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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楹门孙成旭陆婉瑜全章节小说

今朝如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明玥公主师从左右神武卫首将简奕简校尉,这一手九节金鞭虽内力劲道不够可架势却是十足的,鞭尾缠绕着勾丝的迅风瞬间就劈到了陆家姑娘的脑门上。陆以蘅眼明手快,一把推开险被波及的陆仲嗣,立身翻袖半侧间扫腿跨步、横臂直挡,不躲不闪反而迎面袭上一把扼住了那后继无力可续的鞭尾狠狠一拽。细小的铁丝裹着皮革和金线紧紧勒在她的手腕,小公主大惊之下甚没有料到陆以蘅会有胆子和能力抓住她的金鞭,顿时整个身子顺着拉扯的力道倾倒而去!啪踏——明玥吃亏在先可应变不慢,狼狈踉跄三步忙稳住下盘,马步狠实一扎,昂首挺胸就拉开了不服输的攻势,那身百花罗裙好似飞扬而起的春光绿影,这两个姑娘声势不让,气势更不输,互相抓着九节金鞭的五指都生生的勒出了筋络痕迹。金鞭霎时绷得挺直挺直...

主角:孙成旭陆婉瑜   更新:2025-01-06 09: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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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孙成旭陆婉瑜的其他类型小说《贵女楹门孙成旭陆婉瑜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今朝如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玥公主师从左右神武卫首将简奕简校尉,这一手九节金鞭虽内力劲道不够可架势却是十足的,鞭尾缠绕着勾丝的迅风瞬间就劈到了陆家姑娘的脑门上。陆以蘅眼明手快,一把推开险被波及的陆仲嗣,立身翻袖半侧间扫腿跨步、横臂直挡,不躲不闪反而迎面袭上一把扼住了那后继无力可续的鞭尾狠狠一拽。细小的铁丝裹着皮革和金线紧紧勒在她的手腕,小公主大惊之下甚没有料到陆以蘅会有胆子和能力抓住她的金鞭,顿时整个身子顺着拉扯的力道倾倒而去!啪踏——明玥吃亏在先可应变不慢,狼狈踉跄三步忙稳住下盘,马步狠实一扎,昂首挺胸就拉开了不服输的攻势,那身百花罗裙好似飞扬而起的春光绿影,这两个姑娘声势不让,气势更不输,互相抓着九节金鞭的五指都生生的勒出了筋络痕迹。金鞭霎时绷得挺直挺直...

《贵女楹门孙成旭陆婉瑜全章节小说》精彩片段

明玥公主师从左右神武卫首将简奕简校尉,这一手九节金鞭虽内力劲道不够可架势却是十足的,鞭尾缠绕着勾丝的迅风瞬间就劈到了陆家姑娘的脑门上。
陆以蘅眼明手快,一把推开险被波及的陆仲嗣,立身翻袖半侧间扫腿跨步、横臂直挡,不躲不闪反而迎面袭上一把扼住了那后继无力可续的鞭尾狠狠一拽。
细小的铁丝裹着皮革和金线紧紧勒在她的手腕,小公主大惊之下甚没有料到陆以蘅会有胆子和能力抓住她的金鞭,顿时整个身子顺着拉扯的力道倾倒而去!
啪踏——
明玥吃亏在先可应变不慢,狼狈踉跄三步忙稳住下盘,马步狠实一扎,昂首挺胸就拉开了不服输的攻势,那身百花罗裙好似飞扬而起的春光绿影,这两个姑娘声势不让,气势更不输,互相抓着九节金鞭的五指都生生的勒出了筋络痕迹。
金鞭霎时绷得挺直挺直,好像还发出些许扭曲的声响,落在所有人的耳中都似轰然震动,稍不留神,便是分崩离析之态。
一旁的宫娥奴才们都被这场景惊得瞠目结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陆以蘅!”小婢女回过神又惊又急,横眉怒对,“你好大的胆子,竟在深宫内苑对公主动手!”
莫说当今天子都未曾下手罚过明玥,任是盛京城里的皇亲国戚见了她都是低眉顺首捧在掌心里的,明玥生就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如今哪里饶得过这让她丢人现眼的陆以蘅。
“还不快放开殿下,”宫娥们的眼角都急的发了红,“你们这些狗奴才都不要命了吗!”俗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殿下就是不开心赏你两鞭子又如何?
