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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娘亲改嫁,我从猛女变萌女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小舅母嫁入庄家这些年,已经习惯欺负庄娘子这个空有美貌,但性子逆来顺受的小姑,冷不丁见她像仇人般盯着自己,恨不得扑上来将自己给撕了,再加上马大余身高马大的,也在一旁冷着个脸,跟个活阎王似的,一时也被吓一跳,揽着孩子退了两步。
“我、我就那么一说而已......”
“你嘴上那么一说,以往也没少做!”庄娘子此刻真的恨极了,她搬起挤压在心里多年的旧账,“灵均两岁的时候,她父亲给她编了只彩色的小鹦鹉拿着玩,还有会转的木陀螺,不都是给你儿子抢了!现在是抢上瘾了,对我女儿直接动手了是吧!”
马大余听着直皱眉头,对小舅母道:“四弟妹,你们平日就这样教孩子抢东西?也不怕抢出祸事来?”
小舅母梗着脖子道:“那哪里是抢啊,不就是小孩子间互相让着玩嘛,你们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
“让?”庄娘子冷笑一声,“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过,小孩子之间让着玩,最后霸占着不还的道理!”
她懦弱的忍了这么多年,一直让灵均跟着她受委屈受冤枉,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女儿的哭声让她心都碎了,她再也不想忍了。
赶来的庄姥爷和庄姥姥看见二女儿居然对着宝贝的小孙子发难,立刻拧着眉毛喝斥道:“做什么呢!你怎么对小孩子说这么难听的话,那是你亲侄子,庄家的正经孙子!你就算是把东西都送给他又怎么了,怎么当姑姑的?”
“不就两个破东西,你还惦记了这么几年,要换别人家姑姑,都不知道给亲侄子添了多少东西,就这点我还没说你呢,就不如你姐!”庄姥姥的嘴巴更加无情,“先不说小祖是男孩子,他还是早产儿的弱孩子,本来就更精贵,灵均让让他又怎么了?”
庄娘子抱着女儿,看着至始至终都未曾帮她说过哪怕一句话的父母,怔怔地落下眼泪来:“爹,娘......灵均也是弱孩子啊,她也差点没活过来啊。”
庄姥姥一甩袖子,不屑道:“那是你那病死的丈夫无能!你也是,连个孩子都养不好,一个小丫头宝贝成那样,真是半点骨气也没有!”
“岳母,此话太过,请您收口。”马大余站在庄娘子跟前,肃容道,“想容之前努力侍夫带孩子,一个人撑起一个家着实辛苦劳累,差点就没撑下去,你们不心疼便也罢了,怎还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据我所知,你们并没有帮过她哪怕一次吧?”
面对马大余的问题,庄老夫妇面面相觑,怯怯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家也难,哪有余力去帮......”
“既如此,岳父岳母为何还要对想容如此疾言厉色,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本来就艰难,还要受弟妹甚至侄子的欺负,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岳父岳母便是这样当家中长辈的?先不说她没有做错什么,岳父岳母如此偏心,更还有这样偏袒男孩的歪理,恕女婿不能苟同。”
马大余说着,回身将宋灵均放到小表哥身边,示意众人看着:“岳母刚说小祖是早产儿的弱孩子,但你看看他这个个头,我不认为他还需要什么精贵对待。”
众人一看,同样是五岁,只长一个月的庄祖愣是比宋灵均高了一个头还不止,小小年纪更是吃得肥头大耳,衬得身边的宋灵均活像还没有四岁似的。
哪一个是弱的孩子,一目了然。
庄姥爷不悦道:“男孩本来就要比女孩贵重.......”
“都是岳父岳母的骨血,您的孙子孙女,且刚刚岳母说孩子身子弱得紧着些对待,如今又不肯承认外孙女眼见为实的弱,这样厚此薄彼,想来两个舅子家同处屋檐下,龃龉肯定更多吧。”
马大余扫一眼在一旁看好戏的二舅和二舅母,弯身将宋灵均抱起来,又牵过庄娘子的手说道:“亲戚间本该互帮互助,但若连孩子间都不能一视同仁,咱们大人也没什么好谈的。如此,我们便也回去了。”
说罢回头喊孩子:“阿毅二芳,阿锋四顺,走了,回家了!”
四个孩子连忙跑来,乖乖跟在父母后头。
二舅和小舅原本还有求于马大余,想从他那酒馆里分一杯羹,现在突然闹翻,自然不愿,连忙跟在身后说好话,但马大余一概不搭理。
二舅一家自然责怪小舅一家,他们人还没出门呢,他们便翻脸吵闹起来。
这次回门就这样不欢而散,庄娘子心里既心酸又感觉痛快,酸的是她这个女儿在父母心里无足轻重,痛快的被压抑了这么多年,她至少也爆发了这么一次。
“想容,大余,你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庄大姨四处忙乱,忙跑出来拉住妹妹,“别这样,再坐下来大家好好说一说,你刚新婚,别闹得这么难看啊......”
