧。”

说罢,他一甩袍袖,转身背对众人,不再理会。

侍卫们上前,欲强行带虞婉清与虞窈雪前往祠堂。

虞婉清挣-扎着,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怨恨,她死死地盯着虞镇山的背影,仿佛要将这一幕刻入心底。

虞窈雪则神色平静,默默起身,随着侍卫向外走去。

她不会求情,她对虞镇山那仅存的一点孺慕之情早已被他消磨殆尽。

虞窈雪心中冷笑,在这侯府之中,所谓的亲情不过是一层薄纱,轻轻一扯就破。

更何况她已经对整个承恩侯府没有半分留恋,她的性命现在犹如风雨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虞婉清说的没错,她其实挺怕的。

不过,在仇敌面前,她绝不能显露分毫怯意。

江氏看着女儿被带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咬着牙低声道:“虞窈雪,你如此害我的清儿,这笔账我记下了,定要你付出惨痛代价。”

虞窈雪转首看了一眼江氏,面上毫无表情。

……

祠堂内,气氛阴森压抑。

虞婉清仍不停对虞窈雪的咒骂。

虞窈雪却缓缓在蒲团上跪下,膝盖传来的凉意仿佛能穿透骨髓。

虞婉清见虞窈雪不理会自己,愈发恼怒,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冲向虞窈雪,却因跪得太久双腿一软又摔倒在地。

看着倒在身边的虞婉清,虞窈雪绕着手指,翁声开口道:“大姐姐,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屡次针对我。”

虞婉清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无冤无仇?若不因为你,若不是你那早死的亲娘,父亲怎会对我如此冷淡!自从你和你娘进了这侯府,一切都变了。”

“父亲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你娘,对我和母亲却日益疏离。凭什么?我才是这侯府的大姑娘,本应得到最多的宠爱与尊荣。”

虞窈雪微微一怔,她未曾料到虞婉清的怨恨竟如此的…可笑。

就因为被分走的一点父爱,就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她身上,这是何等的狭隘与愚蠢。

虞窈雪突然卸了力,一直以来强撑着的镇定,在一瞬间消散。

她突然红了眼眶,眼神却平静的看向虞婉清:“大姐姐,安心在家待嫁吧。”

说完后,虞窈雪转过头,不再搭理虞婉清。

往昔虞婉清曾让虞窈雪看不到未来的任何希望,今朝虞窈雪让虞婉清也看不到未来的任何希望。

一报还一报,她和虞婉清的仇怨两清了。


虞窈雪羞恼的把信攥成个团,重新塞给身前的凌七,闷声闷气的说道:

“快把这东西给烧了,我不想再看见这东西第二眼。”

嘱咐完凌七后,虞窈雪脚步匆匆地跑开内室,身后青妙和凌七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无奈。

见虞窈雪快跑远了后,青妙赶忙提裙去追虞窈雪。

虞窈雪倒也没跑哪里去,而是跑进了花厅内,厅内只有虞惜文一人单坐在一旁。

见虞窈雪来后,虞惜文连忙起身,而虞窈雪见到虞惜文后瞬间收了羞愤,换上一副温和笑意,只是那笑容里还透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好在虞惜文没有发觉虞窈雪的不自然,匆匆几步走到虞窈雪身边,拉住她的手,表情带着些歉意。

“三姐姐,昨儿我糊涂了。”

虞惜文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本不该把你牵扯进这摊乱事里,可当时我慌了神,只觉得三姐姐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虞窈雪看着虞惜文,牵起她的手带着她重新走回餐桌旁,桌子上已经摆好早膳。

侍奉的侍女手脚麻利的替两个人摆好筷碟,待两人坐下后,虞窈雪率先给虞惜文夹了一筷子。

“说这些做什么,我既应了你,便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况且事情已经办好了,你还担心什么。”

虞惜文有些呆滞的看向虞窈雪,愣愣的发问:

“已经办好了?!三姐姐莫不是在哄我开心?”

距离她跟三姐姐说完,还没几个时辰呢,事情就办好了?!

