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肖绮宁许赞的其他类型小说《何不共沉沦:肖绮宁许赞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齿轮柚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你喜欢的么?”霍廷昀三十岁生日过后好几天,才去探望了母亲。陈馨仪正在抄金刚经,霍廷昀坐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她才放下笔看过来。霍廷昀的眼睛,随了母亲,寒星碎玉一般,深邃却又冷漠,让人着迷,却不见半点情意。“生日怎么过的?”陈馨仪淡淡地问。“没怎么过,”霍廷昀停了停,又补了一句,“送了自己一份喜欢的礼物。”陈馨仪点点头,似乎没话再说。屋里燃着香,母子俩一人一杯茶,沉默地对坐了一会儿。陈馨仪又道:“上次霍晋来,说你要订婚了。”霍廷昀漫不经心:“是,下个月吧。”“是你喜欢的么?那姑娘。”陈馨仪看着他。霍廷昀勾一勾嘴角,无所谓地摇摇头。陈馨仪又倒了一杯茶,沉吟一下才叹道:“一辈子很长,不好熬啊。”有这句话已是难得。霍廷昀垂着眼,片刻后突然笑...
《何不共沉沦:肖绮宁许赞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是你喜欢的么?”
霍廷昀三十岁生日过后好几天,才去探望了母亲。
陈馨仪正在抄金刚经,霍廷昀坐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她才放下笔看过来。
霍廷昀的眼睛,随了母亲,寒星碎玉一般,深邃却又冷漠,让人着迷,却不见半点情意。
“生日怎么过的?”陈馨仪淡淡地问。
“没怎么过,”霍廷昀停了停,又补了一句,“送了自己一份喜欢的礼物。”
陈馨仪点点头,似乎没话再说。
屋里燃着香,母子俩一人一杯茶,沉默地对坐了一会儿。
陈馨仪又道:“上次霍晋来,说你要订婚了。”
霍廷昀漫不经心:“是,下个月吧。”
“是你喜欢的么?那姑娘。”陈馨仪看着他。
霍廷昀勾一勾嘴角,无所谓地摇摇头。
陈馨仪又倒了一杯茶,沉吟一下才叹道:“一辈子很长,不好熬啊。”
有这句话已是难得。
霍廷昀垂着眼,片刻后突然笑了笑,像是想到什么,低垂的眼眸里染上一丝暖意:“……没关系的。”
陈馨仪静静看他许久:“你真像霍家人。”
一副铁石心肠,从不感情用事。
霍廷昀抬起眼,笑着问:“所以,这是你讨厌我的原因么?”
陈馨仪不再说话,把自己那杯茶喝完,然后把茶壶里的冷茶倒掉了。
霍廷昀从母亲房间走出来,走到停车场,程实拉开车门:“霍先生,附近宁慈寺的老主持,联系您好几次了,说有事要和您谈,事关老夫人的。”
天色已晚,出家人休息得早,霍廷昀道:“去静庭住一晚,明天去见他。”
静庭大酒店是西郊最大的温泉酒店,也是霍家的产业。各种规格的客房齐备,私密性也好,是瑞京上流人士来泡汤消遣的首选。
许赞想着一辈子大概也就来这一次,花大价钱在静庭定了两晚别墅小院的房型,温泉池就在院子里,想着这样外公也能自在些。
钱真是好东西,能换来快乐享受似神仙。
小而精致的院子,门边一座紫藤花架,角落一大一小两个圆形温泉池,汩汩地涌动着。池边两把躺椅,一张石桌,上面各式茶点齐备。
别墅里面更是舒适。
外公被许赞扶到大池里泡了一会儿,整日被病痛和咳嗽折磨的身体轻松了不少。
祖孙俩躺在躺椅上聊天看星星,很晚才回房间去休息。
隔壁的院子里却热闹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听着像是一群霓国人在院子里烧烤,大笑叫嚷,还用霓国语唱起歌来。
许赞本来希望外公泡了温泉能睡个好觉,现在她都睡不着,更别提浅眠的外公了。
她翻来覆去一会儿,起身穿好衣服走出院子。
虽说是独栋别墅,院墙都挨着。
许赞敲了几次隔壁的院门,里面才有人听见,问着荒腔走板的“谁啊”,走过来开门。
门开了一半,一个穿和服的男人,赤着上身,系着额巾,醉醺醺看着她。
许赞往后站,站到路灯里,客气地一边比划一边说:“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住客,可以请你们可以小声点吗?我带着老人一起,睡觉比较浅……”
霓国人显然没听懂,茫然地皱眉,回头喊:“姚,过来!”
