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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交换所无删减+无广告

第一嫌疑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配合(被胁迫)猫妖姑奶奶体育锻炼,我是硬掰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我韧带也拉不开,手也弯不了,浑身上下骨头都在咯吱咯吱的响。坐久了,随便动动,都能扭到脖子。“你说说你,这才几岁,腰也疼腿也酸背也不直像个老虾米。”我看着小元华丽丽的一字马,又看着她熟练的做着各种瑜伽高难度动作。羡慕呢,也是有的。可猫这种生物根本就是个液态的,骨骼清奇。我记得之前看过一个实验,不管猫从多高落下,它始终能保持四肢着地。而且小元平时根本不会坐在柜台前,都是有了客人才出现,客人走了就偷懒。哪像我这么兢兢业业的一直坐在那儿…我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老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偷偷懒。反正老板不常来,交换所也没有扣工资这种说法,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呢~可真当轮到我当班,我还是坐在...

主角:袁丽丽谢秋   更新:2024-12-16 17: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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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袁丽丽谢秋的其他类型小说《六道交换所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第一嫌疑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配合(被胁迫)猫妖姑奶奶体育锻炼,我是硬掰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我韧带也拉不开,手也弯不了,浑身上下骨头都在咯吱咯吱的响。坐久了,随便动动,都能扭到脖子。“你说说你,这才几岁,腰也疼腿也酸背也不直像个老虾米。”我看着小元华丽丽的一字马,又看着她熟练的做着各种瑜伽高难度动作。羡慕呢,也是有的。可猫这种生物根本就是个液态的,骨骼清奇。我记得之前看过一个实验,不管猫从多高落下,它始终能保持四肢着地。而且小元平时根本不会坐在柜台前,都是有了客人才出现,客人走了就偷懒。哪像我这么兢兢业业的一直坐在那儿…我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老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偷偷懒。反正老板不常来,交换所也没有扣工资这种说法,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呢~可真当轮到我当班,我还是坐在...

《六道交换所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配合(被胁迫)猫妖姑奶奶体育锻炼,我是硬掰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我韧带也拉不开,手也弯不了,浑身上下骨头都在咯吱咯吱的响。坐久了,随便动动,都能扭到脖子。

“你说说你,这才几岁,腰也疼腿也酸背也不直像个老虾米。”

我看着小元华丽丽的一字马,又看着她熟练的做着各种瑜伽高难度动作。羡慕呢,也是有的。可猫这种生物根本就是个液态的,骨骼清奇。我记得之前看过一个实验,不管猫从多高落下,它始终能保持四肢着地。而且小元平时根本不会坐在柜台前,都是有了客人才出现,客人走了就偷懒。哪像我这么兢兢业业的一直坐在那儿…我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老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偷偷懒。反正老板不常来,交换所也没有扣工资这种说法,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呢~

可真当轮到我当班,我还是坐在柜台前,坐的笔直。我可能没救了…

我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养生BOY,拿了保温杯给自己泡上了枸杞。口渴了来一杯,难喝的直皱眉头,还是肥宅快乐水好喝一点。这杯茶,硬生生放了半天,我就喝过那么一杯。诶~我太南了。听着周董的新歌说好不哭,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想哭。也许是因为歌词平淡的刺痛了我,也许是因为一个人……但因为谁?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头开始隐隐作痛,我只能深呼吸放轻松不再想。为了平复我脆弱的小心灵,果断买了一杯珍珠奶茶。养生减肥健康,还是先放放,明天再说吧。

六道交换所的客人,很少有来过三次的,所以没什么回头客。可现在走进来的这位,却是难得的回头客。

“张小姐,你好。”

“你好,谢秋。”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上衣里面是白色衬衫,阔腿西裤下面是一双黑色鱼嘴凉鞋。头发梳成了一个干净干练的马尾,没有任何发饰。耳朵上带着一对珍珠耳环,手上带着一个卡地亚的戒指。她手里的黑色长款钱包,是爱马仕Constance的款,亮面密西西比鳄鱼皮、漆艺镀钯锁扣,爱马仕官网价格十二万元。我记得上一次,她拿的是一款ZARA的桶包,价格是八千元。看来张小姐的工作是越来越好了,短短三个多月里,已经可以消费这样的奢侈品了。

“帮我泡杯茶吧。”

“好的张小姐,您稍等。”

我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是西洋参片。转头再看看她精致的妆容,也不难发现她的疲态。看来是尽心尽力做事,太过劳累了。想她第一次来的时候,用友情交换了事业,不知这次要换点什么?

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皱起眉头问我。

“谢秋,你说人是不是跟这茶一样,不管怎么喝,都是苦。”

我有些疑惑,从她的装扮来看,她如今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生活富裕,工作顺利,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叹。

“谢秋,我要交换。”

“好的,张小姐要交换什么呢?”

