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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杜又彤陈漾 番外

鱼不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陈漾:“哪些人?”杜又彤:“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哥哥,甚至还有十五六的弟弟,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前也没说跟我表白,我现在一瘦都来了。”陈漾神色悄无声息地变暗:“谁?”杜又彤没看陈漾的脸,自顾发牢骚:“你说外表真这么重要吗?我又没变,就瘦了几十斤而已,他们就突然说喜欢我,还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从小就暗恋我,这不扯嘛。”陈漾:“谁说的?”杜又彤:“我跟你聊得是谁说的问题吗?”陈漾:“我就想知道是谁这么不要脸。”杜又彤道:“所以我瞧不起这群人,因为我瘦了就说喜欢我,没劲,肤浅,瘦子千千万,他们爱喜欢谁喜欢谁,我就喜欢大哥,大哥从来不会因为我胖或是瘦就区别对待我。”陈漾心里翻江倒海,感觉杜又彤在实名骂他,可却又忍不住问:“我区别对待过你...

主角:杜又彤陈漾   更新:2025-02-15 16: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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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杜又彤陈漾的其他类型小说《恶犬杜又彤陈漾 番外》,由网络作家“鱼不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漾:“哪些人?”杜又彤:“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哥哥,甚至还有十五六的弟弟,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前也没说跟我表白,我现在一瘦都来了。”陈漾神色悄无声息地变暗:“谁?”杜又彤没看陈漾的脸,自顾发牢骚:“你说外表真这么重要吗?我又没变,就瘦了几十斤而已,他们就突然说喜欢我,还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从小就暗恋我,这不扯嘛。”陈漾:“谁说的?”杜又彤:“我跟你聊得是谁说的问题吗?”陈漾:“我就想知道是谁这么不要脸。”杜又彤道:“所以我瞧不起这群人,因为我瘦了就说喜欢我,没劲,肤浅,瘦子千千万,他们爱喜欢谁喜欢谁,我就喜欢大哥,大哥从来不会因为我胖或是瘦就区别对待我。”陈漾心里翻江倒海,感觉杜又彤在实名骂他,可却又忍不住问:“我区别对待过你...

《恶犬杜又彤陈漾 番外》精彩片段


陈漾:“哪些人?”

杜又彤:“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哥哥,甚至还有十五六的弟弟,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前也没说跟我表白,我现在一瘦都来了。”

陈漾神色悄无声息地变暗:“谁?”

杜又彤没看陈漾的脸,自顾发牢骚:“你说外表真这么重要吗?我又没变,就瘦了几十斤而已,他们就突然说喜欢我,还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从小就暗恋我,这不扯嘛。”

陈漾:“谁说的?”

杜又彤:“我跟你聊得是谁说的问题吗?”

陈漾:“我就想知道是谁这么不要脸。”

杜又彤道:“所以我瞧不起这群人,因为我瘦了就说喜欢我,没劲,肤浅,瘦子千千万,他们爱喜欢谁喜欢谁,我就喜欢大哥,大哥从来不会因为我胖或是瘦就区别对待我。”

陈漾心里翻江倒海,感觉杜又彤在实名骂他,可却又忍不住问:“我区别对待过你吗?”

杜又彤看向陈漾,眼睛亮亮的,斩钉截铁:“没有!所以你是我亲哥。”她攥拳敲了敲心口。

陈漾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杜又彤漂亮的眼睛里,有三秒钟的迟疑,她认真思考了,而后道:“因为我不喜欢你啊,我喜欢大哥。”

陈漾刚被扇巴掌,又被剜心,左右不过一个体无完肤,他豁出去问:“我跟我哥连长相都一样,我差哪儿了?”

杜又彤以为陈漾又在跟她开玩笑,扑哧一乐:“差哪儿,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陈漾筷子一放,身子往后一靠:“你说。”

杜又彤:“大哥考一次的分数够你考两次。”

陈漾:“我回来之前摸底五百五,他能考一千一吗?”

杜又彤:“大哥从小就懂事儿,我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说他不好,他为数不多的挨骂都是因为替你瞒事儿。”

陈漾没想到第二轮他就败下阵来,杜又彤说的没错,陈继就是这么一个完美到不切实际的存在。

陈继负责光宗耀祖,他负责隔三差五让全家愧对列祖。

杜又彤没发现陈漾的沉默是心塞,只当他心虚,陈述性总结:“大哥是我见到过最好的人,我想不喜欢他都找不到理由。”

陈漾险些脱口而出:【陈继喜欢你吗?】

他忍住了,因为说了也没用,杜又彤也不喜欢他。

饭后,杜又彤主动拉着陈漾去逛街,陈漾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纠结。

他喜欢杜又彤,杜又彤喜欢陈继,陈继不喜欢她。

都是单箭头。

那说白了陈继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他能让杜又彤喜欢上他,就算逻辑闭环,双向奔赴了?

陈漾反复在心里演算了好几回,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没毛病。

杜又彤带陈漾进了家路边的饰品店,里面除了女生的各种卡子装饰之外,还有帽子围巾。

杜又彤拿了顶黑色鸭舌帽戴在陈漾头顶,退后打量他的脸。

陈漾刚觉着高兴,杜又彤点头道:“大哥适合这个。”

陈漾还是过了遍脑才反应过来,杜又彤不是买给他的,而是拿他当替代品,都不是替代,就是试戴。

陈漾瞬间垮起脸,抬手摘下帽子,不爽的看着杜又彤。

杜又彤明白,马上拿了顶其他颜色的帽子,想往陈漾头上戴:“你适合这个。”

“少来。”陈漾偏头一躲,他个子高,杜又彤够不着。

杜又彤:“啧,这么小气干嘛?”

陈漾:“你大气就别拉我试戴,直接都买回去给他。”

杜又彤知道陈漾的脾气,从前他也会看心情,时不时的跟陈继攀比,拿她开涮。

杜又彤哄道:“你先挑,随便挑,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我买单。”

陈漾拿起黑色鸭舌帽:“我就要这个。”

杜又彤提气,刚想迟疑,瞥见陈漾不善的眼神儿,立马改口:“买!除了这个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都要,你一天换一个戴。”

……

下午陈漾把杜又彤送到家门口,自己拎着购物袋回家。

快过年了,陈道亦和陈永征难得有时间,跟魏冰和陈继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陈漾戴着黑色鸭舌帽进门,魏冰:“回来了。”

陈漾:“嗯。”

魏冰:“买的什么?”

陈漾走近,把手上几个袋子递给魏冰:“小胖儿给你们买的新年礼物。”

送陈道亦的是茶叶,陈永征的是条领带,魏冰的是条围巾,送陈继的是支钢笔。

不是贵重物品,但胜在有心,全家都在念叨杜又彤越来越懂事儿,说她十岁时送陈家每个人一条毛巾被,怕大家冻着。

陈漾还放在沙发上两个袋子,隐约看到里面花花绿绿,魏冰问:“彤彤给你买的什么?”

陈漾无意在陈继面前显摆,面色坦然:“给我买了一堆帽子。”

魏冰好奇,打开袋子看,里面好几十顶,调色盘都买齐了。

陈永征:“怎么买这么多?”

陈漾:“我戴哪个都好看。”

陈道亦:“彤彤还是小孩儿,你没抢着花钱?”

陈漾:“我也给他们全家买了礼物。”

魏冰看着每人一件的新年礼物,只有陈漾,头顶一个,袋子里几十个,她问:“你没跟彤彤谈恋爱吧?”

此话一出,全家齐刷刷盯着陈漾。

陈漾平时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眼下连耳根子都红了,蹙眉,两秒后道:“你没事儿吧?”

这话听起来就很虚,根本不是陈漾平时的做派。

眼看着魏冰眼睛一眯,准备威逼,陈继抢先说:“昨天出去吃饭,彤彤跟陈漾打赌打输了,说好了要买齐店里的帽子。”

陈永征警惕的目光看着陈漾,提点道:“你平时不靠谱就算了,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儿草呢,别搞出让全家抬不起头的事儿。”

陈漾没吭声,陈永征:“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陈继:“他听见了。”

陈永征:“你别替他保证,陈漾,我问你…”

陈漾:“离这么近,我是聋子吗?”