他把门全打开了,许赞往里看一眼,里面几个霓国男人,坦胸露背,围着烧烤架边唱边跳,还有两三个和服打扮的女子,被男人紧搂着肩膀,说笑逗弄。
其中一个女人听见门口处喊声,答应一声,踩着木屐小碎步走过来。
许赞眯着眼睛一看,面露惊讶:“雪冰?”
那女人正是许赞继母秋姨的女儿,姚雪冰。
姚雪冰看到她也是一愣,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但她很快调整了表情,谦卑微笑着和那霓国男人说了句什么,那男人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臀,又饶有兴致地盯了许赞一眼,转身走进去了。
姚雪冰关上院门,走远了一点,问许赞:“贝贝姐,你怎么在这儿?”
姚雪冰只比许赞小半岁,但比许赞低一级,冯秋嫁进许家以后,姚雪冰一直在读住宿中学,后来许赞上了大学,两个人交集不多。
在许赞的印象里,和冯秋的尖酸刻薄不一样,姚雪冰沉默寡言,是个认真好强的女孩子。
“我带外公来泡温泉,”许赞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你不是在读研么?怎么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姚雪冰有些难堪地低低头,声音小下去,却很倔强:“我没有混,我在做霓语导游,这是我的工作。”
“读书的时候,还是不要急着做兼职吧,这些外国人里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要多注意,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妈会受不了。”
两人没有几分姐妹情分,但许赞想了想,还是多嘱咐了她一句。家里已经够多灾多难,说句自私的话,如果冯秋再垮了,家里就真的撑不住了。
“毕业了也找不到什么赚钱的工作,”姚雪冰轻轻地说,“还没有我现在做的这个赚的多……”
远处有汽车从许赞身后开过来,雪白的大灯打在姚雪冰身上,她细弱的脖子弯着,粉底没打匀,下颌上下两个肤色。
许赞有些心软:“急什么,总要慢慢来的。”
姚雪冰摇摇头:“上个月我妈给我寄了个名牌手机,她没说,但我知道,是你买的,还有我的学费……我不想,总用你的钱了。”
许赞看她一会儿,点点头:“我明白,总之你注意保护自己,警惕一点。”
她回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姚雪冰却叫住她:“贝贝姐。”
“我妈……我妈说,”她嗫嚅着,却又坚持要说完,“说你在瑞京陪有钱人睡觉……说你送上门去让人作践,才赚了那么多钱,是……是真的吗?”
