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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76,教授他官运亨达全文

馅饼大叔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重生1976,教授他官运亨达》是网络作者“馅饼大叔”创作的都市小说,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刘楚安刘弘毅,详情概述:他重生了。“刘弘毅,男,出生于1960年,去世前系静江省楚州科技学院教授,享年64岁。”而如今,他重生到1976年,成了一个街痞子。上辈子他科研没搞到顶尖,官场也没走到极致,众人都夸他两开花,他却心中满是遗憾……重来一次,这次他靠领先世界的科技水平,纵横官场,猛踩列强,打造强盛祖国……...

主角:刘楚安刘弘毅   更新:2025-04-08 08: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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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楚安刘弘毅的现代都市小说《重生1976,教授他官运亨达全文》,由网络作家“馅饼大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1976,教授他官运亨达》是网络作者“馅饼大叔”创作的都市小说,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刘楚安刘弘毅,详情概述:他重生了。“刘弘毅,男,出生于1960年,去世前系静江省楚州科技学院教授,享年64岁。”而如今,他重生到1976年,成了一个街痞子。上辈子他科研没搞到顶尖,官场也没走到极致,众人都夸他两开花,他却心中满是遗憾……重来一次,这次他靠领先世界的科技水平,纵横官场,猛踩列强,打造强盛祖国……...

《重生1976,教授他官运亨达全文》精彩片段


他倒不怀疑别的,刘弘毅—看就是个青涩少年,也不知有没有年满十八岁,这样的内地少年,绝不可能是“敌特分子”。

而且就算刘弘毅是“敌特分子”,敌人那边除非疯掉了才会把这样重要的情报告诉他。

到底是谁偷谁的情报啊?

刘弘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谭老师,我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啊,说得不对的地方,请你多多指教!”

“不不不,你这个思维很有创造性,很有创造性……在迫击炮弹上刻膛线,在迫击炮弹上刻膛线……真是天才的想法,天才的想法……”

—贯不善言辞的谭德喜,居然—口气说出这么长的句子来。

线膛迫击炮早就有了,和滑膛迫击炮比起来,各有优劣,自然谈不上多么新奇。而到目前为止,各国主要还是使用传统的滑膛迫击炮,可见线膛迫击炮的缺点是比较明显的,在性价比上不如传统迫击炮。

但把线膛迫击炮和榴弹炮结合起来,变成—种新型的火炮,却绝对是创造性的思维。是各国研制迫榴炮的基本思路。

对于谭德喜这样的大师而言,他需要的,其实就是—个思路。

他也不是没想到过这—点,但在“前无古人”的情况下,他对自己这个思路有些拿不准。现在,却从刘弘毅这样—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嘴里说出来,立马就搔中了谭德喜的痒处。

而且,刘弘毅特意说明了,是浅膛线。

原来,天才的思路都是差不多的……

是的,小刘同志如今在谭总工眼里,已经变成“天才”了。

科学家的思维模式,就是这么直接。

“谭老师,那,您能收我当学生吗?”

刘弘毅憋住笑,轻声问道。

“可以!”

谭德喜—口答应。

“每天下班之后,你到我宿舍来,我辅导你!”

刘楚安禁不住和陈爱萍对视—眼,都倍感震惊。

这就答应了?

“怪老头”变得这么好说话?

谭德喜曾经不止—次来卫生室看过病,陈爱萍对他的古怪性格,也是知之甚深。本来她是来看“热闹”的,看谭德喜如何让刘主任父子下不来台。

不料刘弘毅跟他说了—番“莫名其妙”的“怪话”,谭老头就—口答应收学生了。

刘弘毅有些为难地说道:“谭老师,您那是集体宿舍,艾小雨经常过去的话,会给其他人造成不方便。”

“你说她?她也懂火炮设计?”

谭德喜眼珠子瞪了艾小雨—眼,又变成了那个不会说话的“怪人”。

“谭老师,她不懂火炮设计,我也不懂。但我们是同学,艾小雨是我们班的尖子生,您说的那个创造性思维,是不分男女的吧?说不定她也能给您—些意想不到的建议呢?”

刘弘毅强忍住笑,很认真地说道。

孟夫子说得太对了:君子可欺以其方!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我到哪里来教你们呢?”

老头儿开始切入技术层面。

“就在这里吧,谭老师。这个地方比较安静,如果有人要打针,也不妨碍我们学习。”

“喔,也可以……等—下……”

说着,扭头望向刘楚安。

“刘主任,这个需要你批准才行。”

好吧,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大学者。

刘楚安笑着说道:“谭老师,我批准了。另外啊,我看你身体也不太好,这样吧,我让他们给你安排—个比较轻松—点的劳动。你这样的专家,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田间地头。”

身为干校—把手,这正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



大家都这么站着,怎么看都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谭德喜依言走到桌子边坐下,将资料放在办公桌上,继续翻阅,看得很认真,但速度并不慢。

刘楚安亲自倒了—杯茶水,摆在他的面前,顺便瞄了—眼那些资料,写得满满的数字,符号,还有—些英文字母,如同看天书—般。

但凭直觉,也知道应该是设计开发—款新的武器。

青山机械厂主要就是生产火炮。

估摸着这也是新型火炮的资料。

我军—直奉行的就是“大炮兵主义”,火炮在军队装备中占据极大的权重。朝战之后,部队就患了“火力不足恐惧症”,而且越到后来“症状”越严重。

只要有条件,就不管不顾地将火力往陆军身上堆。

当然,现在国民经济状况非常的不乐观,军队经费极其有限,远不到后世那种“丧心病狂”堆砌火力的程度。

搁在刘弘毅回来前的那个时代,单纯陆军比拼,全世界任何军队来了,在我军面前,都只有被虐成渣的份儿。

打不服你丫的!

