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招与沈未归的其他类型小说《宝贝送上门,顶级大佬被钓了宋招与沈未归 番外》,由网络作家“阿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要我说出幕后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有一个条件。”刀疤男试着讲条件,此人下手狠,一上来就照着他的腿上的经脉打,更何况战力还变态的强悍,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拖着受伤的腿离开,不太现实。想要活命,得谈判。宋招与不带感情的瞥了他一眼,只一眼就已经看了个透彻。刀疤男滚了滚喉咙,“我得活。”“甚至也可以为你卖命,去杀了对方。”他尽量说得诱人。宋招与挑了挑眉。笑得很像一个好骗的少年,“好啊。”刀疤男见有戏,眸光动了动,主动扔掉手中只剩一颗子弹的枪。“你走近些,我告诉你。”宋招与不置可否,一步步地朝他靠近,像走进陷阱毫无防备的小羔羊。腕间的血,流的更加凶狠了。顺着泛着寒光的刀刃水流般的滴落,血腥味越发的重了。两人近在咫尺,...
《宝贝送上门,顶级大佬被钓了宋招与沈未归 番外》精彩片段
“要我说出幕后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有一个条件。”
刀疤男试着讲条件,此人下手狠,一上来就照着他的腿上的经脉打,更何况战力还变态的强悍,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拖着受伤的腿离开,不太现实。
想要活命,得谈判。
宋招与不带感情的瞥了他一眼,只一眼就已经看了个透彻。
刀疤男滚了滚喉咙,“我得活。”
“甚至也可以为你卖命,去杀了对方。”
他尽量说得诱人。
宋招与挑了挑眉。
笑得很像一个好骗的少年,“好啊。”
刀疤男见有戏,眸光动了动,主动扔掉手中只剩一颗子弹的枪。
“你走近些,我告诉你。”
宋招与不置可否,一步步地朝他靠近,像走进陷阱毫无防备的小羔羊。
腕间的血,流的更加凶狠了。
顺着泛着寒光的刀刃水流般的滴落,血腥味越发的重了。
两人近在咫尺,刀疤男跟地下接头似的把脑袋偏过来,“背后之人……”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寒光闪烁之际,宋招与眸光微眯,手中早就蓄势待发的利刃猛地朝那人的手腕劈去!
“呃啊——!!!”
痛哼声凄厉异常。
宋招与一把掐住刀疤男的额脖子,眼神阴鸷嗜血,“我根本不在乎背后之人是谁,总会找出来的,但你想要杀他,就是不行。”
刀疤男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看向宋招与身后。
嘶吼道,“你还在等什么?”
与此同时,一道轻颤的疾呼传来,“宋招与——!”
“砰!”
“砰!”
两声枪响,震耳欲聋。
在察觉到异样的那一刻,反应灵敏的宋招与闪身躲在刀疤男的身后,手中的短刀下意识的横在他颈侧。
子弹穿透皮肉的噗呲声响。
刀疤男被他倒在地上的小弟打中胸膛,站立不稳的往下跌去。
而那名开枪的小弟,手腕被打穿,巨大的血窟窿疼得装死的他在地上嗷嗷挣扎。
宋招与眼睫发怔的看着那个窟窿,好半晌才抬眸望去。
那个他拼命想护着的男人,被贺明喻搀扶着,举着枪……正对着他。
啪哒!
宋招与手中紧握的刀脱力的掉在地上。
沈未归惊魂未定的放下枪,这些年他经历的刺杀不在少数,可从没有哪一刻让他这般后怕。
他看见的是怎样的宋招与呢?
浑身是血,身手矫健,眼神又狠又戾,犹如精心打磨的一柄杀器。
可在触及到沈未归的那一瞬,所有的狠厉通通散去,无措的看着自己浑身的鲜血,像是不知道疼痛般的摁住自己手臂上的伤,不想让汩汩流下的鲜血吓到他,笨拙的想要用这种方式止血。
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细微的颤抖着,一双眸子颤了又颤,看向沈未归的眸子由欣喜,一点点的变成难堪。
贺明喻被判若两人的宋招与惊得忘了反应。
就连搀扶着的沈未归,什么时候走向宋招与他都没有察觉。
宋招与犹如开在血色里的曼珠沙华,整个人颠覆性的危险又神秘。
“宋招与,你玩我啊?”
沈未归看着低垂着头,浑身是血不愿看他的宋招与,只觉得胸腔里被塞满粗糙的沙砾,刮得他心肺生疼。
正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宋招与固执的挤压着自己身上的伤,听到沈未归的声音,茫然又无措。
“嗯?”
眼睛赤红未退,全然没注意沈未归的变化。
只是看着浑身干净,不染鲜血的他,开心的露出一个微笑。
黑暗中的沈未归蓦地睁开眼睛,瞥向他,大概是两人离得近,宋招与眼里的光亮也能窥见些许。
他摸索着再次碰了碰宋招与的额头。
温度已经退了,怎么还这么黏人大胆?
宋招与拿下他的手,放在脸颊之上蹭了蹭,又讨好地放在唇边亲了亲。
“可以吗?”
沈未归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逆行,宋招与生了病,声音本就软绵,这么一央求,说是勾魂的妖精也不为过。
他稳了稳心神,“不行。”
不想沦陷在他亮晶晶的眸色里,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想到宴会上无意义又必须进行的觥筹交错,他刚稳住发烧,不休息好明天怎么有精力应付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群。
嗓音不自觉的就带了几分轻哄,“听话,睡觉。”
掌心羽睫扑扇,宋招与不甘心,“我主动也不行么?”
嘶。
沈未归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险些崩溃,他挪开掌心,咬牙切齿,“宋招与!”
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才因为没处理好发了高烧么?
刚稳住呢,浪个什么劲?
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谁教他这么做的?
见沈未归动怒,宋招与耷拉下眼睫,眼底的星光彻底黯淡。
还是不行吗?
