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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热门写的小说美人如画全文阅读

言浅忆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暗无天日的藏洞内,地上洒满的厚灰可见这里已经多少年无人驻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洞内空旷,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巨大的岩石所挡住,像是在告诉世人,这里将永远不会有人再踏入。而洞里唯一物件,便是一副被挂立在墙上的画卷。卷纸颜色已然泛黄,可见其年岁已久远,上面画着的美人着一身显眼的红色薄纱,看起来美轮美奂栩栩如生,羽睫低垂,看不清楚眸中神色,面颊微侧,却更显得脸盘极小,五官精致的让世间万物黯然失色,耳垂一点红色有些显眼,像是无意间滴落上去的红色朱砂,让人不免为这副画感到可惜。“嗯...”一声嘤咛突然出现在沉寂了几年岁月的洞内。画卷上的美人,脸色乍变,柳眉紧蹙,长睫竟是轻颤,宛如活了一般。而其纤细的四肢也跟着开始微微一动,像是要习惯手脚...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4-12-06 1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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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抖音热门写的小说美人如画全文阅读》,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暗无天日的藏洞内,地上洒满的厚灰可见这里已经多少年无人驻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洞内空旷,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巨大的岩石所挡住,像是在告诉世人,这里将永远不会有人再踏入。而洞里唯一物件,便是一副被挂立在墙上的画卷。卷纸颜色已然泛黄,可见其年岁已久远,上面画着的美人着一身显眼的红色薄纱,看起来美轮美奂栩栩如生,羽睫低垂,看不清楚眸中神色,面颊微侧,却更显得脸盘极小,五官精致的让世间万物黯然失色,耳垂一点红色有些显眼,像是无意间滴落上去的红色朱砂,让人不免为这副画感到可惜。“嗯...”一声嘤咛突然出现在沉寂了几年岁月的洞内。画卷上的美人,脸色乍变,柳眉紧蹙,长睫竟是轻颤,宛如活了一般。而其纤细的四肢也跟着开始微微一动,像是要习惯手脚...

《抖音热门写的小说美人如画全文阅读》精彩片段

暗无天日的藏洞内,地上洒满的厚灰可见这里已经多少年无人驻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洞内空旷,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巨大的岩石所挡住,像是在告诉世人,这里将永远不会有人再踏入。

而洞里唯一物件,便是一副被挂立在墙上的画卷。

卷纸颜色已然泛黄,可见其年岁已久远,上面画着的美人着一身显眼的红色薄纱,看起来美轮美奂栩栩如生,羽睫低垂,看不清楚眸中神色,面颊微侧,却更显得脸盘极小,五官精致的让世间万物黯然失色,耳垂一点红色有些显眼,像是无意间滴落上去的红色朱砂,让人不免为这副画感到可惜。

“嗯...”一声嘤咛突然出现在沉寂了几年岁月的洞内。

画卷上的美人,脸色乍变,柳眉紧蹙,长睫竟是轻颤,宛如活了一般。

而其纤细的四肢也跟着开始微微一动,像是要习惯手脚,开始扭动起来,这不盈一握的腰肢此刻即便是在画上,也像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而随之彻底睁开的美眸潋滟着水色的眸光,却带着一丝迷茫,眉头轻蹙,略带着一丝痛苦之色。

“痛...”她忍不住呼出声。

这凝了人身,想要出画的这一刻也太痛苦了。

尝试的将脚伸出去,这痛楚一下就从脚尖传遍全身,这哪儿是画皮,这分明是剥皮好吗?

可是剥皮又如何,咬咬牙,她必须要出去。

画卷上,一只五指分明,指头圆润的小脚奋力伸了出来,面上像是覆着一层薄膜,而此刻女子的面容更是痛苦,眸中闪动着点点泪光,楚楚可怜。

轻轻的撕裂声传来。

那层薄膜破裂,一只白皙如玉的腿终于钻了出来。

“啊。”

一声轻呼下,一具窈窕的身段从画中破茧而出,却似脱力一般狠狠的掉落在地,墨色青丝披在肩头,光洁的额头闪着盈盈的汗滴。

许久之后,女子才缓过神来,眉头依旧紧蹙,方才的痛苦还残留着余惧,可是却止不住上扬的眼角,眸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红唇轻启。

“十年了,我等了十年,终于出来了。”