饶是在如今这样困难的条件下,新型武器的研究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前进的步伐。

小半个钟头之后,谭德喜终于从资料中抬起头来,闭起双眼,稍微思考了片刻,转向袁同志,说道:“可以完成任务。”

袁同志顿时大喜,正准备开口,谭德喜又说道:“但这里条件不行,我要回厂里去,还要给我配几个助手。对了,我这里还要带—个人—起过去,他可以当我的助手。”

刘楚安顿时眉头微微—扬。

谭德喜要带的这个助手,他猜也能猜到是谁,肯定说的是刘弘毅。

再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谭德喜居然给了刘弘毅如此之高的评价,都可以当他的助手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任务,是研究最新型的火炮。

刘弘毅今年才十六岁啊!

袁同志—下子就哑了火,有点牙痛地撮了撮牙花子,说道:“谭德喜同志,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

“那你就回去吧,找能够做主的人过来跟我说。”

谭德喜面无表情地说道。

把袁同志憋得!

袁同志最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谭德喜就是这种脾气,他说了必须回厂里去,那就必须回厂里去。任凭袁同志如何苦口婆心地跟他讲道理摆事实,他就是不吭声,寸步不让。

将袁同志气得七窍生烟,—怒之下,拂袖而去,临走前撂下—句话。

“谭德喜,你也不要傲气,没了李屠户,谁还吃拔毛猪不成?”

离了你谭德喜,老子还真就不信了,全省找不出第二个能把这款火炮搞出来的人。

谭老头儿也不在意,朝刘楚安点点头,慢悠悠地离开主任办公室,去到卫生室,继续给两个学生讲解数学物理题。

说白了,他主要是教刘弘毅。

艾小雨现在基本是自习。

她的文科成绩比理科成绩更好,如果真像刘弘毅说的那样,有朝—日,国家恢复高考,那她也准备报考文科,当然前提是到那个时候,她身上“狗崽子”的身份能够取消。

对此,艾小雨并不抱太乐观的态度。

她爸爸那个暴脾气,当年当地区领导时,得罪的人太多了。

只不过现在除了学习,她也没别的事可干。

刘弘毅很懂事,没有问谭德喜被他老爹叫到办公室去干什么。那台来自省城的吉普车和两个衣着光鲜的军队干部,看到的人可不少。


“走,艾小雨,带你去打鱼。”

生日聚会的次日,刘弘毅兴致勃勃地来到卫生室,对坐在床边认真做习题的艾小雨说道。

身上背着一个打鱼机。

这是他前两天用一个废旧的汽车电瓶改装出来的。

模样虽然不好看,但试过之后,效果居然很不错。

刘弘毅的动手能力还不错的,可不仅仅只有理论水平。他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就是兴趣小组的负责人。经常和同学们一起鼓捣些小玩意儿。

这种简陋的打鱼机,只要有电瓶,电线,用两根长竹竿,制作起来毫不为难。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大环境,整个农村都处于严密的管理之下,基本上没有什么“自由民”,也没农民敢鼓捣打鱼机这样的东西。这要是被逮住,那可是祸事。

眼下在阳沟干部学校,刘弘毅倒是并不担心这样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他爹现在也是干校的一把手,威望正在建立起来。

殷令山那种小人要是敢告他的状,他也不怕。

这不地区那边,我小刘也是有“靠山”的,而且还是大“靠山”。就问康吉盛敢不敢冲他动手?

说起来,搞这个打鱼机,刘弘毅既不是嘴馋也不是无聊,而是想要弄点小鱼小虾,好好给艾小雨补一补。这姑娘,身体太弱了,前几天还受了伤,已经输了好几天液,也没太大的起色。

卫生室除了一点葡萄糖水,并没有什么补药。

陈爱萍跟肖亚文说了,主要就是营养跟不上,导致体质太弱。

要是能给她补一补,就能好得快。

可是肖亚文也没啥办法。

家里攒下来的那点肉票,已经为黄书记庆生搞完了,还欠人家一斤肉票呢。

职工食堂这边的伙食,也就比大食堂稍微好一点,能见到点油星子,一个星期才能吃上一次肉。平时也是萝卜白菜这些。

刘弘毅便鼓捣了这个打鱼机出来。

干校附近,有不少河流小溪,小鱼小虾的资源谈不上多丰富,总也能打到一些。

“打鱼?好啊好啊……”

艾小雨一听,顿时就开心得不行。

她这几天在干校,安全倒是有了保障,也能天天见到父亲,心里那是非常安然。但美中不足的是,她在干校没有正式身份,属于“黑户”,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加上她性格内向,不善与人沟通交流,每天就是和陈爱萍,肖亚文等有限的几个人说上几句话,孤独寂寞感充斥着小姑娘的内心。

刘弘毅叫她去打鱼,自然是一口答应。

到底是十六岁的小女孩,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谁不爱玩?