“老样子,换工作。”

我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她冲我笑了笑,说了几句。

“工作并不顺心,拿着七八千的工资,操着三四万的心。付出和回报,不对等。”

我很想说,谁又不是呢…可那是客人,这话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我取了笔,请她伸手。

“谢秋,失去友情我很后悔。我原本有一个要好的闺蜜,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可我拿这友情交换了现在的工作,她和我已经大半年没联系了。偶尔微信上聊起,也只是敷衍的几句。我有很多话想说,想吐槽想抱怨,却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一定不会用友情作为交换。所以,这一次,我决定用我未来的爱情作为交换。既然现在没有拥有,以后没有也不会有落差,也不会这么难受。”

我取走了她未来的爱情,将更好的工作交换给她。这一次,希望她一切顺利。交换过后,她没有走,就坐在那里有些慵懒的支着下巴。她的五官很立体,眼窝有一种外国人的深邃,鼻子又直又挺。一双眼睛微微的眯着,像是一只刚睡醒的猫一样迷人。她转动着手里的戒指,伸手问我要过了被换走的爱情。她的爱情在玻璃瓶中,散发一种温暖的光芒,小小的却执着的亮着。

“这就是我未来的爱情,谢秋,你说没了爱情人能活吗?”

“自然。”

“那没了工作呢?”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合适。张小姐虽然来过两次交换所,算是熟客,但到底还是客人。作为店内的小伙计,我并不想得罪她。她看我没回答也没再追问,慢悠悠的喝了那杯参茶,踩着高跟凉鞋就出去了,没有回头。

张小姐全名张志宇,人如其名,像个男孩一样要强。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是哭诉着,将工作的心酸都说了个遍。说她自己每天八个小时工作,尽心尽力。别人上午八点半来,十点钟开始做事,中午睡两个小时,五点半下班。而她八点半开始工作,午饭一个小时,五点半下班。但工资,却是一样的。她总有数不清的事,做不完的事。从人事到行政到采购到财务,什么都跟她有关,什么都要她管。老板美名曰多学习学习,锻炼锻炼,把她一个人当几个人用。而且上下级之间也不太平,勾心斗角的厉害。她说自己在那个公司呆了五年,工资只有五千八,还要处处给新人铺路打杂。

又说她闺蜜的工作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轻松。说俩人每次聊天,都只是她单方面抱怨,闺蜜只是劝劝不懂她的苦。时间久了,两个人之间也出现了嫌隙。最后以吵架收场,她指责闺蜜站着说话不腰疼,而闺蜜却觉得她负能量冲天。她委屈,她心烦意乱之下,来到了六道交换所,遇到了我。我收走了她的友情,将工作交换给她。我记得当时她也是这样离开的,没有后悔,没有回头。

“小谢啊,是张小姐?”

“嗯,对,是她。”

“这是她第二次来了吧,换得什么?”

“换得还是工作,古叔,你说是不是我们这里日子过得太轻松了,体会不了他们上班族的艰辛?”

古叔笑呵呵,拍了拍我。

“小谢啊,咱们轻松吗?”

这问题,把我问住了。六道交换所做的是六道里一切交换,我们面对过人、灵、牲、妖、道,我们几乎看尽了一切的悲欢离合、天道轮回。我们停留在这里,像被拧断了发条的玩具,再不前进。我们被时间遗忘,成了脱出六道的存在。古叔是灵,附于纸人之上,平日靠香火宝烛续命。我是个人,却不会老不会死,像个怪物。小元是妖,她留在这里,贪恋着这里的平和与一沉不变。我们……过得轻松吗?

我思考着,第一次翘班,回了屋子。

我想起李春根老人、想起吴天琪、想起阿敏,谁……又过得轻松呢?

忽然,我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床上。我的眼皮沉重,无法睁开,黑暗中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游走。它们时而分散,时而聚拢,渐渐成了锁链将我上上下下捆了个结实。它们用力的挤压着我,我觉得血管都被勒紧了,胸口很闷,喘不上气。挣扎中,我似乎踢掉了什么,这才恢复过来。我的身上有很多印痕,是被勒过的痕迹,已经有些青紫。而脚边是碎了的相框,里面是我、古叔、小元三人的合照。玻璃碎了一地,我小心的收拾起来。我突然发现相框里,还有另一张东西。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宣纸,又黄又皱,大部分字迹也早已消逝。宣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香,说不上芬芳,却格外清幽。我仔细辨认了很久,发现这是小篆。而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宣纸左下角的一个落款,那是千陌二字。

千陌,这两个字让我觉得格外熟悉。我反复用指腹摩挲着,感觉着宣纸的纹路,描绘着千陌二字。

千陌是谁?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这东西又怎么会放在这个相框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我能感觉到脑内的神经正大幅度的跳动。我能看见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一个黑衣长发的男子,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一把染了血的匕首,一颗枯死的古树…十里亭,十里亭……那是哪儿?哪里有什么?

“千陌,你必不能负我。”

“千陌,我恨你。”

“千陌,即便我死,也绝不放过你。”

是谁,千陌是谁?那个女子是谁?

“谢秋!”

我一下子起身,头晕目眩一头栽了下去。最后,我只记得,我看见了老板的脸。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焦急。千陌……千灯…是兄弟……嘛?


楚乔是个桥梁工程师,他的名字跟桥都有不解之缘。他的父亲也是一名桥梁工程师,是老一辈里有名望的。桥梁一般由上部构造、下部结构、支座和附属构造物组成,上部结构又称桥跨结构,是跨越障碍的主要结构;下部结构包括桥台、桥墩和基础;支座为桥跨结构与桥墩或桥台的支承处所设置的传力装置;附属构造物则指桥头搭板、锥形护坡、护岸、导流工程等。是非常精细、技术难度极高的一门艺术。而他的父亲,则是个非常严肃古板、仔细谨慎的人。

楚乔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父亲。

孩子难免调皮、粗心大意,为了这个,楚乔没少被父亲责骂,甚至挨打。

他记得有一次初中数学考试,只是因为一个小数点,他被扣了一分。回家后,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考的不错。可没想到父亲狠狠的骂了他……初中是有些叛逆的时候,楚乔觉得自己没错,顶了几句嘴。换来的,却是一顿打。楚乔哭了一晚上,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父亲的儿子。

过了两个多月,楚乔还生着气,进进出出的爷俩也不说话。还是楚乔的母亲挑开了话头。

“你们爷俩真是,怎么着,父子还有隔夜仇?你俩是打算这一辈子不说话了?”

