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姬烨尘阿烨的其他类型小说《报告将军!摄政王让你别再哭了姬烨尘阿烨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喵柒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知过了多久,身子逐渐不再发抖,疲累就不断的袭上来,没一会,便睡了过去。景南洲是舒服了,姬烨尘却难受的不行,本就血气方刚,又是盛夏不说,屋里还放了火盆。不过半个时辰,脸上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坠在下巴上,景南洲就在怀里,若汗滴下去,势必会落在他脸上。只能小幅度的转头,把下巴上的汗珠擦在肩膀上。刚一动作,景南洲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姬烨尘僵身子,把下巴从肩膀上移开,脸色微微泛红,内心却在咆哮,为甚他不堪的一面,总能被景南洲撞见。景南洲眼神清亮,虽然不雅,却意外的率真,见他脸色越来越红,眉毛一弯,侧过脸去,轻笑出声。姬烨尘越发觉得尴尬,耳尖都染上了红晕,后背也湿哒哒的难受,自己现在的味道也绝不会好闻。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放...
《报告将军!摄政王让你别再哭了姬烨尘阿烨完结文》精彩片段
不知过了多久,身子逐渐不再发抖,疲累就不断的袭上来,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景南洲是舒服了,姬烨尘却难受的不行,本就血气方刚,又是盛夏不说,屋里还放了火盆。
不过半个时辰,脸上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坠在下巴上,景南洲就在怀里,若汗滴下去,势必会落在他脸上。
只能小幅度的转头,把下巴上的汗珠擦在肩膀上。
刚一动作,景南洲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姬烨尘僵身子,把下巴从肩膀上移开,脸色微微泛红,内心却在咆哮,为甚他不堪的一面,总能被景南洲撞见。
景南洲眼神清亮,虽然不雅,却意外的率真,见他脸色越来越红,眉毛一弯,侧过脸去,轻笑出声。
姬烨尘越发觉得尴尬,耳尖都染上了红晕,后背也湿哒哒的难受,自己现在的味道也绝不会好闻。
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放开搂着景南洲的手,“王爷,你好些没,我......”
景南洲转头过来,见他的样子,也知他热的不好受,笑意收敛,声音恢复清冷,“你去沐浴吧。”
说是让人沐浴,却也舍不得这热度,后背贴着他的胸膛,略微蹭了两下,才用手撑着床,支起上半身。
姬烨尘眼底幽光一闪,察觉了景南洲的不同,今日好像对自己格外亲昵,刚刚可以说他神志不清,现在呢?
姬烨尘一边思索,一边起身,只是保持一个动作太久,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动作缓慢了些。
却不想景南洲手臂一软,整个人下沉,砸在他大腿上。
好巧不巧,脸向下。
姬烨尘慌忙把人扶起来,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一惊之下从床上滑坐在脚踏上。
微微躬起身子,怕被瞧出异样。
景南洲鼻尖被撞的红红,抬手揉着鼻子,声音闷闷的传出,“抱歉,手腕没力。”
短短一句话,姬烨尘脑中的废料全都消散了,救他时,他看的清楚,景南洲武功尚在,却又打不过三个死士,擅长用剑的人,手中拿的确是银针。
一直忍着没问,也不敢问。
景南洲见人又红了眼眶,欲言又止的,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武功内力还在,手废了,去沐浴吧,回来再说。”
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是姬烨尘从未见过的温柔。
乖顺的起身,进了隔壁的浴室,躺进浴桶久久不能平静,不光因为景南洲的态度,还因为“手废了”这三个字。
他早就知道,可亲眼看到,连撑着身子起床都做不到,心就撕裂般疼,不由想到,前世自己一次一次的试探。
他那是该有多疼啊,姬烨尘悔恨的想抽自己几个嘴巴,眼泪无声的滚落,跌进水中。
姬烨尘看着水中的倒影,身子下滑,整个人溺在了水中,窒息感越来越重,心中却轻松了些许。
直到将胸腔最后一点空气耗尽,才从水中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呼气,有个念头在心中越发坚定。
相对于隔壁的压抑,景南洲这边就是明媚的。
他倚在床上,手一下一下的揉着自己的脸,摔倒那一下,撞到了什么,他心知肚明,想到那明显的变化,忍不住嘴角上扬。
看来,五皇子对自己也是心思不纯啊。
姬烨尘再次回来时,火盆已经撤了下去,抬头看到景南洲神色正常,没有在发抖,心下松了一口气。
景南洲见人回来,抬头去看,只单单穿了件里衣,还是自己的里衣,某种占有欲得到满足,心情甚是愉悦。
景南洲 放下茶杯,看着摆在桌上的菜品,全是他喜欢吃的,连他忌口的几个配料都避开了,看向姬烨尘目光,多了几分冷意。
“五皇子的口味倒是跟本王相似。”
姬烨尘听着他微凉的语气,知道他起了疑心,一个没有后台的皇子,骤然接近,是该起疑心的。
心头还有那么一缕失落,心思百转,故意压低了声线,闷闷的传了出去。
“我喜辣,这是按王爷口味置办的,王爷口味不难打听,细心一点就都能知道。而且........”
“王爷少年英雄,我崇拜多年,年少时,曾在醉仙楼,遇见过王爷几次。”
说完便垂下头,盯着面前的菜出神,眼神晦暗,他能知道这些,是前世与他吃了两次饭,细心记下的,只是两次都不欢而散。
一次遇到了刺杀,景南洲险些受伤,怀疑是自己的计谋。
一次是大皇子背着他在景南洲的酒里下了毒,导致两人再无可能。
想起了不愉快的记忆,姬烨尘险些控制不住情绪,用力的咬着舌尖,直到血腥气传来,才生生压了下去。
抬头时,面上带了些委屈,心中却是庆幸,这一切都没发生,以后他与景南洲相处,也能坦然。
见景南洲迟迟没有动筷子,眸中闪过痛色,装作赌气似的每样菜都吃了一口,又吩咐小二,备一双银筷子过来。
景南洲冰冷的气息化开,见对面的人红了眼眶,知道自己无端的猜忌伤了人。
随即想到了什么,从袖中翻出个木盒,木盒小巧,只有巴掌大小,伸手递了过去。
“五皇子。”
清冽的声音传来,姬烨尘被吸引着抬头,见人手指之间的木盒,有些愣怔。
“送我的?”