陈永征背脊一直,刚要发飙,陈道亦开口:“行了,快过年了,漾漾心里有数,别成天到晚说他。”

陈漾回房了,闹心,什么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兔子亲口说的?

拿起手机,他想给杜又彤打电话,想她了。

另一边,杜又彤给全家分发陈漾送的新年礼物,得知她今天单独跟陈漾出去,林温婷试探性地问:“你跟陈漾在谈恋爱吗?”

杜又彤的反应就理直气壮的多,先是蹙眉,再是撇嘴:“你没事儿吧?”


台上申岚说:“我这次抽两个人…22号。”

大家都在观望,直到陈漾漫不经心的站出来,杜又彤余光瞥见,周围女人望着陈漾的神情,翘首,期盼,蓄势待发。

申岚又抽出一个号码:“7号。”

台下纷纷找7号,杜又彤僵直身体坐着,一动不动。

申岚往下望了一圈:“谁是7号?你们不要躲,也不要耍赖哦,我这里有号码记录,你们谁是几号,我看一眼就知道…”

杜又彤有种上学时被班主任恐吓的错觉,我知道谁在作弊,给你机会自己站起来…

杜又彤很怕死鸭子嘴硬也要被赶鸭子上架,到时候更尴尬,所以她既慢又快的抬了下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我才想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杜又彤,包括前排的陈漾。

申岚笑着叫杜又彤去前面,杜又彤起身,每走一步脑子里都在盘算,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答应来参加生日宴,她跟申岚又不熟。

走至台上,申岚站在中间,左边是陈漾,右边是杜又彤,新娘变司仪,申岚一点儿醋都没吃,兴致勃勃:“来吧二位,展示你们的小纸条。”

陈漾问:“按谁手上的做?”

申岚大方:“你俩自己商量,能做哪个做哪个。”

陈漾看杜又彤,低声道:“我这个做不了,你拿的什么?”

杜又彤心跳如鼓,佯装镇定:“我没拿到。”

申岚闻言,马上从其他人手里接过多的,递给杜又彤,让她当场拆。

杜又彤想死的心都有,但在外面又不能露出丝毫马脚,佯装淡定的拆了一个,申岚凑近看:“贴身热舞一段。”

不待杜又彤开口,陈漾先说:“我跟她怎么贴身?”

申岚道:“嗯,那我放你俩一马…你们给我热舞一段就好了。”

杜又彤脸红脖子粗,陈漾看着她说:“没事儿,不想跳就不跳,我替你喝酒。”

台下安阳磊说:“陈总要是不方便,我可以替陈总跳,我海城舞王。”

还有人说:“一个都不跳的话,陈总是不是要喝双倍?”

陈漾正欲开口答应,没想到杜又彤说:“我能跳。”

陈漾看向杜又彤,低声说:“没关系,就是个游戏,不用太当真。”

杜又彤正大光明道:“今天申董生日,我不能扫兴,也不能给你拖后腿,来吧。”

申岚下台,把舞台留给陈漾和杜又彤,原以为杜又彤就是象征性跳两下,不料她侧头对乐队说:“麻烦给段阿根廷tango的曲。”

乐队非常专业,当即现场弹奏《Libertango》,当富有节奏和韵律的舞曲响起,台上杜又彤跟陈漾目光相对,三秒后,杜又彤甩下了小黑裙,仰起脖子,踩着鼓点儿主动走到陈漾身旁。

仅仅几步,台下男人们便瞪大眼睛,玩儿真的。

林温婷军区舞蹈团出身,台柱子之一,又生了女儿,杜又彤还穿尿不湿的年纪就被送到训练室,喝奶时都是劈着横叉的。

陈漾没想到杜又彤会答应,他很多年没见过杜又彤跳舞,探戈向来热情奔放,杜又彤动起来也很热辣撩人,但她只在陈漾侧身和后背转动,没有碰到他。

台下都是男人的口哨声,某一刻,陈漾忽然抬起手臂,准确捞住打身边经过的杜又彤,杜又彤本能后仰,陈漾的手臂随之后移,杜又彤一个柔韧的下腰,在很低的位置被陈漾稳稳抬住。

整个动作像是精心排练过,但又太过无意识和丝滑,看得台下众人眼冒亮光。


饭桌上大家都坦坦荡荡的聊天,只有杜又彤和陈漾,上面窃窃私语,下头拉拉扯扯。

陈漾十八岁,一米八四,宽肩长腿,已经完全是成年男人的模样。

杜又彤也长高长开了,漂漂亮亮,大院儿里一堆小子跟在屁股后头追。

早前林温婷就怀疑杜又彤跟陈漾早恋,好在陈漾被陈家抓走补课,现在好么,刚一回来就当众腻腻歪歪。

林温婷看着刺眼,佯装无意,叫了声:“彤彤。”

杜又彤侧头,但手还抓着陈漾手腕。

林温婷道:“别光顾着跟你二哥说悄悄话,也跟你大哥多聊聊,让他给你讲讲大学里的事儿。”

杜又彤心里有鬼,随口道:“我更好奇某些人在深山老林里的故事。”

某些人瞥了眼杜又彤:“我那地儿挺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修炼修炼?”

不待杜又彤回应,陈永征道:“彤彤明年中考,看看成绩怎么样,她要是想早点儿考大学,真可以走一对一补习这条路。”

魏冰道:“教陈漾那几个老师很厉害,他这几个月提了将近二百分。”

杜峰:“这么厉害吗?”

林温婷忙道:“彤彤连高中都没上呢,还不着急…”

杜又彤着急:“连二哥都能提二百分,几位老师真是神仙下凡,创造奇迹了,我也想直接让老师给我补课。”

她想马上考到夜城,快点儿去陪陈继。

陈漾怎会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他早几年就知道,可此刻心里莫名地有些烦。

林温婷更烦,生怕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就把这事儿给定了,急得蹙眉看了眼杜又彤:“你别听风就是雨,你二哥马上要高考,老师都是针对高三的课程集中给他补课,哪儿还有时间给你上课,你别添乱。”

这要是把杜又彤和陈漾一起关在深山老林……林温婷不敢想象后果。

最后这个话题还是岔开了,老爷子说这套补习班子给杜又彤留着,先等她中考结束再说。

一顿饭,八个人八百个心思,饭后杜又彤要跟陈继和陈漾出去玩儿,林温婷借口把她单独叫到身旁。

小声嘱咐:“快过年了,别到处乱跑。”

杜又彤:“我是鸭子吗?”

林温婷蹙眉:“不能去酒吧夜店这些地方,不能喝酒,晚上别玩儿太晚,手机开着,听着点儿电话。”

杜又彤:“知道啦。”

一行人在饭店门口兵分三路,陈家人上陈家车,杜家上杜家车,很快就只剩杜又彤站在陈继和陈漾中间。

三个人戳在一起,用不着做任何,已经是整条街的风景线,一个大美妞站在两个大帅哥中间,关键俩大帅哥虽然穿着迥异,但却拥有一模一样的脸。

走过路过,无人错过。

陈继问:“我们去哪儿?”

杜又彤仰头回道:“我都行。”

陈漾:“去酒吧?我听杨凯说新开了一家很大的。”

陈继:“彤彤还没成年,换个地方。”

陈漾穿着黑色皮衣,拽里拽气:“带她去图书馆,你给她补课?”

杜又彤往右瞪向陈漾:“就知道酒吧,你想去就去吧,我给你打掩护,晚上回家我就说咱们去热饮吧了。”

陈漾睨着杜又彤,挑眉:“想甩人?”