沈未归的宴会就在明晚。
他想趁沈未归还没有固定伴侣的时候,多要一些,多拥有一些,哪怕只有一晚,只有一刻钟。
他喜欢庭轩。
自己自然就不能再与他来往。
宋招与是喜欢沈未归,在他没有伴侣的时候,哪怕只是床伴,能偷得一些独有的岁月,他已经很知足了。
庭轩是朋友,自己不能辜负。
离开沈未归,哪怕是剜骨,他也能处理好的。
宋招与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直到产生强烈的痛意,才压下铺天盖地侵蚀着他的颤意。
整理好呼吸,他于黑暗中看向沈未归,暗自告诫自己。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说罢,干脆利落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沈未归。
想要离开他的臂弯,但到底还是贪恋,至少这一刻是属于他的,宋招与纵容自己再卑劣这一回。
沈未归:“???”
闹脾气呢?
他轻叹一口气,侧过身,换他紧搂住宋招与的腰。
“别闹,明晚要如何都随你。”
那时候身体应该也恢复得也差不多了。
黑暗中的沈未归不知道,这句话落下,宋招与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他与他,已经没有明晚了。
天光。
记挂着宋招与的沈未归,早早的醒了过来。
再次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见没有反复高烧,这才彻底放心。
熟睡中的男人很乖。
长睫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阴影,挺拔的鼻梁之下是轻闭的双唇,高烧的灼热留下的后遗症,没那么水润。
沈未归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轻笑,“就这么垂涎我啊?”
想到昨晚他的极尽撩拨,又气恼的咬了咬,“晚上给我等着。”
到底是没下重手,熟睡的男人丝毫未察。
沈未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很轻的在他耳边呢喃,“宴会见。”
早上十点。
宋招与猛然醒来的时候,沈未归早就离开了。
他发怔的盯着沈未归躺过的一侧,直到眼睛酸涩阵痛才眨了下眼睫。
没有道别。
他敲了敲自己贪睡的脑袋,分明睡前暗示过自己要早点醒来的。
罢了。
沈未归敛下眼睫,这大概就是天意。
他与沈未归,来去聚散从来都不由他。
宋招与去拿柜子上的手机,忽地被一张便签勾住视线。
上面是苍劲有力,桀骜不羁,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记得吃药。
宋招与一怔,他知道自己发烧了?
看着完全陌生的药盒,宋招与这才注意到就连身上的睡衣,床上的被罩全都与他昨晚睡前的不一样。
……被换过了。
为什么他全然没有印象?
沈未归腿脚不方便,能为他事事做到如此地步,很辛苦吧。
宋招与心里的酸涩变成铺天盖地的难过。
怎么办?
这样的人,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
被掏空的心脏,生生被人捏成齑粉的疼痛。
陡然。
手机震动声传来,群组里面再次弹出一张图片。
庭轩:“这套如何?”
去那等场合,既不能喧宾夺主,也不能太过寒酸。
哪怕他是去端茶递水做服务的,代表的却也是铭庭的脸面,能不能让铭庭在那些人面前混个眼熟,得到持续性发展,可就看今晚了。
“完美。”
“配上这张脸,简直无懈可击。”
封越永远是第一个捧场的。
宋招与点开放大图片,盯着庭轩的柔媚的脸仔细看了又看,注意力全然没有在衣服上面。
即使这般,也不得不承认封越说得没错。
这张脸,已经无懈可击。
更何况还是沈未归亲自挑中的人,他会喜欢的。
想到这,宋招与的心脏又开始疼了。
他快速敲下,“嗯,很好看。”
快速关了手机,他担心自己生出不该有的嫉妒。
群里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弹出,宋招与再没看过。
助理的电话恰巧进来,总算是把宋招与从消息的沼泽中拖拽出来。
“宋总,您感冒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我现在就出发去公司。”宋招与以为助理是催自己上班。
助理听着他有些哑的声音,顿了一瞬,有些沉重:
“宋总,与科鸣公司在黔城承建的大桥,南面的山体发生滑坡,当地居民闹事说被咱们的原材料阻挡,来不及逃脱被砸伤。”
宋招与心下狠狠一震。
“有几人?”
“两人。”
“您看,要派谁过去处理这件事?”
眼下情况不明,伤者的伤势如何远程很难彻底掌握,哪怕有医务人员做伤情鉴定那也要有信得过的人在场。
更何况现场取证,耽误越久,证据流失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这种事又向来比较敏感,如果处理不当,怕是会耽误整个项目的进程。
眼下不是黔城的雨季,动工之前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对当地的山石土壤做过研究调查,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山体滑坡?
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宋招与吐出一口气,“我去。”
宋招与紧锁着床上的人影,以为是自己醉酒臆想出了朝思暮想的对象。
他下意识的伸手朝那张脸摸去,三寸、两寸、一寸。
宋招与的手顿在咫尺之间。
他盯着那双沉沉注视着他的眼睛,失落跃上眉间,“沈未归才不会这么看着我。”
沈未归挑眉。
长途飞行的疲累,他早早就睡下了。
骤然出现在陌生环境的那一秒,沈未归敏锐的清醒过来,房间里静悄悄黑漆漆的,只有银白的月光能让他观察一二。
四周并没有危险的气息,也听不见一点动静。
他腿脚不便,除了这张床上,哪也去不了。
直到,院外响起引擎的声音。
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幕后之人出现了。
他倒是很有兴致,此人是用了何种手段把他悄无声息弄到了这里?
宋招与贪恋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清隽脸庞,一双手想碰不敢碰的克制。
“我要是碰了你,你会不会就像泡沫一样碎了?”
宋招与不敢碰,却也不愿意就这般放弃。
克制与贪恋反复横跳,即便是在梦里,沈未归都是他小心翼翼对待的珍宝。
偏执的渴望支配着的宋招与,他试探地牵起沈未归的手,虔诚又卑劣的在他指尖落下一吻。
宋招与做不了柳下惠,却也不敢太过放肆的冒犯心中的神明。
哪怕是臆想。
他像是被神明偏宠的信徒,捧着一整块蛋糕也只敢舔那边角料一口。
谁料,刚退开的下巴被倏然握住。
冰凉的指骨挑起他的脸,沈未归清隽逼人的脸上是上位者临危不乱的平静,嗓音略显凉薄,“你是谁?”
“又是如何把我掳了来?”