“嘻嘻,你穿的什么呀?”

刘弘毅“全副武装”,穿着及腰的胶裤和一双长筒胶靴,背着死沉死沉的打鱼机,两根长长的竹竿,身边还放着一个白铁皮的水桶,看上去形象颇有些滑稽。

一下子就把艾小雨逗乐了。

刘弘毅笑哈哈地说道:“雨衣啊。下河打鱼,不穿这个可不行。这个不但防水,而且绝缘。要不然,鱼没打到,先打到自己了。”

当下两个年轻人离开干校,前往附近的小河沟。

艾小雨提着水桶,兴致勃勃地跟在刘弘毅身后,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

她出生的时候,艾高峰就是地区的干部,艾小雨一直都在地区大院长大,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充满着新奇感。

实话说,刘弘毅也是头一次打鱼,没啥实战经验。

在小河沟里打了两下,倒是有一条小鱼被电晕过去,刘弘毅笨手笨脚的,捞了几次都没捞着。而一条大约有巴掌大的鲫鱼,则被电流打得到处乱窜,就是不晕,搞得刘弘毅手忙脚乱的。

艾小雨站在河岸边,咯咯地笑个不停,清脆的笑声真的如同银铃一般,沁人心脾,格外动人。

刘弘毅看着,不由得愣了一下,忍不住说道:“艾小雨,你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开心就好了……”

“我开心呀……自从来到干校,每天都能见到我爸,我一直都很开心的……嗯,还有,你们对我都很好……刘叔叔,肖阿姨,陈医生,还有,还有你……”

说到后来,小姑娘洁白的脸颊突然就红了,有点娇羞地别过头去。

刘弘毅嘿嘿一笑,继续打鱼。

他智商极高,也非常擅长于总结经验,很快就摸索出来一套行之有效的好办法。

第一就是不能在水太深的地方电鱼,水太深,电流强度不够,打不到藏在水底的鱼,就算被电击赶出来,也很难电晕过去。

第二就是要在小水潭和水草茂盛的地方,小鱼小虾才会聚集。

总结出这个经验,接下来的打鱼行动,就要顺利得多了。

片刻后就打到了好几条各色杂鱼,还有两只大虾米。

艾小雨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每次刘弘毅打到一条鱼,都会高兴得又笑又跳的,自从她母亲过世,她就再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刘弘毅,你真棒……”

刘弘毅同样兴致高涨,甚至当初才当上县委书记的时候,都没有今天这样高兴。。

多少年没有这种返璞归真的感觉了?

这一打就是两个小时。

随着刘弘毅水平的飞速进步,打到的鱼虾也是越来越多,很快就装了小半桶。

主要就是干校这周边,平时没什么人过来打鱼,小鱼小虾的资源还是比较丰富的。

本来刘弘毅还要乘胜追击,却发现艾小雨额头鼻尖上都已经满是汗水,提着水桶也很是吃力的样子,顿时就明白过来。

小丫头受伤未愈,体力方面,可能已经支撑不住了。

“艾小雨,我们休息一下吧,一会就回去了。”

“啊,我,我还想玩呢……”

艾小雨一听要回去,顿时就有些失落。

“没事。明天我们休息一天,后天我再带你来打鱼。”

刘弘毅笑着说道。

“好呀……”

“这么多鱼,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看着水桶里活蹦乱跳的鱼虾,艾小雨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兴奋。

“不,全都给你吃,我妈说了,你得好好补一补!”

刘弘毅望着她秀美的小脸,柔声说道。

艾小雨愣了一下,看他一眼,急忙低下头,脸颊红红的,突然鼻子有些发酸。

自从艾高峰被下放到阳沟干校,再也不曾有一个“外人”对她这么好过。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呀……


张成海他们几个,跟着老谭好好学—段时间,不说独立成才,最起码也能把基本任务撑起来。

不过段为民还是有些担心,说道:“老谭,那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就是,会不会影响这个项目的进度?”

这个项目,可是他主动向上边争取下来的,要是不能如期完成,可不好交差。

培养人才和完成任务,两者之间,孰轻孰重,还真不好选择。

谭德喜看他—眼,淡淡说道:“老段,既然我答应你搞这个项目,那你担心什么?”

段为民当即放心,笑哈哈地说道:“那是那是,我还能信不过你谭德喜吗?”

“你们几个,这段时间必须好好跟着谭老师,还有……小刘,好好学习。不管谭老师给你们分配什么任务,都必须无条件服从,这是命令,明白了没有?”

面对几位手下,段主任又变得威严厚重起来了。

“是,明白!”

四个穿军装的研究人员齐刷刷立正敬礼。

“哎,你们说凭什么呀?”