天经地义。
陆仲嗣浑身发颤、背后起毛,他连吱个声都不敢:“别、可别......”得罪了明玥,陆家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腿脚已经不听使唤的跪了下去,“公主息怒、息怒,是阿蘅她不懂规矩,您、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老大哥这心里头求爷爷告奶奶的只希望陆以蘅的爆脾气收敛收敛适可而止,他伸手紧紧拽住了自家小妹的裙摆,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滚进了衣襟——深宫内苑,不就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地方,屋檐之下,哪有不低头的!
陆以蘅的喉头微动,终是从鼻息中细细泄出讪意,手底下力道一垮,金鞭就松弛了下来,小公主察觉瞅准了机会飞袖横鞭便抽打过去,“啪——”,收回九节金鞭的同时在陆以蘅手臂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鞭痕。
金枝玉叶的怒气可没消,这点儿痛楚不过是给野丫头的教训罢了。
陆以蘅吃痛却闷不吭声,只是冷冷瞥了眼将衣袖顺下覆盖住伤痕,面对眼前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小公主反而凉凉开口:“臣女如今倒是佩服秦大人一双慧眼识珠,果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天下娇宠,身份尊贵又心胸狭隘,这样的女人难怪入不了秦徵的眼,陆以蘅嘲弄,秦大人善追名逐利,可死活不愿意沾这一身的腥,突然叫她觉得可笑又可佩。
陆仲嗣那刚刚要喘出的大气顿时又噎在了嗓子眼,整个脑子里绝望的嗡嗡直响,阿蘅这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脾气咽不下任何欺上门来的气,要陆仲嗣说来卑躬屈膝、摧眉折腰讨个好当个墙头草又有何不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偏偏陆以蘅生来不爱这息事宁人。
“反了!”小公主美目一瞪怒喝声起,那野丫头是在讽刺她,身为堂堂天之骄女十年来却抓不住一个秦徵的心,反倒被人弃如敝履,“你简直大逆不道,来人啊,给本宫拿下他们!”她倒要看看是这野丫头的气硬,还是她的脖子硬!
明玥一声令下,周遭的奴才侍从全涌了上来将陆家兄妹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宫门小道的氛围顿时剑拔弩张、不可开交。
踢踏。
踢踏。
马蹄踩踏过青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好似恰赶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
“这儿好生热闹,”来人驾着枣红大马,一看到明玥红得好似苹果的脸颊就知晓了,“谁惹我们明玥不开心了,怕是一家的脑袋都不够掉。”这话听起来像玩笑,可没有半分的笑意,冷冷清清。
“四哥来的正好,”明玥傲慢仰头,“本宫在教训这没规矩的丫头。”
晋王明狰是少数当今天子赐封了王侯的儿子,他身形挺拔、眼眸狭长,余光之中总带着不屑的探究和揣测,饶是这么居高临下一扫都叫人觉得冷风直刺脊椎骨:“陆家这幺女不止眼光高,如今还敢在宫内横肆动武,的确叫人刮目相看。”他戏谑言说,却是浓浓讽刺、明褒实贬,更叫明玥气不打一处来,言下之意,她小公主岂非连野丫头都比不上。