他撒下渔网,行踪极其保密,不该有人知道他回来了才是。
醉意四散的男人只感觉下巴火辣灼热,温热的呼吸尽数落在他的脸上,他缱绻地看着无可挑剔的神明,亲昵地蹭了蹭的他的指腹。
“宋、招与,我叫……宋招与。”
他无意识的朝沈未归靠近了些。
真实到令人发指的触感,宋招与笑着摇头,“今晚定是喝了假酒,做的梦都这般真实。”
陌生的触感接二连三的撩拨着沈未归,无法掌控的事态逐渐变成心里团团火气。
月光下的脸有些森冷。
“目的既已达到,开出你的条件。”
能无声无息从公馆带走他的人,此人是第一个。
即使腿脚不便,沈未归上位者的气势也没折下分毫。
宋招与蹙眉看着脸色阴沉的沈未归,伸手覆上他的眉眼轻抚着,“是你不讲道理的闯进我的梦里,我没有目的。”
若说有目的也只有一个。
宋招与轻哄着浑身泛冷的沈未归,颤颤巍巍又小心翼翼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陪我等等好不好?”
轻软的吻落在沈未归唇角,浅尝辄止。
沈未归眼睛微眯,心里窝着火的他正欲拍飞轻薄他的男人,细密的吻又小心翼翼的落在他的脸颊之上。
男人的眉眼间染上一抹怅然若失,“天亮了,有你的梦也会散了。”
是以,他怂恿自己不再克制压抑。
胡言乱语,词不达意,忍无可忍的沈未归伸手掐上他的脖颈。
“借着酒精装疯卖傻可不是明智之举,既然敢绑我就拿出谈判的诚意。”
心随意动,正准备压制宋招与的沈未归猛然发现,常年无法给予他回应的双腿,有了酥麻之感。
他的腿……?
即使被掐住脖颈,宋招与脸上的软意并未散去,反倒激起他心底阵阵颤栗,越发把自己送到沈未归的手上。
缱绻的吻也越发放肆的,尽数落在神明脸颊之上。
随着宋招与亲吻越多,麻木的腿部神经也就越刺痛明晰。
沈未归不动了。
他仔细端详着捧着他脸轻薄的男人。
毫无疑问,他有一张备受偏爱的皮相,哪怕是扔进男人堆里依旧好看的出挑。
除了好看,与普通人无异。
饶是见多识广,沈未归清隽的脸上还是有些皲裂。
他的亲吻……能治腿?
天光大亮。
已经爬上山头的金色光芒,尽数铺洒在大床之上。
宋招与怔怔地看着昨晚忘记拉上的窗帘,摊开手心放在自己眼前,如有实质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他偏头看向身侧,床单上被压出的褶皱就好似真的有人躺了一整晚。
在梦里,他亲了沈未归。
宋招与敛下眼睫,苦笑着起身。
自己对他的痴心妄想已经病态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光着膀子,去了浴室。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宋招与惊骇的看着脖颈上泛着青紫的掐痕,昨夜零星的片段恰如其分的闯进他的脑海。
“不是梦……?”
哪怕在52层高楼的办公室想了一上午,宋招与还是无法相信那不是梦,而是沈未归‘从天而降’送给他的亲吻。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惨遭劫持’的受害者沈未归。
清醒之时,他已经回到公馆的卧室。
屋子里并没有别人踏足的痕迹,除了那陌生的触感,他身上没有任何不适。
一切诡异的就好像一场无比真实的春梦。
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吻,沈未归被子下的手轻掐了把自己无知觉多年的腿。
细微的疼痛,穿透皮肉传达到他的大脑。
他的腿……真的不一样了。
沈未归胸腔里好似被塞进无数的棉花,想要呼吸又被灌了水的沉重难捱,莫名其妙出现在那人的床上本就离奇,有着治疗功效的亲吻更是玄之又玄。
在书房处理公文的沈未归,一整天下来都会无意识的轻掐自己的腿。
酥酥麻麻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一切都真实的发生着。
“家主,是腿脚有哪里不舒服吗?”
赵管家敏锐的察觉到沈未归的动作,恭敬低垂的眼睛里是天妒英才的惋惜,沈未归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手段高明狠绝从不拖泥带水,掌控着整个海市的经济命脉。
只是可惜这双腿。
“无碍。”
“昨晚我睡下之后可有发生什么事?”
沈未归还是谨慎的问了句,对于腿脚发生的离奇变化只字未提。
赵管家看了眼眉目平和的沈未归,笃定摇头,“没有。”
沈未归了然。
沈公馆的安保系统,还没有人能不动声色的闯进来。
“知道了,下去吧。”
想到那人一直刷新承锦的官网,沈未归在电脑上敲击几下,点了进去。
除了承锦的战略方向与集团发展,并未有别的内容。
那个人在窥视什么呢?
倏地。
一则他在国外遇袭的新闻窗口映入眼帘,沈未归眼眸微动。
点了进去。
遇袭是真的,重伤下落不明也险些是真的。
要不是那枚玉佩……
这一点醒,沈未归才发现那块儿将碎未碎的玉佩不见了踪影。
晚上七点。
橘黄的落日只剩下碗大的圆点。
富丽堂皇的富春楼已经人满为患,各界大佬齐聚,推杯换盏。
沈未归在海外仅仅用了半年就实现大丰收,强势注资,王者归来,是接风宴也是庆功宴。
陈、李两家的倒台,更是他的杀鸡儆猴。
主位依旧空荡,今天的主角还没到场。
庭轩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他把请柬递给门口的接待,在侍者的引导下进了宴会厅。
他的座位在角落边缘处,距离主位的位置很远,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他甚至看不清主桌的动向。
与他同桌的人已经基本到齐,很多都是冲上财经频道的人物。庭轩这张稚嫩面生的脸,反倒是引起他们频频打量。
楼上的套房内,沙发里的贺明喻一身浅蓝色西装,张扬夺目。漂亮的指节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烟雾缠绕如丝。
“差不多得了,你这张脸往哪一站,外饰不过只是点缀。”
分明已经是顶尖的设计团队为他的形象保驾护航,这厮已经暗戳戳的睨着镜子瞧了许久。
就他那张脸,哪怕是最艳丽的牡丹,那也要失色半分。
沈未归抬眸扫了贺明喻一眼,“你懂什么。”
他哪怕是日日睡衣,宋招与也对他垂涎不已。
昨晚他拒绝宋招与的要求,小东西不高兴着呢,得哄。
镜子里的男人一身浅灰色西装,矜贵冷艳,上挑的眉眼桀骜狂肆,偏又自带上位者的压迫冷肃。
妥妥的大佬气质。
“人到了吗?”