抬手捏着木盒的一角,略微用力,接了过来,景南洲收手时,纤长的手指无意的划过他的指尖。
姬烨尘全然忘了刚刚的事情,眸子清亮,指甲发烫。
这是巧合?
一点一点的收紧指节,拇指在那指尖抚摸捻动。
景南洲见人呆呆傻傻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嗓音温润,“不打开看看吗?”
檀木的盒子,上面雕刻着镂空的花纹,十分精致。
打开盒子,银制的发饰静静的躺在里面,几片小巧的叶子,两条流苏,跟他昨天戴的一模一样。
抬眼向他发间看去,他今日戴的样式差不多,只不过不是叶子,而是几朵小花相互拥簇着。
景南洲察觉他的目光,怕他误会,薄唇轻启,“新的。”
新的,这两个字在姬烨尘耳边炸开,这么说,他有了一个和景南洲一模一样的发饰,内心欢呼雀跃,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多谢王爷。”
声音有些轻微的发抖,就算是试探也好,这是景南洲第一送他东西。
手指在那小小的叶子上抚摸,像是抚摸着景南洲的发丝,手指一拨,木盒的盖子盖上,手搭在上面,舍不得放开。
一顿饭,手总是忍不住在盒子上逗留,时不时的摸一下。
景南洲瞧着,心中想。
原来,他是真的喜欢。
即是自己多心,便不在多想,只是那珍重的表情,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拂过他的心间。
语气不知觉的多了些温和。“入住新府,人手可够。”
姬烨尘咬着一块肉,闻言把手中的筷子放下,三两下,把口中的肉吞进腹中。
“府中没人,只有从宫中带出的昌宁,从小跟着我的,正打算去人市买些。”
景南洲清淡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人市不安全。”
人市分为两种,一种是自愿卖身为奴的,一种是因罪被贬为奴的,无论是哪种,对于目前的他都不太合适,不受宠的皇子,一朝得势,太子和大皇子都想拉拢。
鱼龙混杂,混些眼线进去,轻而易举,但是姬烨尘初出茅庐,没有人脉,想要人,也只能从人市买。
这些姬烨尘自然是明白的,只是.......
他沉思一瞬,便开口说道,“我不买来,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把人送进来,到时防备起来更是麻烦,还不如一次性买来,慢慢赛选,大海淘沙,总有几个人是能用的。”
景南洲眼中带着赞赏,这人真是越接触就越惊喜,正好,他那边也有几个人,需要过一下明路,就看他如何反应了。
“如果你放心,本王有几个可用之人。”
姬烨尘指尖一顿,手指抚在小木盒上,眼中隐着笑,这样的话,是不是他们以后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他费劲心机也找不到相处的理由,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
“王爷肯帮忙,烨尘感激不尽。”
景南洲直视着姬烨尘的双眼,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虽说是帮他,到底也是试探和利用,以他的聪明,不会想不到,可连问都不问,那么痛快就答应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他心情好上了几分。
执起银筷,每样菜都吃了一些,特别是松子鱼,是醉仙楼的招牌,外酥里嫩,鲜美多汁。
姬烨尘时不时的抬眼看他,只觉得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六月的天,雨说下就下,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上了小雨,刚刚为了吹散室内香薰的气味,把窗子全都推开了。
这会雨一下起来,打在窗框上,溅起的水珠淋到了室内。
姬烨尘一惊,连忙起来关窗,他知道因为早些年的那场刺杀,让景南洲失了内力,手腕也受了伤,不但不能拿重物,阴雨天,手腕还会疼。
恰时,景南洲放了筷子,见人眼神落在自己手腕,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忧,说不上为什么,心就冷了一瞬。
“许多年了,习惯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姬烨尘心疼的无以复加。
景南洲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以为也是想探听那些事的手段,陈年旧事,不愿意再被提起,透过镂空的窗,看向外面,熙攘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天空阴暗,雨声敲打着窗沿,连带着手腕处传来的丝丝痛意,扰的他心烦。
“五皇子,饭也请了,恩情也还了,本王告辞。”
依旧是清冷的语气,只是仔细听却着一丝寒意。
话落,手轻扶着桌面,站起身来,指尖弹了下坐皱的衣角,动作优雅至极。
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两个月前,我病了一次,病好就失了先机,只能另寻机会。”
话落,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姬烨尘却听懂了,稍稍愣了一会,便笑开了,说的再怎么凶狠,也改变不了他就是个温柔的人。
只是笑着笑着,就变成了苦笑,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身体,手紧握成拳,开始极力忍耐,盯着景南洲的背影,眼神幽深暗泽。
再说两墙之隔的的府内,可怜的陈风等在墙下,久等无果,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手上被蚊子咬的包越来也多,无奈先回了房。
翌日一早,又等在墙下。
太阳高升,天气闷热,一身的汗渍,眼看快要巳时,才见姬烨尘从墙头落下来。
恐怕人跑路,立刻上前唤道,“殿下,你可回来了。”
姬烨尘扫了他一眼,脸色阴沉,眼尾发红,“何事。”
陈风感受他的低气压,低头,快速的禀报,“杨林已经在梧洲落脚,按殿下吩咐,组办学堂,教授穷苦孩子。崔小六那边也传来消息,已经找到了良月,询问主子,下一步行动。”
姬烨尘闻言,郁闷的心情稍稍缓解,“跟他接触一下,不要太过刻意,适当的时候护住他的家人。”
“是。”
再抬眼见殿下已经走远,周身似是怨气凝结,怎么看都像是。
欲求不满。
瞄了眼墙的另一面,那可是摄政王啊,他若在下......想着他那能杀人的眼神,身子抖了抖了.