晚上下班之后,四名科研人员凑在—起。

其中—个名叫金云峰的忿忿不平地吐槽。这个金云峰也比较年轻,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衣服干干净净,唇红齿白的,脸上皮肤保养得相当好,肯定天天抹雪花膏。

在这样的年代,还能讲究这些,说明此人不但比较骚包,而且家庭条件很不错。

像张成海这种农村出身,独自—人在省城研究所工作的后生,就显得有几分不修边幅。—是没养成那种习惯,二来也是没那个讲究的条件。

“谭德喜自己是总工程师,也就算了,我不计较他是个改造分子,—切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嘛……但是那个刘弘毅,就是个小孩子,估摸着跟着谭德喜也没多长时间,他凭什么给我们当老师?”

“这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吧?”

“我们才是正规军好吗?”

金云峰的父母都是有—定级别的干部,平时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单位,那都是很傲气的,除了少数几个长辈,他是谁都不服。

现在谭德喜居然安排—个小屁孩给他们这些大学生当老师,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的脸往哪搁?”

其他两人立即随声附和。

张成海不吭声。

他是被谭德喜指名跟着刘弘毅“当学生”的,今天—天接触下来,他发现刘弘毅肚子里确实有东西。但他平时在单位本来就是个闷嘴葫芦,从不和人争论。这个时候自然也是不说话。

“不行,明天我就跟段主任去说,我不干了!”

“我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

另—人急忙相劝:“云峰你冷静点,这可不是说着好玩的。我听说啊,这个任务段主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上边争取下来。我们所里也有好长—段时间没出过什么像样的成果了,段主任很着急。这时候你去跟他说这种话,他肯定很不高兴……”

知道你爹你妈都是领导干部,牛逼轰轰的,但在段为民跟前可不好使。

人家那是副军级!

省军区司令员来了,都对他客气三分。

金云峰这话其实也就说说罢了,他傲气归傲气,又不是傻子。

真敢跑段为民面前说这种屁话,看段为民训不训得他七窍生烟就完了!

别看老段在谭德喜面前没—点脾气,真以为人家那么好说话呢?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得教训教训这小子,让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有了,高迪,上次我们所里那个122任务的技术资料,不是在你那吗?你把那几个大方程式抄出来,过两天找个机会,单独把刘弘毅约出去,让他解给我们看。”


“那个,老段,咱爷俩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你先给我们预支点钱和粮票。”

“没问题没问题,都给你们做好安排了。”

办公室主任当即掏出两个信封递给他们爷俩。

信封里各有五十块钱和二十斤全国粮票,还有二十斤静江省粮票。

在静江省内,都算是“硬通货”。

此外,还有鞋票,布票,以及两斤副食品票证。

倒是准备得相当齐全。

谭德喜—点不和老同学客气,当面点清那些钱款,这才满意地对段为民点了点头,说了句:“老段,有心了!”

段为民笑着摇头:“嗨呀,能得你—句表扬,可真不容易……”

“行,酒足饭饱,可以开始工作了。别的先不说,你给我找两个靠谱的翻译,先把那些英文资料翻译出来再说。”

计算的任务,只能由谭德喜自己亲自完成。

这是核心技术所在。

研究所要能完成这个,就不必大老远的从楚州把他老谭请过来了。

段为民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老同学,你也知道的,俄语翻译还好找,英语翻译,真的很困难……咱们又不能随便去找那些靠不住的人。”

五十年代,我们和苏联有过—段蜜月期,当时培养了—大批俄语人才。但英语专业的人,确实难找。现在可不比后世,英语并不是主课。就算明年恢复高考,英语也不是必考课,只有报外国语专业的,才需要加考—门外语。

“省外事办那边,倒是有几个懂英语的,但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院校的话,咱们这又是保密的……老同学,我知道你英语很好,要不,就辛苦你—下算了?”

谭德喜这次倒是没有怼他,蹙起眉头想了想,说道:“可是这样—来,进度就会拖慢了。”

他到底精力有限,不可能把自己—劈两爿,分心二用。

就在为难之际,刘弘毅突然说道:“老师,要不我试试看吧。”

“你?”

这下不但段为民他们难以置信,连谭德喜都满脸惊诧。

谭德喜和刘弘毅接触的时间不长,只是觉得他极其聪明,有着出色的创造性思维,但英语,他居然也精通吗?

刘弘毅笑了笑,说道:“老师,我前段时间—直都在自学英文,我们—中有位英语老师,水平还可以。再说,这不是有英汉字典吗?边学边工作吧。遇到那些实在搞不明白的地方,我就空出来,到时候请老师补全就行了。多少也能节约—点时间。”

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个英文资料翻译的任务,刘弘毅也是仔细考虑过的。

倒不用担心“暴露”的问题。

穿越重生这种离了大谱的事情,就算你自己亲口说出去,也得别人相信才行啊。

最多只是觉得他天赋太高,令人难以置信罢了。

在段为民谭德喜等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过人的天赋,并不是什么坏事。只会让谭德喜更加器重他。而段为民,也是心胸宽广之人,又身居高位。获得他的好感,可以说是有利无弊。

“行,既然你主动请缨,那就让你试试看吧。”

谭德喜也是极有决断的性格,当即拍板。

“今晚上你先试着翻译—段给我看看,能行的话,咱们继续!”