楚乔撇了撇嘴,扭着头,最后还是父亲先给了个台阶。

“打你,是爸不对。考试里这点小错无妨,大不了下回改过,可要是不改也引不起什么大事。但日后,你要是做人上有一点偏差,就得走弯路了。就像是爸爸的工作,结构上出一点点的错,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也真是…楚乔还小,别这么义正言辞的教训,他又不是你的那些学生。”

“他是我儿子,我不得比学生更上心啊。”

“好了好了,你老头子有理,得了饭好了,你们爷俩吃饭吧。”

也正是因为父亲这么的严格,所以楚乔对桥梁工程师这个岗位有了浓厚的兴趣。虽然,起初的动机并不纯。他起初只是想随便设计一座桥,让父亲刮目相看。可结果,一次次被父亲打回。他还生气,觉得是父亲看不起他,所以没仔细看他的设计。

后来,楚乔的父亲带着他去了工作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图纸,所有的人手里不是拿着尺,就是拿着圆规之类的东西。一个房间里,明明有那么多人,却非常安静。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甚至楚乔这样的孩子跑进来,也完全没有人注意。

父亲带他去了桥体实验室,里面是个很大的空间,放着很多奇形怪状的机器。

在最当中甚至还有一条河,只是河是不锈钢框起来的,奇怪的狠。这里的墙面包裹着厚厚的东西,摸上去像是海绵,但好像又不是。

“这是收音的设备。”

“收音?”

“对,这些东西可以隔绝声音,避免吵到外面的人。这里发出的声响可是惊天动地的。”

楚乔奇怪的四处看了看,这里很空旷,会有什么巨大的声响呢?

下一秒,楚乔就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放在那里的,是一座木质双门拱桥,看样子和结构正是之前楚乔设计的。原来,父亲认真看了他的设计,没有敷衍了事。原来图纸上的弧线,做出来是这么漂亮。

“这就算是你的十八岁生日礼,我搭了一个月,没有假手于人。可以说,这是百分之百还原了你的设计,没有丝毫差错。但是,儿子我想告诉你。这个礼物,会在今天毁于一旦。我希望你通过这次实验,可以理解桥梁结构工程师的使命和责任。”

说完,父亲将楚乔带去了一个房间,似乎是叫观察室。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控制台,上面有很多按钮花花绿绿的。

“这里的每一个按钮可以代表一种天气现象,常见的有风雨雷电,不常见的有飓风海啸。我们在这里测试设计方案的实用性、可靠性、准确性。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一个微小版的世界。楚乔,你愿意测试你的设计嘛,当然测试后你的生日礼物可能会成为一堆破烂。”

楚乔心里不服气,却有一点心虚。父亲在这个领域的专业,他是相信的,可也不能说他的设计就一无是处啊。

“好,试试就试试。”

短短十分钟,楚乔设计的拱桥在风力五级下,哄然坍塌。他不信,他以为父亲在风力上动了手脚。可他从观察室出来,就知道自己错了。风力五级对于人来说可能有点大,但绝对不至于站不稳。父亲用木料制作的拱桥,整体也非常重,底部还有沙包作为压秤。可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说倒就倒了……

父亲并没有对他冷嘲热讽,只是告诉他,失败的原因需要他自己去寻找。从那之后,楚乔就将桥梁变成了他的世界。他走了父亲的路,考入了父亲所在的研究院,成为了一名工程师。

在楚乔的设计第一次通过,并投入建设的时候,他哭了,父亲也哭了。两个红了眼睛的人回家,怕母亲担心,硬说是风吹的。

当桥建成的时候,楚乔带着全家人从头到尾走了一遍。那种脚下的踏实感和成就感,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随着楚乔的设计越来越出众,越来越国际化。很快,他就被提名了种种奖项。他这个年轻的工程师,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成了研究院里最年轻的一名导师。掌声,荣誉,钱,渐渐的,这些让他迷失了方向。他变得,自大,变得高傲…甚至变得连父亲也不再愿意跟他多话了。

可笑的是,楚乔还以为是父亲江郎才尽,对自己嫉妒。现在想想……真的可笑…太可笑了。

楚乔收了一个学生,是个女学生。这个女生天赋高,学的刻苦,还有常人不具备的抗压能力。女孩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让他也动了心。

可几次接触下来,女孩对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甚至拒绝了他约会的邀请,还主动申请外派人员的工作。就像是看不起他,觉得他不配一样。可恶,他可是研究院的香饽饽,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遇……

所以……他犯了错。

为了让这个女孩下不来台,报复她没有眼光。在女孩提交设计图的时候,楚乔更改了一个数据。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更改,不会破坏整体的桥梁结构,而且非常细微,如果不是用机器进行核对,根本不会发现。他有足够的自信,一个研究院除了他,绝对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差别。

他要留着这个把柄,等桥梁建成的时候再好好的嘲笑女孩。对了,干脆就乘机把她留在研究院,一个犯了错的工程师,自然就不可能执行外派这样重要的工作了。到时候……

楚乔的洋洋得意在桥建成的时候,有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直到……出了事。

那座桥,那座被改了数据的桥……坍塌了。

他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全身的血都冻结了。初步报道,是因为车辆超重引起的,可那只是表面,只要稍微仔细的核对当时的设计图,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是因为他对于承重节点那零点四六的偏移,桥体发生的断裂点就是那个位置,不差分毫。

是,因为他!