虞窈雪搁置筷子,看着虞惜文,神秘一笑。

“五妹妹先用膳,等会儿去趟前厅你就知道了。”

虞惜文被虞窈雪引得哪还有心思用膳,满心满眼都是急切。。

可瞧着虞窈雪笃定的模样,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催促咽了回去,只胡乱扒拉了几口粥,便搁下碗筷,眼巴巴望着虞窈雪。

虞窈雪看着急切的虞惜文,依旧不慌不忙的用完早膳。

已经木已成舟的事情,又不会跑了。

随后用完膳后虞窈雪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这才起身,整了整衣衫,对虞惜文说道:

“走吧,咱们这就去前厅。”

虞惜文忙不迭跟上,一路上紧紧拽着虞窈雪的衣袖,像个害怕迷路的孩子。

二人刚走到前厅门口,便瞧见整个承恩侯府的人都聚集于此,连平日都见不到的几位兄弟都来了。

只有她们两人姗姗来迟,整个前厅都在等她们二人。

为首的虞镇山看着虞窈雪和虞惜文一起过来后,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是唱的哪出戏,他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虞惜文看到了虞镇山瞬变的脸色,,虞惜文下意识往虞窈雪身后躲了躲,手指揪着虞窈雪的衣角更紧了些,心下一阵慌乱。

虞窈雪却神色镇定自若,仿佛没有察觉那些探究的眼神,安抚般的拍了拍虞惜文是手,带着虞惜文稳步走进前厅。

一旁的江氏见她们进来,刚要开口斥责几句,却见那宣旨太监轻咳一声,江氏只好不情不愿的闭嘴。

见所有人都到场后,手持明黄圣旨的宣旨太监清了清嗓子,那尖细又高亢的声音瞬间划破前厅凝重的寂静:

“诏曰:朕观朝堂才俊,侍读学士崔宣,机敏聪慧,心怀赤诚,今特委以明州知府重任,望其赴任勤勉为政,拨乱反正,解百姓倒悬之急,不负朕之重托与期许。又闻承恩侯府五女虞惜文,温婉贤良,品貌俱佳,特赐婚二人,愿此后夫妻同心同德,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共守白头之约,钦此!”


一声姐姐出口后,虞惜文先是转头看了眼崔宣,而后对着虞窈雪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她跪的决绝。

而后面的崔宣呆愣的站在后面,看着虞惜文要下跪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是被吓傻了还是脑子有问题,竟也跟着虞惜文跪下。

这一举动打的虞窈雪措手不及,还是凌七眼疾手快的扶住虞惜文,把持着她不让她继续下跪。

只可惜的是,凌七只有一个人,扶起了虞惜文一个人,却顾不上崔宣,崔宣那一下跪得实打实,膝盖重重磕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也顾不得疼,仰头望向虞窈雪,脸上满是慌乱与愧疚:“三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虞窈雪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黄蜂在乱撞。

这俩傻子,她有说什么吗,怎么一个个都给她跪下。

“青妙你去扶住五妹妹,凌七把那位公子给—我—拉—起—来!”

青妙赶忙上前,替换下凌七扶住虞惜文,虞惜文还在嘤嘤哭泣,身子软绵绵的,全靠青妙用力架着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凌七则大步跨到崔宣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胳膊,稍一用力便将崔宣拽了起来。

幸好这地势偏僻,没几个人愿意从这走,也没得人看见这场闹剧。

虞窈雪深吸一口气,她看着眼前狼狈的两人,弄的她脑门直疼:

“五妹妹,你这是要干什么。”

虞窈雪的声音透着气恼,虞惜文闻言,嗫嚅着开口:

“三姐姐,我求求你不要把我和宣郎之事说出去。”

虞窈雪眉头紧拧,面上全是无奈:

“五妹妹,若不是你身边的侍女看到我并且喊了我,现在我就早已离开了,就算我看到了我也没想把你们的事宣扬出去,何苦怕我。”

虞惜文身子猛地一震,抬眸时,泪眼朦胧中满是不可置信,嘴唇微微颤-抖:

“三姐姐,真的吗?你真的……不打算告诉父亲?”

那声音因哭泣而沙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许。

“你我境界相同,都是各奔前程,我又何苦断了你的活路,平白给自己招惹更多麻烦。”

虞窈雪轻叹了口气,满心的无奈几乎要溢出来:

“你与那公子叙完情便早些回府,省得被江氏抓住尾巴。”

说完,虞窈雪也没管虞惜文是何情况,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直到马车内,虞窈雪倚靠在软榻上,她才有心情回顾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虞惜文的胆子说大也真大,可要说小呢也是真小,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要跪下了。

一旁的青妙回想起刚才,也是一脸震惊。

“没想到,五姑娘胆子也这般大。”

虞窈雪轻哼一声,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被逼到绝路,胆子若是还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还是青妙你教给我的。”

“江氏这个嫡母,能把手下庶女逼到这个份上也是头一个。”

提到江氏,虞窈雪闭了嘴,但手中拧着帕子的手却越发用力。

一时间马车内寂静无声,青妙和凌七都没有开口,生怕引了虞窈雪伤心。

……

被虞窈雪留在花园中的虞惜文和崔宣面面相觑。

虞惜文率先打破沉默,她看着崔宣,抹净眼泪,语气是难得一见的强硬。

“崔宣,我今日只问你一次。”

她没再唤他宣郎,而是直呼其名,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你,愿意去承恩侯府向我提亲吗。”