沈未归问。
贺明喻看了眼腕表,“早在半小时前就到了,”在沈未归横过来的眼神中,贺明喻笑得很欠,“你不是还没整理妥当么,等等也无妨。”
沈未归不想再搭理揶揄的贺明喻。
摁动轮椅开关就要离开,指节被摁住,贺明喻赔笑的走到沈未归身后,“我给你服务。”
“放心吧,这可是你的地盘,谁敢在这欺负你的客人?”
想到宋招与那双软得能滴水的眸子,沈未归没说话。
庭轩正和桌上的宾客聊得火热,忽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神色恭敬的看向主桌的方向。
他连忙跟着站起身。
黑压压的人头,阻隔了他的视线,庭轩有些失望。
“各位请坐。”
低沉的声音磁性好听。
人没见到,只能闻其声,庭轩不得不暗笑自己的天真。
以为收到贺明喻的请柬,就能接触到顶尖的人物,没想到挤进这金字塔顶端,他依旧是边角料的位置。
坐下之际,视线有些空隙能见缝插针。
庭轩下意识的朝主位看去,不期然的对上一道深邃的视线。
宋招与到达黔城机场,又马不停蹄的跟着来接他的团队驱车进了山。
黔城山路崎岖,与海市不同,放眼望去全是登天而上的山峦。
跟着他一同前往的还有科鸣的工作人员,毕竟是合作的项目,出了事还是很积极配合处理。
宋招与还带了之前负责勘验地质的专业工作人员,这个项目接手之后并不是他在跟,嘉善的地位虽比不上承锦,但在海市也是排得上号的家族企业。
在黔城这样的地方更是参天大树般存在也不为过。
宋招与之所以接这个项目,是因为它是红标项目,对嘉善的发展比较正面,另一层原因则是多年前,宋招与曾来过黔城,他喜欢这里的风景。
此次事件虽透着蹊跷,但也不是非他处理不可,嘉善那么大有能力之人如过江之鲫。
宋招与很清楚,自己在逃避什么。
从海市出发到现在,讨论组里的消息一条又一条的增加,犹如一锤又一锤敲在他心上的钝器。
生疼。
与海市的阳光明媚不同,今日的黔城是个阴天。
白茫茫的雾笼罩在山间,驱车驶上山顶,犹如置身腾云驾雾的仙境。
上了山巅,盘山公路一直往下,很快到达项目地点。
直冲云霄的山峦之间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犹如被王母的簪子划下的银河,牛郎与织女被阻隔在天堑之外,无法相聚。
宋招与的项目就是要在天堑之间搭建一道桥梁,无需求助王母,也能让各界之人通商往来。
只是此刻,这根纽带受到了阻碍。
项目点聚集了很多人,很多穿着朴素的村民阻拦在刚搭好基架的桥头,气势汹汹。
“不拿出个说法,这座桥你们就修不了!”
“好好的土地硬是被霸占不说,在这山里修这么大的桥有什么用?又高又险谁敢从这上头过!还我们土地!”
宋招与坐在车里,都能听见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嚷嚷。
他们开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车,本地牌照,倒也没引起闹事村民的注意。
他看向一旁的助理,“规划此处的时候,涉及的土地都有划下高额赔偿金,这些村民口中的霸占又是怎么回事?”
助理翻阅手中的资料,再次确认,“该有的赔偿确实都已经拨款到位。”
科鸣的随行经理看向宋招与,“宋总有所不知,此处地势较险,就算有地也只是被闲置的荒地,这些村民在这个时候闹事,无非只是想再多要一些。”
毕竟这个项目预计耗资就要十几个亿。
赔偿款又多又给的爽快,难免有些人欲壑难填。
宋招与敛着眉,又看了眼干扰工程的村民。
“昨日不是有村民受伤么,这些人想要讨公道怎么一句也没提伤者?”宋招与看向助理,“事发后,咱们的人有去附近的村里拜访过吗?”
这个项目已经开工半个月,之前从没听说过村民难缠,有企业愿意搭桥建梁还是很喜闻乐见。
助理摇头。
宋招与心中有了计较。
他对着科鸣的工作人员说道,“辛苦你们带着人重新检测一遍滑坡坍塌的土地质量,这些闹事村民我会联系相关部门过来协助处理。”
“好的,宋总。”
科鸣来的人无足轻重,在宋招与面前根本不够看,是以队伍的主心骨顺理成章的成了宋招与。
几人下了车。
他接着看向助理,“你仔细询问一下工地上的工作人员,事发之时可有目击者,我去附近村里一趟。”
助理闻言不由多看了眼宋招与,有些犹豫,“宋总是想从村子里的居民下手?”
喜闻乐见的村民,如今口中一口一个霸占,他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受了有心之人的挑拨。
宋招与不置可否。
助理继续道,“您这张脸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有钱人,若村子里真有问题,您怕是一露面就被人知道了,是套不出什么话的。”
宋招与拧眉。
“您感冒还没好全,这访村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我这张脸,更容易打入基层。”
宋招与:“……”
请柬.jpg
是一张照片。
庭轩:“要是没记错的话沈未归的庆功宴就在这富春楼吧,你俩快帮我看看,请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吗?”
十点左右这张请柬就送到了庭轩的手上。
他那时比较忙只让助理放在一边,没有细看,等闲下来翻看,顿时被吓一跳。
看着上面的地址和落款,他瞧了又瞧整得都快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
讨论群里,封越已经和庭轩讨论上了。
“科鸣集团不是明贞旗下的子公司吗,沈未归的宴会,贺明喻给你发请柬?”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贺明喻啊?”
那可是位出了名的多情公子,荤素不忌。
庭轩长得跟个兔系小美人似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终日与你们混在一起,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物?这不是心里也没底找你们商量吗,你们确定都没有收到吗?”