桥体坍塌事故,致使九人丧生,其中有一名不满一岁的婴儿……

随着事故的调查逐渐深入,楚乔走进崩溃的极限。他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有婴儿哭。他被这哭声折磨,甚至看见了死人的面孔……

而那个女孩的设计图,也最终曝光在众人眼前。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逼得女孩从研究院辞职,听说她的家也遭到了袭击。最后一次见面时,女孩神情恍惚,哭着说自己没有,被受害者家属打倒在地。

而楚乔,当时就在旁边,他可以鼓起勇气说出一切的,可他……没有,他害怕了。

父亲得知了消息,见楚乔魂不守舍,以为他为了学生的事自责。就来开导他,希望他可以对自己的工作负起责任。

这句话,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

责任…他的责任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遗失的呢?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去找女孩,想要道歉,却在医院的病房看见了她最后一面…承受不住对死者的愧疚,在她所设计的桥上,结束了她年轻善良的生命。

楚乔,在那一刻……觉得心被掏空了。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因为他可笑的自尊,可笑的虚荣,他活生生将一个人推进了鬼门关。

是的,他要换回这个错误,虽然为时已晚,但他……也有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事实终于大白于天下。

“失去了右手的你,也将告别公工程师了。”

“是啊…我早就不配了。谢谢你,给我这个还能做人的机会。”

我不禁苦笑,摇头离开了。


我出来的够久了,也该回去了。临走时本想跟Angel打个招呼,可她正好在招待客人不太方便,结了账我就自行离开了。

出来后,我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兴许是因为米娜台风的影响,这夜里的风吹得气势磅礴,我这个体型居然有点站不稳。我并没有喝多少酒,却有一种微醺的迷醉感。我坐在店门前的栏杆上,腿有些酸软,视线也变得朦胧。我的耳朵嗡嗡响着,头很重,脑子里全是刚才跳舞的几个姑娘,尤其是那个Susan姐。

不对劲!

一个晕眩,我险些从栏杆上掉下去。而冲过来扶着我的,是Angel。她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梳得中规中矩,脸上的妆卸了个干净,像是邻家的妹妹。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是洗发水的幽香。她脚上的匡威穿了一半,另一半踩在脚后跟下,露出的脚踝纤细,白嫩。短款的灰色百褶裙,随着风缓缓飘动,白色的卫衣宽大却也显得她纤细,领口的锁骨隐隐约约。我的心,动了下,随即面上一红。

Angel看了看我,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第一次来就中招,可真是没半点防人之心啊。是不是觉得Susan温柔可人?她的药跟她的人可不一样,霸道着呢。看来Susan姐是看上你的皮囊了,这是要把你拐带走,好办事~没想到,被我半路截胡了。”

我头昏脑涨的,也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脚下打飘,浑身……发热。难不成是前几日贪凉,如今感冒发烧了?

Angel伸手,戳了我脑门一指头。那神情似笑非笑,有些感叹,也有些惆怅。

“你啊,傻人有傻福。走吧,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我被她拉着,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她让我靠在她的肩头,轻声的说着些什么。我的头很疼,我虽然极力的听,可只听到只言片语。

“要不是穷,谁会做这行……可也没办法…虚荣了,钱就跟流水……陪着陪着…也就麻木了……”

之后我迷迷糊糊就躺到了床上,我像是高烧,浑身酸软冒着虚汗。Angel就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抽着烟。她看看我,又看看了窗外的云。随后她深深的吸了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灯灭了,烟的黄色光点变得忽明忽暗,最终还是熄灭了。黑暗中,她似乎脱去了鞋子……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条被子。而边上……是她。我浑身一阵鸡皮疙瘩,迅速跳下床,不慎踩到被子摔了个四仰八叉。我的脑袋撞了一下床头柜,起了个不大不小的包,狼狈的模样换来她一阵娇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悠着点,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小哥~你这是占了便宜了,怎么这副见鬼的表情。我身材不好吗?我长得不好吗?小哥,你不亏~真的,你赚大了。起码我没想过现在讹上你,让你往外拿个五六万的。”

我坐在地上,抱着被子,换乱的思维跟不上她的节奏。

“Susan姐当你是个什么富二代,给你喂了药,想讹上你。不过,没想到便宜了我。你说,你是不是更喜欢Susan姐多一点?”

“清白不是儿戏,我们…有没有?”