杜又彤:“我是不想拖你后腿,你好不容易从山上下来,能理解你想花天酒地灯红酒绿的心情。”

陈漾抬手,一把搂住杜又彤肩膀,跟从前一样:“放心,我去哪儿都得带着你。”

杜又彤被楼到侧脸贴着陈漾肩膀,想撤,陈漾故意环着她不松手,她挣了好几下都没挣开,还是陈继过来帮忙,才把她拽出来。

瞥见陈继握着杜又彤胳膊的手,陈漾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非常明显的感觉,不快。

他不高兴,不高兴杜又彤站在陈继身旁,一脸得意又嘚瑟的神情挑衅他。

杜又彤:“你快去花天酒地吧,我晚上不能太晚回家,你得跟我们一起回去,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明明之前杜又彤还站在两人中间,现在她站在陈继身旁,毫不犹豫的将陈漾推开。

陈漾面不改色,干脆利落:“那我走了,你俩玩儿吧。”

他真就走去路边打车,别人不需要他,他还不想留呢。

陈漾坐进出租车,拉着脸,司机问:“去哪儿?”

陈漾脑子一片空白,顿了几秒才说了个地方。

二十分钟后,陈漾出现在台球厅,刚一进去就被一帮人冲过来抱住,都是很久没见的哥们儿。

台球厅里也有一部分女生,打扮的都很成熟,看不出真实年纪,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嚼着口香糖的女生,挥手叫道:“漾哥。”

陈漾抬眼看去,女生吐了个大泡泡,泡泡破碎,她出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漾:“今天。”

女生:“要不要打两杆?”

陈漾走近,有人递过他的专属球杆,他一边上巧粉,一边道:“你先开。”

熟悉的氛围,都是老朋友,有人直接拎了几扎啤酒过来,热热闹闹的环境,是陈漾从前最喜欢的,可他却在俯身打球时,脑子里出现杜又彤的脸。

奇了大怪了,陈漾自己都纳闷儿,他是不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想小胖儿。

他跟杜又彤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也不是不知道杜又彤暗恋谁。

一杆出去,红球撞到洞边弹开,有人觉着可惜,黄发女生道:“你技术生疏了。”

陈漾直起身,没说话,他不是技术生了,是脑子生了。

但凡脑子没生锈,他也不会在意杜又彤跟陈继在一起做什么。

陈漾就像一道行走的光,无论他出现在哪儿,没有人会忽略他的存在,哪怕他八个月没在台球厅出现。

一些新来的女生们聚在一起,小声聊天:“那是谁啊?”

有人道:“陈漾。”

“什么人,柯景璇喊他哥。”

“听说家里是军区的,有人说他爷爷是陈道亦,也不知道真假。”

陈道亦的名号太大了,大到一帮小孩儿更愿意相信这是道听途说。

陈漾跟柯景璇打了几局,台球厅大门开了又关,杨凯从后面搂住陈漾脖颈,“你小子回来也不给我打电话,一个人跑到这里玩儿。”

陈漾比杨凯高,杨凯锁喉锁地费力,两人闹了几下,陈漾道:“我早上五点多到家的,你能起来?”

杨凯:“你几点叫我我没出来?”

陈漾:“你有空我也没空,一大早就跟我爸妈去别人家里拜年。”

杨凯马上问:“杜家吗?”

陈漾:“嗯。”

杨凯:“彤彤呢?她没跟你一起来?”

陈漾发誓,他已经把杜又彤忘了,但好死不死,杨凯又让他想起来。

俯身打球,陈漾不冷不热:“跟我哥出去了。”

杨凯挑眉:“就他俩吗?干嘛去了?”

一杆进洞,陈漾起身换位置,“关你屁事儿。”

“他想追杜又彤,你说关不关他的事儿。”说话人是球桌边的柯景璇。

陈漾闻言,原地定住,先是看柯景璇,柯景璇‘吧唧’吹破一个大泡泡,显然没在开玩笑。

陈漾侧头,看向杨凯,杨凯老脸一红,瞪了眼柯景璇:“啧,你嘴怎么那么快呢?”

陈漾目不转睛:“她说你想追谁?”

杨凯回视陈漾,笑着摸了摸后脖颈:“想追,还没追到。”

陈漾抿唇,他眉眼深邃,平时笑着都很痞气,可一旦沉下脸,冷意顿现,压迫感极强。

杨凯很快就发现陈漾不高兴,脸色一变,连忙解释:“我只是想追,还没追…”

柯景璇从旁看热闹:“他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杜又彤面前献殷勤,非、奸、即、盗!”

杨凯蹙眉瞪柯景璇,“我什么时候献殷勤了?”

陈漾一眨不眨,声音很低:“我让你帮我照看杜又彤,你他么想泡她?”

杨凯解释:“没泡,都是妹妹,我能随便下手吗?”

一句‘都是妹妹’,戳到了陈漾的肺管子,他脸一黑,把球杆扔在桌上,“出来。”


“张开……”

杜又彤平躺,睁着眼,却看不清身前男人的脸。

只听到他急到暗哑的声音,她抵在他身前。

男人垂下头,她看到他漆黑的发丝,听到他带着颤音叫她:“又又,别怕,我不会再弄疼你了。”

男人身上很烫,杜又彤浑身如置火炉,她试着把人推开,可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平,俯身吻她,她别开脸。

下一秒。

杜又彤浑身蜷起,颤栗,却不是疼。

她也很诧异。

不都说第一次很疼吗?

热,快被榨干的热,感觉整个人都快死掉……

嗡~嗡~嗡~

异样声音在杜又彤耳边响起,刚开始身上的男人和一波波的快意更加清晰。

只是这种真实感很快被虚焦取代。

三秒后。

杜又彤费力睁眼,床头边的手机铃声更加真切。

她躺在床上,因为小时候练过好多年舞蹈,双腿很自然地呈‘打坐式’外翻。

抬起沉重胳膊,杜又彤拔掉充电线,接通:“喂?”

她声音有困意也有疲态。

手机里传出钱莱火急火燎又鬼鬼祟祟的声音:“我的姐妹,几点了还睡呢?果然不用上班的人啊。”

杜又彤闭着眼,眼前是发丝乌黑的男人奋力涌动的模样。

做梦时,她看不清脸,现在醒了反而非常清晰。

她吓到睁开眼,“我请病假啊大姐。”

钱莱迟到的关怀:“都三天了,你还没好点吗?”

杜又彤另一手摸了下额头,蔫蔫道:“昨天下午好点儿,晚上又发烧,出了一身汗。”

钱莱:“出汗就好,我妈说发烧杀菌,汗一过就没事了。”

杜又彤:“这个点儿你不上班,騒扰我干嘛?”

钱莱闻言快哭出来:“姐妹,你要救我!”

杜又彤:“怎么了?”

钱莱:“刚冯总叫我进去,让我今晚陪他去个局,说是见梦莲的人。”

杜又彤有些意外:“冯宇恒跟我说,梦莲的人下个礼拜才来。”

钱莱着急忙慌:“金主爸爸什么时候来,我们也拦不住,主要是冯总心疼你生病,拉我去当翻译,你知道我几斤几两,我走后门进的公司!”

“托你的福,冯总瞧得起我,但我属实是不中用啊,嗐!”

杜又彤听懂了,一边掀被子,一边咬牙切齿地翻身,“我起来收拾一下,等会儿打给冯宇恒,晚上我去。”

钱莱:“哎呀姐妹,你没事吧?我听你声音好像要瘫痪在床了。”

杜又彤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你等我好了的。”

钱莱嘴巴甜:“谢谢我的姐妹,我爸妈给我饭碗,你保我饭碗,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亲干妈!”

杜又彤太阳穴还隐隐抽动,挂了。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眼睛一闭,杜又彤脑中又出现赤膊的男人身影,她咻的睁开眼,镜子中是一张挂着水的慌张面孔。

水珠从长长的睫毛下掉落,杜又彤发现自己有半晌不曾呼吸。

她很久没想起过那个人,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把他忘了。

身上黏腻,杜又彤洗了个澡,不光把汗洗掉,也把不该有的洗掉。

出洗手间,她给标注‘冯总’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冯总,听说梦莲的人来了,今晚我陪你去,地点在哪儿?】

不多时,‘冯总’的电话打过来:“钱莱跟你说的吗?你身体怎么样了?”