“秦徵会瞧得上陆家?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地位,一门将相不过说的好听罢了,不知道这几十年下来有着多少的‘暗度陈仓’。”一个陆贺年犯了事被逮住了,谁知往前数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都是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徒,明玥手心里的金鞭都搅成了一团。
晋王凉薄讪笑,不言不语便是默认。
“咳......”枣红大马后不知何时行来的马车内,有人淡淡的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宫道里的针锋相对,这是通往校武场之路,时不时的便有王公大臣途径并不怪,这马车看来是叫他们这一窝子人堵在了半道上,帘子轻起时,还未见到人,先是清冽的药香弥漫开来,“陛下方才还催着草民从缀霞宫赶来,校武都快开场了,怎么两位殿下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堵着魏国公府,天子可最忌讳延误了时辰的人。
那声音合着淡雅的中药味儿显得温宁妥帖,帘下的男人清水单衣,未着官服,腰下挂着草膳的药囊。

小姑娘昂首挺胸,晴天日宴下愣是那眼角眉梢的骄矜有纵叫人不敢多瞧一眼,她是在警告男人,秦徵,你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城府深沉、剑戟森森,可以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你知道的可不少。”秦徵冷笑突然,不恼了,难怪敢回到盛京城来,这小丫头到底是如何脱胎换骨而来。
“不敢,是我高攀不上秦大人,”以秦徵的地位才能,对他趋之若鹜的姑娘只多不少,何必要拿她来做文章,陆以蘅要承认,他是个聪明且仪表堂堂的男人,一个人的才能和品德并不冲突,只是伪君子假小人的戏码,陆以蘅看不上,“嫁个贩夫走卒、花街酒客,也好过与你这般王孙勋爵为伍。”她斜睨了一眼周遭,因为自己和秦徵在魏国公府门前的拉拉扯扯,倒是叫不少人指点着驻足了起来,毕竟这两日,国公府的好戏是一码接着一码。
“你说什么?”秦徵瞠怒,唯独听清楚了这女人,说着高攀却是在嫌恶他。
陆以蘅歪着脑袋一点儿也不担忧秦家这位高权重的大人是不是当真要恼了,相反,她还要倒一捧油、添一把火,小姑娘往围观的百姓堆里一扫,眼睛蓦然亮堂,箭步上前就将人群中正倚着桃树看好戏的人给扯了出来,她及笄之年个子不高,踮着脚尖还够不到那人的肩头,花色成碧绿荫之中,索性一把拽下那锦绣衣襟。
你可以嗅到桃花四散的气息里带着野草的漫香,就如同在暖春初夏里疯狂生长的藤蔓,那人只看到眼角的秀色一晃即逝就如同那落在自己脸颊上的微凉亲吻,蜻蜓点水。
放浪举止引得人群一片哗然。
那姑娘却毫无羞涩的昂着头仿佛在对错愕的秦徵示意,这盛京城谁都可以得到陆以蘅的青睐,偏他,不配——不是这言语叫人多生气,而是那小丫头吝啬的偏好,不屑又嘲弄意味的懒回眼眸。
分明是故意的装腔作势。
秦徵身为天子近侍倒还未叫个姑娘给折腾的如此失了言语,虽然盛京城的人都知晓魏国公府早已配不上他秦家,但这姑娘自毁名誉倒是令他都瞠目结舌了起来。
这都是,陆以蘅的,小算盘?
秦徵稍稍向后退却了半步,从嗓子里湮出一声轻哼,终是止了口中话语拂袖而去,大概明儿个城里的传闻就该是魏国公府不知礼义廉耻的小姐将前来示好的秦家公子给气跑了。
陆家门前的看客作鸟兽一散,那姑娘反倒是淡淡喘了口气觉得清闲的拍拍手,她的瓦还未添、花还未浇,府内大小事务繁忙得紧可没空陪勾心斗角来谈婚论嫁,她刚要提起水桶,眼前已掠过的橙眼黑猫龇牙咧嘴就拦住了去路。
“使完刀子就这么作罢了?”