Angel愣了一下,掐灭了烟头。她用手捋了捋发丝,笑的有些苦。

“放心吧小哥,你的清白还好着呢。我虽然是这种女孩,可也不是没真情真心的。你瞧,我这不是都穿的好好的。我只是替你解了药效,没做什么别的事,也不要你的钱。”

我大窘,脸上跟火烧似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没有嫌你…不是…哎……”

“得了得了,你快起来吧,地上凉。你上来啊,哎哟…我去沙发上,我去沙发上OK吧。真是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能出你这么一个食古不化的人,您是柳下惠得了吧~”

后来我们俩就这么对坐了一个晚上,聊了很多。

——

Angel本名黄安琪,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小时候父母感情不好,没离婚,但总也吵个没完。那时候的黄安琪叛逆、非主流、杀马特。天不怕地不怕,跟这个做姐们,跟那个做兄弟。逃学、翘课,去便利店偷东西,去夜店酒吧抽烟喝酒浪通宵。她有纹身、有耳洞,化大浓妆烫大波浪。可这样的日子她并不开心,每天都过得很无聊。后来父母分居,她成了双方的累赘,谁也不愿意带着她。

悲伤绝望的时候,是Susan姐收留了她。

那之后黄安琪就变成了Angel。

她和Susan姐住到了一起,两个女生挤在一间只有二十来个平方的小屋子里,整天做着属于自己的美梦。后来Susan姐带她入了行,她开始学化妆、学穿衣搭配、学外语、学怎么跟客人聊天逗趣。当第一次黄安琪找到大客户,并且拿到四万元现金的时候,她哭了。她一直哭,哭到妆也花了,哭到嗓子也哑了。那位大客户是个快五十岁的中年人,秃了头,脑满肠肥。那天夜里,黄安琪在浴室里整整洗了个三个小时,她把浑身的皮肤挫得通红,脸洗了一遍又一遍,漱口水用掉了大半瓶。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着床上的钱,什么都想明白了。

她成了这个场子里的交际花,成了生意最好的公主。她学着喝酒,喝了吐喝了吐,胃伤了,慢性胃炎反反复复一个多月。可她成了最能喝的公主,只要拼酒,就没有她喝不过的。那些人为了跟她喝酒,大把大把的花钱。有好几次,她喝到胃出血…可她再也没有去找什么大客户,她再也不愿意从床上拿钱。她活成了圈子里的稀罕玩意,成了个清白的公主。

后来她的母亲得了病,肾衰竭。这个女人从小对她不管不顾,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她没吃过母亲做的一顿饭,也没有听母亲给她唱过歌。学校的家长会,老师甚至不知道她还有个妈。可黄安琪对她没有恨,也没有爱。她在医院的病床上看见这个女人靠着点滴、氧气过活的时候,她还是心软了。

不论如何,这个女人,生了她黄安琪。

慢性肾功能衰竭是指各种肾脏疾病引起的缓慢进行性肾功能损害最后导致尿毒症和肾功能完全丧失,引起一系列临床症状和生化内分泌等代谢紊乱组成的临床综合征,从原发病起病到肾功能不全的开始,间隔时间可为数年到十余年。这个女人,一声不吭苦熬了那么久,如今只能靠透析活下去了。医生告诉黄安琪,目前采用的透析形式有两种:血液透析和腹膜透析。血液透析是用一种特殊的机器代替肾脏的功能。腹膜透析是用人体的腹膜充当过滤器,排除体内毒素。

但这两种都需要钱,大笔大笔的钱。

黄安琪没有别的本事,她除了喝酒,只会喝酒。她从花呗、借呗、微粒贷到人人贷,她借了很多很多钱。

可哪怕她天天喝酒,也凑不够巨大的医疗费。Susan姐劝她趁着年轻美貌,多接几个大客户,来钱块。可在母亲的病,和心里的坎之间,她犹豫了。也就是那天,她找到了那家叫做六道交换所的店。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真真切切的拿到了钱。交上母亲的医疗费,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接到了Susan姐的电话。Susan姐告诉她,她被安排给了一个大客户,是个有家有室有公司的大老板。

Susan姐变了,如果是以前,Susan姐绝不会这样安排她。

黄安琪的苦,再也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理解了。因为她用Susan姐的友情,交换了钱。

Susan姐说了,如果她不去,就要从她喝酒的钱里扣除百分之二十的费用上缴,作为份子钱。所以黄安琪去了,受了一身的伤回来,被Susan姐赶出了屋子,拿来的钱也被Susan姐扣除了一大半。那个曾经只有二十平方的小屋已经成了黄安琪的家,而那个收留她陪着她熬夜聊天,陪着她一起哭一起笑的Susan姐也已经成了她的家人。

如今……为了钱,她黄安琪什么都没有了。

——

我看着这个姑娘一根根的抽烟,看着她红了眼眶,看着她哑了嗓子却没有哭出一滴泪。心,疼了那么一下。

“你后悔吗?”

她倔强的抬头,很久很久后告诉我。

“你知道吗,想哭的时候把头抬高,眼泪就会倒流回去。这是Susan姐教的,我记住了,真的……”

离开的时候,她接到了Susan姐的电话,她一边记着地址电话,一边跟我挥手告别。我看见她眼底的泪,但就如她所说的,这泪落不下来。不是因为不够痛不够苦,而是因为生存不相信眼泪。


我知道,你的愿望……

在繁华热闹的商业街里,有一间不起眼的铺面。相对于那些高楼,它显得非常矮小。那是个小小的杂货铺,货品琳琅满目却布满了灰尘,随意的堆放在小小的空间里。售卖的窗口处,坐着一个老爷子,一双眼睛成天的瞌睡着,也不吆喝。这间铺子,带着一股子霉变的气味,迂腐而陈旧。可就是这样一间早该被潮流淘汰的铺子,生意却格外的好。