许赞站住了,慢慢转过身,冷静地看着姚雪冰。
姚雪冰目光躲闪,却又有些不依不饶的打探和执拗。
许赞心里无声地叹一口气,这就是尽管姚雪冰看起来怯懦老实,她却始终无法和她亲近的原因了。
这些年来,虽然不明显,姚雪冰始终都和许赞暗暗较着劲。许赞扎马尾,她也把头发留长,许赞学理科,她明明不擅长,也不选文科。后来许赞本科毕业后就不再读书,她连考两年也坚持要读研。
她的那种藏在卑微后的不甘和计较,总让许赞觉得如同置身于长满苔藓的阴暗角落般难受。
许赞背后的车,悄无声息地滑停,她没有听见。
许赞朝姚雪冰微微一笑:“你妈说的没错。但陪有钱人睡觉也好,被有钱人作践也好,是因为我别无选择,我至少换来了我想要的。可你千万要小心,别被人作践了,却只是因为你自己犯蠢。”
许赞情绪不太好,话说得有点重,可姚雪冰却没什么反应,只定定看着许赞身后。
许赞下意识顺着她视线转身。
下雨了,车灯的光雪亮,映照着空气中斜斜飘洒的雨丝。
车门开了,霍廷昀缓缓从车里迈出来。
“我不希望您不开心。”
电话被她匆匆挂断,霍廷昀挑一挑眉,靠在驾驶座靠背上。手指在控制台上一拨,挡风玻璃上的遮光帘徐徐而落。
许赞下来得很快,大热的天裹着件黑色长风衣,拉开副驾驶车门飞快坐进来,脸有点红,又有点紧张的样子。
霍廷昀只看她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来意。他眉梢微动,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霍先生,曹医生给了我外公非常详细的治疗建议,还帮我们预约了后续的复查,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您的关照,我……特别感谢您。”许赞真心实意地说,目光却有些飘,不太看他。
“不客气。”霍廷昀勾一勾嘴角,简单答。
车厢里又暧昧地安静下来。
以往独处的时候,只要这样安静了,后面的事情许赞就不用管了。
可是现在……这人只靠在那里,似笑非笑望着她,却不动不说话。
想要什么,和我直说。
许赞深呼吸,轻轻开口:“我不想让您就这样回去……我觉得您不能……的话,会不开心……”
霍廷昀似乎没什么反应,只眼里幽深如潭。
许赞飞快瞥他一眼,抬手解开风衣,脱了下来。
里面是一身白,一字领短上衣,百褶短裙。
还有纤细却柔韧的腰,细腻白皙的腿。
她的性感总是这样的,若隐若现,却又正中靶心。
许赞把风衣慢吞吞折上放一边,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扭过头定定看向霍廷昀:“我不希望您不开心。”
霍廷昀静静看着她,似乎还笑了一下。
接着许赞就被他一把搂了过去,整个人按在他身上。
他动作太快,许赞的腰被手刹硌了一下,生疼。
霍廷昀托一托她的腿,让她坐得舒服点。
手掌滑进衣服里,手感意外,他抬头看着她笑,眼如夜空:“这是……下楼太匆忙,还是为了方便我?”
许赞已察觉他一直在看自己出糗,不想说话,额头抵在他颈侧的椅背上,脸颊滚烫。
霍廷昀伸手把座椅向下调,一边偏头去吻她,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扶住她后颈,声音喑哑揶揄:“我其实今天只是来找你说说话而已,但我现在……确实更开心一点……”
夜幕四合,绿化带旁车窗遮得严丝合缝的黑色越野车。
……
许赞裹好风衣,下车时甚至踉跄了一下。
“霍先生再见。”她声音有点沙甜的哑。关上车门,跑上楼去。
霍廷昀半躺在座椅上,手臂遮在眼睛上,很久没动。
从几岁起,好像就没人再为他做过什么事,只为让他开心。
刚刚他对许赞有一些举动,热烈到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不想去分辨大脑充血与情难自禁的区别,他只知道许赞这个女人,确实强烈地取悦了他。
许赞回了家,去洗手间洗了澡,换了家居服出来。
又拿出手机,打开名叫“霍”的便签,在“债”那一长列,用删除线划掉了“帮外公找医生治病”这一行。
*
孟笑晗听说许赞外公在养病,非要从家里拿些补品给老人家带回去。
许赞推辞不掉,和她回家来取,顺便喝杯茶。
“三年了还让你当律师助理?”孟笑晗听说许赞现在还不能独立负责案子,很是惊讶。
“法援中心好多年不进新人了,我独立办案子,就没人给她打杂了。”许赞平静地说,“虽然我们原则上不允许在外面接案子,但我知道,于律师一直都有副业的。”
“本职工作让你替她做,自己在外面赚外快?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孟笑晗很是不忿。
许赞耸耸肩膀:“其实也无所谓,干多干少都赚那些工资。我的想法,也都能写在辩护词里,不过借她的口说出来罢了。”
“那怎么能一样,辩护是一种艺术,不同的人,效果根本不同!”孟笑晗又着急了,“许赞,我这次回来发现你变了,以前你是多好强多上进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得过且过的,一点儿冲劲都没有了!”