那五皇子在下.....听说,五皇子战场上曾单手爆头,那画面。
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摇了摇头,不再 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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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姬凌烟有说有笑的坐在院里与姬静雅聊天,手中是一张绣了一半的肚兜。
姬静雅斜眼看着她绣的花样,调笑道,“绣什么梅花啊,我看呐,应该绣些鸳鸯戏水,天鹅交颈。”
姬凌烟手一抖,绣花针差点扎到手指,脸色羞红,眉眼流转,嗔怪的说道,“皇姑母,就会打趣我。”
灵画站在一旁,抿嘴偷笑,“长公主有所不知,那些呀,我们公主都是晚上偷偷绣的。”
姬凌烟手中的针一放,就去抓她腰上的痒肉,“你个死丫头,再胡说。”
灵画笑嘻嘻的向后跳去,姬凌烟没抓到,也不恼,回身触及姬静烟暧昧的眼神,连耳朵都红透了,“哎呀,我不绣了。”
笑声连成了一片。
姬烨尘在自己的府中郁闷够了,冲去了顾府,把还休沐中的顾显带了过来。
这会远远听到了那笑声,一阵阴沉的脸色终于软化,眉眼都格外柔和。
陆子离站在他身侧,看着他的笑容,心中就忍不住欢喜。他似乎总是能带动自己的情绪。
艰难的移开视线,转头对着顾显说道,“麻烦顾公子在此稍等,虽说有了婚约,但是进女子闺房还是有些不妥。”
顾显轻握了下手掌,掌心都是汗,脸色略有泛红,眼中带着些期许,闻言拱了拱手,“子离兄说的是。”
“夫人,公主,五皇子和顾公子过来了,在院外等候。”
侍女声音轻快,还没进门,便喊了起来。
姬凌烟‘唰’的一下站起身,头上的步摇晃动,险些从发间掉落,如玉般的手指,绞在一起,眼神无处安放。
她的紧张无措,姬静雅都看在眼里,起身上前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和的说道,“不用紧张,我们阿烟很好,是他顾显高攀了。”
又侧头吩咐灵画,“还不赶快帮你家公主整理一下。”
姬烨尘见人起身就走,心突然就空了一块,大概是自己看他手腕,惹恼了他,那瞬间忘了掩饰情绪,他是怀疑自己了吧。
眼底的光渐渐消失了,上挑的眼尾有些发红,眼中带来些偏执,想也不想,突然上前拉住景南洲的衣袖。
只轻轻勾了一下,立刻放开手,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站在原处调整情绪。
他不是心软吗?那可怜一些。
景南洲回身,见人可怜兮兮的,红着眼眶,冰蓝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叫人徒生不忍。
“五皇子可还有事?”
声音低低的,面上没有表情,分不出喜怒。
姬烨尘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想找个理由出来。只是越急,心思越混乱。
一时间,寂静无声。
眼看景南洲盯着自己,眼神越来越冷。
脑中一片空白,心脏紧缩,耳边全是雨声,噼啪作响。灵机一动,张口道。
“王爷,我骑马来的,现在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想搭王爷的马车.......”
景南洲眯着眼看他。
这么点事,至于哭吗?
雨越下越大,逐渐有瓢泼之势。景南洲目光移开,清淡的开口。
“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姬烨尘松了一口气,遥想自己面对敌人千军万马都不曾紧张过。
景南洲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溃不成军。
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
苍孓耳聪目明,两人站在门口讲话,虽说隔道木门,依旧听的清楚,开了门,将两人迎了出来。
眼神无意扫过姬烨尘,见他眼中含泪,整个人呆了片刻,回神时察觉王爷冷凝的目光,顿时一凛。
垂下头,再不敢乱看,只是心中还是无比震惊。
五皇子,忠武将军,可是单枪匹马闯进敌营,烧毁粮草,又全身而退的人啊!
这王爷是怎么给人欺负哭了!
直到坐上了马车,拉着缰绳,还忍不住惊叹。
姬烨尘打量着马车,外面看着简单朴素,里面却别有洞天。
厚厚的一层地毯,柔软舒服,中间放着小几,上面摆着茶果,坐榻上摆着几本书,其中下本翻来,还挝了个角,显然是他来时看的。
景南洲上了马车,便拿过书,食指葱白如玉,扣着发黄的书卷,眉眼低垂,如墨的发丝从肩头滑落,垂在胸前。
虽是美人如画,可他却不敢再乱看,这人太过机警。
景南洲沉浸在书中,似乎是忘了姬烨尘的存在,自然而然散发出丝丝威压。
姬烨尘有些心惊他真的失了内力吗?想到前世,一次试探,差点伤了他,便不在多想,失了如何,没失又如何。
心悦他,已是事实。
不想如上一世一般,参杂着阴诡的算计。就简简单单的爱他,也诱拐他心悦自己。
突兀的一声轻笑,在马车中响起,引的景南洲抬眸注视,威压即刻消散,眼中多了些凌厉。
姬烨尘聪明装作没有发现,收回笑意,转开脸去,双手握着空拳,放在双膝上,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硬着头皮说道。
“烨尘莽撞,看王爷,看呆了.....王爷恕罪。”
说完侧过脸去,莫名的有些羞耻。
景南洲一愣,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那只红透的耳尖落入眼中,一抹笑意在唇角荡开。
姬烨尘下车时,只剩毛毛细雨,落在皮肤上,带起微凉,也抚平了一颗燥热的心。
对着马车行了一礼,看着马车哒哒前行,脚生了根一样,舍不得离开,左右不过几步的路,也就等在了门口。
看着马车停下,苍孓撑了伞,小心的把景南洲扶下。
直到人消失不见,也久久不能回神,满脑都是他的冷清的身影,还有那淡色的唇瓣。
容修昨日听说将军开了府,一大早就等在府门处,将军有了住处,他自然是要跟着将军的。
等了许久也只等来了一个小太监,没有将军吩咐也不敢让他入府。
“将军,在看什么?”
容修不断的贴近,伸长脖子扭头去看。
冷不丁的听到声音,和身后越发靠近的气息。
姬烨尘还未转头,瞬间周身气息凛冽,行动快过思想,条件反射的脚步后撤,回身一拳挥出。
容修双眼放大,骤然后退,拳风擦着鼻尖而过。
站稳身子,满心的惊惧,将军刚刚带上了杀气,不明所以的发问,“将军这是为何?”
姬烨尘看清面前的人,松开双拳,垂下双手,眼眸中还带着未散去的冷意,“下次,不要站在我背后。”
他眼中那蚀骨的寒,将容修钉在了原地,愣了好一会,才跟上他的脚步,这回不敢跟的太近,错开了两步的位置。
容修向来反应慢,这才发现,将军似乎更厉害了,那双眼睛也幽深的可怕,与他交手时,出手凌厉,直奔人的弱点,毫不留情。
姬烨尘拢在袖了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刚刚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上一世,满地的尸山血海, 刀剑碰撞,哀嚎惨叫。
自己从尸体堆里救回的小崽子,养在身边五年,站在自己背后,将刀捅了过来,也是这般的发问,“将军,在看什么?很惊讶吗?”