沈未归的席面可不缺人,不至于这样广撒网的邀请宾客。
无论是沈未归,还是贺明喻都从无交集。
庭轩心中惊疑也无可厚非。
封越:“确认过了,确实没收到什么请柬。”
“我记得科鸣这段时间与阿与的公司有业务往来,你问问他有没有收到。”
@S
@S
两人不约而同的艾特宋招与。
宋招与服下助理找来的退烧药,拿起震动不停的手机点开消息框。
划到最上面点开那张图片,仔细看了眼上面的章戳。
确实是科鸣集团的请柬。
沈未归邀请庭轩……出席宴会?
科鸣虽是贺明喻的旗下的子公司,但沈未归的席面,没有他点头,贺明喻不会没有分寸的邀请一个够不上桌的人出席。
嗓子越发的疼了。
他敛眸打字,“不曾收到。”
发热的脑袋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析揣测。
浑身阵阵袭来的寒意如置身冰湖,与他攀升的体温形成水深火热的漩涡。
他知道沈未归在富春楼有宴会。
没想到那烫金的请柬有一天会从庭轩手里,得以窥见。
庭轩的话还在继续:“啊,阿与竟然也没有。”
论嘉善的派头,铭庭自然是赶不上的。
更何况嘉善与科鸣还有交集。
屏幕另一端的封越看着庭轩无心的话,再看看只有只言片语的宋招与,戳进宋招与的后台。
“你没事吧?庭轩他不知道,你别怪他。”
心上人这样迂回邀请,很难不让人抓肝挠肺,更何况那人还是样貌不俗的庭轩。
封越担心宋招与心里难受。
阴冷的寒意侵蚀着宋招与的四肢百骸,他反复的看着那几个字眼,裹紧身上的西装外套。
“关庭轩什么事,别多想。”
论来论去,这事也怪不到庭轩身上,他只是收请柬的那个人,与他何干。
沈未归同样没错,他的宴会,他想邀请谁都是他的权利。
宋招与向来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庭轩:“那我先去探探路,多结交些资源,努力让铭庭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短暂的惊疑之后,庭轩很快就稳住了主心骨。
他现在一心搞钱,管他龙潭虎穴,总是要去闯一闯的。
宋招与继续敲字,“确实是不错的机会,来往之人在整个海市都举足轻重,好好把握。”
嗓子里的痒意一个劲的往上冒,“咳咳咳。”
控制不住的几声轻咳响起,高热的体温如热浪向他袭来,方才还觉得冷的身体这会儿又热得发闷。
好似被捆缚在一个笼子里让他不得自在。
“喝一杯?”
封越的消息又弹了过来。
宋招与的脾气秉性,封越还是知道的。
风轻云淡的表面,不过都是强撑罢了。
“不了,要回家。”
封越:“……”
反复的高热让宋招与仿若在火上炙烤,他没再逞强,还不到下班时间就驱车往观澜山赶。
他得在沈未归来之前,把高热退下去。
西垂的落日伴随着他的车速前进,橘黄的光透过车窗打在宋招与的侧脸之上,整个人好似镀了层柔软的金光。
大概是生病,清冷之感褪去,多了分让人忍不住想要搂进怀里的脆弱。
掌控着方向盘的手,苍白透明,却死死的紧握着不想让自己在这一刻倒下。
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滴落。
助理给他吃下的药,没什么起效。
恰逢红灯,宋招与半趴在方向盘上缓解脑袋昏沉的剧痛。
果然,一旦得到之后,就会想要更多。
他撒了谎,他其实难过死了。
“叭叭!”
凶狠的喇叭声,催促着他。
宋招与抬起发红的眼睛,加速冲了出去。
观澜山很静。
宋招与的头很痛。
呼吸很急促。
脚步已经有些虚浮,身上烫得厉害。
他打开花洒,用冷水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自此,心里的叫嚣才开始安静。
沈未归是自由的。
他是自由的。
庭轩也很好。
很好。
宋招与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滚烫的皮肤与冰凉的水相碰撞,真真是冰火两重天。
抬眸之际,镜子里映照的他活像一只丧家之犬。
嚣张的痕迹还遍布全身,他却像偷了别人战衣的贼。
宋招与闭了眼。
不想再看身上令人遐想的痕迹,摸索着给自己洗了个冷水澡,才从药箱里又拿出两片退烧药吃下。
距离九点还有四个小时,时间应该足够了。
他换了套真丝睡衣,把自己紧裹进被子,蜷缩成一团。
哄着自己,“睡吧。”
睡醒之后感冒就会好的。
幼时。
宋叔阳与林虞都很忙,各有各的事,就是没空管他。那栋冰冷的别墅里,常年只有他与保姆管家在家。
八岁那年,他发了场高烧,夜里蜷缩在被子里拨通林虞的电话,试图博得一点关爱。
林虞就是这般对他说的,睡一觉感冒便会好。
夜里八点。
沈未归拒了所有邀请,想到那张又乖又软的脸,他逼着自己早早入睡。
美得惊人的宋招与在他脑海里盘旋一整天。
热情奔放,极尽本能的讨好,令人爱不释手。
再睁眼,熟悉的卧室映入眼帘,粗重的呼吸落于颈侧。
沈未归侧眸看去。
宋招与看着如假包换的宋叔阳夫妻,瞳孔冰冷如寒霜,他跟着宋如臻离开的时候这两人分明还在老别墅计划着怎么解决他呢。
眼下已经成了别人手里的砝码。
莫非此人,就是他们找的帮手?
“你诓骗我们?!”
看清处境的宋叔阳率先对着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嚷嚷,这也进一步验证了宋招与的猜想。
“宋老先生别急,人我都请来了,何谈诓骗?”
那人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被质问的不虞。
“是你说只要我们告诉你……”
不听话吵嚷的宋叔阳,刚恢复说话的机会再次被剥夺,他的嘴被重新堵了起来,连带着陈娇一起。
“太吵了,宋先生都没机会说话了。”
那人轻飘飘的视线再次落在宋招与身上,“宋先生对这个地方想起些什么了吗?”