此话说完,虞惜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崔宣,那目光犹如燃着两簇小火苗,炽热中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然。


太阳西斜,乾清殿内,闻悬正瞧着福海呈上来的东西。

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冷峻面庞,眉头紧锁。

几页薄纸上写满了江风南的生平履历。

安远伯府独子,从小斗鸡走狗,留恋烟花之地,前头娶的一位夫人,入府没到三年就上吊自已了。

至于为什么死,安远伯府的下人曾说漏嘴过,说是江风南极爱在床榻之上玩些不太正常的,柳氏尸首上全是伤痕。

看着纸上说的柳氏死因,闻悬神色阴沉。

福海垂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待闻悬怒火稍歇,才低声道:

“主子,那隔壁厢房姑娘身份也查清了,正是承恩侯府三姑娘虞窈雪,亲生姨娘早逝,在府中多受排挤刁难,如今被强许给江风南,处境艰难呐。”

闻悬不敢想象虞窈雪若是嫁给江风南,会被吓成什么样,单单就这般就让心口似被狠狠揪了一下。

闻悬往后靠到椅背上,他闭眼捏了捏山根,对着福海挥手,示意他离开。

福海从闻悬脸上没瞧出来信息,有些拿捏不住的躬身行礼后就离开了乾清殿。

待福海离开后,不知过了多久,闻悬只觉有一股微弱的拉扯感扯向他。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只要他没有睡觉而小姑娘却睡着后就会有一根无形丝线,轻轻勾连起他。

梦中与现实不同,在梦中闻悬身处一处花圃当中,馥郁花香萦绕四周,五彩繁花肆意绽放、摇曳生姿。

而虞窈雪一袭素色罗裙,像朵被风雨吹打的娇花,蔫头蔫脑坐在花圃正中间的一座秋千上,双手抓住摇绳,轻轻的晃着。

闻悬见状,忙快步走向她,衣袂带起细微的风,拂动路旁的花枝。

虞窈雪闻声抬眸,看着闻悬,瘪嘴轻皱秀眉:“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呃。”

闻悬顿了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虞窈雪看了闻悬一眼,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算了,你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问你也是白问。”

闻悬看着虞窈雪,心头一软,刚要斟酌着言语道,却被虞窈雪抢先一步。

她面上一副小猫偷腥般的狡黠模样,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一把拉住闻悬的衣袖,凑近了闻悬悄声道:“我同你讲,我要做坏事了!”

许是梦中卸下防备,虞窈雪眼眸弯成月牙,亮晶晶地盯着闻悬。

闻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心乱如麻,耳根悄然泛红,轻咳一声稳了稳心神,而后又听见虞窈雪后面那一句话,不由得轻笑一声。

在这世上也只有虞窈雪把要做坏事挂在嘴边,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闻悬压下心底的悸动,低声打趣问道:“你要做何事,先与我讲讲,我给你出出招?”

虞窈雪眨眨眼,松开他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围着闻悬慢悠悠转了一圈,背对着闻悬抓着一缕发丝打卷道:

“我呀就想着,江氏不是想要把我送回她娘家,给她娘家侄子做继室吗,我偏不如她所愿,她既然想送个女儿回娘家,那就让她亲生女儿回去,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一家人。”

“我就不信,江家昏了头才会不要承恩侯的嫡女,偏要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闻悬听着先是一怔,旋即无奈摇头,可嘴角却噙着笑意:“只是江家贪婪,侯府又重颜面,此事怕没这般顺遂,一个不慎,会惹来诸多麻烦。”

虞窈雪皱了皱鼻子,满不在乎道:

“麻烦本就如影随形,我在承恩侯府,哪天不是麻烦缠身?左右不过再添一桩,再说,若真成了,可不就一劳永逸,摆脱这糟心婚事,并且我也不用在虞婉清手下讨生活了。”

可不过转瞬,她又像霜打的茄子,愁眉苦脸地嘟囔:“那江氏母女平日里就精于算计,我那些个小伎俩,怕是一露苗头,就被她们识破了。”

虞窈雪转身揪着闻悬衣袖,眼眶泛红带着几分急切与委屈求道:“我瞧你衣袂不凡,肯定是个大人物我,定有法子助我躲过她们的眼,顺顺当当施行计划。”

“我不想再被随意拿捏,像个物件般任人送来送去,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虞窈雪仰头望着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恰似晨间凝在花瓣上的露珠,惹人怜爱,闻悬下意识的滚了滚喉头。

小姑娘面若芙蕖,双唇被她绷抿的水光糜艳的。

闻悬垂首看着虞窈雪,眸色渐深,他伸出手,用指腹碾上她的唇。

“我能得到什么呢。”