被背叛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无法抵挡,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些残酷的记忆。
前世的每一个回忆,都像一把刀子,每次想起,都会把自己割的体无完肤。
想到上辈子,脑海中倒是想起一个人,脚步一顿,回身认真的看着容修。
“你可是要跟着我?”
既然重生,那就一切重头,他想要的要全部握在手里。
他现在没有人脉,没有权势,那他就培养。
容修刚毅的脸上有些诧异,他不是一直跟着将军吗?
“我的命是将军救的,自然要跟着将军。”
姬烨尘负手站着,散着淡淡的威压,嗓音低沉,带着与平时不同的威严。
“既然要跟着我,便奉我为主,在此立誓永不背叛。”
容修听明白,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举起右手,大拇指压住尾指。
表情虔诚,声音坚决。
“容修在此发誓,此生奉将军为主,绝不背叛,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姬烨尘垂眼看他,“好,起来吧。”
翌日一早,承乾殿早朝。
林唐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臣林唐有本要奏。”
皇上看到此人就有些头疼,御史台这帮人,没事就弹劾,小到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到国家政事,烦不胜烦,却骂不得,罚不得,事事有证据不说,还动不动就撞柱子。
声音带着些疲累,“说。”
“臣弹劾太常寺承沈弼,其罪有四,见财起意,贪墨银两,此乃一罪,心思不纯,目无兄长,此乃二罪,教子无方,纵子未娶纳妾,此乃三罪,纵孙无度,当街辱骂朝廷命官,此乃四罪。 ”
承德公公抬头看了一眼皇上,便快速下去取了折子,恭敬的递了过去。
顾大人见此,站的笔直,将求娶公主的折子,塞回袖中。
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一眼林唐,这难道是五皇子的人,无论是不是,今日求娶之事就不能再提,不然引起皇上的猜忌,得不偿失。
皇上大致扫了一眼折子,才明白所弹劾之人是谁,“荣国公的弟弟?”
“正是。”
“贪墨不多,见其初犯,补齐银两,罚俸一年,至于觊觎国公之位,朕记得荣国公前几日请封世子,朕准了,他这儿子........”
皇上揉了揉额角,未娶妻先纳妾,还有了子嗣,确实有违祖宗礼法,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罚他抄三遍华容国律法。”
说完将折子往桌上一扔,显然此事不准备再提,林唐见处理得当,也不再多言。
皇上抬眼扫了一眼,“众爱卿,可还有事?”
承德公公,见没人在上奏,浮尘一甩,朗声道,“退朝。”
皇后一早收拾妥帖,又贴心的煮了解暑绿豆汤,听见皇上下了朝,便带人去了御书房。
等秋月得到前朝的消息,匆匆赶来已经来不及了。
皇上淡漠的看着皇后,听她把话说完,才冷笑一声问道,“沈祈宁,你弟弟家那次子?”
承德公公一听这话,连忙挥退了殿内的宫女太监,他自己也退出去,站在殿门处,不走远,也不靠近。
皇后有些心惊,不知皇上的表情是为何,回顾一下自己所说的话,并无不妥,微笑着回道。
“是,难得皇上还记得,那孩子相貌堂堂,知书达理,已经二十六还没娶妻,洁身自好,是个良配。”
皇上沉着脸,刚巧看到等在门口,过来送折子的太监,上前翻出今天早上的奏折,摔在地上,“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洁身自好,还良配?凌烟嫁过去,有了嫡子,还要叫他哥哥,你在侮辱谁?别忘了,那是朕的公主。”
皇上温怒的抬手指着皇后的鼻子,斥责道。
“而你,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应该善修德容,何来这般卑劣。”
皇后看完折子,‘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臣妾不知,真的不知,若是知他纳了妾室,还有了孩子,臣妾怎会让三公主嫁。”
见皇上态度没有软化,跪着向前几步,扯住皇上的衣摆,“皇上,你相信臣妾,是真的不知,皇上圣聪明断,臣妾怎会故意坑害三公主。”
皇上抬手拂开她的手,凝声说道。
“皇后,你为何这般做,朕心知肚明,平日里,朕念着太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越发的猖狂,罢了,即日起,幽闭华清宫,无旨不得擅出。”
皇后整个人失神的跪坐在地上,半晌,被宫女扶着退了出去。
皇后走后,御书房陷入静默,承德悄声走进来,见皇上阴翳的盯着地上的折子,伏身将之捡起来。
皇上眯着眼睛,刚刚收到弹劾,皇后就来说此事,显然皇后还不知道前朝发生的事。
“承德,去查一下,皇后昨日可是见过三公主。”
承德躬身应着,退出了出去,不过片刻, 便回来了,“皇上,是见过。”
犹豫了下,又说道,“皇上,听说公主在殿外站了一个时辰,回去差点摔倒。”
皇上眼眸又冷了一分,在不喜,那也是他的女儿,“传朕口谕,皇后无德,罚抄十遍女戒。”
“是。”承德领旨匆匆而去。
皇上轻敲了下桌面,一黑人从房梁上落下,跪在地上。
“去查,五皇子和林唐可有联系。”
“是。”
姬烨尘听说了早朝的事,一口气堵在胸口,儿子都四岁了,皇后她怎么敢啊,手狠狠的握紧,差点毁了皇姐的一辈子,她却只是幽禁。
这笔账,早晚他都要讨回来。
转念一想林唐,怎么会这般巧合,随即脑海中想到了一个人。
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像一朵绽放在山谷中的幽兰,带着芳香,沁人心脾。
莫名的有种特别想见他的冲动,于是翻墙,站上了王府的墙头。
依旧是苍冥,第一时间出现,抱着剑,静静的站在一侧,见姬烨尘坐在墙头,不等他说话就差人去禀报。
姬烨尘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今日居然一丝杀气都没有,这一看,才发现,这苍冥长的还挺好看。
身材精瘦欣长,尤其是那腰被腰封束住,有种两只手刚好掐住的感觉,五官俊秀,脸色冷沉,目光寒凉,整个人呈现一种锋利之感。
只是可惜。右脸的下颌处有块拇指大小红色的胎记,就像一块精美的玉石,染上了瑕疵,让人怜惜。
姬烨尘忍不住,跳下墙头,向他走过去,抬手就想按在他侧脸的胎记上。
“五皇子。”
景南洲从月亮门外走进来,静默的一双眼睛带着异样的冰冷,那手几乎贴在苍冥的脸上。
他扫了一眼苍冥,目光便落在姬烨尘身上。
“五皇子,好兴致,一大早过来本王这里调戏影卫。”
苍冥身体一僵,双膝稳稳落在地上。
姬烨尘快速收回手,望进那带着寒意的眼眸,好不容易拉近几分的关系,仿佛一下子回到以前。
“王爷,你误会了,我......”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就鬼使神差的觉得那胎记碍眼........