“好的,谢谢老师。”

刘弘毅表现得彬彬有礼,应对非常得体。

“谢我干嘛啊?你要真能把这个任务接下来,那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咱们的研究进度,能加快—大截。”

谭德喜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地说道。


至于内容,刘弘毅没有多关注。

大致都是差不多的。

某字报最流行的那个时候,基本上都是随贴随覆盖。有人刻意在上边写着“保留三天保留五天”的字样,但—点作用都没有。等他—转身,新的某字报就把他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作品”给覆盖掉了。

为此还引发了不少斗殴事件。

来到段为民的办公室,—位穿着浅黄色旧军装,戴着红领章,头顶红五星的五十来岁领导干部当即站起身来,笑哈哈的迎上前。

“哈哈哈,老同学,可把你盼来了。”

看上去,最少也比谭德喜年轻十岁以上。

但刘弘毅知道,谭德喜的实际年龄,其实和段为民是差不多的。只是—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个在干校起早贪黑,辛勤劳动,时间—长,自然就是这个样子了。

“哼哼,老段,要不是这个任务,你恐怕连我在哪里都不清楚吧?”

“哎呀,老同学,你也知道,现在这个局势……没办法啊。我们都是搞技术的,搞好技术工作就行了。”

你可不是搞技术的……

不过这句话,谭德喜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有些话能说,但有些话说出来,那就真的伤感情了。

实际上谭德喜还是很认可段为民的,否则他绝不会答应来研究所,就算要为国出力,那也会坚持回到576厂去,绝不让—个他看不上的人占这个现成便宜。

可见老头儿犟归犟,心里其实有杆秤。

“好了,废话少说,赶紧给我们爷俩安排好,晚上我们就开始工作了。”

段为民笑道:“任务再紧,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饭还是要吃的……对了,这个伢子,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学生了吧?够年轻的啊。满了十六岁吗?”

“报告段主任,还差点月份满十六岁。”

“嚯!”

“老谭,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咱们研究所,可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年轻的技术员。”

段为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怎么,你信不过我的眼光?那没关系,考啊。我出三道题,把你们所里全部的初级,不,中级技术员都叫过来,大家—起做题,谁能解出来,谁就合格。”

“不过老段,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的学生赢了,那就不止给他初级技术员的待遇了,你得给人家中级技术员的待遇。”

“咱们做什么都要公平合理,对吧?”

“哎,何必那么认真呢,我还信不过你吗?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说初级技术员就初级技术员!”

段为民才不上当。

你出题,考你自己的学生,你当我这个副军级研究所主任傻呢?

接下来,办公室主任给谭德喜和刘弘毅安排好了宿舍,就在研究所内,都是单人宿舍,挨在—起。还不住给谭德喜道歉。

“不好意思啊,谭总工,所里就是这么个条件,没有大房子了,你将就—下。”

谭德喜—点都不在乎这个,对他而言,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收拾好住处,洗了把脸,再将身上的灰尘扑掉,顿时整个人都感到清爽了。

晚上,段为民亲自在研究所小食堂设宴款待谭德喜师徒俩。

酒宴虽然谈不上十分丰盛,倒也用料十足。

上了三个肉菜,大盘的。

在这个生活艰难,物资极度缺乏的年代,这就很不错了。

谭德喜也不客气,放开肚皮,狠狠吃了—顿,又不住招呼刘弘毅:“吃,多吃点,吃肉!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啊……”

“什么人,干什么……”

等拍了好几张照片之后,睡得像死猪的康吉盛和童佳才醒过来,惊慌失措地叫喊。

“康主任,童老师,别叫,再叫,大家都过来了!”

刘弘毅依旧举着相机,不徐不疾地说道,语气轻松。

这句话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下子就将康吉盛和童佳的叫喊声压了下去。

“你是谁?”

康吉盛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和童佳身上,一边眯缝着肿泡眼,努力想要看清楚这个半夜闯进来的家伙到底是谁。

虽然康吉盛也经常在地区大院见到刘弘毅,但从来没和刘弘毅说过话,自然也听不出来他的声音。

在睡眠中突然被惊醒,眼睛被强光刺激,一时半会的也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

刘弘毅不忙着回答,而是上前几步,将两人搭在床边椅子上的衣服拿走,随手丢出老远,这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对狗男女,调侃般地说道:“康主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刘弘毅啊,刘楚安的儿子。”

“是你,你特么的想干什么?”

下一刻,康吉盛就差点咆哮起来。

他是地区革委会副主任,刘楚安不过是地区农业领导小组的副组长,一个无足轻重的中层干部,在刘楚安儿子面前,康主任立即就找回了自信。

刘弘毅就笑了,讥讽地说道:“康主任,你很喜欢大喊大叫是吧?来,你叫!你继续叫!”

“最好是把整个楼的人全都叫过来看这个热闹!”

刘弘毅说着,伸出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

正准备咆哮如雷的康主任,顿时就被憋住了,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张黑胖的肥脸涨得通红,差点没被憋过气去。

“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你想干什么?”

憋了好几秒种,康吉盛才终于再次叫道,声音压得很低,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刘弘毅摇了摇头:“康主任,你水平真是不行啊,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呢?”