“嚷嚷什么呢小晗,你看人家许赞多文静,不像你整天咋咋呼呼的。”孟巡从门外走进来。
孟笑晗看到他,赶紧道:“二叔你回来的正好,许赞她们主任律师倚老卖老,拿她当壮丁使唤,自己名利双收,还出去搞兼职赚外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治治这种人,太气人了!”
许赞又是使眼色又是撞膝盖,怎么都拦不住她的嘴。
“没有没有,孟先生,笑晗是太偏向我了,没有那么夸张,年轻人多干点正常……”
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对,许赞一头汗。孟巡一看就是个严肃正统的人,她不希望他觉得自己想走捷径。
孟巡坐下来,沉吟一下:“不一定习以为常的,就是正确的。有些单位压制年轻人的情况确实很普遍。你在哪个法援中心?区里的还是市里的?”
许赞还想抢救一下,孟笑晗已经替她答:“市里的!”
孟巡略微思忖,拿出手机拨电话,许赞只好安静下来,只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廷昀啊,我是孟巡,说话方便吗?有个事问你。”
许赞心头剧烈一跳,怀疑自己幻听了。
孟巡和霍廷昀说话的口气很亲切,又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客气:“我听说,市法援中心有律师在外兼职接案子,却让年轻人给自己打杂做苦力,我记得你和他们主任认识,提醒一下他,要多给年轻人机会嘛。”
许赞:“……”
法援中心近五年只进了她一个年轻人。
看起来一个嘴巴好像不够。
“好,那就这样。周五在老太太那儿聚餐,你和绮宁一起回来啊,不许缺席。”孟巡笑着说。
致衡律所。高级合伙人办公室。
霍廷昀微微笑着挂断电话,手机拿在手上转来转去。
很好。
有事不和我说,舍近求远找别人。
“音乐还没停呢。”
和中介约了看房的时间,许赞往办公楼走。这几天陪外公,工作堆积了好多。
把下周要开庭的案子准备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夏天过去了,夜晚来得越来越早,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
许赞把家里打扫干净,用电饭煲给自己做了一锅玉米排骨焗饭,又去洗了个澡。
客厅里音乐流淌,厨房的饭香飘出来,许赞一边冲淋身体,一边理清了思路。
外公说得没错,无论何时,都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无论多难,都还是要和霍廷昀把这种畸形的关系断掉。
毕竟两年前那笔“债”,她应该已经还的差不多了。
像是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被阳光撕开,许赞的心里也亮起了一条缝。
或许,只是或许,她也能过上简单普通的生活吧。
兢兢业业地工作,和单位大姐介绍的男孩相亲,和男朋友吵架又和好,两个人一起省吃俭用攒首付……像每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那样。
许赞朝镜子里的自己抿嘴笑了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照着在老家时的习惯,半干的头发在胸前编了个松松的辫子,一边跟着音箱哼唱,一边围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那是首欢快的曲子,她不由跟着节奏扭了两下腰。
然后就听见昏暗客厅的沙发深处,传来一声低笑。
那一声低笑入耳,许赞全身就僵了。
她一点点抬头望去,霍廷昀伸着长腿,靠在沙发里,一只手撑着头,微眯着眼,戏谑地看着她。
凭良心讲,霍廷昀的外表真是十分优越。斯文示人时,端的是温文尔雅,此刻颓然靠在那里,又是别一番慵懒性感。
可许赞没心思欣赏。
她停了停,继续将浴巾围好,朝他浅笑一下:“霍先生,您来了。”
霍廷昀手里拿着只手机转来转去,朝她抬抬下巴:“继续。”
许赞:“?”
霍廷昀笑笑:“音乐还没停呢。”
许赞沉默了。
有钱人的恶趣味罢了,没什么可说的。
继续就继续。
她垂着眼,跟着旋律轻轻扭摆腰肢,接着是手臂,一点点放松了全身。
许赞不太会跳舞,不过是随着身体本能跟着节奏律动罢了。但有种特别的快乐。
就算你盯着我又怎样呢。就算你想让我出丑又怎样呢。
那种不在乎,是种不动声色的反抗。
可惜浴巾不争气,眼看着就要往下滑,许赞伸手拽住。
“许赞。”懒懒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赞抬头看,霍廷昀扬起手,作势要把手机扔过来。
瞄准着她的脸。
许赞一惊,本能地抬手护住脸,满脑子都是,这人,没品到这种地步了吗!