也有好事的人探查过,可这铺子就像是铜皮铁骨一般,查不出一丝一毫的消息。久而久之,也就被人遗忘在了脑后。这间铺子哪怕是午夜,那个老爷子也不休息,就那么干站着。那白天原本瞌睡的小眯缝眼,夜里倒是睁的特别大。这双眼,夜里悠悠泛着一种光,远远瞧上一眼,很是渗人。曾经有个传闻,说有个开发商看重了这块地,出了高价钱要买下来。可后来,也没了后来。总之铺子窗口的老爷子还在,开发商已经不在世了。

这铺子成了一个谜,一个怪谈,一个无法被忘记,又不那么刻骨铭心的地方。

它有一个招牌,准确来说是一块匾。这匾是有些年头了,木头都已经变了颜色,可那上头楷书的五个大字,却还金光灿灿的。

这家铺子,它叫六道交换所。

而我,是这里的伙计,叫谢秋。交换所是做生意的,只是这个生意不太寻常罢了。门口常年瞌睡的老爷子叫古叔,是个纸人,里头注了魂。二十四小时值班,通宵加班,全年一天假(中元节)。敬职敬业,也好养活。每天给烧柱香,点几根蜡烛也就完事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脸太白,嘴太红,大半夜走近了看能吓你一身白毛汗。而且雨天胳膊腿不听使唤,要是淋湿了,就得重新扎一个身子给他。

店里除了我和古叔,还有一个伙计,叫小元。她是只九尾的猫妖,白天都是猫的样子,只上夜班。一般睡在铺子里的太师椅上,吃鱼、喝牛奶就行。脾气不太好,生气会掉毛。别问年龄,她是个姑娘。

至于我,我是个正常人,很普通。特长的话,就是腿特长,特能吃。至于交换所的老板,我只知道是个大人物,具体的连古叔这个老人都不知道。这份工作包吃包住,交换所的二楼就是我住的地方。别看铺子外头破旧,可里头有水有电有网,冰箱空调电视,一应俱全。整个二楼最大的,就是书架。上到西周的帛书、战国的竹简,下到最新的玄幻小说。只要我伸手去拿,就一定会出现。而这份工作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辞职。至于为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我隐隐觉得这是件很重要的事,便一直默默的遵守着。

今天是个雨天,古叔的胳膊被雨淋湿了,纸湿乎乎的皱成了一团。

“小谢啊,你帮老爷子我一把,把那个电吹风拿出来。”

“好勒,古叔。”

正当我拿着电吹风给古叔烘干胳膊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瞧起来二十来岁的女人,裹着一件米色风衣,带着口罩。不止脸被遮掉了大半,她的头上还戴着帽子,手上还带着手套。外头三十来度的艳阳,都没能阻止她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她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显得神经兮兮。

但对我而言,做这份工作,自然什么都见过了。

我做了个手势,请她进来。她似乎很犹豫,在门口停了一会。直到古叔的胳膊被吹干,从她身边飘过,她才走进来坐到了柜台前。这个柜台是个古董,我是看不懂,可古叔很宝贝。

“喝茶吗?”

“不……不喝。”

我伸手打开第一个抽屉,今天里面是一小包铁观音。这个抽屉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每一次都会不同。看来今天的客人,很喜欢铁观音。

询问,只是我的礼貌,但沏茶是我待客的本分。当热水缓缓泡开绿茶,茶香成了实质的物体,缓缓上扬。女人的身体一顿,视线在浅碧色的茶汤上留恋。我晃动茶盏,将热气一点点散去,待杯盏微暖后,伸手递给了她。这一次她没有犹豫,接过后便一饮而尽,只是我不懂,一盏茶却令她的泪决了堤。

我向来最怕女人哭,偏生女人是水做的,哭起来就没个完。

“我……我想要一样东西。”

我用手支着额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我并不猜测她想要的,我只是在思考,她身上的价值。我弯下腰,从第二格抽屉里取出了账本。这是交换所的账本,是老板最珍贵的宝物。翻开黑色的册子,微黄柔软的上等宣纸像是泛着一种柔和的光。我从笔架上取下那只笔,瞧她看了一眼。

“请伸出手。”

她似乎咬了唇,很用力。

她的手很白,捏起来很软。手背上,有四个浅浅的肉坑。

笔尖轻点,血便涌了出来。她一慌,却被我拽住了手,挣脱不得。我眯眼笑了笑,解释道。

“安心,片刻便好。”

她木讷的点了点头,眼底灰暗起来,整个人安静下来,呼吸也变得缓慢而绵长。我将笔沾满了她的血,在账本上写下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原来她叫袁丽丽,恩,确实很圆。

我用食指点住她的眉心,柔声的问着。

“你的愿望。”

袁丽丽闭上了眼睛,喃喃的说。

“变美。”

我笑了笑,手离开了她的眉心,同时带出了一缕金色。这东西,轻的像雾,瞧着却又十分厚重。它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却又令人炫目。这便是袁丽丽最宝贵的东西,她的健康。

美貌,和健康,分量平均,价格均等。

我将健康放入小小的瓶中,从第三个抽屉里取出一团黑雾,我双手拢着它,轻轻的吹在了袁丽丽的脸上。待薄雾散尽,她成了另一个她。

有那么一瞬间,我被她的美貌迷惑,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样的姿容,对得起她给出的代价。虽美貌不能长久,终究红颜枯骨,可能美一时,她也愿意。