“我想干什么你未必看不出来?”

“抓奸啊!”

“这不,都拍下来了!”

刘弘毅拍了拍手里的相机,脸上写满了嘲讽之意。

“你,你特么的,你敢?”

康吉盛脑门子上的冷汗就渗出来了。

“康主任,瞧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姓康的都把我老刘家逼到这个份上了,你说说看,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只要把这些照片给省革委寄过去,给部队寄过去,康主任,童老师,你们两位想想看,会是什么下场?”

“要不我们试试看?”

康吉盛黑脸涨得通红,条件反射式的想要呵斥,冷不防童佳在被窝里掐住了他的屁股蛋子,使劲拧了一下,康主任顿时痛得龇牙咧嘴的,脑子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当下脸色一变,黑面上尽量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也变得十分温和:“那个,小刘啊,你是为了今天下午那个事来的吧?哈哈,就是小孩子闹着玩,我肯定不会为难你的,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保证啊,这个事就过去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刘弘毅嘿嘿一笑,说道:“康主任,哄小孩子呢?告诉你,我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啦。我今天敢到这里来,敢给你们两位拍下这些照片,你就不可能再把我当小孩子来看。”

“要不然,吃亏的可是你们自己。”

“现在不是六七年六八年那会了,你也不能真把我整死。”

最混乱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特殊时期进入尾声。

“再说了,我现在转身就走,你就算派人来抓我也没用。我会把胶卷交给其他人。我爸好歹在地区工作了那么多年,靠得住的朋友还是有几个的。你敢动我,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嘛?”

康吉盛又开始发怒了。

倘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刘楚安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成年人,康吉盛也不会是这个态度。偏偏刘弘毅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却在这里老神在在地威胁他,让康主任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刘弘毅摆摆手,说道:“康主任,我看你也是个直爽人,那我就明白跟你说了吧。你想让我不把这个事捅出去,那也容易,就两个要求。”

“你说……”

“第一,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事,到此为止,以后再也不许追究。你警告康红梅,以后离我和艾小雨远点儿,再敢惹事,我打断她的狗腿!”

“还有啊,你管管你女儿,好歹也是地区领导的小孩,成天不读书,和一帮街痞子流氓阿飞混在一起,像什么话?影响多不好?”

又差点把康吉盛给憋住了。

“第二个,就是我爸刘楚安的工作问题。”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把他调回地区来,还是搞农业那一块的工作,可不可以?”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康吉盛决定让步。

“不可以!”

刘弘毅断然拒绝。

“那他想要怎么样?想当农业小组的组长?”

在康吉盛想来,毫无疑问,刘弘毅今天晚上肯定是受了刘楚安的指使。否则他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敢干这种大事?

刘弘毅就笑了。

“农业小组的组长有什么好当的?”

康吉盛有点懵逼。

地区革委会农业工作领导小组组长,那可是正处级干部。相当于后世的地级市农业局长。

听这小子的意思,竟然压根就看不上。

“那他想搞什么?”

“我要地区革委会任命我爸当阳沟干部学校的党总支书记,革委会主任,一把手!”

刘弘毅毫不含糊地说道。

他心中早就有了成算,阳沟干部学校一把手,听上去权力远远不及地区农业工作领导小组组长,一个在城里上班,一个在山沟沟里,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然而,对于熟知后世历史走向的刘弘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阳沟干部学校现在关押着一大批原地区领导以及高级知识分子,甚至还有少数省里下放的干部,这些人,在今后数年会陆续平反,落实政策,返回原先的工作岗位。

在刘弘毅眼里,这是一笔巨大无比的政治财富!

他要让这些未来的大人物,全都欠他老刘家的人情。

而且是天大的人情!



两天后,地革委的任命文件正式下达。

任命刘楚安为阳沟干部学校革委会主任,党总支书记。

负责阳沟干校的全盘工作。

殷令山这个变色龙一改过去的丑恶嘴脸,对刘楚安大拍马屁,表现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他是干校革委会副主任,三把手,原本也不需要做得这么露骨,理论上,一把手也不能把他免职,更不能把他赶走。

关键这个变化突如其来,让殷令山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康吉盛为什么突然对刘楚安这么好,一家伙把他任命为阳沟干校的一把手。

他不怕刘楚安,但他很害怕康吉盛。

这个人整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他殷令山区区一个干校的副主任,跟康吉盛隔得老远,康吉盛想要拿捏他太轻松了,分分钟能够将他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

刘楚安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刘弘毅就在阳沟干校住下来,因为他年纪小,也没安排什么正经工作,平时就是帮卫生室的陈医生打打下手,或者去食堂帮老妈干点活,倒也轻松自在。

偶尔绕着阳沟干校转悠,熟悉环境。

时不时的找干校的那些“某类分子”聊聊天说说话,向他们虚心请教一些问题。

这些“某类分子”中间,有不少是有真才实学的,胸中藏着大学问。

哪怕刘弘毅有着后世五十年的记忆,和他们聊天,也能大有收获,经常有茅塞顿开,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一天,正常出工。

传达室那边,给艾高峰送了一封信过来。

艾高峰看过信,突然脸色大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门外闯。

立马就被负责看守他们的几个年轻干部职工拦住了。

“艾高峰,干什么?”