景南洲一直盯着他,自己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盯到姬烨尘也想跪下来的时候,移开了视线,“下去吧。”
话落,苍冥瞬息不见了。
昏暗的天空,渐渐出现了淡淡的光芒,小心翼翼的浸染着昏暗的天幕,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亮,阳光冲破云层,照向大地。
华清宫。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落着数盏宫灯,梁柱上挂着轻纱和珠帘,侧边燃着熏香,满室芳香。
皇后一身大红色锦服华袍,衣衫上金线勾勒着凤凰图案,头戴金钗,斜靠在软榻上。
一旁的小宫女站在身侧,轻轻的打着扇,另一个跪在地上,扶着皇后白皙的手,仔细的染着单蔻。
秋月从殿外走进来,跪在她身前,低声说道。
“娘娘,摄政王今天带着两个老兵去了户部,入了册,做了照身贴。”
皇后心头一慌,睁开眼睛,“老兵?当年那场战争活下来的?”
秋月直起身子,挥了其他人,见宫女都退了出去,门窗也都关好了,才出声说道。
“娘娘放心,奴婢让人查过了,就是两个普通的士兵,不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皇后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他还不肯放弃。”
秋月跪着上前,拿起刚刚小宫女放在一侧的单蔻,轻柔的抬起皇后的手,一边动手,一边说道。
“娘娘也不必忧心,二十年前的事了,想查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当年做的干净,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皇后慌乱的心被秋月几句话抚平了,“太子最近在干什么?让他拉拢五皇子,可去了?”
秋月手上动作一顿,想到太子那不屑的神情,还有那句,“让本宫去讨好他?免谈。”
心思一转,挑着好听的先说,“太子最近勤勉好学,跟着皇上处理了些政事,皇上都夸太子聪明机变呢。”
皇后闻言,满脸欣慰,秋月观察着她的神色,见笑容多了些,才继续说道。“五皇子那边,太子最近忙于政事,倒是还没过去。”
皇后轻叹一口气,倒是没有生气,“前几日本宫想着娘家那侄女,模样生的好,身份也够,跟皇上提了一句,见皇上的态度,五皇子的婚事,是插不上手。”
秋月染好一只手,一根一根手指检查过去,才换了另一只手。
“娘娘,五皇子的婚事我们插不上手,那三公主呢?”
经她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五皇子有个同胞姐姐,眼中透着惊喜,“还是秋月聪慧。”
秋月抿唇微笑,“能替娘娘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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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北侧抚羽殿。
姬烨尘对着铜镜,上下打量着自己,一身黑衣,看起来尤为沉闷,又瞄了一眼屏风上挂着的几件衣服,抬手指了指白色那件。
“还是穿那件吧,这身颜色太暗。”
昌宁的笑容僵在脸上,步伐有些沉重,将他身上的衣服褪去,又从屏风上拿下他挑选的那件,动作麻利,毕竟这套衣服,已经穿过三次了。
他实在想不通,就这么四套衣服,殿下他翻来覆去的换了半个时辰了。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发酸的手臂,脸上堆着微笑,麻木的夸赞。
“殿下,您穿这件很得体,丰神俊朗,颇有仙人之姿。”
姬烨尘展开双臂,左看看,右看看,垂手扯了下衣摆。“这件会不会太素了,不够稳重,还是那件吧。”
昌宁抬臂用袖子将头上的汗擦干净,又把袖口往上卷了卷。麻木的走上前,机械式的换了衣服。
姬烨尘转了一圈,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眼睛停留在另一件衣服上。
昌宁见此,刚刚擦干净的汗,又冒了出来,连忙说道。
“殿下,马上巳时了,皇上应该下朝了,您再不过去谢恩,怕是来不及了。”
姬烨尘这才将目光移开,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能作罢。
匆匆的带着昌宁去跟皇上谢恩,又去华瑶宫,跪在殿门口磕了一个头,告知母妃他要搬府了。
等收拾好一切,出宫时,巳时已经过了一半,吩咐昌宁,让他先过去府邸。
自己飞身上马,策马扬鞭而去。
想快点见到景南洲,要早点过去,准备好一切,然后等他。
醉仙楼包间。
包间不大,却布置的极为雅致,中间一套黄梨木桌椅,墙上挂着墨画,侧边还有一张琴桌,画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香炉中燃着香,散发出袅袅甜香,怕景南洲不喜这香味,便灭了香,推开屋内窗子,让风吹进来。
检查没有疏漏,才坐在椅子上,侧身靠着窗户,窗户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街口。
直到远处王府的马车行驶而来,姬烨尘目光陡然亮起,看着马车停下,苍孓下马,从马车上扶下一人。
今日他依旧一身白衣,不同的是,衣领上用紫色的丝线,绣着云纹,左肩上一个金属镂空花扣,坠着两条链子,扣在了右肩。
链子在胸前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魅惑心智。
景南洲似有所感,抬头看去,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姬烨尘最先受不了,耳尖发红,躲开视线,不自觉的轻咬下唇,指尖也跟着颤了颤。
真是妖精。
不一会便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咚,咚,咚,一声一声,他已经分不清那是脚步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景南洲推门而进,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内的人,“五皇子,久等了。”
姬烨尘躬身行礼,“王爷。”
抬手将人引到座位上,侧头看去,见苍孓关上了房门,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想到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加了速。
“没有要酒,烫了茶,今年的新茶,碧螺春,王爷尝尝。”
景南洲垂眸看去,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碧色茶杯捏在手里,莫名多了些迤逦。
抬手接过茶杯,启唇含住杯沿,微微抿了一口。
姬烨尘瞧着那淡色的唇,被茶水氲湿,唇瓣上挂了些水渍,唇也艳丽了几分,突然喉咙发痒,喉结滚动。
慌乱的移开视线,执了一杯茶,挡住眼底的神色,也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
恰巧小二进来上菜,他不动声色的变换坐姿,眼睛落在菜上不敢抬头,神色有些懊恼,已经喜欢到这种地步了吗?仅仅是看着就.......