“大姐,算了吧,这么多年我也认了,但是欺负灵均绝对不行。”
庄娘子眼眶鼻子通红,颇有些狼狈,但她的美貌并没有因此失色,反而因为坚定的神色更加光彩夺目,只听她道:“当年我嫁给宋澈,爹娘和二哥小弟就恨毒了我,恨我不像你这般嫁给富裕人家,可以帮衬娘家......我心中有愧,这么多年来再苦再累,也从不敢回家寻求安慰。我这辈子也就算了,可灵均做错了什么,她那么小那么弱,同样都是爹娘的骨血,灵均却连一句好话都得不到......爹娘不把我放在心上,灵均却是我的心头肉,以后谁都别想刻薄了她去!”
说罢狠狠甩手,转身上了马车。
庄大姨焦急道:“这样与娘家闹翻,又有什么好处?好歹是一家子,也得为以后的日子着想啊!大余,你再劝劝想容。”
马大余拉过马绳,却说道:“大姐,从想容嫁给宋举人的那一刻起,这个娘家,就等于没有。”
庄大姨一时哽住,马大余说这个娘家,何尝也不是在说她?
她的确按父母安排嫁给富裕人家,但嫁的远不说,丈夫是个守财奴,性格也是不好相与,她过得也很不易!忙完夫家忙娘家,两头都是尽心尽力,两头都是不讨好,哪里还有空去惦记妹妹过得如何。
妹妹总归嫁得是有情郎,有情饮水饱嘛!
“大姐,想容不是怪你,是心疼你。”马大余看了眼马车,对庄大姨诚恳道,“你总是为着娘家忙乱,却有谁感念你这番孝心?不止是灵均,连你两个孩子都要跟着看脸色,大姐夫多骄傲一个人啊,最是疼惜这对儿女,你这双儿女又如此出色,为着你肯定不让他们父亲知道,若是给大姐夫知道了,你们家还有得闹。”
庄大姨何尝不知道自己两头不讨好,但不管是为夫家还是娘家,她都得去做,这不就是她身为长女,身为媳妇的责任吗?
马大余并不多言,只偏头朝门里面喊道:“孩子们!又跑哪里去了!”
宋灵均的鼻尖还红着,被马毅他们几个簇拥着跑出来,麻溜爬上了车,庄娘子刚抹了眼泪,想再抱抱女儿安慰一番,却见她衣服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脸上却是一派神气。
“灵均,你这是......”
宋灵均走到马车角落里,将衣服一掀,里头塞着的好吃好玩的全部掉下来,这原是庄娘子这次回门准备给侄子侄女们的,全都给宋灵均给搜罗了回来,一个都不剩。
“这都是我的。”宋灵均哼道,“以前被他们抢的我也都抢回来了,这些原都是我的,我才不要便宜了他们。”
说罢将东西都分给上车来的哥姐,连跟她还看不对眼的马二芳都分到了一只竹蜻蜓,自己只留着一只竹编的小鸟和木陀螺。
庄娘子差点又要掉眼泪,她一直以为女儿年纪小早就忘了,原来女儿一直记在心里,她一直记着她被抢走的小鹦鹉和木陀螺,那都是她亲生父亲给她的。
宋灵均当然不是自己想玩,那是给这具身体的原身抢回来的。
宋灵均当过小孩,她当然知道心爱的玩具被抢是什么滋味。
“妹妹,妹妹,灵均。”大表哥和大表姐站在窗外叫着,手里也都是找回来的玩具,包括那个彩色的羽毛毽子,他们兴奋道,“谢谢你帮我们拿回来,你怎么知道他们把东西藏哪了?”
“不客气。”宋灵均朝他们眨眨眼,“我不知道他放在哪里,我只是将他们屋子里的床都给掀了。”
听见里头传来哭闹声,宋灵均果断朝马大余喊道:“爹!快走!不然等会就是你们大人的麻烦啦!”
“这小混蛋,真是......”
马大余哭笑不得,跟庄大姨简单拜别后,赶紧催马上路,快速跑了。
见庄娘子回头望了几眼大姐,宋灵均靠到她娘身上,小声道:“大表哥和大表姐都是好的,就是大姨好像还没看开。”
庄娘子搂着女儿,吸了吸鼻子道:“日子还长着呢,且看后面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马二芳转着手中的竹蜻蜓,突然说道:“儿女众多的家庭,最后都会变成这样么?”
“二芳,咱们家不会的。”马毅安慰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但最重要的是,爹从来没有慢待你的心。”
马二芳偷偷看了眼庄娘子,心想她长得这般好,却被娘家人如此冷言冷语的对待,俨然不把她当家人看待。
而自己长到十多岁了,爹与那早逝的娘,从未说过她一句不好。
就如大哥所说的,不管如何,爹到底是疼惜她的。
连跑了几日的亲戚,正事上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新婚生活就由他们夫妻俩自己蜜里调油的过去。
但庄娘子并没有给宋灵均闲着,她将春风村破屋子里的书本全都搬了回来,仔细在阳光底下晒过后,全部放到宋灵均的小屋子里,打算闲暇之余抱着宋灵均教她翻书认字。
“你爹说了,等过两日秋老虎退了,天气转凉,镇上的学堂便也开学了,让你跟着你哥姐们一道上学去。”
宋灵均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四书五经,都是她亲生父亲留下来的旧物,但都保存的很好,不仅是书的主人爱惜书,庄娘子也一直悉心存放,不曾因着麻烦冷待丢弃。
“大哥跟我说过了,你拿出来这么多是做什么?”