冯宇恒追了杜又彤半年多,杜又彤明确说目前不想谈恋爱,他也很礼貌,说那就当好朋友,无论职场还是私下,从无逾越。

杜又彤:“嗯,我好了,钱莱怕耽误事儿,梦莲的资料我都提前备过,我去好些。”

冯宇恒又关心几句,说了地点后挂断。

……

晚上七点四十。

杜又彤穿着一身烟粉色的职业套装,顶着精致妆容,出现在市中盛天酒店门口。

她所在的公司是中美合资,落户海城的超大型营销策划公司,公司内部又分很多部门,竞争异常激烈。

冯宇恒近期正在跟另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争晋升席位,所以瞒着一些资源不公开,也不敢叫公司其他翻译来。

杜又彤带病上战场,一来冯宇恒对她不薄,二来不能推钱莱上去堵抢眼,最后,她很烦另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莫名其妙对她敌意很大,三不五时来招惹她。

推开包间房门前,杜又彤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

包间里只有冯宇恒,两人碰头浅聊一会儿,包间再次打开,率先进来的是个高大的外国人。

冯宇恒和杜又彤很快起身迎上前,冯宇恒跟外国人打招呼时,包间外又走进一抹身影,比一米八出头的外国人还要高。

杜又彤下意识抬眼看去,高级的灰色西装,裹着男人劲瘦有型的身体,肩很宽,头也小,脸…

外国人用英文跟冯宇恒介绍灰西装的男人,冯宇恒眼底有诧色,但很快用惊喜掩盖。

“您好陈总,我是岚杉的冯宇恒,这位是我助理也是翻译,杜又彤。”

看着两米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杜又彤觉得自己又陷进了一个噩梦,或者之前的那个梦还没醒。

包间里四个人,三个人都看着杜又彤,冯宇恒隔了两秒没听到杜又彤上前握手问好的声音,转头一看。

杜又彤的脸色突然白到连妆都压不住的地步。

他正疑惑,身旁灰西装的男人淡定开口:“怎么了?你认识我吗?”

直到这一刻,杜又彤才恍然大悟,她忘不了他的,哪怕陈漾化成灰,她都记得。

可陈漾既然给她台阶下,杜又彤抿唇,悄无声息地提气,然后迈步上前,微微颔首:“不好意思陈总,刚刚认错人。”

陈漾本就眉眼深邃,面部折叠度很高,闻言扯起嘴角,笑得说不上邪气还是赌气:“我长得很大众吗?”

他说中文,身旁的外国下属听不懂。

冯宇恒吃不准这位年纪轻轻的梦莲背后大老板是什么脾气,下意识附和:“陈总要是长得大众,那我这样的可能叫泯然众生了。”

冯宇恒也是个帅哥,但他愿意踩着自己捧陈漾,可陈漾根本不看他,只盯着杜又彤。

冯宇恒看杜又彤,想替她解围,杜又彤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漾,面不改色的地说:“陈总不大众,只是很像我从前喜欢的人。”

话音落下,陈漾脸上笑容不变,唯有眼底的挑衅瞬间崩成碎片。


杜又彤十五岁那年,陈继十七,以七百二十六的高分,从云城考到夜城国科大。

高考结束没多久,陈继就要去夜城,说是参加国科大的一个暑期班。

陈继走的那天,来杜家跟所有人打招呼,杜峰和林温婷都在夸他有出息,杜又彤押上这辈子不再吃汽锅鸡的筹码,发誓绝不能在陈继面前掉一滴眼泪。

偏偏陈漾懂得怎么让她扎心,他对陈继说:“抱一下小胖儿,你一走她连家教都没有了。”

杜又彤呼吸一滞,在痛彻心扉和恼羞成怒之间。

少女心事,已经被陈漾知道,她不想搞得人尽皆知。

陈继看向杜又彤,很自然地迈步上前,不等她拒绝,已经张开双臂抱住她。

杜又彤在视线模糊的前一秒,仿佛看到对面的陈漾在冲她使眼色:【抱啊,最后的福利了】

杜又彤没出息,还是哭了,只不过她克制住大哭的冲动,只默默地掉了几串眼泪。

长辈们也仿佛没有发觉异样,都在感慨杜又彤跟陈继陈漾关系太好了,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陈继给了杜又彤一个拥抱后,又伸手摸了下她的头顶,鼓励道:“你明年中考加油,我暑假回来请你吃汽锅鸡。”

杜又彤舌底泛酸,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汽锅鸡让人没有食欲。

魏冰道:“彤彤不哭了,想你大哥随时给他打电话。”

陈永征没女儿,心疼地拍着杜又彤肩膀,温声道:“没事儿的,大哥走了不是还有二哥在嘛,想玩儿的时候让你二哥陪你。”

每个人都在安慰她,可每一句‘大哥走了’都是在往杜又彤即将崩溃的防线上又踩一脚。

终于,她还是破防了。

杜又彤忽然失声大哭,但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是:“二哥也要去补习啦…”

六月的某天,杜又彤在家里哭天抢地,说陈漾要去补习班,没人陪她玩儿了。

所有人都在哄她,陈继也是,只有陈漾,他一把抱住杜又彤,把她的头用力按在自己胸前,“没事儿没事儿,我不去补习了。”

陈漾知道杜又彤不是为他哭丧,但他是真的不想去补习班。

隔天,陈继走了,三天后,陈漾来杜家找杜又彤,给她买了很多零食,躲在她房间抽了两根烟。

交代了最后的‘遗言’:“你也不顶用,我爸还是让我去补习班。”

杜又彤抱着陈继送她的玩偶,丧丧的坐在床边,不以为意:“该来的躲不掉。”

陈漾:“我这一进去就跟坐牢一样,打底儿俩月,手机没收,你平时有事儿找杨凯,我跟他打招呼了。”

杜又彤淡淡:“我能有什么事儿,从今往后只有学习这一件事儿。”

陈漾瞥向杜又彤:“你也想考国科大?”

杜又彤:“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除非国科大想不开招二本。”

陈漾扑哧乐出声:“看来还没糊涂。”

两人关着门在房间里聊天,楼下林温婷小声问杜峰:“彤彤不会跟陈漾在谈恋爱吧?”

杜峰茶倒一半,顿住:“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林温婷:“陈继走的那天,陈漾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儿抱彤彤,我看魏冰眼神儿都有点儿尴尬。”

杜峰:“他们打小儿关系好。”

林温婷:“小时候怎么玩儿怎么闹都没事儿,现在都是大姑娘大小伙子了,陈漾站起来比你还高半头,俩人就这么关屋里…”

杜峰:“你上去送点儿水果。”

林温婷端着果盘上楼,敲门,屋里还有烟味儿,陈漾一个劲儿拿手往窗外扇,杜又彤只能一边瞪他一边打掩护:“等一下妈。”

林温婷耳朵贴在门上,很难不去想象,什么样的画面才会来不及开门。

最少十五秒,门开了,只开一手宽的距离,杜又彤站在门内,看不见陈漾。

“怎么了妈?”

林温婷视线顺着门缝往里瞄,“啊,给你们送点儿水果。”

杜又彤伸手去接果盘,门缝开得稍大,但还是没见着陈漾,林温婷瞧见杜又彤衣服穿得好好的,头发也瞧不出端倪。

嘱咐道:“别拖着你二哥聊太久,太晚了你魏阿姨担心。”

杜又彤应声关门,陈漾站在门后窗户边,吐槽道:“你鬼鬼祟祟的干嘛,林阿姨再以为咱俩没干好事儿。”

杜又彤剜了眼陈漾:“谁让你在我屋里抽烟了?我妈最烦抽烟,我爸都不敢在家里抽。”

“让陈叔叔知道,你还想抽烟,先挨顿抽吧。”

陈漾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小胖儿心细,从小给他打掩护,成天嘴上喊着告状,但他抽烟喝酒买摩托,她向来守口如瓶。

前几年他逃课打架,被陈永征关起门来揍,正赶上杜又彤去家里,连魏冰和陈继都劝不动,杜又彤一顿凿门,连哭带喊的把陈永征呵住。

后来陈永征还跟杜峰和林温婷说,杜又彤是真护着她二哥。

……

六月中旬,陈漾被陈家没收手机,送上不知开往哪儿的私家车。

杜又彤没去送他,上个补习班而已,又不是真坐牢,而且就暑假这俩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陈漾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补习班’一上就是大半年。

期间杜又彤跟陈漾通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九月份,杜又彤问:“都开学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陈漾愤愤:“别提了,我被骗了。”

杜又彤马上紧张起来:“你被谁骗了?你在哪儿呢?”