宋招与看见宋叔阳那副模样,已经猜到个七七八,没想到他为了寻求外力解决他,不惜亲口告诉别人自己曾经做下的禽兽之事。
他冷哼一声,看着循循善诱的组局之人,“宋叔阳不都告诉过你了吗?又何必多此一举?”
有笑声从电流中溢出,那人一字一句的强调,“我要宋先生自己说。”
“六年前,宋叔阳夫妇把你卖给那些亡命之徒,意外卷进曾轰动一时的袭击案……”
慢条斯理洗好澡的沈未归,看着送上门来的一个人份量的外送。
眼底的寒霜如有实质,宋招与早就猜到此去不会那么顺利,还什么也不与他说的抛下他离开。
陈家如今说是被逼上梁山的穷寇也不为过,穷寇莫追,更何况他还一个人单刀赴会。
沈未归没有动宋招与点的餐,往楼上卧室走去,拿起自己换下的衣裳重新穿上,拨出一个电话。
“查一下陈家人被谁带走了?”
宋招与那通电话,一开始那句话沈未归确实听见了。
他希望宋招与能利用一下他的势力,向他开口。
可宋招与没有。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沈未归眉心紧蹙,“他要陈家人做什么?”
沈未归脚下未停,他快速走下楼,边问,“宋招与现在在什么地方?”
沈未归臂弯处挂着西装外套,大刀阔斧的就欲往外走,天生的警觉,让他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倏地抬眸望去,房门大开,玄关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姿色稠丽的男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活像见了鬼的模样。
“——沈未归?”
林沉看着长腿挺拔笔直的沈未归,一度以为是顾时延让他累花了眼。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未归从宋招与的领地下来,那熟悉的模样,不像是第一次踏足。
可是,沈未归不是伤了腿,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是我。”
沈未归扫了眼林沉眼里的惊诧,看来宋招与是个能藏事的,与他的关系就连最亲近的舅舅也没告诉,原本淤积的心思,更加让人想要把罪魁祸首捉回来狠罚一顿。
“你真不是冒充的?”
林沉掐了掐自己的脸,怪疼。
但还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惊诧,宋招与肖想此人多年爱而不得,怎会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的家?
宋招与知不知道有这样的美事?
沈未归不欲与头脑不清楚的男人多说话,“如假包换,还请让路。”
林沉与沈未归只见过寥寥数面,自然知道此人的张扬轻狂,但事关自己的小外甥。
小心的顺着被宋叔阳被气得起伏的胸膛,轻哄着,“深呼吸,别动怒。”
女人保养得当,一张脸倒是我见犹怜的柔弱,宋招与看着她那张脸,眸子厌恶眯起,好似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别在我面前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让宋若臻滚出来。”
陈娇一双美眸微顿,下意识的挡在进门的必经之路,“你找若臻做什么?”
宋招与冷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二楼最左边的窗户,“是你自己滚下来,还是我上去扔你下来,自己选。”
从他撞向院门之时,那间房的窗帘就晃动得厉害,惯会躲在阴暗里窥伺的老鼠,只会讨厌的使用阴人的手段,不胜其烦。
“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
宋招与越过陈娇,大步往客厅内走去。
陈娇与宋叔阳对视一眼,忙跟了进去。
宋招与刚在沙发上坐下,楼梯上就传来嗒嗒的脚步声,穿着单薄睡衣的男子,头发凌乱,一张脸白的似阴暗处的吸血鬼,毫无人气。
那双眼睛却格外的精利。
他走到宋招与面前,“找我做什么。”
“总不会是良心发现,想要带我进嘉善。”
分明来者不善,但宋若臻偏要老虎头上拔毛。
宋招与打量着他那张脸,果然哪怕是许久不见,一个模糊的侧脸也让他这般作呕。
“倒是长进不少,看我平安无事地站在你的面前,这般面不改色。”
宋招与扫了眼桌上水果盘里锋利的水果刀,不由开始想,到底要几刀才能人彻底长记性呢?
该从手指下手,还是脑子呢?
总是听不懂人话,让他很苦恼。
不待宋若臻说话,陈娇一把扯过他的手,把他护在身后,瞪向宋招与。
“你什么意思?可别什么事都往若臻头上扣,嘉善已经是你的了,就连你爸爸也被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宋招与的视线懒懒的从宋若臻苍白的脸上移开,落到陈娇身上。
“嘉善本就是我的,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轮得到你在这里置喙?”
“怎么?美梦被粉碎,破防了?”
宋若臻只比宋招与小半岁。
宋招与一个人在这栋别墅自渡的时候,他的好父亲正陪在这对母子身边,另组了一个家,终日谋划着如何把他这个绊脚石挪开,把嘉善完完整整的留给宋若臻。
“堂堂陈家幺女,甘愿给人做二奶,无媒无聘的未婚生下一个孽种。”
宋招与欣赏着陈娇突变的脸色,我见犹怜演变成刻薄的狠意。
“你住口!我与叔阳真心相爱,哪怕是抛弃陈家女的身份与他在一起,我上对的起天下对的起地,我从不贪图他什么,是你的母亲鸠占鹊巢!”
“要说孽种那也是你!”
宋招与脸上平静无波,并没有被骂孽种的羞恼,他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宋叔阳。
“瞧瞧,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林虞若是知道了,估计能从骨灰盒里蹦起来给你们放上一箱烟花。”
宋招与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骂来骂去,似乎也只有孽种这样的话。
这样不受欢迎的人生,他也不想来的。
“逆子,咳咳咳咳!”