没东西扔过来。但她身上凉了。
浴巾滑下去,堆在脚边。而她,护着自己的脸。
许赞猜得到自己看起来有多蠢,十分泄气,一时竟不想放下手。
所以她没看到霍廷昀看着她笑的样子,眉眼闪亮,如明月流星般炫目。
许久,许赞才整理好表情,勉强把那口气平复下去,弯腰去捡浴巾。
浴巾却被一只黑亮的皮鞋漫不经心地踩住。
许赞看着那只笔挺西裤下的脚。他毫不在意地踩在她每次用过都及时洗好,晾晒得柔软清香的奶白色纯棉浴巾上。
那一瞬间,她觉得那条浴巾就是自己。
她放开手,一寸寸直起身体,抬起头,直视着霍廷昀,不躲不闪,目光似被水洗过,明亮逼人。
霍廷昀好整以暇地和她对视,目光幽深难测,片刻后勾起嘴角,把手里的手机递过来:“你的。”
许赞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那只落在霍宅的手机。
她拿过来,定睛朝屏幕一看,呼吸瞬间凝滞。
屏保上,赫然是便签中她那名为“霍”的账单截图。
左边长长一列,是认识霍廷昀以来,桩桩件件他给的帮助和钱物。
右边一短列,是两人每次发生亲密关系的日期,时长,还标有数量不一的星号。
最要命的是,左边一列最上方,写了一个字——“债”;右边一列最上方的,是——“偿”。
许赞拿着手机,低着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我是你的债主啊。”
霍廷昀倾身,对牢她的眼,微微笑:“亏我当初还以为……”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一脸认真地说,“你跟着我,是因为喜欢我。”
他直起身,做出很困惑的样子:“可我记得,当初走投无路求我帮忙的是你,送上门自荐枕席的也是你,为什么现在,却一副被我逼良为娼的样子呢?”
许赞的心像被万千箭羽射中,脸涨得红到滴血,说不出一句话。
“既然许小姐把账算得这么清楚,我倒是想问问……”霍廷昀声音慢条斯理,甚至带着笑意,许赞却只觉心惊肉跳,“你把自己,作价几何啊?”
“哦对了,我忘了提醒你,”霍廷昀目光大有深意地打量一下她的身体,“第一次,要价要贵一点的。”
许赞环抱着自己,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无血色,狠狠咬着唇。
他永远有办法,让她更羞耻。
霍廷昀居高临下看着她深埋的发顶,渐渐收了嘴角的笑意,黑眸沉沉,全无光亮。
“你倒也……大可不必。”霍廷昀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声音平静冷淡,“许赞你听好,从今天起,我免了你的债。我们,就算两清了。”
他踩过浴巾,越过许赞走出去。冰凉的西装擦过她光裸的身体,起了一层小疙瘩。
门被关上了,音箱里换了一首悲伤的歌。
许赞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
她当然明白自己的态度多么拧巴,一边投其所好,成功把他变成自己的入幕之宾,一边又在清高和自尊的反噬中苦苦挣扎。
为什么在他面前,突然有了这样无法忽略的自尊呢?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一切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霍廷昀没有再找过许赞。
许赞有时候会恍惚地想,说不定真的就这样断了。
又有些不敢相信。
六旬母亲毒弑亲子的案子开庭了,公开审理。
许赞为了这个案子,废寝忘食准备了两周。这是她第一个独立负责辩护的案子,她如临大敌。
瘦弱的妇人头发花白,低着头站在被告席。
嫌疑人和被害人没什么亲属,但旁听席还是坐了不少人,都是记者和媒体。
这让许赞更加紧张,却也让她心内隐隐喜悦——这个案子充满了人伦悲情,如果能够得到舆论的怜悯和同情,对于嫌疑人的从轻量刑是非常有利的。