“袁小姐,交易已经达成。我们收取了您的健康,作为代价。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她清醒了过来,扯开了裹住全身的风衣。她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高兴的大喊大叫起来。这是喜悦,难以抑制无法伪装。我为她取来镜子,让她仔细瞧。乌发如丝,一双美目间流转着动人的情思,浅笑间令人痴迷。轻盈的身段,只那般静静的站着,也是无限美好。素手芊芊,玉指葱白。它摇动着,与我道别。

我觉得,她可能根本不在乎取走的是什么。

我将她的健康存放在第四个抽屉,随后陪着古叔在窗口伫立。

“小谢啊,这个女人还会来的。”

“是啊,古叔,总还会来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会再回来的。古叔,我们打个赌,我赌她一个月就会再来。”

“姜还是老的辣,以我的眼力,她不出半月就会再来了。”

说话间,天慢慢黑了。太师椅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椅子上一团黑影慢慢变大,最后成了一个少女。少女赤着足,打着哈欠,脚脖子上系着一串银铃。她的眼,含着魅。

“你们俩好不正经,一天到晚打赌,也没个彩头,不知道有什么趣味。”

我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时日漫长无尽,总得有些什么乐趣打发时间。”

小元喝了口茶,吐了吐舌头叫苦。干脆自己泡了杯奶茶,还顺手拿了我的杏仁。

“谢秋,你多大年纪,说话这么老成,跟古叔似的。”

古叔不理会这小丫头,转身又站到窗口去了。

我伸手揉了揉小元的头,发现她有些掉毛。细长的白毛在掌中,有些银光。我看她坐在太师椅上,翘着脚,影子里她的九尾正悠悠的摇晃着。我不禁有些担忧,人类的食物含糖太多,多吃了……这猫妖掉毛秃了,可就难看了。

小元似是知道了什么,一把杏仁朝我丢来。

我躲闪着,进了自己的屋子。

是的,我下班了。

小元是夜班,我和她的交集也只有换班的时候。小元和我不同,她是可以辞职离开交换所的,可她却从未离开过。我曾问过她,她只说看腻了外头的险恶,累了。而古叔却忘了自己为什么不离开,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他只知道自己姓古。对于我们来说,交换所就是家,唯一的家。

我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我想到了袁丽丽,闭眼后,黑暗就悄悄降临。黑暗中,我寻找到了那个充满狂喜的灵魂。这份执念,像是黑色的火焰,炙热的烘烤着袁丽丽的灵魂。那是她心里的恨,是她不为人知的痛。

再睁开眼时,困意袭来。冥冥中我有种感觉,这次的打赌,我怕要输给古叔了。

还好,并没有设下什么彩头,否则,古叔的纸人嘴都要笑破了。

我将闹钟设定好,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和那一弯月牙,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了。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她穿着一身襦裙,笑的如同春花。


“我要换一天的时间。”

“好的。”

“我要一九八三年六月二十四日的那一天。”

“可以,我们会收取代价,如果你同意,协议就此达成。”

“要什么?”

“七十五万。”

“这么简单?”

“是的。”

那人一双眼看着我,冰冷的,就像是一把尖锐的手术刀,正小心仔细的剖开我的皮肤。甚至让我的身体,不自觉起了一种微妙的疼痛感。很可怕,这是一种杀气,已经实质化。

“成交,你给我一个账号,两天内到账。”

“好,请伸出手。”

那人卷起黑色长袖,露出一节肌肉匀称的手臂,上面有一个数字编码的纹身。

协议达成后,他就离开了。在他走后十五分钟,我的身体机能才彻底恢复。就算没有老板的电话,我想我也会非常防备这个人。

半小时前——

“谢秋,一会儿会有客人来,你说话做事一定小心。他要换一天的时间,你问他收七十五万。”

“好的老板。”

我们家老板从来是个不着调的,说话永远像在开玩笑,可今天……这正经认真的声音……真诡异。

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跟以前一样,可能……真的危险。刚才的客人,从进门到入座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猛的一眼就能感觉到恶意。看久了,就会有种身体失控的感觉,连我握笔的手,刚才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人……很危险,他的身上有一股血腥气。

“谢秋!”

我一愣,看见傅警官风风火火的就冲进来了,他手里还有啃了一半的油条。他那油腻腻的手,啪啪就往我肩上拍。

“刚才的人呢?!人呢?!刚才进来的那个戴棒球帽,穿黑色长袖的人呢?往哪儿走了?”

我被他晃的脑仁DUANG DUANG 的,什么?谁?哪个??

“哎呀,就是刚才来你们铺子的那个客人,他往哪儿走了,你这儿有没有留他的地址?”

“没有,傅警官,你知道我们工作流程的。”

傅警官一呆,油条也掉了,瞬间整个人就颓废下来。他的声音幽怨的就像宫里不受宠的嫔妃……

“那是个连环杀人犯……谢秋你不看新闻嘛?这天天都在发布他的通缉令啊…这下子又不知道上哪儿找了,可恶,可恶!”

为了不刺激傅警官歇斯底里,我只好拼命的道歉。

一个连环杀人犯的一天,会是什么样…

——

白华辰是个杀人犯,但他并不惧怕这个名头。

他十五岁那年,杀了第一个活物。那是邻居家妹妹养的白兔子,白的干净没一丝杂色。从小小的一个,到现在越长越大。红红的眼睛,天天就啃草睡觉。

白华辰一直觉得这兔子很可爱,老跟着邻居妹妹溜兔子玩。可之后有一天,是个雨天。天阴沉沉,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雨淅淅沥沥的下,一直也没停。地上湿漉漉的,还有小水坑。窗户上有雾气,用手指划过,可以当画板用。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只兔子,下雨天不知道兔子窝有没有漏水。

白华辰带着木板、塑料布和雨伞去给小兔子修窝。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小兔子咬了他一口。食指破了口,血只留了一两滴。可他忽然很生气,这种愤怒感,让他一把捏住了小兔子的脖子。

“我就是想替你修房子!我什么也没做,你为什么咬我!我流血了,你看啊,我流血了!你去死,去死!!”