闻悬语气带着几分诱哄,虞窈雪先是一怔,没想到闻悬会有这般举动,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羞红,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

她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眼眸,带着一丝懵懂与急切说道:

“只要你能帮我摆脱这困境,往后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虽没什么值钱物件,但我可以为你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闻悬听着她这带着孩子气的承诺,不禁哑然失笑,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依旧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眸中欲·色隐于暗处,道:

“我不用你做这做那,不过,我现在也没想好,留着下次吧,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待日后我再想你讨回来。”

虞窈雪微微颔首,那乖巧的模样就像一只柔顺的小兔子,她红着脸轻声应道:

“好,只要你能帮我,莫说欠一个人情,便是十个、百个我也应下了,我定不会赖账的。”

闻悬这才缓缓收回手,看着她那娇俏又带着几分羞涩的模样,眸中满是欲望:“你放心,我既应下,自会竭尽全力。”

虞窈雪忙不迭地点头:

“嗯,我都听你的,我会小心行事的,只是你可得快些呀,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哪天就被她们算计了去,直接被送进那江家的火坑了。”

说着,她又下意识地揪紧了闻悬的衣袖,眼中满是依赖。

只是未曾等闻悬继续说道,就见那花圃中的繁花簌簌作响,周身迷雾四起,虞窈雪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她顿时慌了神,眼中又蓄满了泪,急切地喊道:“你可千万莫忘了我,一定要来帮我啊!”

闻悬想要再次握住她的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眼前的美好景象瞬间消散,他已然回到了乾清殿内。

殿中依旧烛光摇曳,可闻悬的心却还留在那花圃中,留在虞窈雪的身上。


江氏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感。她时不时地看向年幼的虞窈雪,欣赏着她的恐惧与无助。

“小贱-人,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随着家丁们的殴打持续,曲姨娘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也渐渐瘫倒在地。

年幼的虞窈雪挣脱开江氏的手,扑到曲姨娘身边。

“姨娘,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我。”

她小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不对,明明不是这样的!

姨娘不是自……

虞窈雪双手抱头,头突然剧烈的痛疼起来,犹如腐烂生锈的铁钉,一锤又一锤的凿进她的脑袋里,痛的她生不如死的跪倒在地,看着着因力竭哭晕在地的自己,痛苦哀嚎出声: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窈雪在剧痛中挣-扎,她努力想要在这痛苦的漩涡中抓住一丝清明,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与眼前的景象相互交织碰撞。

她一直都记得所有人说姨娘是自缢而亡,可眼前这一切在告诉她,承恩侯府所有人都在骗你!你的记忆是虚假的!

虞窈雪努力想要压制疼痛,看清眼前场景往后的发展。

但事情往往不会让人如愿,眼前的场景开始剧烈摇晃,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虞窈雪清楚的感到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等虞窈雪再次有意识后就发现自己已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大口喘着气,脸上还挂着泪痕,头痛的余韵还停留在她身上。

在外守夜的青妙早在虞窈雪喊姨娘的时候,就已经进来了。

守在房檐上的凌七也听见了声响,跟着青妙一起进了内屋。

青妙不断的小声安抚梦魇的虞窈雪,凌七在一旁替虞窈雪诊脉观察她的情况,直到虞窈雪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青妙见虞窈雪醒过来,激动的都要哭了。

“姑娘,您可算醒了,您方才在梦中又是哭喊又是挣-扎,可把奴婢吓坏了。”

青妙一边抹着泪,一边哽咽着说道。

虞窈雪视线逐渐聚焦,她呆呆地望着床幔,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先是无声地啜泣,渐渐地,哭声愈发悲恸。

那梦中的场景如同一把利刃,反复割扯着她的心。

“阿——娘!!!”

而虞窈雪这番举动,吓得青妙和凌七两人顿时呆立当场,脸上写满了无措。

青妙最先回过神来,急忙伸出双臂,慌乱地将虞窈雪拥入怀中。

那双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虞窈雪的后背,就像虞窈雪小时候每次受了委屈,青妙都会这样安抚她。

“月儿明,风儿轻,树叶遮窗棂……”

青妙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轻声哼唱着那熟悉的小曲儿。

这曲子,曾经在无数个宁静的夜晚,伴虞窈雪安然入睡,如今却成了虞窈雪救命稻草。

虞窈雪在青妙的怀抱中,那如决堤般的大声哭泣渐渐停歇,可身体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时不时地抽噎一下,温热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浸-湿了青妙的衣衫。

虞窈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双手猛地抓住青妙的双臂,双眼含泪地抬头看向她,声音带着颤-抖与急切:

“青妙,你定要与我说实话,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自缢还是被人给打死的,你是一直陪我长大的,你肯定知道些什么的,你快跟我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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