“笑笑,今天来了好多媒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开庭前,许赞给孟笑晗发微信,想问问是不是她帮自己。
“不是哦,虽然我很想你赢,但我很反对舆论影响司法公正啦!诶等下,这个摄影包上的LOGO是我姑姑家的传媒公司哎。”
许赞一愣,孟笑晗的姑姑,自然是她表姐——肖绮宁的妈。
“你倒是能忍。”
许赞眯一眯眼睛,努力把思路从案子中抽离,向后靠了靠,微笑:“你好。”
“我和廷昀下半年就要结婚了,”肖绮宁转着小指上的戒指,“听说许小姐在廷昀身边呆的时间最长,所以我今天来,想谢谢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许赞看着肖绮宁,莞尔一笑:“您真客气。”
肖绮宁盯着她表情许久,又开口:“许小姐别多心,我并不是来赶你走的。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古往今来都难免。更何况是廷昀这样的男人,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女人往他身上扑。他身边放一个你,总比那些欢场上的脏烂货强些。”
女人啊,不论多么大家闺秀,妒忌起来都一样面目狰狞。
许赞有些忍俊不禁,目光流转间,瞥到霍廷昀身边的助理程实从咖啡厅门外匆匆走进来。
她收回目光,向前探一探身,凑近肖绮宁压低声音道:“肖小姐,对于一个连养情人都懒得瞒你的未婚夫,你竟然还在纠结他是否干净,这是我着实没想到的。”
她说完坐回去,朝肖绮宁笑笑,露出两个梨涡。
“哗”地一声,肖绮宁将手边的柠檬水狠狠泼到许赞脸上。
程实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远远站住了,并不走近。
肖绮宁脸色苍白,死死盯着许赞,手指近乎痉挛地握着杯子。
许赞在周围各色眼光中,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脸,语气平静:“肖小姐,我猜,你想要坐稳霍太太的位子,恐怕还需要更聪明一点。”
肖绮宁也看到了程实,知道自己今天这一趟来错了,拿起手包起身恨恨离去,脊背挺得笔直。
程实等许赞将自己一身狼藉收拾得差不多,才走过来,将一个文件袋放到桌上,微欠一欠身:“许小姐,您外公手术的住院手续、主刀医生、住院医生、麻醉师的相关材料都在里面,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入院。”
许赞站起身,拿过文件袋,真诚道谢:“谢谢程助理,麻烦您了。”
“您别客气。”
程实说完,又匆匆离开,就像没看到刚刚一幕。
许赞在开庭前的最后一分钟赶完了辩护词。但于律师基本没有看。
“下次不要写那么啰嗦,没人有空听。”
闭庭后,于璐迅速收拾文件,皱着眉抱怨:“……找半天才找到重点那几句,耽误我时间。”
许赞乖巧应下。
两人一起走出法院,已经华灯初上。于璐形式性地问了一句要不要送她回去,许赞知道不顺路,婉拒了。
公交逆着晚高峰,晃了两个小时才晃到住处,晃得许赞整个人都散了架。
她忍着晕车的恶心开了门,踢掉磨脚的高跟鞋,脱掉散发柠檬水和汽油味道的上衣,只穿着内衣往洗手间走,路过客厅,吓了一跳。
客厅里没开灯,霍廷昀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她。膝头笔记本电脑的荧光映着他的脸,愈发显得轮廓深刻。
这房子是他的,但他这样不请而入,还是第一次。
许赞下意识抱住前胸,迅速调整笑容:“霍先生,您来了?”
抱胸的原因,倒不是害羞——她今天穿了件无痕“小浪花”,舒服是舒服,胸型不够完美。
月凉如水。
她披散着长发,肩头、手臂反射着莹润的光,细腰裹在解开一颗扣子的紧身牛仔裤里……
霍廷昀眼神幽幽暗暗,盯着许赞,抬手合上了电脑。
“去洗澡。”他淡淡地说。
“哦,好。”
许赞迅速回卧室取睡裙,听见霍廷昀问:“今天肖绮宁去找你了?”