陈漾:“我们全家都是骗子,说什么送我去名师补习班,给我搞到一个鸟儿不拉屎的地方,我都不知道这是哪儿,就一栋别墅,我,六科老师,一个收拾卫生的阿姨外带俩厨子。”

“就我们十个人,每天大眼儿瞪小眼儿,菜都是别人开车送进来的,我快疯了!”

杜又彤快笑疯了:“陈叔叔真送你去坐牢了?”


“喂?陈漾?”

手机里清晰传出陈继的声音,杜又彤听得真真切切,她不敢求救,一如从前,只想原地消失。

陈漾看着杜又彤接近破碎的模样,漆黑瞳孔中的戾气有一瞬压低。

重新把手机拿到自己耳边,他还是心狠嘴毒:“闲着无聊,看看你在干嘛…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吗?”

陈漾盯着杜又彤,果然,她煞白的脸一下变得发红。

陈继:“她出差了,你小子别想一出是一出,我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陈漾声音随性:“我能有什么事儿,每天努力工作,攒钱给你结婚随份子。”

杜又彤想挣脱,陈漾手臂一紧,用力按着她。

手机里的陈继笑着说:“我不图你的钱,你抽空回国看看我们就行,爸妈爷爷都很想你。”

陈漾:“你结婚我就回来。”

陈继:“你今天…”

他话没说完,陈漾打断:“这边有事儿,我先挂了,有空联系。”

陈漾迅速挂断,几乎把手机扔在桌上,而后咬牙蹙眉去抓杜又彤的手。

杜又彤想走又挣不脱,正气急败坏,死死拧着陈漾腰间的一块肉。

陈漾扣着杜又彤的手腕,把她的手扯开,却又不让她的人远离自己分毫。

他坐在椅子上,她被迫坐在他腿上,杜又彤越想离他远远的,他越是死不松手,还抬眼挑衅:“干嘛?听不得陈继有女朋友,还是听不得他要结婚?”

杜又彤用尽全力,想把手腕从陈漾掌心下抽出。

陈漾看着她从脸红到脖子的拼命样,恶从胆边生:“你真是贼心不死,我哥跟杨晚仪都要结婚了你还惦记他,让杨晚仪知道…”

杜又彤忽然停下所有挣扎的动作,恶狠狠地盯着陈漾的脸:“那我也没你恶心!”

陈漾也停住了,准确来讲,是顿住。

杜又彤从来没有骂过他恶心。

哪怕他当年确实做了不入流的事儿。

杜又彤红着脸,陈漾白着脸,前者眼底带恨,后者眼底……是充满愤恨的杜又彤。

不到五秒,杜又彤猛地抽手起身,陈漾没有阻止,看着她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什么叫上了贼船,就是想下也下不去。

游轮开在江上,杜又彤也是一连走出大几十米才反应过来,她能去哪儿呢,跳江吗?

十分钟后,杜又彤手机响,是冯宇恒打来的。

她接通,声音平稳:“喂?”

冯宇恒十分紧张:“你在哪?”

杜又彤回了等于没回:“船上。”

冯宇恒试探性地问:“你一个人吗?”

杜又彤眉心一蹙,下意识不爽的同时,很快后知后觉,估计陈漾也不在包间里。

压下内心烦躁,杜又彤如常:“嗯,出来吹吹风,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冯宇恒很懂话术:“有需要随时打给我。”而不是我去找你。

杜又彤心底的不适一扫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不好意思…”

冯宇恒先声:“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我也好久没上船看夜景了,海城还是挺漂亮的。”

杜又彤是云城人,冯宇恒也不是海城本地的,有人来这座城实现梦想,有人来这里只是想逃离噩梦。

杜又彤望着岸边的姹紫嫣红,她来海城快五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换地方了。

……

游轮靠岸,杜又彤故意等到最后人都走光才下去,没让冯宇恒送,自己打车回家。

可能是病没好利索又吹了个风,晚上睡觉,杜又彤又发烧了。

她梦到小时候。

“彤彤。”

十三四岁的女生,站在杜又彤面前眼睛泛红。

杜又彤赶忙问:“怎么了宝儿?”

宗宝憋着嘴:“我哥被人打了。”

杜又彤跟宗宝是最好的朋友,俩人从小在大院儿里长大,杜又彤也认识宗洋。

闻言,杜又彤蹙眉:“谁打的,什么原因?”

宗宝哭叽尿嚎:“陈漾打的,刚刘雨跑到我家跟我说,让我赶紧想办法,说我哥得罪了陈漾,放学被陈漾身边人带走了。”

杜又彤眉头蹙的更深,整个大院儿的孩子,从六岁到十六的,都管陈漾喊哥,因为某人恶名远播,甚至一些上了大学的见了他都绕路走。

杜又彤掏出手机,给存名‘二哥’的人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宗宝满眼期望的看着杜又彤,杜又彤说:“陈漾关机。”

宗宝一下子哭出来:“那怎么办啊,我又不敢告诉我爸妈。”

虽然都住在同一个大院儿,但大家打小儿心里都明白,哪栋房子里住着什么人,职位有多高。

陈漾爷爷衣服上挂的章,随便摘一枚下来都能让这座城的一把手起立鞠躬。

杜又彤思忖片刻:“你先别着急,我去找陈漾。”

杜家跟陈家关系很近,杜又彤她妈和陈漾她妈是一个舞蹈团的两根台柱子,两人都嫁进大院儿,房子相距不过一百米。

杜又彤打小儿在陈家晃荡,管陈继叫大哥,管陈漾叫二哥。

要说谁能在陈漾面前说上话,除了陈家人外,就只有杜又彤了。

二十分钟后,杜又彤出现在某台球厅,一楼十几个台,全都满员,有人瞧见她,出声打招呼:“彤彤,你怎么来了?”

也是院儿里的人,还是陈漾身边的。

杜又彤问:“我二哥在吗?”

“他在楼上呢。”

杜又彤蹬蹬蹬上了铁楼梯,二楼除了一些台球桌之外,还摆了很多游戏机。

杜又彤一上来,乌烟瘴气,游戏机被拍得劈啪作响,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知道多少人在同时抽烟,视线都变得不好,跟孙悟空即将大闹天宫似的。

就是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杜又彤看到台球桌边的陈漾,他穿着件白T,正俯身打球。

一杆进俩,旁边男生们叫好,化着烟熏妆的女孩们也跟着拍手。

有人看到杜又彤,提醒陈漾,陈漾这才抬眼向前。

目光落在还剩一步台阶没上来的杜又彤身上,陈漾帅气面孔先是意外,紧接着高高扬起唇角:“胖儿,你怎么来了?”


十四岁的杜又彤,正在长身体中,长得太好,一不小心少年发福了。

加上刚参加完一个暑期户外班,现在黑胖。

整个大院儿,无论男女老少,只有陈漾敢明目张胆地喊她胖,小时候无所谓,近一年杜又彤烦得很。

她已经警告过陈漾,不要再喊她胖,好么,他不仅不长记性,还故意当着一帮瘦子的面喊。

杜又彤瞬间拉下脸,从这一刻起,她已经不是单纯的为宗洋出头了。

站在原地没上去,杜又彤绷着脸说:“你出来一趟。”

陈漾笑说:“你上来。”

杜又彤瞥见那些露着细腰的女生,坚决不上楼,“你下来。”

陈漾对着杜又彤招招手:“来,我这儿有好吃的。”

她是猪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

杜又彤隐隐觉得脸上有火,脸色更差:“我找你有事儿,想听就下楼。”

说完,她扭身蹬蹬蹬下楼。

陈漾见状,放下球杆迈着长腿往楼梯口走,待他下楼,才有女生好奇问:“刚刚那个小胖子是谁啊?”