清敛的声音可不正出自方才被自己轻薄了的男人之口,他衣衫袍摆月白染金,五彩雀羽招摇过市,在撇去了昨日纸醉金迷的暖春艳阳天下,眉目慵懒轻曼又明灿旖旎,墙角翩跹的桃花顺着他的长发零落,狭长眼眸中不见戏弄,唯剩横波微澜涤尽尘色。
陆以蘅心头一噎,昨儿个惹的麻烦事,今儿个算是找上门来了。
不偏不倚,还替她当了回刀枪剑戟。
小丫头的手一松,“哐当”,水桶落在地上溅出水渍,她看到那黑猫儿眼神炯炯就似在盯着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昨日的铜雀金珠,价值万千,足够你陪我陆以蘅演几场好戏。”末了还嫌弃的掸掸衣袖,跟这等荒唐富贵骨站在一块儿都似自贬了身份。
男人眉头蹙了蹙反而笑吟吟的步上前来:“秦徵秦大人,主薄跃迁,五年之内连升三阶,如今更是晋王麾下肱骨之人,可不是任由三言两语轻易打发的。”更别说这无端的举止轻佻,秦徵不过碍于大庭广众不堪发作,论审时度势、良禽择木,他是个中好手。
“那又与你何干?”陆以蘅撇了撇嘴角。
“无关,”男人耸着肩漫不经心的将掌心摊开,那颗栩栩如生的雕珠在日光下灼灼明目,“只是我听闻这铜雀金珠与你魏国公府渊源颇深,”太皇太后亲赐的指腹为婚约,哪怕是九五至尊也不能轻易反悔,“不知传言可信与否,阿蘅。”他眯着眼眸轻道。
阿蘅,亲昵又温软,就着舌*尖唇齿流泻而出。
好像突然有什么花绽开在了枝头,咕咚,陆以蘅因这无端亲近的唤声莫名咽了下唾沫,脸上的烫热顿时化成了窘迫红晕。
“你——”小丫头一咬牙,旋身抬手已恶狠狠拽住了男人的衣襟,“你想威胁我?!”她又是气恼又是厌恶,横眉时神色凌厉张扬,眼角眉梢竟沾染几分戾气凶恶。
她脸上的羞窘尽退,险些以为自己叫这男人的装腔作势戏弄了,不,他根本是在借机威胁她——铜雀金珠可是当年太皇太后亲赐的婚配之物,若是天子当真追究起来,绝不是她陆以蘅一张嘴巴撇得干净。
“岂会,”男人的话头懒洋洋的,压根不在意陆家姑娘是不是怒火中烧,或者说他在享受欣赏着陆以蘅的嗔念,“大晏明文规定,当朝文武、官职在身者不得入花街赌坊,阅华斋虽不向朝臣开放也绝不是三教九流、贩夫走卒能够一窥之地,这点你心知肚明。”能在阅华斋中撒银子的,无不是家族繁茂,在盛京朝堂中占有一席之地者。
男人感觉到陆以蘅的手指微微松动些许,他朗声道:“你选择在这风生水起之地大闹一场,不光是为了教训不成材的陆仲嗣,更是为了在那些世家子弟面前将魏国公府往日威名荣光重提,‘南屏陆家’这四个字,如今再次一跃成为盛京风口浪尖的话题。”

呵!
陆以蘅心底里浮现些许冷笑也抓起一旁的筛盅将骰子随性掷入,金钗布裙一晃神就将筛盅滚过了手肘襟摆,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咕咚”就压掷在了桌案上。
“巧了,我陆以蘅也不喜欢繁琐之事,四五六,赢定了。”她说完这句话才将筛盅打开,竟果不出其然,三颗骰子上的红点映入眼帘,小丫头难得多了洋洋不嘲的笑意,惹得眼角眉梢的秀色都飞扬骄纵,这姑娘若是晴天日宴下如这般端端朗笑,定是,灿若朝霞,“望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甚至连对面的筛盅都不屑打开就掀帘而出,似已料定了自己胜券在握,无需多言。
好生自信,又,好生无理!
男人没急着阻止,指尖在桌案上“喀”的一落,自己的筛盅就倒了下来,眉宇就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哎呀,您莫不是叫个丫头戏弄了?”彩金结纱落下曼妙的身姿,外头一直候着的那个花信美人儿笑吟吟的掀帘而入,“还从来不曾在赌桌之上落人下乘的。”这盅里明明白白躺着的骰子连五点都没过。
男人懒懒倾身倚靠在长椅,毫无追究的意味只是单单从鼻息间落出了轻哼,五彩雀羽的金银织花如同蝴蝶翅翼上的流光掩映,仿佛整个王都的富丽堂皇都悄然镌刻其上:“班门弄斧的障眼法只能欺瞒无知之徒,你是吗?”男人这话不似反问,不似陈述。
岳池姑娘俏生生的瞅了他一眼哪里还敢贫嘴的:“她的骰子没有问题,问题在这里,”女人点了点男人那三颗玲*珑红豆,“以假乱真、如假包换,这骰子比阅华斋的重了一分,许是灌了一滴水银和着流沙,无论如何都掷不过五点。”简而言之,输定了。
只是一个头回来阅华斋的姑娘怎么会将这堵楼中的骰子仿的如此惟妙惟肖,似是早已绸缪许久,岳池眨眨眼有些迷惑:“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这口吻可不像追究反倒是两分敬佩,是啊,敬佩那丫头竟然有胆在阅华斋出千使诈还留下了“正大光明”的证据,究竟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疏忽。
男人了然,伸手挠了挠猫儿的下巴:“今日盛京可有新鲜事?”他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岳池就喜上眉梢,指尖绕着耳畔弯弯曲曲的发丝:“陆家三小姐把孙家少爷给休了。”她说到这里还噗嗤一笑,觉得甚是有意思,陆婉瑜在盛京出了名的逆来顺受,现在,兔子突然红着眼睛反咬了一口。
该!