许赞动作顿了顿,简单地答:“是。”
他没再说话,她也没有。
许赞拿着睡裙去洗澡,感觉到霍廷昀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没敢磨蹭,但怕有汗味,还是迅速洗了个头,吹到半干就赶紧出去了。
霍廷昀正坐在阳台的吊篮秋千上打电话,见许赞新鲜欲滴地从浴室出来,眼神暗了暗,抬一抬手指示意她过来。
吊篮被他占满,许赞搭着边勉强坐下,很担心两个人的重量会把吊篮压断。
霍廷昀伸手过来,将她揽坐到自己腿上。
“……她舅舅再如日中天,也顶不住她爸不着调。听说肖杰在滨市租了个停车场,专门停放他收集的绝版老爷车。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高调,”霍廷昀对着听筒懒懒地说,“您确定想要这样的蠢货做亲家?”
他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漫不经心抚摸她。
许赞猛地僵硬,又不敢出声,只能承受。
霍廷昀轻轻笑了一下。
“……我要解除婚约,和我身边的女人没有任何关系……您要实在忌惮肖家,我也不坚持。这次就当给肖家提个醒,如果以为结了婚就可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那他们恐怕……要再好好想一想。”
霍廷昀语气平淡地说完,挂断电话。
他偏一偏头看向怀里的许赞,眼里几分玩味的狎昵。
她知道此刻如果自己发出点声音,霍廷昀大概会很愉快。
可她突然不想。
绝不。
霍廷昀向后靠去,衣冠楚楚,置身事外。
他噙着一抹饶有兴致的笑,看着许赞。
霍廷昀看着红潮一点点从许赞脸上褪去。
许赞垂着眼,很久才扬睫朝他软软地笑了笑:“识时务罢了。”
她今天太累了,甚至失去了伪装的力气,声音也有些哑,像半融的牛奶冰沙。
霍廷昀目光落在她唇上一秒,喉结滚了一下,站起身,将电脑拿起来,朝门口走去。
许赞呆了呆,赶紧站起来,软着腿快步追过去:“霍先生您……您这就走了?”
霍廷昀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口的纽扣,微点一点头:“十一点飞东港。”
“您破费了。”
见许赞走过来,程实早早打开后车门:“许小姐。”
许赞弯腰朝车里看,堆起笑脸:“霍先生……”
赶了一天路,霍廷昀领带解了,白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下摆从西裤里拿了出来。靠在座位里,慵懒到有几分放浪形骸。
听到许赞声音,他微皱着眉,睁眼看过来,眸色如墨。
宽敞的车厢,莫名显得逼仄。
许赞大概已瞬间被淹没。
她暗自深呼吸,巧笑着坐进去:“霍先生,您怎么来……”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
霍廷昀攥住她手腕,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上,近乎凶狠地吻住她的唇。
那种凶狠,很像沙漠里的旅人遇到水源,一种近乎兽性的焦渴。
许赞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被他用力固定住后脑,没有支点,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程实在她身后关上车门,远远走开去。
……
封闭的汽车里,是不是会缺氧?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许久,霍廷昀堪堪平复呼吸,翻身坐到一边。
许赞在原处趴了一会儿,艰难地坐起来。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车厢此刻显得太小,尴尬蔓延,无处可逃。
许赞垂着眼。
霍廷昀余光瞟到,伸手到驾驶台上拿了纸巾盒递给她。
他的手伸到眼前,许赞像是如梦初醒,接过去却没用,匆匆穿衣服。
霍廷昀皱一皱眉,看到车斗里程实的烟,伸手过去拿过来一根叼在嘴里。
看许赞穿好,他把车窗放下来,才去点烟。
许赞转身面向他,垂着眼,声音平静:“霍先生,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霍廷昀停住动作,抬眼看她。