旁边马上有男生道:“欸,漾哥能这么喊,不代表谁都能这么喊。”

另一人接话:“那是漾哥妹妹。”

女生:“长得不像啊。”

男生:“本来就不是亲妹妹。”

女生:“男人认妹妹,必定有准备。”

男生笑道:“那得看妹妹是什么硬件设备。”

一旁有人搭腔:“下次看见彤彤客气点儿,漾哥拿她就当亲妹妹。”

台球厅外,陈漾跟杜又彤站在阴凉一角。

陈漾看着杜又彤不善的黑脸:“怎么了?”

杜又彤开门见山:“你打宗洋了?”

陈漾深邃眉眼一蹙:“谁?”

杜又彤:“宗洋。”

陈漾刚想说不认识,话到嘴边,恍然:“老跟你在一起玩儿的那个短发女生她哥?”

杜又彤:“嗯。”

陈漾:“你怎么知道我打他了?”

杜又彤蹙眉:“你真打他了?”

陈漾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烟,但是找不到打火机,他顺势拍了下右边的玻璃,里面人立马朝他看来。

陈漾晃了晃烟盒,里面人马上往外跑。

短短几秒,陈漾手里多了个打火机。

杜又彤看他点烟,拧着眉:“你还没成年抽什么烟啊?”

陈漾逗她:“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干嘛管我?”

杜又彤:“你信不信我告诉魏阿姨?”

陈漾一本正经:“传话精和狗腿子是我最烦的两种人。”

杜又彤不爽:“哪种人你不烦?宗洋哪儿惹着你了,你打他干什么?”

陈漾抽了口烟,侧头往旁边吐,“大人的事儿你少管。”

杜又彤:“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装什么大人?”

陈漾看向杜又彤,忽然大步一跨,两人本就隔得不远,他身高腿长,这一步直接贴到杜又彤面前。

杜又彤吓一跳,脸往后,腿没动。

两人贴着,陈漾抬手比了比杜又彤刚到自己下巴的头顶,垂目道:“你怎么光长肉不长个儿啊?”

杜又彤气得一把推开陈漾,陈漾后撤,对着脸红脖子粗的杜又彤笑。

杜又彤抓心挠肺:“我问你为什么打宗洋?”

见她锲而不舍,陈漾抽口烟,“你真想知道?”

杜又彤剜了眼,这不废话嘛。

陈漾:“他狗仗人势。”

年纪轻轻听到这种形容,杜又彤心里还是很惊的,不由得明知故问:“你说谁?”

陈漾:“你朋友她哥。”

杜又彤下意识反驳:“洋哥不是那种人。”

陈漾眼底露出浓浓地讽刺:“别到处认人当哥,有我给你当哥还不够吗?”

杜又彤心说,宗洋就是比她大,又不是她跑去认的。

开口,杜又彤道:“有大哥给我当哥就够了,你是够够的。”

陈漾一瞬气笑:“嫌弃我?”

杜又彤不言而喻。

陈漾把烟碾了,边笑边道:“行,嫌弃就别来找我。”

说完他掉头就走,杜又彤下意识:“欸…”

陈漾充耳不闻,杜又彤只能快步上前拦住他袖子,陈漾停下,看她:“干嘛?”

杜又彤抬眼:“宗洋到底做了什么事儿?”

陈漾:“你喜欢他?”

杜又彤一恼:“你才喜欢他呢!”

陈漾噗嗤一笑:“看来是真不喜欢。”

杜又彤:“我是冲着宗宝才来找你的,我跟她哥又不熟,宗宝听说她哥挨揍,都吓哭了。”

陈漾:“你也说了你跟宗洋不熟,这小子在外面打着给你当哥的旗号,又瞎编乱造说跟我走得近,欺负一个刚上高一的,还管人讹了五千块钱。”

“啊?”杜又彤瞠目结舌。

陈漾:“现在事儿捅到我这里,我才知道我有个‘拜把子’兄弟,你说我该不该揍他?”

杜又彤想说真的假的,但她知道陈漾嚣张是嚣张,但从不无缘无故欺负人。

陈漾抬手推了把杜又彤的脑门,道:“回去跟你朋友直说,她哥就是这么个东西,她不敢告诉她爸妈,我替她爸妈教育教育他。”

杜又彤懵懵的:“宗宝跟她哥关系很好…”

陈漾:“怕她承受不了?”

杜又彤没说话。

陈漾不以为意:“怕她伤心,你就说她哥吃了熊心豹子胆,跟我抢女朋友,让我给揍了。”

杜又彤下意识抬眼:“那你不是背黑锅了?”

陈漾笑笑:“你哥我还怕背黑锅吗?”

……

杜又彤离开台球厅,拎着陈漾硬塞给她的一大袋零食和饮料,回家找宗宝。

当天晚上,杜又彤接到陈漾打来的电话。

“喂?”

“好你个小胖儿,告状是吧?”

杜又彤一听陈漾口气不善,神色一变:“我告什么状了?”

陈漾:“你是不是跟宗家人说我打宗洋了?”

杜又彤一噎,她没跟宗家大人说,她只是跟宗宝实话实说,因为宗宝总觉得陈漾是恶霸,宗洋是老实人。

但她不知道宗宝塌房之后,一转头把话跟家里人说了,宗家大人闻信,连夜审讯宗洋,得知事情真相后,赶紧登陈家大门,给陈漾道歉。

陈家当面儿还给宗家道了歉,等到宗家一走,陈漾被陈永征劈头盖脸的狠骂了一顿,要不是魏冰拦着,免不了皮鞭子蘸凉水。

杜又彤觉得自己做了坏人,因为她传话,宗宝不开心,宗家鸡犬不宁,陈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不就是传话精和狗腿子嘛。

陈漾等了半晌,没听到杜又彤回应,试探叫道:“胖儿?”

杜又彤在这边视线模糊,泪涌眼眶。

陈漾明显有些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杜又彤捂住嘴。

陈漾终于确定:“你哭了?”

杜又彤哽咽到嗓子生疼,说了句‘对不起’后连忙挂断。

四分钟后,卧室外有人敲门,杜又彤把被子从脸上拉开,强装镇定:“我先不吃东西,在学习。”

说完,她继续把脸蒙上哭。

不多时,杜又彤脸上的被子忽然消失,她正惊讶,家里人从来不会不请自入,红眼一瞧,熟悉的面孔,逆光坐在她床边,是陈漾。

不对……

杜又彤忽然翻身而起,慌里慌张地理着头发,叫了声:“哥。”

陈继拿起桌边纸抽,抽了两张递给杜又彤,声音温和:“陈漾说你哭了,我爸在家,他出不来,让我来看看你。”

“怎么哭成这样?”

杜又彤拿纸擦鼻涕,不好意思直视陈继的脸。

说来奇怪,陈继和陈漾是同卵双胞胎,两人共用一张脸,她看陈漾不是波澜不惊就是气血翻涌,但是看陈继…完全不能直视。

垂下头,杜又彤说不上委屈还是没脸见人,“我没想告二哥的状,我不是故意传话的…”

陈继温声说:“我知道,陈漾也知道,他逗你玩儿的,没想到给你吓哭了。”

杜又彤心里更酸:“你别安慰我了,他最烦传话精,肯定以为我故意要让他挨骂。”

陈继:“他要是生气能让我来找你吗?晚上宗家来家里都说了,你只告诉宗宝,是宗宝胆子小,心里也过意不去,又跟家里大人说了,跟你没关系。”

杜又彤红着眼,闷声道:“陈叔叔又打二哥了吗?”