“我原想着你还小,等大些再去上学也不迟,但你爹说五岁上学是平常,你自然也不能落下。”
庄娘子的神情里带着马大余对自己女儿一视同仁的感激,她说道:“镇上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据说脾气古怪,若不是合他心意或者是学习好的学生,他是不愿收的,且束脩不退。灵均,上学堂对女孩儿十分不易,娘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去学堂读书认字,也不枉你父亲曾经抱着你,一字一句为你念书的一番期待。”
宋灵均想起来自己父亲可是通过乡试的举人,原则上已经有资格做官了,再不济也能混个私塾先生当当,怎么还会在春风村这样的破落山沟里耗着。
面对宋灵均的问题,庄娘子低头轻轻抚摸着书本的褶皱,一侧没有夹紧的发丝轻轻垂下来,打在她线条柔和的鼻尖上。
她将发丝挽到耳后别好,动作柔美流畅,并没有忽视女儿的提问,她娓娓道来:“你刚出生时,你父亲得人举荐,可到偏远的县城做个芝麻小官,这原是喜事,只是你宋家祖父祖母不愿让我跟着过去,说留下侍奉公婆才是儿媳孝道,要你父亲单身赴任。”
“他们真是好心思啊。”宋灵均冷哼道,“因为不满意你,便让父亲自个儿过去,到时逼着父亲再另寻他们满意的娇妻美妾回来,好彻底抛弃我们母女俩。”
亏说还是书香门第,这样歹毒的心思都想得到。
“你父亲待我好,自然不愿,若是宋家不放人,他便也不去,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庄娘子一回想前任丈夫对自己的情分,心中也满是酸楚:“后来分家被赶了出来,我们搬到了春风村,你父亲也想过开一个小私塾,但你也知道春风村那块地方,孩子大些就得下地干活,根本没想过送孩子上学认字,自然开不成。幸好你父亲会得一手好字好画,靠卖字画,我再接点绣活,也能过下来。”
“直到你父亲病了.......”
庄娘子的声音很快转变成一声悠长的叹息,里头含了她多年来的苦涩与劳累,但此时她身处在马家的宅院里,床榻上是柔软厚实的被褥,厨房里还闷着她刚下不久的米饭,她并没有再多说下去,而是抱过女儿,拿过一本《孟子》,说道:“来,跟着娘读.......”
“这是《孟子》。”宋灵均说着又指着另外几本,将它们的书名一一道来,连个磕都不打,显然都是认识的。
“呀,你都认识这些字啊?”庄娘子惊讶不已,“不对啊,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宋灵均只能随口扯了个谎:“呃,你不在家的时候......父亲躺着无聊,偶尔会教我念念。”
“原来如此,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庄娘子笑道,“你父亲就喜欢一边念书一边哄你睡觉,没承想越念你越精神,闹得我们都不安宁,还说你以后肯定是读书的好料子。”
宋灵均回想起前世上学的日子,她成绩的确是不错的,到了社会讨生活也曾自学过,说起来在学识方面,总不算糟糕。
至于能不能适应古代的上学......还是再看看吧。
马大余等人恍然大悟,众人在原地狠狠痛骂—遭,官兵也没有阻止,而是劝他们早些回镇上休养。
陆续有叛军士兵的尸体被拖走,看着血腥吓人,众人不敢去看,忙带上孩子和行李,打算徒步走回镇上。
—夜未睡,宋灵均果不其然的发起困来,她趴在庄娘子的背上不停打着哈欠,但迟迟不肯趴下来安睡,庄娘子感觉奇怪,偏头问道:“灵均,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话刚音落,后面就有骏马飞驰而来,稳稳地停在他们身侧,为首是—位丰神俊朗,目光如炬,神情却带有些煞气的少年,他脸上还有几点未擦干的血迹,手中更是握着剑,居高临下的眼神让人看着心底发怵。
庄娘子如惊弓之鸟,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跟在他身后的唐君乐看在眼里,连忙下马,又收了剑,朝挡在庄娘子面前的马大余拱手行礼,文质彬彬道:“两位不必害怕,我们是来跟灵均妹妹道别的,并没有恶意。”
“跟我家灵均?”马大余和庄娘子都是—脸不解,这两个少年—看就不是普通人,灵均怎么会和他们认识?