许赞身上的衣服是中学时候的,宽松运动裤,白色体恤,丸子头散掉了,发丝凌乱,单纯和妩媚浑然天成。
霍廷昀眸色幽深,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淡淡点头,将烟点着。
许赞打开车门离开。
霍廷昀靠在车里,从后视镜盯着她瘦弱的背影,一口接一口吸烟。
他刚刚有些失控了。
他一向不是纵欲的人,就像这烟,说不抽就不抽了。
和许赞虽然本质上是一场交易,但他也没想过要苛待她。
霍廷昀是昨晚被疗养院一个电话从东港叫回来的。
他妈第九次闹自杀,差一点就成功了,十分凶险。
在疗养院折腾了一夜,凌晨,霍廷昀疲惫地打开许赞的门,迫切想要一个温柔的躯体接纳他的烦闷。
等待他的却只有一室冷清。
那一刻他突然无法忍受。像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归宿都消失不见。
霍廷昀抽完一根烟,拿出手机给许赞发微信:“以后不打招呼不要离开瑞京。”
文字刻板,表达不出细微的情绪。
许赞慢吞吞挪到家门口,看到信息,轻轻一哂。果然,霍老板这次是专程来兴师问罪的,要给她个教训尝尝。
霍廷昀手机震,他打开信息。
“我知道了,抱歉霍先生。”
霍廷昀烦躁地皱眉,事情好像偏离了他的初衷。
但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索性给她转了一大笔钱过去。
真金白银,总不会错。
她不是就缺这个。
许久,他才又收到微信。
“谢谢霍先生,您破费了。”
霍廷昀面色阴鸷地盯了几秒屏幕,将手机一把扔了出去。
许赞把头发披散下来,遮住脖子上可能的痕迹,又扯平揉皱的上衣,才走进院子。
晚饭已经撤了。
外公给她留了一碗米粉,煨在灶上。
“就知道外公最疼我了。”许赞嬉笑着,把碗端到背对光线的地方,埋头吃粉,眼泪混着热气涌到眼里,又被她逼回去。
外公叼着烟袋锅,笑眯眯坐在旁边看她吃。
灯光从许赞背后照过来,长发滑落,露出她颈后星星点点紫红色印迹。
外公眯一眯眼睛,把烟袋慢慢放下了。
许赞吃完,把碗洗了,夸张地伸个懒腰:“好热,吃得一身汗,外公我去冲个澡。”
她拿了衣服往外走,到门口,听到外公低沉的声音:“人都来了,就带回家来见见。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程实在镇上唯一的宾馆睡了一晚,一大早就退房,买了几样看起来相对干净的早餐,往停车处走。
霍廷昀有洁癖,宁愿睡车里。
小镇笼罩在清晨的薄雾里,像沉睡的美人。
程实刚出了宾馆大门,就见许赞站在街对面朝这边张望。
看见程实只身一人,她赶紧朝他挥挥手,弯腰拿起地上的东西,快步跑过来。
“程助理,您能去趟我家吗?几分钟就行,”许赞艰难地说,向上拉了拉衣领,遮住那些过了一晚愈加明显的瘀痕,“您就说……是我男朋友,出差路过,昨晚叫我出去的也是您。”
程实有些意外,一时没说话。
许赞恳切地弯一弯腰:“麻烦您了程助理,我外公昨晚发现我出来……一晚上没怎么睡,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担心。”
说到最后,眼泪已经在眼圈打转。
程实是个精明人,许赞这样的身份,他犯不上得罪。
他也虚虚欠身:“没问题,举手之劳。我给霍先生送了早餐就过去。”
许赞脸色瞬间明亮,连声道谢,把手边的东西提过来。
一箱高钙奶,两盒包装精致的点心。是乡下小店里的高档货。
“这个麻烦您待会儿带过去。有点重,辛苦您了。”许赞感激地笑,朝镇子深处指了指,“第三排巷子最里面一家。”
程实点点头,拿起地上的东西往越野车处走,许赞却又叫住他:“程助理,麻烦您,别告诉霍先生这件事。”
哦?程实不由挑一挑眉。
许赞欲言又止,最后只微笑恳求:“我不想让他知道,也没有必要。谢谢您了。”
许赞转身跑回去。
程实走到车边,把东西放在后备箱里,只拿了早餐去车上。
霍廷昀睡得不好,眼底隐隐泛青,额发散落挡住眉眼,却平添几分颓废魅力。
“飞机是几点?”他懒懒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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