孙成旭可不就是活该。
“魏国公府,”这个盛京城里只有一个陆家能叫人*大动干戈,长榻那头的男人微有沉吟,“她不是十年前就病怏怏的被送回了南屏老家,太医当初可说没救了,如今倒是生龙活虎的。”
仿佛,脱胎换骨。
岳池很清楚男人口中的她,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魏国公府小小姐,陆以蘅,十年阔别,竟与传言,天壤之别。
女人巧笑嫣然就伸手掩住了樱*桃小口:“容岳池一问,您为何要帮陆家?”不光容得她使诈还既往不咎,盛京城的陆家早就已经身败名裂了。
“谁说,是在帮她。”男人的话烟烟袅袅湮灭在琉璃灯花中,带着几分兴味和戏弄,岳池便识相的住了口,铜雀金珠“咕咚”被掷进了那酒盏中泛着金玉水色沉在了盏底。
只有猫儿不明就里的蹭着脑袋撒娇。
阅华斋中依旧仙乐飘飘,哪怕踏出了那金玉勾栏,心头还忍不住要频频回首,天色带着夕阳落幕,陆仲嗣这快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就被陆以蘅提小鸡似的揪回了魏国公府。
守候在府门的陆婉瑜索性扭过头眼不见为净:“娘她方才刚醒,阿蘅快随我去见见她。”她推开那佝偻着脊背鼻青脸肿的陆仲嗣,挽住了陆以蘅的臂弯就将小丫头领进了府中。
魏国公夫人张怜,出生名门可惜家道中落随了陆贺年,但是两人鹣鲽情深,夫妻之间从未有过嫌隙。
陆婉瑜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一分:“自从仲何去世后,娘整日以泪洗面不久就得了癫疯臆症,久而久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失去了幼子的张怜除了在睡觉便是在发疯,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陆以蘅神色一黯,她的同胞哥哥陆仲何是天赐神机,五岁能诵读经典,七岁便吟诗作对,张怜对他给予了厚望打算年满十二就参加童试定能一鸣惊人,只可惜——陆仲何八岁那年冬天独自出门游乐失足落进了冰河溺亡。
小姑娘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张怜的房中昏暗更充斥着苦闷药味,她形容枯槁、披头散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老疯子,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唤醒她沉浸的记忆。
似是听到了脚步的响动,张怜呆滞的目光缓缓抬了起来,眼瞳浸没浑浊不堪的色泽,她看到荆钗布裙,然后是那张俏生生的脸蛋,带着久违的熟稔和关切——
老妇人的嘴唇僵了僵,她想要抬起指尖却毫无力气,“啪”,手腕已经被一双玲珑手掌握住,几缕温暖流淌进了血脉。
“娘亲。”这一声,陆以蘅唤的很轻,生怕惊扰了妇人。
张怜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她的嗓子因为太久没有发出声响而在此刻只能落出一些浑浊的咿咿呀呀,她的手不知哪里来的劲道好像从枯枝藤蔓中挣脱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陆以蘅:“......阿、阿蘅......”她终于叫出了小女儿的名字,似神志突然清醒,不,是从浑噩中猛然照耀进的一道明光,“阿蘅回来了吗?”老女人的眼睛眨了眨,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落在陆以蘅的手背,滚*烫滚*烫。
长久以来的闭塞和沉闷,失去了至亲的痛楚无人言说,如今好像因为小女儿的归来突然倾倒出了无尽的委屈和不甘。
“娘亲,阿蘅回家了。”陆以蘅屈膝趴伏在张怜的床头,她看到身后的陆婉瑜在偷偷的抹眼泪,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里头的人被自己三妹的惊慌失措给吓得直跳脚,陆仲嗣指了指红*肿的脸颊:“我在找药,你瞧瞧这,多难堪。”他涎着脸就跟个过街老鼠似的。
陆婉瑜这才松了口气,方才,方才她险些以为自己的大哥又在偷偷摸找能变卖的东西去当作赌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哥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该忘了!”她牢骚着嗔怪,从一旁的八角小柜里腾出小药箱,还是不忍心的替他上药擦拭,“如今既然决定洗心革面,就不能在家一事无成的。”
陆仲嗣显然对陆婉瑜的话不知如何作答,或者说,男人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若是不能再去花街赌坊了,这白日时光该如何消磨:“你有空管我不如多关心关心阿蘅,”他转移话题的指了指一旁的陆以蘅,“她今儿个把铜雀金珠弄丢了,秦家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什么?”陆婉瑜的手一紧,疼得陆仲嗣嗷嗷直叫,“一定又是因为大哥你,这金珠是太皇太后寿诞赐下的,我们魏国公府有一颗,秦家有一颗,那是——那是阿蘅当年指腹为婚的信物啊!”