宋叔阳被气得不浅,他何尝听不出来宋招与口中的讽刺。
如今他只是个残废,想到这更是一口气上不来的咳嗽不停。
“比起你这个设计想杀死自己儿子的父亲,我这个逆子已经很大度了。”
宋招与拿起果盘里的刀,观察起刀刃来,似乎在想捅进皮肉到底痛不痛。
此刻在可以依靠的林沉面前,他就像是被指引保护的孩子,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用管的跟在他身后,给他什么穿什么,给他吃什么就吃什么。
乖得不得了。
林沉把宋招与送回观澜山。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宋招与给林沉倒了杯水,“家里的客房都空着,不如就住在我这里。”
自从林家举家搬到港区,海市的房子就空了下来,好久没住人了。
“没关系,我已经提前让人把家里打扫好了,我还要在海市待一段时间,也方便些。”
林沉喝了水,揉了揉宋招与蓬软的发丝,“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宋招与绵软一笑,“好。”
送林沉离开,宋招与刚准备上楼,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以为是林沉去而复返,“是有什么东西忘拿……”
还不待看清来人,就被猛地压在墙板上,后脑勺被小心托着,微凉的唇覆了上来。
像是被渴久的鱼,跃进海洋,男人的吻强势又不让人拒绝。
层层递进,席卷了整个宋招与。
他愣愣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下意识的回应他的吻,又顶又欲的眼神紧锁着他,让人沉沦。
“沈未归。”
宋招与伸手揽着沈未归的脖颈,还没从下坠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短暂的大胆渴求,“抱我。”
他很想沈未归,却不敢宣之于口。
沈未归轻抱着宋招与,盯着他的眼睛,神色又深又沉,“那个男人是谁?”
宋招与一怔,意识到沈未归是看见了送他回家的林沉。
是从什么时候看见的?又看见了多少?
宋招与心思百转千回,但还是坦白道,“他叫林沉,是我小舅舅。”
林沉不过大了宋招与五岁,是林家的老来得子,以前林家还在海市的时候,林沉就很愿意带着宋招与玩。
沈未归敛下眼睫,他认识林沉。
是大他两届的附中学长,是个很有想法与见解的少年,只不过交集不多。
没想到竟是宋招与的小舅舅。
在看见贺明喻发给他的视频时,沈未归才深刻认识到,贺明喻说的宋招与的判若两人是什么意思。
宋招与在林沉面前,是交付全部信任的依赖,与在他面前带着隐瞒的乖顺,有着天壤之别。
心下控制不住的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之感。
他早就猜出宋招与的心中有别的爱人,却没想到是救命之恩这样重的分量。
颈侧是宋招与动来动去反复摩挲的发丝,细软的,又轻又痒。
想到在车窗里看见的那一幕,鬼使神差的沈未归也把手放上了宋招与的头顶。
绵软的发丝裹缠着他的指腹。
很好。
宋招与抬头向他看来,“嗯?”
扑闪的眼睛好像在问,为什么摸他的头。
沈未归眼神很深,睨着他头上的纱布,“伤怎么来的?”
宋招与想了想,半开玩笑半认真,“打架打输了。”
沈未归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以后打架叫我,我人很多。”
沈未归的话以一种奇妙的,陌生的感觉钻入宋招与的心脏,此刻的沈未归就好像是站在他身后的参天大树,告诉他可以躲进去,他枝叶茂盛,会为他遮挡风雨。
“只要人多,就可以赢吗?”
以他生命为烂账的起点,似乎一路走来都是一个人。
“不一定。”
沈未归在宋招与渐渐黯淡的眸子上落下一吻,“但是宋招与,你有我就能赢。”
又来到沈未归的公馆。
沈未归蹙眉看着盯着他发愣的宋招与。
掌心覆盖在他额头上,开始担心,“这小地方的诊断结果不会出错吧?”
温热的触感,宋招与一激灵。
他眼睫扑闪,“沈先生?”
真实的……沈未归?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在海市与庭轩……
想到庭轩,宋招与下意识地躲开沈未归的触碰。
“沈先生?”
沈未归眸子微眯,躲开他的动作,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宋招与躲开沈未归的视线,坐起身,“沈先生怎么会在这里?是来出差吗?”
“啊,抱歉,我不该多问的。”
宋招与东拼西凑的找到话就说,整个人就好像找不到落脚点的鸟,可怜又无助的在半空飞翔。
沈未归没说话,他看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宋招与,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冷气。
还真是炸坏脑子了。
对他这么疏离冷漠。
“宋先生,你可算是醒了。”
贺明喻这会儿就像是调和剂的凑上来,“这个项目宋先生费心了,这样危险的事,下次可不能再做,一切当以自身安全为先才是。”
“贺先生,您怎么也……?”
宋招与递了个眼神给站在不远处的溧阳。
溧阳反应过来,忙为自家老板解惑,“沈先生与贺先生是因为项目被炸的事特意赶过来的,宋总放心,相关证据贺先生已经带着我递交给警方。”
沈未归:“……”
项目炸不炸,与他何干,解释的什么劲?
贺明喻:“……”
贺明喻看了眼沈未归越发黑的神色,暗道溧阳果然是个没眼力劲的。
他沈未归是会为了别人家的项目东奔西走的么?
再说了,就算是自家项目,区区十几个亿,根本无需他亲自操心。
不过,瞧这意思,又傲又狂的沈未归似乎还没拿下宋招与呢?
“是吗,那就好。”
宋招与敛下眼睫,总感觉身上的那道视线太过灼烫,似要把他给燃个对穿,“溧阳,你带沈先生与……”
“都出去!”
沈未归陡然命令。
“嗯?”
宋招与终于看向他,眼里有片刻的茫然。
还得是贺明喻上道,他示意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溧阳,“咱们先出去。”
病房里落针可闻。
即使是面对炸药也敢往上冲的宋招与,偏偏在沈未归面前手足无措。
“沈先生是有话……”
“跟我装不熟好玩吗?”