顾显,禁军统领,兵部侍郎顾言忠的独子,兵部尚书是太子的人,但是这个顾侍郎确是各方势力不沾,为人处事圆滑,清正廉洁。
他上一世与顾显也打过交道,他还出手帮过自己,为人正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只是......
“皇姐是喜欢他,还是因为我?”
姬凌烟被看破心思,也不隐瞒,“阿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真正跟党争无关的让你少之又少,皇姐帮不了你,只能尽力不托你的后退,而且顾显我见过,皇姐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姬烨尘心中软成了一片,明明才比他大一刻钟,却事事护着他,为他着想。
走到她面前,蹲低身子,扯着她的衣袖,轻轻的唤她。
“皇姐。”
姬凌烟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多大人了,还撒娇,这只是我的想法,还不知道顾显他........”
姬烨尘打断她,“皇姐这么好的女子,娶你是他的福分,皇姐不必担心。”
“阿嚏,阿嚏,阿嚏。”在宫门处巡逻的顾统领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抬头看了看炎炎夏日,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身金色流云铠甲,被太阳一照,犹如淡淡的金光萦绕,刚毅的容貌显得清冷矜贵,腰侧挂着一柄长刀,左手握在刀柄上。
姬烨尘从华瑶宫转出,远远就看到他了,心中感叹,不愧是皇姐看上的人。
“顾统领。”
顾显转身,抱拳行礼,“五皇子,可是要出宫?”
姬烨尘打量着他,不答话,反而问他,“顾统领,弱冠了吧,可有定亲?”
顾显愣了一下,不明白五皇子怎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还有三个月,便弱冠了,定亲倒是还没有。”
姬烨尘略微松了一口气,没定亲就好,兵部侍郎虽然是四品官职,但是顾显这个禁军统领是二品官职,模样好,品德也不错,想必京中盯着他的贵女也不在少数。
“那可有通房?”
顾显脸色一红,支支吾吾的不知要如何回答,几个男人凑到一起,私下也是会谈论这些,只是这站在宫门口,两侧还站着禁军......
禁军们站的笔直,看上去无比威严,如果走近些,就会发现他们互相打着眼色,齐刷刷的竖着耳朵听。
顾显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也顾不得礼节,抬手扯着姬烨尘走到一侧角落。压低声音问道。
“五皇子,问这个做什么?”
姬烨尘垂眼瞄了一眼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不动声色的挣开,声音也多了些冷意,“有,还是没有?”
顾显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索性也就不想了,如实回答道,“没有。”
嗯,挺好,洁身自好,侧头看着他,正色道,“我皇姐对你有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懵了半晌,不可思议的发问,“凌.....凌烟公主?”
“怎么?你这是嫌弃?”姬烨尘淡然的看着他,右手悄然握紧了拳头。
顾显立马摇头,“不...不是....公主金枝玉叶,我怎么敢嫌弃......”
姬烨尘将手松开,在他肩上一拍,“嗯,你明白就好。”
说完,施施然出了宫,留下顾显一人,呆若木鸡。
一整天都浑浑噩噩,脑中来来回回,都是,‘皇姐对你有意’这句话。
晚间下职时,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凑过来,“统领,你到底有没有通房?”
顾显冷眼看着几人,双手握拳,几声惨叫过后,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人,“现在还想知道吗?”
“不想了.....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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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烨尘出了宫,直奔将军府,与姬静雅躲在房间里嘀咕了半个时辰。
两人再次出现时,姬静雅信誓旦旦的保证,“阿烨放心,这事包在皇姑母身上。”
姬烨尘脸上都是笑意,“有皇姑母出面,我自然放心。”
“我还要去户部,皇姑母留步。”
户部。
户部尚书闫哲笑的一脸谄媚,“王爷,这点事,差个人过来就是了,何必亲自来。”
景南洲面色清冷,轻掀眼皮,“本王来,速度快些。”
闫哲的老脸一僵,心思百转千回,思索着摄政王更深层的含义。
姬烨尘一进门就看到了景南洲,咽了下口水,一颗心不受控制的跳快的几分。
微微抿了下唇角,躬身行礼。
“王爷,闫大人。”
景南洲侧头,那个少年沐浴在阳光下,身形欣长,今日穿了一身黑衣,银线绣着木槿花,丰神俊朗。
尤其是那蓝色的眸子,让人移不开眼。
景南洲也确实看了许久,看到姬烨尘耳尖开始泛红,才淡淡的点头,移开了目光。
闫哲理所当然的受了姬烨尘的礼,也不曾回礼,笑容寡淡。
“五皇子,臣已经收到皇上谕旨,备好了名册,地契,放在侧殿,可自行去挑选。”
姬烨尘没有在意闫哲的态度,早晚要弄死这个老匹夫,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视线划过,目光落在那一片白色的衣角上,垂下眼睫,遮挡住眼中的热忱,刚刚景南洲一直在看他,在看他呢,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来。
闫哲心中得意,皇子又如何,见他还不是要低声下气的行礼,莫名的,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瞬间心里发毛,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抬眼望过去,五皇子垂首敛眸,王爷目光凉薄,看的却是姬烨尘,觉得自己魔怔了。
见他薄唇微张,缓缓出声,“五皇子要选府邸?恭喜。不知本王可否一同去看看?”
不等姬烨尘说话,闫哲抢先回答道,“王爷是想换个住处?还是想要购买宅院?老臣这名册众多,给王爷拿过来就是,就不必去打扰五皇子了。”
“想必五皇子第一次选府邸,需要精挑细选。”
这样的差别对待,态度明显的不同,无不体现姬烨尘落魄皇子,不受重视,最后还不忘挤兑他没见过世面。
姬烨尘仿佛没有听到,蓝色的眼眸望向景南洲,抿了下唇,平缓激荡不安心绪。
“我确实不太懂选府邸,王爷如果能一同去,烨尘求之不得。”
景南洲轻点一下头,便站起身来。
抬眸扫了一眼,垂首行礼,“拜见太子皇兄。”
姬皓麟连看都不曾看一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
秋月见此轻咳了一下。
太子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起来吧。”
秋月身子微微伏低,“见过五殿下。”
姬烨尘眼底冰冷一闪而过,也不在乎太子的态度,起身受了秋月的礼。
这秋月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有着三品的官职,而他,落魄皇子,将军职位也是个四品。本不用向他行礼。
今日特意行礼卖好,也知她没安好心,神色平淡,“秋月姑姑不必多礼。”
睨了一眼太子鼻孔朝天的样子,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还真是一模一样。
目光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启唇问道,“不知太子皇兄今日找臣弟来所为何事?”