等他松手的时候,小兔子已经……死了。

白华辰看着兔子的尸体,没有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伤心,应该难过的,可他一点儿也不。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干干的,好像也不想哭。他捏了捏那只兔子,发现它会随着自己的动作晃动。

这让他觉得很有趣,于是他带走了兔子的尸体。一直到这个尸体变脏、变臭,他还有些恋恋不舍。

之后白华辰迷上了那种感觉,他的玩具有小鸭子、松鼠、小狗还有很多很多。他很喜欢它们,但它们都是动物,不会说话。

所以,他想到了跟他一样的,人。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母亲不止一次的打他,打得他鼻青脸肿、打得他遍体鳞伤。

“你这…有病的!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你!我打死你!我就不应该生下你!死小子!”

啊…原来母亲不想生下他,她并不需要他。那他为什么还需要一个叫做母亲的人呢?家务、伙食、他都可以自己来不是嘛?这个叫做妈妈的女人,只会喝酒、彻夜不归。那么,为什么要她呢?

这个念头在白华辰心里滚了一遍又一遍,但他一直耐心的等着。他一直等到自己十八岁,等到又一次他激怒母亲,等到这个母亲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你这混小子,讨债鬼!我今天就打死你……打死你,让你偷钱,让你买零食,跟你那个死鬼老爸一样的废物、垃圾!打死你,我打死你!”

白华辰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那个女人就倒下去了,当然地上有他准备好的一把刀。

他很快接受了警方的盘查,警方对那把刀的存在有很大的疑问。但通过邻居的证词,通过他身上那些陈年累月的伤口。唯一一丝的疑虑也被打消了……

他自由了,他白华辰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自在的活着。

他母亲的死让他觉得亢奋,那个女人尖叫着倒下,然后被刺中,最后血就这么一路蔓延。那个女人从骂骂咧咧,到奄奄一息。这个过程真是令人享受,且愉快。

是的,白华辰太喜欢这个过程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上瘾,他无法自拔。想要再杀死某人的愿望不停的叫嚣着,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蠢蠢欲动。

可这个世界,杀人是要偿命的。

白华辰过得不好,他活的很累。所以他想让自己快乐起来,活得更轻松一点。可唯一能让他感到快乐的,确是不被允许的。

为什么呢?

他有一阵子非常烦恼,一直辛苦的压抑着自己。可那让他非常难过,甚至开始不断的伤害自己。但这只会让他更加难过,于是他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

工作圈是世界圈的一个缩影,这里有所有的善和恶。

白华辰则遇到了他的心上人,她跟当年的那只小兔子一样美好,纯洁。她的眼神也像,总是楚楚可怜,让人心疼。她喜欢穿一件白色的丝质衬衣,一条黑色窄臀的裙子。她有一双修长的腿,一双漂亮的米色高跟鞋。她身上总有一种好闻的香气,后来白华辰找了很多品牌,才找到了一样的。他花了很多钱,买了很多这个牌子的香水送给女孩,也送给自己。

女孩收下了礼物,并和他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但,仅此而已。

“为什么?你是我女朋友,我给你买礼物给你花钱,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礼物?那是你愿意买的,谁逼你了?很多男人给我花钱,你只是其中一个。看看你,好好看看你……只是这些东西你就穷的要天天吃泡面了。以后呢?我想要的日子,你根本给不了我。离我远点,废物!”

那一刻,让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那只咬他的兔子,想到了骂他废物的母亲。为什么呢?为什么都要让他难过!

所以,白华辰杀了那个女孩,替她穿上白色衬衣,然后勒死了她。看着这个趾高气扬的女人慢慢在自己手上断气,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好。

他抚摸着女孩的头发,遮住她的眼睛。你看,你现在真像一个天使,这样多好……只有死了,你才是真正的美。

白华辰将这个艺术品,放在了家里,成为他的珍藏。他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杀,杀到烦,杀到厌倦。可他停不了手,就像是他的本能。本能驱使着他,杀死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他迷失了,他陷入了这种无法停手的痛苦,和看着别人死亡的愉快之中。

他甚至觉得有东西纠缠着他,拉扯他,想要将他变成两个人。

他想要回到那一天,回到一九八三年的那一天,回到小兔子还活着的时候。如果那天他没有杀死小兔子,是不是之后的一切都会不同?他真的很想知道,所以他找到了六道交换所。

七十五万是个很大的金额,但这并不困难,他卖掉了他唯一的财产,他母亲留下的房子。他拿着两百四十五万,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无事可做……除了杀人,没有什么再能让他感到愉快和舒适。

白华辰觉得自己病了,很严重,但医生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把钱交给六道交换所的伙计,一瞬间回到了那一天,他的手里正捏着小兔子。兔子还在挣扎,蹬着腿。

白华辰想松手,却……做不到。

原来如此……在他能掌控别人生死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了。

所以……他又一次,杀死了那只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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