沈未归脸色森冷,不带一丝温度的睨着宋招与。
宋招与嗫嚅,“我没有。”
沈未归本就是天上明月,遥不可及。
短暂坠落,不是他的私有。
往后,他的身边会有新的人。
而他是不该存在的污点。
宋招与闭了闭眼,“我与沈先生本就不熟。”
又何需装呢。
沈未归的眸子陡然一沉,“呵。”
一声冷哼自他喉间溢出。
“很好。”
轮椅往后退,一寸寸拉开与宋招与的距离,也一寸寸的离开宋招与的眼眸。
男人浑身冷冽,宛如又回到半月前那般陌生。
直到沈未归彻底消失在门外,强装镇定的宋招与猛地揪住自己的心口。
疼。
抽筋剥骨的疼。
要这样的,要受着的。
要抽离的,不可以再打扰的。
宋招与,你不可以再毁了他的人生。
“嗯?怎么这么快就出……”
等在门外的贺明喻,在触及到沈未归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他默不作声的推着沈未归的轮椅,多年的默契他什么都没再问,一步一步的在溧阳无措的视线中离开了医院。
宋招与很快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下榻的酒店。
溧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宋招与的脸色,什么也不敢问。
他总觉得自从沈未归来了一趟之后,宋招与就好似被打碎之后硬生生粘起来的娃娃,犹如行尸走肉。
就这么又过了两日。
宋招与再没见过沈未归,就连贺明喻他也没有再见过。
关于项目后续问题,也是科鸣之前同行的两名工作人员进行商讨。
提交给警局的证据虽然充分,但也只能抓住实质性投掷火药的本地居民。
他们一口咬定,只是不满修建桥梁对山体造成的大肆损坏,才蓄意破坏。
意料之中的答复。
那些人虽然因为公然破坏国家利益,踩缝纫机是没跑了。
但宋招与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那些人目标明确,有恃无恐,不是真正讨生活的工人能干得出来的狠劲。
幕后真正的黑手,就藏在黑暗中的某一处,等着再次出手。
这天。
连日来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冲破阴霾,照耀在黔城的上空。
宋招与拎上简单的一个背包,去了黔城有名的黔山。
旷野之处,尽是青山。
如丝绸银丝的水帘垂山而下,飞扬的水花如丝若雾。
汇聚而下,成为峡谷的激流。
半山腰上,有一处民宿。
宋招与路过之时只是往那处看了眼,又开始爬山。
民宿的某间屋子中,两个气质不俗的男子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他的身上。
“这黔城果然是小啊,这都能碰见。”
贺明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未归的神色,从医院出来后他一句话都没再说过,对宋招与的事更是半句未提。
偏又留在这黔城,没有离开的打算。
贺明喻要是再看不出端倪,那他这情场公子也白混了。
搁这搞暗恋呢。
不过这也太不沈未归了。
他眼中的沈未归要是看上一个人,就算对方不愿意,他绑也要绑来,做到他愿意。
搞纯爱,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沈未归斜睨他一眼,“这件事,你要负全责。”
他捋了许久的思绪,宋招与对他态度的转变是宴会前夕,分明发烧之时还对他垂涎觊觎,想来想去恐怕就是那张被送错的请柬。
贺明喻不明所以。
“???”
看着沈未归径直往外走的背影,“诶,你等等我!”
两人没注意到,在他们走出民宿的那一刻,民宿的前台拨通了一个电话。
快到山巅的宋招与正坐在一块岩石上休息,源头的水流在哗哗作响,山间带着的水雾的风吹到他的脸颊,带着丝丝凉意,不知名的小鸟偶尔发出一声啼叫。
倏地。
惊鸟骤飞。
无数飞鸟从宋招与的眼前盘旋飞过,凌乱簇拥。
宋招与蹙眉,循着脚步声看去,就见下方的树林里聚集了数十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脸上是干练的戾气,从发达的肌肉来看,是常年刀口舔血的练家子。
而他们的腰间,竟都别了枪!
他看着像犯错领罚的宋招与,“别这么小心翼翼,别把我当易碎的瓷娃娃。”
沈未归一时有些分不清,宋招与到底是因为心疼心中的那个人太甚,还是单纯的心疼他。
看向他的眼神,浓烈的爱护与心疼,让他备受蒙蔽。
他好像格外在乎,也格外小心他的这双废腿。
遥想初见,目空一切的他并未把宋招与的反应放在心上。
细细回想。
宋招与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的残缺之身,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介怀。
“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也伤了腿吗?”
沈未归试探。
宋招与是因为他这双残缺的腿才高看他一眼?
宋招与眼睫轻颤,似有若无的再次看了眼沈未归的腿,轻点着头,“有的。”
沈未归的腿伤,是他经年难愈的噩梦。
哈啊。
一声轻叹,沈未归到底还是痛了痛。
宋招与的乖顺,让人没有防备,他在不知不觉中卸下心防,由身到心的塌陷。
乖顺的外衣,只是因为他的这双废腿,这多多少少让他啼笑皆非,又无可奈何。
“他是因为什么伤了腿?”
知己知彼,沈未归在这上面也要争个高低。
这一次,宋招与没有躲闪他的目光。
反倒是直直的看向沈未归的眼睛,终是没有问出那句话。
22岁以前的沈未归张扬恣意,不羁轻狂。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在22岁那年,失了翅膀。
所有人都说他将彻底跌落神坛,无缘沈家权柄。
在国外销声匿迹一年,哪怕最后强势回归,也只能终身端坐轮椅。
“我能不说吗?”
沈未归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只是沈未归辉煌过往里,不该存在的血污,沈未归没要他的命,已经是网开一面。
果然没那么轻易。
沈未归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当然。”
双腿残疾,这么说来就不是那日在真速俱乐部对他搂肩的男人。
有了大概意向,查起来似乎也不那么无从下手。
沈未归开始认真的给宋招与清洗起来,很好的避开他身上的伤,“待会儿我让人再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那小地方的医疗水平我不放心。”
“要去医院吗?”
宋招与有些不愿意。
“不用,就在家里。”
沈未归给他擦干水珠,看着自己留下的痕迹,心情很是愉悦。
“家里养了一支医疗团队。”
沈未归的身份注定避免不了明枪暗箭,医疗人员很大程度上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交付性命的人当然要自己养。
说是医疗团队,其实就是在公馆里的一家小型医院,宋招与被沈未归领着进去的时候,被里面井然有序,各司其职的规模给惊住了。
他有自己的私人医生,但家里没有医院。
赵管家殷勤的跟在身后,偶尔给两人按按电梯,做做服务。
宋招与总觉得赵管家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熟络热情,暗叹不愧是顶级世家的管家,服务这一项,就无懈可击。
只给他一个人做检查,结束得特别快。
沈未归接他离开小医院,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先吃饭,检查结果出来后会有人送过来。”
这一提,宋招与才发现自己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还做了那么消耗体力的事,难怪他总觉得脚步有些虚浮。
虽然很想与沈未归多待一会儿,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已经很晚了,我还是不打扰了。”
也不知道这里离观澜山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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