秋月见太子半天不回答,转头看他爱理不理的样子,眼底闪过无奈,开口说道,“五殿下,先请坐吧。”
见人坐下,挥手让人上了茶,又拿了糕点,才柔声说道,“这是奴婢做的,手艺比不过三公主,主要是种类多,殿下尝尝,可喜欢。”
桌上摆着几样糕点,样样小巧精致,却单单少了板栗糕,眸子一闪,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姬烨尘手指拨弄几下,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秋月姑姑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太子斜睨了他一眼,满脸的看不上,“小家子气。”
姬烨尘瞄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秋月,开口说道,“确实,我出身不如皇兄,从小这些糕点就是想吃都吃不到的东西。”
秋月脸色更是阴沉了两分,附在太子耳朵上轻声说了两句,太子脸色难看,却敢怒不敢言,倒是老实了许多。
秋月这才站起身,脸上从新挂起了笑,“殿下军事奇才,雄才伟略,好日子,是在后头呢。”
见姬烨尘光顾着吃,也不搭话,也不见尴尬,嗓音柔和继续说道。
“今日叫殿下也没什么事,您回来有些日子了,太子作为兄长,理应多关怀的,只是最近太子为皇上分担政务,分身乏术,今日刚好得闲,叫殿下过来说说话。”
姬烨尘撇撇嘴,这话别说他不信,太子他自己都不信。
太子此时一边打着哈气,一边不走心的附和着,“是啊,是啊。”
太子居然能配合,姬烨尘心惊的同时,从新审视秋月,知道她是皇后身边的谋士,却不知她地位如此之高,能让太子都如此听话。
不由的陷入前世的记忆中,这越想越心惊,似乎每一件事都有她的身影,最重要的是,皇后太子倒台,死地死,关的关,却没有看到她。
姬烨尘蓝色的眸子,荡起点点波澜,把吃了一半的糕点往盘子里一丢,后背向后靠去,“秋月姑姑,有话直说便是。”
秋月脸色不变,“沈祈宁的事,皇后娘娘也被满在鼓里,对他纳妾生子,一点也不知情,这事也怪奴婢的疏忽,没有查清楚,皇后娘娘也是很内疚,望殿下可以大人有大量.......”
姬烨尘眉眼深沉,冷声打断她的话,“秋月姑姑是否找错人了,这事该给皇姐道歉才是,怎么找我呢。”
殿内空气静默,阳光穿过殿门,落在地上,大殿依旧阴郁沉冷,像是多么温暖的阳光也照不透一样。
这大概跟住的人有关系吧。
秋月打破沉默,盈盈的笑着,“殿下说的是呢,今日奴婢也去雅风殿了,可惜三公主已经出宫了。”
只有五岁的他蹲在地上看着碎成渣渣的糕点,哭了好久,他珍宝一般的护着,在别人眼里确是些不入眼的东西。
同样是皇子,世间却如此的不公平。
“殿下,糕点要趁热吃,口感最佳。”昌宁见他发呆,小心的唤着。
姬烨尘一口咬掉了半块,还是如此的香软。
在边疆这么多年,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里能吃到这些,饿的时候,连树皮都啃了。
依着前世的记忆,他也就能在京城待几个月,能享受就好好享受吧。
姬烨尘的宫殿在皇宫最北侧的角落,无论去往何处,都要经过这条复道。
目光沉沉,缓步踏了上去,似乎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哀嚎,每走一步都会有一个人倒下。
指尖扣在掌心,一条路走完,掌心鲜血淋漓。
华瑶宫并不算大,而且地处偏僻,外墙破败,爬满了绿色藤蔓类植物,看着有些凄凉。
姬凌烟早早的就站在殿门处等,淡蓝的薄纱衣衫,水雾一样散开的绿色百褶裙,肤若凝脂,气若幽兰。
见到姬烨尘,顿时笑开了,蓝色的眼眸变得流光溢彩,提起裙摆,快速的迎了上去。站到他面前,看着他清瘦的面容,红了眼眶。
“阿烨,你瘦了,可有受伤,让皇姐看看。”
姬烨尘眼眶发热,无论何时,也只有皇姐会关心自己,会在乎自己是否受伤,看着拉扯自己衣襟的手,揶揄道。
“皇姐,你确定要在这里扒我的衣服?”
身旁的昌宁一听,乖觉的退后几步,再退几步,灵画也是个机敏的。
姬凌烟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胡言乱语。”
不过在外面确是不妥。而且弟弟也长大了,随着战功的增加,关注的人也多了起来,一举一动都会惹人注意,自己一时心急,这要真的拉了他衣服,还不定的传成什么样子。
姬烨尘见她担忧,温声安慰,“皇姐不用担心,我没受伤,母妃可安好。”
“母妃安好,只是.......”姬凌烟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她不想见我。”看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难怪她会等在殿门口,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阿烨.......”
姬烨尘抬眼看着面前的宫殿,温声说道,“无妨,我不进去。”
姬烨尘走到宫门口,顺着宫门望进去,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冷冷清清,院中一棵老榕树,枝繁叶茂,小时候玩过的秋千还挂在上面。
姬凌烟缓步跟在他身后,温声细语,“你别怪母妃。”
他不怪,母妃已经做的很好了,虽不喜他们,却还是将他们养大了。
上一世也是如此,十岁搬出这座宫殿后,母亲便不肯见他,再一次见面看到的是她支离破碎的尸体。
撩开衣袍,行跪拜礼,“儿臣拜见母妃,儿臣平安归来,母妃安心,望保重身体。”
母妃,儿臣回来了。
回来护着你们一生平安。
淑妃站在大殿门口,扶着门框,望着外面的身影,绝美的面容上无悲无喜,水蓝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
她本是大宛国尊贵的公主,父亲母亲兄长的疼爱,让她无忧无虑,只是国家弱小,被灵寿国和华容国夹在中间,常年的征战抵御外敌。
二十年前灵寿国来犯,战事凶凶,打了打半年,国库亏空,民不聊生,只能求助容华国,自己为了家国坐上了和亲的轿子。
只是没想到,最后毁家灭国的不是灵寿国,而是睡在身侧的夫君。
恨吗?或许吧,听到的父兄被斩于剑下,听到母后从城楼一跃而下,听到国破家亡的时候,是恨的。
恨不得杀了皇上,恨不得杀了肚子里的孩子,只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们在肚子里的动作时,到底心软了。
对她们好,她做不到,尤其是那张,越长越和那个男人相似的脸,每次见了,都恨不得掐死他。不见面最好,就这样吧........