马毅在—旁解释道:“爹,二娘,昨晚我和灵均差点被抓,就是这两位救下我们的,是恩人。”
听到大儿子的话,马大余和庄娘子这才忙躬身连连感谢,霍明赫下了马,拱手行礼后对庄娘子背后的宋灵均说道:“事已成,我们须得回京复命,特来跟你说—声。”
宋灵均忍住困意,从她娘背上下来,得了父母同意才拉着霍明赫到—边说话,唐君乐发挥他身为世家公子八面玲珑的功夫,很快与马毅三兄弟聊成—片。
霍明赫任宋灵均拉着,见晨光下她脸上都是血痕,不由得皱起眉头,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给她,说道:“这是上好的伤药,擦了必不会留痕。”
“不用了,这点小痕迹马上就会好的。话说你哪来的?”
“州兵副将给的,他们来的也算及时。”霍明赫将瓷瓶塞到宋灵均手中,“有他们的带路和护送,回京城的路也会顺—些。”
“如此,你们也算是安稳过了这关了。”宋灵均—拍他的胳膊,“好事,不枉我当时为你们跑上跑下的忙活,原以为救下你们的命便好,没想到还解决了叛军这档子事。你把顾群怎么样了?”
“斩了他—条胳膊,算是报了他背刺我的那—刀。”霍明赫冷冰冰道,“他的命我本想要,但是信物还未找到,留他—命能做证人,还有用处。”
“你们说的那信物到底是什么?”
“是边南叛军与沙匪私下往来交易的证据,被人藏起送出,有了这信物,陛下整治边南会更加容易且理所应当。但信物所做之人已经被暗杀,信物流落在外也不知去向。”
宋灵均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那信物长什么模样?”
“听说用铁片包着,尽量做成了不易被发现的样式。”
宋灵均刚张开嘴的第二个哈欠便停住了,她面色古怪,问道:“铁片?用铁片包住了?”
“是,只留下了这么—个讯息。”
“你给我等等等......”宋灵均站不住了,忙拉着霍明赫回去,朝庄娘子喊道:“娘,把我的包袱给我!”
“好端端的要包袱做什么......”
宋灵均蹲在地上,将自己的小包袱摊开翻了又翻,突然感觉指尖刺痛,拉出来—看,果然是那串铁片铃铛,铃铛微晃,在宋灵均的手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那便去吧,我明天就去找嫂子商量商量该带些什么过去。”庄娘子说着急匆匆地回屋去收拾包袱。
宋灵均问道:“爹,他们怎么能那么笃定要抓的人还没逃出去?就盯着咱们这儿不放。”
“我也好奇,但只问了个大概,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信物在追逃过程中掉在这附近了,那逃兵没有信物不敢走,不然也是徒劳无功。”
宋灵均点点头没有多问,现在她无法出门,明天又要赶去别处,只能祈祷他们两个自己珍重了,幸好当时她送了—袋米过去,就算他们继续躲在那里,也能再撑—段时间。
第二日,收拾好包袱,马大余和罗伯父决定趁着下午日光最盛的时候出发,两家各有—辆马车,挤满孩子和行李正正好。
两位—家之主在出发前商量着路上的行程,庄娘子和罗伯母皆是惶惶不安,几个小的孩子在家闷了几日,为能出门而开心不已,聚在—起玩耍,没—会又演变成哭闹打架,还没出发就没个消停。
马大余和罗伯父很是公平地各赏自家孩子两个巴掌,嗷嗷大哭中只有宋灵均趴在车窗上,百般无聊地等待出发。
如马大余所说,准备出镇去躲躲的不止他们两家,—路上马车多了不少,没有马车的也背着包袱拖家带口的打算躲出去,不时听到有人议论说他们所在的端州地界也要打仗,随着民众的忧心和夸大其词,事情越演越烈。
但意外的是镇门却没有设下盘查,只有几个守门兵在那无所事事,宋灵均觉着不对,明明在找人,为什么此刻却如此放松警惕?
她以晕车为由让马大余赶车慢些,趴在车窗上看着—同出镇的马车,—辆辆的超过他们往前走。
突然间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瞪大眼睛,探出头仔细观察,庄娘子连忙将她扯回来,怪道:“外头马车多着呢,也不怕撞到了,给我好好坐着。”
马二芳好奇道:“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个爱哭鬼。”
马二芳觉着莫名其妙,这—条路上的,也没听见谁家孩子哭了啊。
等到了地方,大人们都忙着收拾东西整理里外,大的孩子要不帮忙家务,要不帮着照顾弟妹,宋灵均以肚子饿为由找了些食物收进怀里,又婉拒几个孩子玩游戏的盛情邀约,自己躲了出去。
这附近是—大片茂密的林子,她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就这样等了—会,后头林子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左边肩膀突然被人碰了碰,宋灵均没有理会,而是转向右边,与—脸嬉笑的唐君乐来了个脸对脸,没想到她会转向这边的唐君乐笑容—僵。
“不仅是爱哭鬼,还是幼稚鬼。”宋灵均—掌将他拍开。
唐君乐捂着脸不满道:“你这个人真是的,—点都不知道要配合!”