陈继:“我妈给拦住了。”

杜又彤吸了吸鼻子,门外有人敲门,林温婷进来送水果。

见杜又彤坐在床上,眼睛还是红的,不免惊惑:“怎么了?”

陈继出声打圆场:“彤彤说有几道数学题不会做,急哭了,让我过来教教她。”

林温婷疑惑更浓,杜又彤成绩平平,真不像这么有出息的样。

可陈继既然敷衍了,林温婷肯定不能马上刨根问底儿,放下果盘就出去了。

杜又彤也不能放过单独跟陈继相处的好机会,顺水推舟:“我还真有几道题不会。”

陈继:“拿出来我帮你看看。”

晚上八点多,杜又彤和陈继并排坐在书桌前学习,一百米外,陈家,陈漾得知肉包子打狗后,锁起门来一个人打游戏。

他隐约察觉到,杜又彤好像喜欢陈继,一年前他当着杜又彤的面说过一次,结果小胖儿翻脸发了好大的脾气。

小胖儿不高兴,他只能送点儿能让她开心的东西去,陈继人好,万一长大后杜又彤真成他嫂子了呢。


陈继不喜欢杜又彤,陈漾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有惊无险。

晚上洗完澡,陈漾刚从浴室里出来,床上手机响,走近一看,屏幕上显示‘胖儿’来电。

陈漾不记得从前看到杜又彤的电话,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开心。

他站着接通,声音如常:“喂?”

杜又彤:“你在干嘛?”

陈漾:“刚洗完澡。”

杜又彤:“就你自己吗?”

陈漾:“你希望我跟谁一起洗澡?”

杜又彤吸了口气,翻白眼儿:“我问你身边有没有别人。”

陈漾坐在椅子上,心里很在意,嘴上很随意:“没有,你有事儿?”

杜又彤开门见山:“你是不高兴吗?”

陈漾心底微顿:“什么不高兴?”

杜又彤:“我感觉你晚上吃饭的时候有点儿不高兴。”

陈漾没想到杜又彤会特意打电话来问,撒谎不眨眼:“没有啊,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杜又彤:“你在饭桌上都没怎么说话,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觉得你有点儿不对劲儿。”

陈漾不冷不热:“没有。”

杜又彤确定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不喜欢遮遮掩掩猜来猜去。”

陈漾话锋一转:“我因为什么不高兴,你心里没数吗?”

杜又彤一愣,紧接着本能反省自己,几秒后,她试探性地问:“…因为我跟大哥出去玩儿,没带你?”

陈漾不置可否。

杜又彤忙道:“你真因为这个生气了?”

陈漾很淡:“我不该生气吗?你重色轻友不要重的太明显。”

杜又彤慌张解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陈漾:“你开什么玩笑,巴不得我赶紧走,赶紧给你和陈继腾地方。”

杜又彤:“真没有,我发誓!我以为你很想去酒吧玩儿,还怕耽误你时间。”

陈漾逼问:“几分为我,几分为自己?”

杜又彤实在:“五五开,在我心里你跟大哥一样重要!”

陈漾一时间很难说清是开心还是糟心,索性没说话。

杜又彤很少见陈漾挑她的理,他也不是小气的人,一定是她下午玩笑开大了,或者他去深山老林待得内分泌失调,比较敏感。

反正不管怎么说,杜又彤乐意低下头示好:“哎呀,我真不是故意赶你走,我可以发毒誓,我要撒谎胖到二百斤!”

陈漾:“你胖到三百斤又能怎么样,我能按斤给你卖了?”

杜又彤:“我明天请你吃饭。”

陈漾阴阳怪气:“我不去当电灯泡。”

杜又彤:“我不请大哥,单独请你。”

陈漾随手拿起笔筒里的笔,边转边说:“别为难…”

杜又彤:“请你吃饭那不是我的荣幸嘛,还请二哥高抬贵脚,赏个薄面。”

陈漾勉为其难:“行吧。”

杜又彤心里咬牙切齿,面儿上笑脸相迎:“你想吃什么?”

陈漾下意识:“看你。”

杜又彤:“附近的汽锅鸡我都吃腻了,明天找家没去过的尝尝。”

陈漾这些年陪杜又彤吃了上千只鸡,腻到去补习那八个月,一口鸡不吃都不想。

可只要杜又彤说了,陈漾:“行。”

杜又彤:“那明天中午见。”

陈漾一听这是要挂电话的节奏,心里不舍,但又没办法阻拦,酷酷的应声,嘴都没张:“嗯。”

杜又彤:“拜拜。”

陈漾:“挂了。”

电话挂断,陈漾坐在椅子上发呆,修长手指间的笔转掉在桌面上,啪嗒一声,他出神看着某处,自己问自己:【我喜欢上小胖儿了?】

脑袋里出现杜又彤的模样,从脸到穿着打扮,陈漾发现他记得分外清晰。

从前他带着杜又彤一起玩儿,没有喜不喜欢一说,刻在脑子里的妹妹俩字,他得照顾她。

可今天一整天,无论杜又彤在不在身边,他要么眼睛里有她,要么心里在想她,跟魔怔了一样。

这种感觉,是喜欢吧。

……

隔天陈漾跟杜又彤碰头,天气蛮好,十五六度,陈漾穿着深蓝牛仔裤和黑色帽服,杜又彤也穿了件帽服,白色的,下面灰色百褶裙和过膝靴。

从前的小胖儿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的杜又彤就剩下俩字:好看。

陈漾昨晚还在怀疑自己对杜又彤的情绪,今天一见面,他妈的,心动。

杜又彤走到陈漾面前,陈漾低头看她腿:“你不冷?”

杜又彤抻了下腿上的袜子:“光腿神器。”

陈漾:“我还以为你为了美,豁出去冻死不后悔。”

杜又彤:“我是瘦了,不是蠢了。”

陈漾:“瘦了是看起来比从前聪明些。”

杜又彤变脸瞪陈漾,习惯性地连人往他身上撞,从前她沉,一下就能给陈漾撞到一边去,现在撞过去,陈漾不仅纹丝不动,还抬起手臂把她脖颈圈住,让她自投罗网。

俩人在路上撕扯,经过的叔叔阿姨跟他们打招呼:“漾漾回来啦。”

“啊,孙阿姨过年好。”

杜又彤脸贴在陈漾胸口,像被卡住脖颈的猫,俩爪子一起推也挣不出来。

阿姨看向陈漾怀里的杜又彤:“彤彤是不是最近又瘦了?”

杜又彤脸红脖子粗,一秒陪笑:“哈哈,还行,瘦了几斤。”

“又变漂亮了。”

整个聊天经过,陈漾都没松手,阿姨走后,杜又彤抬脚去踩陈漾的白色限量版球鞋。

陈漾果然吓得撒手,杜又彤要打他,陈漾迈开长腿往前跑,杜又彤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追。

这画面在大院儿里不是第一次上演,路过的老人笑着道:“这俩从小打到大。”

吃汽锅鸡的时候,陈漾坐杜又彤对面,主动提:“杨凯喜欢你?”

杜又彤有些别扭,低头吐了鸡骨头,慢半拍回:“他没明确说。”

陈漾:“我让他离你远点儿。”

杜又彤:“凯哥挺照顾我的,他也没对我做什么事儿,不用说。”

陈漾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让他罩着你,没让他喜欢你想泡你,没对你做什么是应该的,他倒是敢。”

杜又彤抬眼:“你没跟他说吧?”

陈漾垂目吃东西:“说了。”

杜又彤紧张:“你什么时候说的?”

陈漾:“昨天。”

杜又彤目不转睛:“你怎么跟他说的?”

陈漾:“你不用管,以后他再想缠着你,跟你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献没用的殷勤,告诉我。”

杜又彤蹙眉:“凯哥没对我做什么…”

她话没说完,陈漾抬头,一脸正色:“等做了就晚了,你不喜欢他,就明确的拒绝他,别给他留幻想,也别耽误大家的时间,有些话欲盖弥彰,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杜又彤知道陈漾说的没错,沉默片刻:“你说话没伤人吧?”