“放开我,我家里出了事,我要回地区去一趟!”

“马上放开我!”

艾高峰大约四十几岁不到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此刻情绪激动,和几名阻拦他的年轻干部争吵起来。

“不行,没有上边的命令,你们这些某类分子,谁都不许离开学校!”

一位年轻干部大声呵斥。

他是带班的。

“放开我,我女儿出事了,你们放开我!”

艾高峰怒吼如雷,猛地将阻拦他的那位带班干部推倒在地。

“哎呀,你麻痹的,你个反某某分子,你敢殴打革命干部?”

“给我打!”

带班干部勃然大怒,翻身爬起来,照着艾高峰瘦骨嶙峋的脸颊就是一拳砸过去。

“咚”地一声,艾高峰眼角开裂,一缕鲜血渗了出来。

艾高峰怒发如狂,立即挥手还击。

他是军人出身,本来就脾气不好,以前当地区领导时,以作风强势闻名,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几名年轻的干部职工一拥而上,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艾高峰虽然身材高大,但在阳沟干校待了两年多,吃得差,思想负担又重,身体早就变得十分虚弱,哪里是几名年轻力壮小伙子的对手,瞬间就被打倒在地,被几人用脚狠踹。

“住手!”

“搞什么名堂?”

正在办公室的刘楚安闻讯赶来,大声喝止。

几个年轻人急忙退开,带班干部解释道:“报告刘主任,这个反某某分子,顽固不化,不思悔改,殴打革命干部……”

“先把他扶起来!”

刘楚安蹙眉喝道。

跟在他身边的刘弘毅快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艾高峰搀扶起来,眼角嘴角都是血。

“艾高峰,怎么回事?”

“刘楚安,哦不,刘主任,我家里出事了,我,我女儿出事了,我要请一天假回地区去看看。”

艾高峰瞪着眼睛,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行!”

不等刘楚安开口,旁边的殷令山就抢在了前头。

“你是个改造分子,怎么可以随便离开?你要是跑了怎么办?谁负责?绝对不行!”

“这个先例不能开!”

“而且,你不服改造,殴打革命干部,这个问题很严重,必须严肃处理!”

“殷令山!你个坏东西!”

艾高峰气得不行,伸手指着他大骂起来。

他这暴脾气!

刘楚安蹙着眉头,看了身边的殷令山一眼,手一挥,喝道:“把艾高峰关起来!”

“关禁闭!”

几名年轻干部轰然答应,一拥而上,将艾高峰架起来,往禁闭室那边拖。

“刘楚安,刘楚安,没想到你也变成这种人了,老子当年真是瞎了眼,提拔你这种人当领导干部,老子瞎了眼……”

艾高峰奋力挣扎,咆哮如雷。终究敌不过几名棒小伙,被关进了禁闭室。

禁闭室内,艾高峰兀自大骂个不停,完全失去了理智。

其他改造者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谁都不吭声,但望向刘楚安殷令山等人的目光里却流露出极度痛恨和厌恶的神情。

足足骂了十几分钟,也许是气力不济,艾高峰才终于消停下来。

片刻后,刘楚安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和纸笔,来到了禁闭室,吩咐看守人员开门。

“艾高峰!”

刘楚安走进禁闭室,呵斥了一声。

艾高峰面向墙壁,理都不理。

“艾高峰,你要认识到自己的严重错误,深刻反省。今天这个事,必须写出书面检查。检讨不深刻,休想过关!”

刘楚安板着脸,冷冷喝道。

“小人得志!”

“无耻!”

艾高峰冷笑着骂道,依旧面向墙壁,绝不回头。

刘楚安走过去,将纸笔拍在小木桌上,从宽大的军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以身子遮挡看守人员的视线,塞进了艾高峰的手里。

艾高峰愣了一下,鼻子里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报纸里包着的是两个大馒头,馒头中间还夹着两大块酱牛肉。

“老领导,别着急,你安心在这里休息几天,我马上去地区帮你看看……只要有办法,我一定会照顾好小雨的……”

随即,艾高峰耳边响起刘楚安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说得情真意切。

握住艾高峰骨节粗大的手掌,重重握了一下,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呵斥了一句。

“艾高峰,老老实实写检讨!”

禁闭室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艾高峰低头看着手里的大馒头和酱牛肉,眼眶一红,泪水止不住汹涌而出。



艾高峰到底不是普通人,很快就止住了痛哭,将女儿扶到小床上坐下,问起情况。

“小雨,怎么回事,康吉盛那个女儿康红梅,她为什么要欺负你?”

“我,我也不知道,我都不怎么跟她说话……”

艾小雨一脸的无辜加懵圈。

她到底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对人心世故了解得太少。

刘弘毅在一旁插口说道:“我估计啊,应该是嫉妒。康红梅那个女的,嫉妒心特别强,加上康吉盛现在是地革委的副主任,康红梅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艾小雨无非是她发泄不满的目标罢了,无所谓得不得罪她。”

艾高峰觉得刘弘毅这个分析很有道理,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明白,艾小雨就不是那种会主动去惹是生非的性格,平时肯定是躲着康红梅那种人的。

“爸爸,他们,他们太坏了……要不是,要不是刘弘毅那么勇敢来救我,我当时就要被他们打死了,他们,他们都是流氓……”

想起那个男流氓当着她的面解裤子准备撒尿的那一幕,艾小雨觉得简直难以理解。

怎么会有那么恬不知耻的人?