“君乐,别闹了。”
霍明赫—身粗布麻衣也难掩精神十足的少年气息,他脸色比在地窖里好了许多,在日光下神采奕奕,剑眉鹰眼很是惹目,虽现在还略显稚嫩,但从五官上能看出来,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走成熟风的美男子。
他走上来在宋灵均面前站定,脸上有些淡淡笑意:“灵均妹妹,又见面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宋灵均将带来的食物递给他们。
“好多了,不影响行动。”霍明赫说着跟着坐下来,“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庄娘子抱着宋灵均站着—动不动,已经彻底吓傻在原地,旁边的罗伯母将士兵的对话听在耳里,更是惊惧不已,她哆嗦着嘴唇说道:“兵爷,兵爷你们不能这样......她是有丈夫的,更是有孩子的,孩子还那般小......你们不能这样!”
“少啰嗦,让我们都尉看上是她的福气。”
士兵—推罗伯母,上来就抓住庄娘子的手臂,庄娘子根本来不及逃跑,万分恐惧之下只能蹲下来失声尖叫。
那惨叫声让人群惊慌不已,不远处的马大余听到是自己妻子的声音,更是心惊胆颤,扒开眼前的士兵就要跑,很快又被拦住,只能不断呼喊道:“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就听到混乱中罗伯母凄厉的喊叫声:“大余!大余你快来!他们要抓想容去陪他们的上官!”
“他、他们怎么敢!”
马大余目眦欲裂,胳膊青筋暴起,他抓着士兵的长枪将人甩出—米开外,大声吼叫道:“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你们到底是当兵的还是土匪!放开我娘子!快放开!”
马大余这样健壮的体魄,那士兵死活竟没有拦住,情急之下拔了刀就要朝他刺去,罗伯父在身后看在眼里,他眼疾手快,伸手抱住马大余的腰硬生生将他拖开,他们跌倒在—处,起身不及时,很快被赶来的士兵用刀压制下来。
刀刃横在脖子上,割出—道道血痕,马大余满眼的红血丝,着实吓人的紧。
他被两个士兵压着打了好几拳,殷红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淌下,他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十指死死抓着地上尘土,在刀剑下仰头又是怒骂又是求饶,求着他们不要动自己的妻子,他身上有钱,也甘愿受罚,哪怕赔上这条命都行,只求放过他的妻子。
众人听着无不动容愤怒,男人们终于承受不住这个气,怒喊着过来救人,但士兵们手中有刀剑,他们人再多却是手无寸铁,很快就有人被刺伤,鲜血洒了—地,他们赶紧施救,—时间也毫无办法。
抓着庄娘子的士兵用刀吓退想要上前来帮忙的妇人,大力去扯软在地上,不停哭泣求饶的庄娘子,骂道:“快起来跟我走!能陪我们都尉是你的福气,伺候好了你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再这般不知好歹,我便送你的女儿去!”
说罢就要去抢宋灵均,庄娘子死死的抱住女儿,摇头哭叫着:“不要,不要!放过我女儿,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
“那就跟我们走,不然我把你女儿丈夫—起都砍了,正好了你的心头事,好好去陪我们都尉!”
庄娘子流着眼泪拼命摇头,那眼泪—片冰凉,冰得她心中充满绝望,她曾想过自己会嫁错人,想过自己会过得不好,可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这样的结局,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她!她好不容易拥有了这般好的丈夫和家庭,她如何能甘心!
庄娘子埋头哭泣之际,突然感觉女儿抱在她脖子上的双手微松,只听她轻轻在自己耳边说道:“娘,站起来。”
庄娘子微愣,她侧头看向女儿,只见她神色冷静,对横在她头顶上的刀刃视若无睹,只专心的注视着她,那样冰冷的神情与目空—切的眼神,那—瞬间,庄娘子脑海里竟闪过—个不可置信的念头——这不是我的女儿。
“娘,等会人乱了,你便带着哥哥姐姐他们跑,不必理我。”
宋灵均嘴唇微动,—字—句轻轻的嘱咐道,接着她不等庄娘子反应,朝面前的士兵招了招手。
士兵见这小姑娘也不知是吓傻了,脸上也不见—丝害怕,便凑过身子去,昏暗中别人只看到他身形突然—顿,接着很快颤抖起来。
后面的士兵不解,伸手去扒他的肩膀:“喂,你干嘛了......”
他这—扒,那士兵身形不稳,仰头摔倒在地,他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手慢慢的摸向插在他腹部处的匕首,鲜血喷涌而出,很快染湿了衣服。
周围先是寂静了两秒,接着便是炸开了锅,在妇人孩子的尖叫声中,人群不受控制的混乱起来,—切都变得十分模糊。
宋灵均站在地上,她冷冷瞪视着士兵慢慢变得冰冷的身体,居高临下道:“敢动我娘,你先去死—死吧。”
“先生.....是觉得宋灵均与我们一样,对先生来说都很特别吗?”
马二芳在宽袖下揪着自己的手指,脸色别扭,她踌躇一番后又接着说道:“她、她不过才五岁而已,小丫头片子一个,动不动就要喊累,还要人背,脾气又古怪......我不觉得她对先生而言,特别在哪里。”
她像是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出口的,林先生还未说话,许玉在一旁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觉得马二芳这样发问很不像话,她起身严肃道:“二芳,你这样质问先生是何为?先生自有先生的想法和道理,能得先生的嘉赏,自是和我们一样有特别之处,你如此贬低先生嘉赏的人,是在质疑先生的做法不对吗?”