陈漾:“你还心疼?”

杜又彤蹙眉,抿唇,无了个大语。

陈漾:“我没事儿伤他干嘛?”

杜又彤再次低头,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没什么食欲。

陈漾见状:“怎么了?”

杜又彤有些失落:“突然发现一些人跟我想的不一样。”


陈漾百无聊赖:“大老远把我从海城叫来,就是让我来看你钓鱼的?”

蒋承霖重新上饵,甩竿,淡定道:“这点耐心都没有,别说哄女人,哄鱼都难。”

陈漾轻嗤一声:“一个刚离婚三个月的人,有什么资格教别人谈恋爱?”

蒋承霖:“好歹我结过婚。”

陈漾瞬间拉下脸。

蒋承霖还没完:“但你也不差,毕竟曾经拥有过,虽然是法制咖。”

陈漾整张脸都黑了:“蒋承霖…”

蒋承霖:“听申岚说,你才到海城没多久,这么快就又跟妹妹闹翻了,看来你跟从前比,长的只有年龄,脑子是一点不转。”

陈漾在墨镜后瞪向蒋承霖侧脸,沉声道:“你脑子转得快,还不是偷偷摸摸喜欢付阮那么多年,结果结婚还不到一年就离了。

我在大洋彼岸都听到你俩闹得鸡飞狗跳的声音,我要是你,一头扎水里死了算了,还钓什么鱼。”

蒋承霖情绪十分稳定:“我是偷偷摸摸喜欢她很多年,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我喜欢她,所以我永远保有主动权。”

话锋一转,蒋承霖问:“你呢?萝卜脸萝卜心,外面什么样,切开还是什么样,一点小事你都藏不住,今晚喜欢,恨不能明天一早定闹钟起来告诉她,别说主动权,你就是典型的辱国丧权。”

陈漾气得从躺着变成坐着,墨镜一摘,瞪着蒋承霖道:“喜欢还不能说了?你不说她怎么知道你喜欢她?她选择的时候怎么把你放到篮子里来?”

说着,陈漾又补了句:“而且你少把我说的跟智障一样,我没你说的那么没城府,我憋了一年多才跟她说的。”

蒋承霖风轻云淡,不紧不慢:“然后呢?”

陈漾一哽。

然后…七年了,杜又彤还是不喜欢他。

蒋承霖侧头,瑞凤眼瞥了下陈漾脖颈处的几道新鲜抓痕,‘啧’了一声,嫌弃的别开视线。

陈漾最烦蒋承霖这种拐弯抹角的人,蹙眉道:“想放什么就放。”

蒋承霖轻轻一刀:“懒得跟你这种法制咖讲道理。”

陈漾心口噗呲一声,缓了两秒才吊上一口气:“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动她。”

蒋承霖:“那是路边的野猫给你挠的?”

陈漾瘫在椅子上,沉默半天,闷声回:“我亲她一下,她就拿命威胁我。”

蒋承霖质疑:“一下?”

陈漾从鼻子里喘粗气。

蒋承霖:“你一定像眼睛都饿绿的狗一样,每天在人家身边垂涎三尺,伺机而动,这德行连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人看了都会害怕,更何况五年前就被你咬过的人。”

“她不拿命威胁你,你就敢要她的‘命’。”

陈漾一半心虚一半心累,近乎呓语:“怎么就不行呢?”

蒋承霖:“跟你说了多少遍,喜欢这俩字,不要轻易说出口,不怕那个人轻视,就怕那个人无视,甚至鄙视。”

陈漾瞥向蒋承霖:“你跟付阮现在闹成这样,是不鄙视,她仇视你。”

蒋承霖:“最起码她眼里有我,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有我。”

陈漾蹙眉,仔细一琢磨,嘿,别说,还真别说。

再次坐起,陈漾扭身,认真面向蒋承霖:“又又现在都不想见到我,我该怎么办?”

蒋承霖头都没歪:“你求我?”

陈漾眉心一蹙:“你信不信我给你鱼都倒了?”

蒋承霖依旧心平气和:“你平时就是这么跟妹妹说话的?”

陈漾刚想说不是,突然想起他‘恐吓’过杜又彤的那些话,心虚…

“这不开玩笑嘛,我还能真倒,幼不幼稚…”

蒋承霖:“早些年在国外见过你哥,有些人的确见过一面就能记很多年,我一直很好奇,你家里是不是背着你,偷着教你哥文化素质了。”


安阳磊喝着酒,望着泳池对面的杜又彤,几秒后,低声道:“你不懂,我刚刚一见钟情了。”

申岚翻白眼:“别逼我在这么开心的日子里骂你。”

安阳磊眼睛盯着正在跟人讲话的杜又彤,勾起唇角道:“你不觉得她很乖吗?长着一张高冷脸,但又莫名…嗯……软软的。”

申岚一看安阳磊上头,沉声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最好别打她的歪主意,她跟陈漾关系很近。”

之前交换过名片,对外大家已经知道陈漾是梦莲老板,申岚提醒:“陈漾他爷爷是陈道亦。”

有些人的背景大到只需要一个名字,无需其他。

安阳磊闻言,眼底露出六分意外,不过很快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要是追杜又彤,肯定好好对人家啊。”

申岚斩钉截铁:“不行。”

安阳磊:“怎么不行了?她有男朋友吗?”

申岚对安阳磊勾勾手,安阳磊俯身凑过耳朵,申岚低声道:“她是陈漾的。”

……

没有安阳磊,还有其他人,杜又彤很漂亮,又没有申岚那种被强大身家武装的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她更像是高级花店里摆在C位的门面,知道一定很贵,但在场的哪个缺钱,还是乐意买单。

杜又彤身旁围着三个男人,一个主攻,两个僚机,知道她在岚杉工作,说是最近正准备新店开业,要找营销公司。

不管真假,在这个行业里待久了,杜又彤职业习惯,对每个人露出潜在客户的微笑。

侍应生走过,男人拿了杯酒递给杜又彤,说:“你周一有空吗?有空我约你,我们出来具体聊一聊。”

杜又彤下意识抬手,然而还没等接到酒杯,手里被塞了一杯柳橙汁。

几人侧头一看,来者陈漾。

陈漾‘目中无人’,只看着杜又彤,面色如常,声音和蔼:“那边儿都是你爱喝的果汁,想喝酒有低度的。”

杜又彤还没适应‘陈继化’的陈漾,没有马上出声,身边几个男人都很有眼力见儿,主动道:“原来杜小姐不能喝酒,不好意思。”

陈漾微笑:“她不是不能喝,就是酒量一般,我晚上还有事儿,不能送她回家,她一个人喝多了回去不安全。”

不待杜又彤说什么,陈漾很快道:“你们聊。”说完就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仿佛只是过来照顾一下妹妹。

主打一个贴心。

陈漾走后,有人道:“陈总年纪轻轻,不仅生意做得好,人也很贴心啊,特意过来给杜小姐送果汁。”

“心细才能做大买卖嘛。”

“果然,男人的天花板还得是暖男。”

杜又彤拿着柳橙汁,一整个如鲠在喉,要不是亲眼确认是陈漾,就凭以上对话,累死她都猜不出说的是谁。

陈漾…暖男……救命。

……

别墅很大,不是千万级,而是过亿,院子里随随便便够大几十人同时开Party,给了大家半个多小时互相认识暖场的时间,生日宴正式开始。

光鲜亮丽的申岚走上玫瑰搭建的舞台,身后乐队立马现场弹奏《生日快乐》,申岚却不高兴,站在台中央,不咸不淡的说:“这批乐队谁请的,懂不懂规矩?”

杜又彤站在台下,跟乐队老师一样满脸无措。

然而几秒后,整个乐队同时一动,激昂慷慨的音乐当即响彻云霄,听前奏就有种要登基的热血沸腾感。

申岚拿着话筒,仰天高歌:“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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