“丢了便丢了,秦家没那么傻。”陆以蘅不以为意,伸手点燃了一旁的橘色灯花,声调懒懒的压根不想讨论什么婚姻大事,秦家有着大好前程岂会来与她计较得不偿失的利益婚姻。
陆婉瑜可不乐观:“秦家若是知晓,这婚约岂非不作数了?”原本她还想着虽陆家一门不幸,可至少阿蘅还有一个好归宿。
“岂止不作数,悔婚不谈,怕还要追究呢。”陆仲嗣扁着嘴,那口吻就好似终于找到了些许的由头可以让自己少承担几分陆家罪孽,“这几年因为父亲意外,母亲病重,我们陆家在朝中势单力薄,早就没了一席之地,你反观秦家风生水起,怕恨不得早日和阿蘅解除婚约,只是可惜啊......祖母当年郁郁而终前最后一件事,便是念叨着阿蘅的婚事。”
“大哥你还说!”陆婉瑜气恼的跺了下脚。
“这不都是实话嘛,”陆仲嗣嘀嘀咕咕的,“还有你那个混蛋丈夫。”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不是我丈夫了。”女人后槽牙一咬,难得敛眉定定道。
陆仲嗣轻哼了声:“孙成旭那小子外头花天酒地虽然不是个料,不过他们孙家在朝中可没少供奉银子,以后......能绕着走就绕着走。”你能花的出银子那说明你在朝中多少还有得“人脉交情”。
陆婉瑜的脸涨得透红,对,给气的,数落起别人来头头是道,怎么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胚子德性:“真是个混账东西!”陆婉瑜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其不为,眼角发烫硬生生把眼泪给逼了回去扭头就冲出了厅门,留下几声抽泣。
陆仲嗣舔舔唇,得,又是他的错?
“大哥现在倒是关心起陆家来了。”早干什么去了?陆以蘅抓过了缠布一把掐住陆仲嗣的臂弯在伤口上恶狠狠一勒,顿时陆仲嗣双眼泛泪疼得眼角都扭曲了可还不敢泄露了半句痛吟。
四肢百骸钻心透骨。
“道歉去。”陆以蘅冷冷道,懒给这败家子半分的好脸色。
陆仲嗣呜咽了声哆嗦着牙齿连忙跌跌撞撞去追哭哭啼啼的陆婉瑜,好不容易从自个儿小妹手底下留条狗命,一面对陆以蘅就能想起今儿个阅华斋那四分五裂的赌桌,他半点儿顶嘴的想法和胆子都没了。
月光清冷如练洒在长廊,静寂无声。
寒凉夜的莺雀发出稀疏的鸣叫,陆以蘅回过神眨了眨眼,起身吹熄了烛火,魏国公府陷入一片沉寂。
春色初临总在百花绿荫时。
那门可罗雀的魏国公府前偶尔也会有两三行人驻足的探头探脑,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陆家那个差点病死的小小姐回来了——这样的消息似雨后春笋一般遍地冒尖儿。
陆以蘅倒不以为意,国公府百废待兴,她忙着将府内府外的大小事宜包揽打理,既然没了杂役奴仆,那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姑娘攀着木梯,一骨碌的就上了房檐将碎瓦全给揭了下来,她卷起衣袖用粗麻襻膊潦草的绑缚以便行动,背后的长发疏落挽起,额上晶莹细小的汗珠都熠熠生辉。
陆婉瑜在廊下捏裙角提心吊胆:“阿蘅你可要小心点儿。”
陆以蘅摆摆手,上房揭瓦这种事儿在南屏的老家早就习惯了,瞧瞧那头的花奴,见怪不怪、司空见惯,水灵灵的小花奴扁扁嘴轻轻哼唧了声,惹得陆婉瑜都开怀起来。
不说大家闺秀是否就应该言行妥帖、矜持婉约,陆婉瑜现在倒是恨不得自己能像阿蘅这般洒脱恣意、惹人灼眼。
暖春微醺的日头过了晌午竟有些热辣,垂在耳畔的发丝挠得陆以蘅直痒痒,“咕咚”屋檐下的花奴搁下刚打来的小桶井水,清了清嗓子:“小姐,秦家有客到了。”
“秦家?”陆以蘅好似没缓过神来。
“秦徵大*人,就是小姐您的未婚夫婿。”花奴索性“好心”的提醒,那小丫头眼角眉梢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是时候未到,而是太过迅速,昨儿个陆以蘅刚回盛京闹了阅华斋,今儿个秦家就收到了消息。
“几人?”