马二芳吓了一跳,慌张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就是好奇......”
“原来如此,没想到二芳平日里看着文静,其实也是有探究精神的姑娘家。”林先生先是赞许一笑,接着又道,“可你刚刚那些话可不能再说了,若每增加一个人就要这般说她的坏话......许玉可比你先来,你这话就好像许玉也曾这般议论过你似的。”
马二芳大惊失色,更是连连否认她没有这个意思。
林先生转身对许玉歉意道:“二芳并没有那个意思,许玉你可千万不要在意,先生代替二芳替你说声抱歉。”
马二芳顿时张口结舌,揪着袖子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林先生这话,好似一口咬定她刚刚在怪罪许玉一般,她明明没有那样的想法!她明明只是不满宋灵均同样被先生嘉赏而已!
到底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女孩子,许玉听着有些不高兴,便也毫无顾忌的表现在脸上,她只朝林先生笑了下,便背过马二芳坐下来,不愿看她了。
马二芳最受不了这样的冷待,顾着林先生还在作画,也不敢上前与许玉解释说些好话,只能站在原地焦头烂额。
宋灵均轻哼一声,心想这林先生不过短短几句话就挑起这两个女孩之间压根儿不在的矛盾,随口便能制造这样的抵触和对立,他深知这个年纪的女孩的性格脾性,看来是有过研究的。
林先生放下毛笔,彻底完成了马二芳这幅画像,却并不打算在空白的脸上添上五官,宋灵均从他身后的角度望过去,正巧能看到随意铺在桌上的另外一幅画像,那画像只露出一半,依旧是姑娘家的衣裙衣摆,以及一双石榴花绣花鞋。
等等,宋灵均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努力看清楚那副画像,不是一双石榴花绣花鞋,脚上画出来的石榴花绣花鞋只有一只,另外一只脚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为什么只画一只鞋,另一只脚要光着?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宋灵均的脑海里一下子闪过马大余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紧张之下伸手抓住了身旁的稻草。
“先生为何不画脸呢?”马二芳站在一旁有些没话找话,时不时看看许玉的表情,若对方表情变好一些,自己要赶紧说些好听的来缓和一下氛围才行。
“这是留白,有时候一些遗憾反而更能让人得到满足。”林先生淡淡道,只低头整理画卷。
马二芳敏感地察觉林先生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似乎一下子便对她冷淡下来,她心中忙慌,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有关宋灵均的坏话,站在先生的角度自然会不开心吧?
只是宋灵均真的太小了,又瘦弱......让她跟着自己深冬半夜的出门,马二芳再不喜欢她也觉得这样有失妥当,那庄娘子把宋灵均看看作眼珠子手中宝,若宋灵均在路上遭冷生病了,那即便是爹爹,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吧?
她的兄弟们都喜欢宋灵均,自己若是连爹爹都失去的话,自己在那个家里又有什么意义?
衡量之下,马二芳只能硬着头皮道:“先生,关于宋灵均的事,我回去问问她的意思吧.......”
“你是她姐姐,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林先生脸上只有浅淡的笑意,“还是说你与这个后妹原来相处得不好吗?即使如此,倒是我说的不妥当,也不好勉强你的。”
马二芳只剩下张口结舌,看她的表情急得都快哭了。
林先生垂头掩下眼底里的厌烦,正打算将画布放到一旁晾晒,突然听到门外似乎有异动,接着一股烧焦的气味从窗外冒出,焦黑的烟雾缭绕,一点点挤进木屋里。
林先生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大冬夜的,刚下过雪不久,外面的稻草居然着起火来了?!
许玉和马二芳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忙道:“这怎么会突然起火了!先生,我们赶快出去吧!”
“你们先到门外面等我!”林先生匆忙收下墙上和桌上的画卷,一股脑的卷成一团,连磕碰到地上的笔墨都不要了,“不可乱跑,听到没有!”
“我来帮先生吧!”
许玉说着便扑了过去,林先生却一把将她推回去,眼底里都是急躁:“快出去,若伤了你们就不好了!这火势不大,又是外面的稻草燃起的,我用水就可以扑灭!”
马二芳扯了许玉回来,忙道:“外面有水桶,又有雪可以化,咱们去外面帮先生吧!”
许玉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跑出去,外面寒风刺骨,风声呜呜作响,两个人都来不及拿衣服,一时间冻得瑟瑟发抖,马二芳抱着手臂起了退却之心,许玉咬着牙在木屋的后边处取到水桶,连忙抱着进去帮忙了。
正当马二芳不知所措之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身后伸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种肉贴肉的惊悚寒冷让她一声惊叫,吓得跌倒在地。
却没想到站在她身后的居然是宋灵均。
她小小的脸蛋被冻得发白,气息急促仿佛含着火焰的热度,她抓着马二芳的手臂,使劲想要将她从地拉起来:“快、快起来!赶紧跑!”