华瑶宫不远处的凉亭中。
姬烨尘负手站着,墨发随风飘散。姬凌烟坐在石凳上,望着他的背影。
灵画从华瑶宫拿了瓜果,又上了热茶,见两位主子有话要说,便与昌宁一同退下了。
“阿烨,这次回来,还走吗?”
自然是要走,边境总是要人去守的,巴丘国地势偏高,粮食稀少,灵寿国苦寒一年之中几乎都在飘雪,气候适宜,又富饶的华容国,成了他们的目标。
他不但要守住华容国,他也要权利,要能与大皇子和太子对抗的权利,要有能嫁给景南洲的权利。
只是这次他不能这么轻易的走,上一世,几个月后的那场仗打的艰难,巴丘国地势险要,更是冬天。
他们在沙场上浴血厮杀,换得他们在温暖繁华的京都勾心斗角,送过去的粮草却是不足,军需不够,征战的将士没有死于敌国之手,最后冻死在自家的营地之中。
他们都是铮铮铁骨,面对敌人,且能奋不顾身,一场大雪却无能为力,要了他们的命。
那些军资,那些棉衣,棉被里面塞的不是棉花,全是柳絮和芦花。
数万人啊,那些拼命保家卫国的将士,生生冻死了。
要不是皇姐嫁给了户部尚书的痴傻儿子,他们一个都回不来,全都得死在边疆。
想起这些,姬烨尘胸膛起伏,脸色阴沉,眼中带着恨意,那些将士,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他们也有父母妻儿。
双手握拳,忍不住的颤抖,面色发狠,户部,是户部闫哲与太子狼狈为奸。
姬凌烟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清晰的感知到他情绪不对。温声的问道,“阿烨,你怎么了?”
姬烨尘缓解情绪,将心中的恨意压下,转身时已经恢复正常,“皇姐,你今年已经十八了,母妃不管,皇后也故意忽略,你......可有心仪的人........”
姬凌烟顿时脸红了起来,跟自己的弟弟讨论这种事,总是有些难为情,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若不为自己争取,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成为太子和大皇子,拉拢阿烨的棋子。
鼓起勇气,说出了一个名字,“顾显。”
苍孓立刻闭嘴,惊骇的向后退了两步,心中为五皇子默哀,王爷对于自己认定的东西和人,占有欲极强。
景南洲盯着手上的齑粉,眼神恢复平淡,嘴角勾笑,“不见。”
苍孓不可思议的张嘴,就这样?刚想开口询问,触及王爷的视线,果断的闭嘴,转身退出房间。
姬烨尘等了许久,等到了这两个字,他无法确认是知道了他留下那两个人,还是因为什么。
想要解释,却连人都见不到,就这样站在墙头许久,久到太阳西落,才转身回来王府。
夏日的蝉鸣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
景南洲负手站在窗前,书案上放着晚膳,一口没有动过。
苍孓进来,面露担忧,低声劝道,“王爷,吃些东西吧,大皇子送的人,五皇子不会碰,已经关去了后院,也没去看过。”
景南洲知道,这事他想的明白,只是他向来睚眦必报,就算喜欢他,就算有原因,但让他不痛快了,他就想让人不痛快。
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与其将来,把人伤的体无完肤,还不如趁着没开始,就放手。
景南洲心中堵了一口气,无法纾解,眸色暗沉,“他还在吗?”
这个他是谁,苍孓心知肚明,“已经回去了。”
看着桌上的快要冷掉的晚膳,再次劝道,“王爷,多少用一些吧。”
景南洲看着夜色越来越深,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转身说道,“苍冥,走,去尚书府探探。”
话落苍冥一身黑衣出现在屋内,低声应道,“是。”
苍孓一愣,立马上前,“王爷,你也要去?让苍冥一个便好......”
景南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你,留下。”
苍孓见两人消失在黑夜中,压下心中的担忧,王爷虽然手腕无力,但是武功内力尚在,不会有事的,王爷向来有分寸。
只是他忘了,他的王爷现在已经心乱如麻。
姬烨尘坐在桌前,盯着一桌子菜愣愣出神。
昌宁一边布菜,一边观察他的神色,见人一口没动,不由问道,“殿下,可是不合口味?明日奴才再去换个厨子。”
姬烨尘闻言,拿起筷子,都是平时喜欢吃的菜,却味同嚼蜡,没有一点滋味,煞有介事的点头,“是该换一换。”
一顿饭吃的压抑,昌宁见姬烨尘放下筷子,手脚麻利的倒了茶,漱口,又从新沏了茶。才将菜撤了下去。
站在门外,盯着剩下的菜瞧,这厨子是他找的,当时尝过,难道他被骗了,疑惑的尝了一口。
眼睛不由一亮,这明明很好吃啊。
回头看了一眼,殿下还在愣神,叹口气,走远了。
姬烨尘垂眼看着茶,茶水在杯中摇曳,晃的他心神不安的。
将茶杯往桌上一旁,起身便走,无论如何今日便要说清楚。不想无端的产生误会。
再次翻上了王府的墙头,没有看到苍冥,只有几个影卫在暗处戒备,并没有上前,等了一会也不见苍冥。
脸上多了些不耐,正准备硬闯时,苍孓快步走了过来。
神色焦急,见人直接开口,“殿下,王爷天还没黑,就去了户部尚书府,这会还没回来,属下实在是担心,殿下可否........”
话还没说完,就见人足尖一点,飞快消失了,会去找王爷的吧,他们没有收到命令,不敢妄动,但是殿下可以。
希望他没有做错。
姬也烨尘心中慌乱,户部尚书,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那府里养了死士,前世就在他手里吃过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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