“单枪匹马。”花奴晃晃指尖,大眼睛里倒影繁花。
哟,有意思。
陆家姑娘顺着木梯“哧溜”就滑了下来。
花奴水灵灵的眼瞳里直泛光,她时常觉得,陆以蘅拍拍裙摆一掸手,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就要开始翻江倒海了。
秦徵,秦家公子,时任黄门侍郎,专司协助天子处理日常及参议朝事,历来是皇家贵族担任此职,可想而知秦徵深受隆恩器重绝非平庸可比。
这位侍郎大人风华正茂,更是任宰辅的得意门生,想要嫁给他的名门贵女趋之若鹜,更何况,九五之尊早就暗示欲招秦徵为驸马,这可是常人求也求不得的,平步青云的好机会,谁会愿意舍弃。
所以秦徵才应该是最通透明白的那个人,若是想要找个借口将这婚约作废,如今,便是时机。

锦衣华服的男人仰着头只是在魏国公府那蒙尘的匾额上沉沉落了一眼,桃色透过绿荫,他眼角斥着凉薄,对一个早就落没的府邸激不起半分的情绪:“秦徵请见魏国公夫人。”文质彬彬、不卑不吭,只是微微退后的脚步足见此人并不想与魏国公府有过多的交涉和干系,他挺直了脊背,饶是日华也能映衬出男人眼底的自负和疏离。
如果他不是对着陆以蘅说的话,显然,他将这从斑驳铜门中走出的荆钗布裙的姑娘当成了陆家的丫鬟。
陆以蘅不气恼,她随手抓了下耳畔的蜿蜒长发:“母亲长久卧病在榻不便相见,你要找的,是我陆以蘅。”
男人一愣,他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如杂役般提着水桶走出魏国公府的丫头,竟然就是,南屏陆家的,小小姐?
“你是陆以蘅?”他眉头深锁,眼瞳里皆是诧异,看到那姑娘点点头,唇角落出一丝不需要遮掩的讪意。
“秦大人,有话请说。”陆以蘅见惯了旁人的戏谑讥讽,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一个世家子弟身上,索性将水桶提到一旁舀着花瓢泼出一凛清泉井水,水滴穿透过云层树荫,她在等男人开话儿。
秦徵对于这姑娘的目中无人有了愠意,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陆以蘅说“秦大人”,显然,压根也就没将他当成指腹为婚者:“既如此,秦徵就直言不讳了,太皇太后曾经有言,只要铜雀金珠重归盛京,你我便定成婚之日,不知金珠,现在何处。”他朗声言辞,似无任何推脱之意。
陆以蘅闻言直起腰身抬手抹去额上细汗,男人的话没什么破绽漏洞,方面俱到还很好听,只是昨儿个她闹了阅华斋,铜雀金珠不在她手秦徵早知,偏还要来作一手好文章,陆以蘅可就不太舒心了,要她说来,这个男人的确眉清目朗、气宇轩昂,可饶是你一眼便也能觉得他不好相处、不好应付,因为他的清高傲慢都居高临下、正大光明。
对付这般故弄玄虚又自视甚高的男人,就不该顺着他的弯子进套儿,所以陆以蘅耸了耸肩,简而言之。
“丢了。”好像有些无辜惋惜,但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什么?”