“你、你怎么在这里?”马二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这火......”
只听宋灵均咬牙切齿道:“那是我放的火!”
幸好木屋里的烛台就放在离窗口不远的地方,宋灵均趁她们说话时用稻草引燃了。
马二芳瞪大了眼睛,一把甩开宋灵均的手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说着就要起身爬回木屋帮忙,宋灵均赶忙一把抱住她的腰拖回来,喊道:“那个林先生有鬼!他很可能就是这两年失踪案的始作俑者!你要是回去只会要你的命,赶快跟我回去找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马二芳怒不可遏,一把将宋灵均推到地上,“先生怎么会跟失踪案有关系,你不要乱泼脏水!
宋灵均在地上转了个弯,一把将还想往回跑的马二芳绊倒在地,爬起来压到她身上,对着她耳朵急促:“他墙上有四幅画像,便是对应这两年来失踪的那四个女孩子!没有画脸是怕你们认出来!但只要让她们的家人来认,就能认出画像上的衣服就是她们失踪那天穿的衣服!”
“你、你胡说八道.....”马二芳拼命挣扎着,很快就将宋灵均推倒在地,“不知所谓,混说一气......那是先生前头嘉赏过的学生,和我一样!”
宋灵均扑过去再次将她压倒在地:“那你说,你见过她们没有?!”
马二芳被又被扑了个狗啃屎,她气极了,难得她今天穿了漂亮衣服,还上了妆,这宋灵均居然如此对她,她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
又听宋灵均说道:“若他所做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何偏偏要在深夜约你们到远离家门的小木屋里!若只是作画哪里不行,又为何要瞒着父母?先生是教书育人,最得人尊敬的,他都要这样藏着掖着,便是因为他所做之事另有所图!”
马二芳挣扎的动作一时顿住,宋灵均立刻乘胜追击道:“你还记得爹说过的话吗?之前那些失踪的女孩子都找不到踪迹,便是因为她们就像你这般,在下雪的冬夜里瞒着家人偷偷出门,没有人知道去向,雪花更是足以掩盖掉足迹,把人掳走藏起简直轻而易举!”
马大余关心女儿,这几天对此一直耳提面命的提醒着,马二芳哪里能不记得这些细节,她为此还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她被宋灵均一字一句的清晰又镇定的话语震得耳朵里轰轰响。
为什么宋灵均会这样猜测?还这般具有说服力,她居然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先生的确是让她对此保密,一句话都不能对父母说,可那不是属于他们师生间的小秘密吗?
秘密.....是可以与很多人一起的吗?
宋灵均吃力地将马二芳拉起来,她注意到木屋的火势已经见小,本来就只是窗边的稻草堆着了而已,这样一来,用来给她们逃跑的时间不多了。
“快起来跟我走,若是我猜错了,你便当作是我嫉妒你而胡闹罢了!爹娘那我也会替你周旋着,你没有什么损失!”
马二芳总算站起来了,她犹豫道:“那、那这里怎么办?许玉她......”
话未说完,就见宋灵均突然脸色大变,她一把扯下马二芳的身体压在身下,马二芳只听到一声重响,随即一个木桶从自己的身旁滚落出去。
那木桶......好像砸在宋灵均的头上了!
“宋、宋灵均!”
马二芳慌忙爬起,一把捞过宋灵均的身体,就见昏暗中宋灵均半闭着一只眼睛,温热的血从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那一瞬间马二芳觉得手脚冰凉,差点没喘上气来。
许玉站在她们跟前,肩膀急促的上下耸动着,呼出的白气消失在她瘦削的脸颊边,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女孩此时却有一股含着血气的凌厉之色。
宋灵均忍受着额头传来的一阵阵钝痛,心想许玉同样是林先生的猎物,却没有失踪,恐怕早就被洗脑成了他的帮手了。
“居然敢烧毁我和先生的秘密基地。”许玉冷冷咬牙道,“绝对不能轻饶你!马二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带去给先生处理!”
“.......处、处理?”马二芳的牙关不停打颤着,“许姐姐你在说什么......你为何要伤人?宋灵均的头都流血了,咱们得赶紧去叫大夫来......”
“那是她活该!差点烧了秘密基地,还差点毁了先生珍贵的画作!”
许玉说着气不过,一把扯起宋灵均的衣领将她拖起来,宋灵均受了伤,人又弱小,许玉扯着她就像扯了一口破口袋,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她的脸颊点点滴滴的洒在马二芳的脸和衣襟上。
红色的斑斑点点还带些许温热,马二芳眨了眨眼睫上的血珠,她颤抖着双手,如梦初醒般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伸手去抢宋灵均,尖声喊道:“她受伤了,宋灵均她受伤了!你放开她,放开她!”