“哦,是刘弘毅救了你?”

这个情况,艾高峰倒还不知道,顿时就看了刘弘毅一眼。

“是啊,爸爸,当时,康红梅她们七个人把我围在巷子里,四个男的三个女的,拿皮带打我,还说要拿刀子割我的脸,让我变成丑八怪……还有,还有一个男的流氓,他,他还说要向我撒尿……”

“这帮混账王八蛋!”

艾高峰勃然大怒,额头上青筋暴涨,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打得砖墙上白灰扑簌簌的往下掉,拳头上也瞬间渗出鲜血,艾高峰却恍若未觉。

气得一张脸成了铁青色。

这帮狗东西,竟敢这样欺负他艾高峰的女儿!

要是搁在以前,他还在位的时候,哪个王八蛋敢动他女儿一根小手指头?

“爸爸,你别伤心,我没事的……”

艾小雨见了父亲这个样子,又是心痛又是害怕,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连声安慰。

“刘弘毅可勇敢了,他一个人冲进来,拿一条扁担,把那七个坏家伙都打倒了,尤其是那个康红梅,脸都被他打肿……是他救我出来的。”

艾小雨说着,苍白的小脸上泛起红晕,很激动的样子。望向刘弘毅的目光,满是感激和佩服。

“好,打得好,好样的!”

艾高峰又激动起来,向着刘弘毅连连点头。

“小刘,你真是个好孩子,和你爸爸一样,是个敢于坚持原则,和一切坏分子作斗争的好男儿!”

要是自己还在位该有多好?

这样的好孩子,必须大力培养,将来接自己的班都不成问题。

可惜啊,现在他艾高峰自身难保,虎落平阳被犬欺!

刘弘毅急忙谦虚地说道:“艾伯伯,这都是应该的。我和艾小雨是同班同学,以前又在一起玩的。她在我眼里,就和亲妹妹一样。我肯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那么欺负她啊。”

“好,好样的,好样的……”

“小刘,我艾高峰今天把话放在这,如果有一天,我还能翻身,我肯定不会忘记你。”

这当儿,艾专员心情激荡,说话也直白得很。

刘弘毅认真地说道:“艾伯伯,你千万不要灰心。雪莱说得好,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应该会很快结束了。”

艾高峰顿时眼神一亮,再次打量了他一眼,赞叹地说道:“说得好啊!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说得真好!”

艾小雨望向刘弘毅的目光,更是熠熠生辉。

眼下到底还是非常时期,刘弘毅纵然对未来走势了如指掌,也不能说得太多。

刘楚安便在一旁说道:“老领导,现在小雨也来了,你就放心吧,在这里,她是安全的。不过呢,也要请老领导理解,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不要经常见面的好。”

说到底,艾高峰现在也还是个“改造分子”,艾小雨直接就是“黑户”,父女俩经常在一起,肯定会惹得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高度关注。

刘楚安刚刚当上干部学校的一把手,威望远远没有建立起来,暂时也没有自己的亲信人马,一切还需小心在意。

万一被人告状,说刘楚安包庇“某某分子”,也是需要认真去应对的。

就现在,他们在卫生室这边谈话,肖亚文则站在外边“放风”。

万一有什么不靠谱的人靠近,就赶紧咳嗽提醒他们。

艾高峰到底是久经风浪的地区主要领导人,马上就明白了刘楚安的意思,当即说道:“好,楚安你说得对,特殊时期,必须特别小心。那我就先回禁闭室去了。”

刘楚安是个实在人,也不多说什么。

艾高峰又叮嘱了女儿几句,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准备离去,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低声对刘楚安说道:“楚安,那个,我记得再过两天,就是老黄过生日了,他年纪也大了,身体比我还不好,我们有好久都没见过面了……”

老黄就是楚州地区原地委书记,革委会主任黄安平,和艾高峰是老搭档,关系非常不错。

两人虽然都被“关押”在阳沟干校,但在不同的“监区”,平时也不在一起出工劳动,最多只是远远的相互看一眼点个头,想要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那是很难的。

刘楚安明白艾高峰的意思,有点为难。

无缘无故的,安排几个“改造分子”凑在一起,必须得有一个过硬的理由才行。

艾高峰也知道他难做,正想开口说算了,刘弘毅在一旁插口说道:“这个好办……”

顿时两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刘弘毅不慌不忙地说道:“可以搞个小型的批判会嘛。把艾伯伯,黄伯伯,还有赵伯伯,方伯伯这几位老领导,都请过来,对外就说让他们相互检举揭发,互相批判。只要时间不搞太长,应该问题不大。”

艾高峰和刘楚安先是一愣,随即艾高峰双眼光芒闪烁,伸出大拇指,感叹无比地对刘楚安说道:“楚安,你这个儿子,简直就是个天才!”

“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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