“丢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不耐。
秦徵这回是结结实实的怔了半晌:“那是太皇太后交托你我两家的信物,婚姻大事,岂可儿戏!”锦衣华服染上三分迷惑七分勃然,可当那个不修边幅的姑娘用着大惊小怪的神色望过来时,秦徵顿觉,自己似才是被下了套儿的人。
“秦大人,”小丫头眨眨眼,长睫遮掩下的秀色在明媚之中更添几分骄俏,她的指尖掠过清水,晶莹剔透,声音温温绵绵是不带一丝急躁的了然,“你今日来魏国公府,是想娶我吗?”
娶我这个没有势力没有钱财没有名声甚至不足为人言道的魏国公府小小姐吗。
枝头的莺雀叽叽喳喳。
秦徵彻底愣住了,竟一时之间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
“既然不是想娶我,又何必在意金珠在何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秦家若要悔婚,无任何不妥。”陆以蘅替他回答,这等让女儿家颜面尽失的事她说来大咧咧甚至没有在心里掀起一分的涟漪。
秦徵有一瞬错觉那姑娘的态度就好似在甩掉烫手山芋,简直可笑,秦家的声势如日中天,他秦徵位高权重还未曾将任何女人看在眼中,怎么这指腹为婚的小丫头就胆大包天的先发制人了。
男人狐疑的神色在陆以蘅脸上一晃即逝,他撩起长袍一角,悻然就扩散在了脸庞化成了蔑视轻贱:“我道是魏国公府家教森严、家法苛责,却不想出的尽是些毫无礼教、不知羞耻之徒,戴罪之身不思悔改竟还如此狂言叫嚣。”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婚嫁细责,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和秦家威望,这样的女人可实在叫人不敢恭维——莫说虎落平阳被犬欺,陆家,本就是叫人如路边野狗般冷眼相待,秦徵凉薄转身之际却被身后的姑娘唤住了。
花瓢落在桶里溅起了清澈水痕。
“秦徵,”背后的声音带着与三月春光不符的微寒,她不再唤他“大人”,“我想请你再将刚才的话重复一回。”
“毫无礼教、不知羞——”男人薄唇轻启,才落出口字眼的那瞬突觉背后有道掌风凛凛的就带着墙头飞花翩跹而来,秦徵心头一愣反应极快,“啪嗒”,已经一把抓住了那小丫头正辉下来的手掌。
“陆以蘅,你疯了?!”秦徵眼角有着愠怒,坏了一身本显清高疏漠的气质,他是天子近侍、宰辅门生,盛京的达官显贵也都要予他薄面,怎么轮得到一个小丫头欺上了身,他怒喝之下反而脑中一凝。
陆以蘅个子不高,带着几分戾气时眼神明锐亮丽的叫人不可小觑,她并没有尝试去挣脱男人的钳制,而是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秦大人是在朝四品,言辞举措莫自贬了身份,我的父亲还没有被削藩夺爵,他依然是堂堂正正的魏国公,这扇门内的陆家子孙都是将门之后,容不得伪君子们大放厥词。”
秦徵眯了眯眼“啪嗒”松开了陆以蘅,他倒是头一回这么仔细的打量起眼前不起眼的姑娘,想不到魏国公府上竟还藏着一颗,如此明珠:“我秦徵,是伪君子?”他笑了起来,终是有了两分与儒雅意气不同的阴戾。
他倨傲清高之名,盛京无人不晓。
陆以蘅揉了揉手腕,抚平布裙上的折痕,将稍有凌乱的发丝挽起,她不慌不忙,眼底里也没有半分的胆怯和退缩:“当年曹甯大人行贿一案牵连六部审查,林国宗与卢轩入了刑部大牢三天便畏罪自尽了,任宰辅一怒之下将看押犯人却喝酒误事的周典狱给杀了,而后时任主薄的你便一跃成为了宰辅门生,这各中缘由,怕是六部诸位大人还不甚明了吧。”她声音不大就那么恰好一字不漏的落在秦徵耳中。
言下之意,陆以蘅在直指他当年杀人灭口、嫁祸栽赃,换取了今日的高官厚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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