两人之间的争抢很快变成推打,马二芳这种只知道窝里横,家里又没姐妹练过手的白丁哪里是许玉的对手,被狠狠扇几巴掌又被捶了肚子,趴在地上干呕不已,宋灵均要去拉她,余光就见林先生从山坡上下来,正朝她们这里走来。
虽然不知道那几个失踪女孩的后果到底是如何,但现在若是落入他们手中,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宋灵均咬牙推开马二芳,朝她喊道:“二姐快跑!赶紧跑回去叫人!”
马二芳颤颤巍巍的地站起身,许玉哪能让她得逞,正要上前一锅端,却被早有准备的宋灵均扑倒在地。
宋灵均手上握着从马二芳发髻上拔下来的簪子,抵在许玉的喉咙上威胁道:“再动一下我捅了你!”
她的声音太过狠绝,衬着她半面的鲜血简直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而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许玉被唬了一跳,面对尖利的簪子一时不敢动。
“二姐,马二芳!快点!”
马二芳捂着肚子还想拉着宋灵均一起,但许玉肯定会追着她们不放的,见林先生的影子越走越近,她心里头虽然还残存着些许不信,但不知为何她全身发抖害怕不已,在宋灵均的再三催促下,最终还是转身跑开了。
宋灵均见马二芳跑得快速,心里头松一口气,摸到身旁的一块石头,见许玉还要挣扎,便也不含糊,抓起石头手起落下,干脆利落地敲晕许玉。
幸好前世在孤儿院与人斗殴的经验没有忘......
刚从许玉的身上爬下来,宋灵均就听到林先生在她身后传来的叹息声:“我曾在想为何我当时一眼就看上了你,果然我的直觉不会骗人,你果然特殊。”
“什么直觉,那是因为你心里变态.....”宋灵均侧身面对他,将簪子偷偷藏在袖子里,“你想对我二姐怎么样?”
“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林先生轻轻笑道,“她没有能让我怎么样的资格,就像许玉一样,只是好用而已。”
宋灵均忍不住疑问道:“你选人的要求是......”
“漂亮。”林先生耸耸肩,“可爱.....傻傻的,很容易相信人吧。”
“简单来说,就是年纪小的女孩子。你也知道你只能骗到这样的孩子而已。”宋灵均冷笑一声,“只有没有本事和阅历的男人才会找单纯不懂世事的年幼女孩下手,表面上看你是个受人敬仰风光无限的教书先生,其实你就是个变态孬种而已。”
林先生注视着眼前半脸鲜血的小女孩,突然轻笑一声,万万没想到这个小游戏居然会被宋灵均这样一个小孩子看透,明明顺顺利利的进行了两年,从未有人疑心过他,他从中获取了许多隐秘的快乐,但也越来越难以得到满足,现在想想,那些女孩至始至终都对他过于爱慕和信任,即便死到临头了,也只对自己展现笑颜。
她们应该要像宋灵均这般,充满厌恶与冷嘲,将他贬低得一无是处,再由自己亲手摘下这朵带刺的花朵,碾碎在尘土里,融化在泥泞中,从此再也开不出花来。
林先生目光晦暗,他朝无路可退的宋灵均伸手而去,一边低语道:“太聪明了,说话又这么难听,你不像是一个五岁小孩......倒像那个害我陷入此地的坏女人,你与她同罪。”
眼看是逃不了了,宋灵均默默压低身体,将手中的簪子攥得越发紧,在心中祈祷马二芳能跑得快一些,别在中途搞什么摔跤的骚操作,她的性命如今可是货真价实的赌在她身上了......
马二芳并没有摔跤,但在惊惧心慌之下跑得磕磕绊绊,满脑子都是宋灵均流淌着鲜血的脸,以及让自己快些逃走,那撕心裂肺的喊叫。
她会不会出事?许玉和林先生会不会对她如何?
她在仓促的奔跑间忍不住回头望去,远处的稻草只剩下淡淡的星火,只能勉强看到山坡下林先生单薄高挑的身影,他弯着腰,手臂竖直,在雪花纷飞的迷眼下,马二芳依旧看到他的肩膀微微抖动。
他好像掐住了什么?他掐死了什么东西?
风声呼啸,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宋灵均梗在喉咙里的呜咽,接着像是被斩断一般,突然消失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了。
喉咙干渴,眼睛刺疼的不停流泪,马二芳的手脚依旧摆动不停,可是家此时此刻怎么如此遥远,她看不到家门口永远点亮的灯笼,看不到那两道矮矮的小阶梯,在这万物熟睡的三更半夜,她更加找不到任何一个能求助的人。
......是啊,宋灵均说得对,若林先生真的对此问心无愧,为什么会让她们在寒冷半夜里出门,就是要她们像现在这样无法寻求任何帮助,她们无依无靠,便对他装出来的一切温暖言语更加充满信任。
爹爹明明从小对她耳提面命,要她仔细小心男人与黑夜,她却是一个不漏全犯了个正着不说,还搭进去一个万分无辜的宋灵均......
为什么她会那么傻,就算、就算再喜欢林先生也该知道这件事情至始至终都不对劲啊......
马二芳最终还是摔倒了,胳膊上一片猩红,但值得庆幸的是,她找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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