声中的愉悦之意言明于表。

起身,毫无瑕疵的玉臂伸进那副画卷里,拿出一套红色衣衫,从里到外一应俱全,面上放着一双精致的绣鞋,鞋尖带着一个小铃铛。

一个优雅的转身,衣衫已经全部穿戴完毕。

尽管是许多年前的老款式,可是穿在她身上却美的翩若惊鸿,身姿摇曳,脚尖上的小铃铛也随着她的轻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站在灰色的石墙面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了气纵身一跃,却是直接穿墙而过消失不见。

不过呼吸瞬间,洞内一道白光闪过。

一身白衣周身仙雾缭绕的伟岸男子出现在内,面容明朗,五官精致如天人,眸中带着些许不满之意,望着空空如也的画卷,面无表情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真是不知死活。”


换上月白色长袍的卷里,反而和江欺雪更加不同。

江欺雪清冷,高傲,如月下美人,如雪上冰莲,冷的让人不敢触碰,而年时的他就是一把想融化冰雕的火焰。

面前的卷里,像水上清莲,沐浴着落日余辉,一双眸子清澈潋滟着些许媚色,娇憨而不自知,粉唇轻启,似在无声引人采撷。

狭长的眸子一眯,抬手捏住她的下颚,指间触感极好,让他有些不忍松开。

可这样的卷里,更像是他当初渴望的那个江欺雪。

下颚的痛感更甚,让卷里忍不住抗议出声,湛戈才清醒松手,看着她伸手揉了揉有些泛红的下巴。

“现在可以走了吗?”

声音软腻。

湛戈点头,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卷里跟在他的身后,踏上一条长长的廊道,廊道下深不见底,竟是横空搭建,接连两座山脉。

而在廊道中,有一截无扶手栏杆。

卷里看的出神,脚步未停,大步向前,然后撞上了一度厚实的肉墙。

鼻子被撞的生疼,伸手捏了捏鼻子。

这人身,什么都好,就是这痛不好。

湛戈回过头,就看到卷里微红的鼻头和她有些稚气的动作,心头有些复杂滋味。

江欺雪永远都是莲步轻移,心有警惕,举手投足皆是小心翼翼,她永远不会慌张,不会出错,甚至费尽心思杀他之事也是那么冷静。

一朵巨大的银莲缓缓升了上来,停在了那无扶手的一边。

精致的玄靴踏上莲心,看着一脸慌张的卷里。

“上来。”

卷里的眼珠子嗖的就瞪大了,趴在栏杆上往下一望,那一望无底的高度瞬间让她头晕目眩。

她要是不小心摔了下去,这好不容易凝来的皮可就没了。

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手背在身后,看着湛戈不怕死的摇摇头。

她不上去,这身皮不能没了,千万千万要保护好。

“快上来。”

声音低沉,看着脚步后移的卷里,缓缓开口。

“我不!”

卷里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在看到湛戈逐渐泛青的神色后,转身撒腿就跑。

这里太危险了,让他喜欢她也罢,可是前提条件就是得先保护好她自己。

看着那个企图逃跑身影,湛戈气结。

想要临阵脱逃?

那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长腿一迈,大手一揽,纤细的腰身被锁住,整个人也抓回了银莲上,一拉头上的细绳,银莲开始缓缓下沉,让她无法再逃。

卷里睁了一只眼睛,结果面朝外,入眼就是深渊,腿下一阵阵的发软,干脆自我欺骗的紧闭双眼,在精致的五官此刻也皱的让人嫌弃。

面前迎风,没有安全感。

闭着眼睛转个身,朝着记忆中湛戈的胸膛上埋去,手也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全程她都是闭着眼的。

怀中微颤的身躯告诉他,她怕高。

盯着这一刻丑的不能再丑的脸,原本光洁如玉的额头也出现了好几条皱纹。

也看到了卷里耳垂下的那一颗红痣。

是守宫砂?

还是胎记?

这一番举动相比,不是江欺雪的可能性有七成。


“卷...”湛戈惊愕开口,却在下一刻被软唇堵住。

那对柔美的羽睫像是翅膀一般在湛戈心底扇出一道狂风席卷。

许久之后,卷里才退开来,看着湛戈越来越低垂的眼眸,眼神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如同被催眠一般,沉沉的睡去。

看着那闭着却依旧深刻的细长眼眸,此刻面容安静的如同孩童,随着时间推移,青筋顺着那线条分明的后腰蔓延至脸上,俊脸变的通红,狰狞而又可怕,所有的血蛊顿时活跃了起来。

纤细白皙的手主动扣上一只宽大的手杖,五指紧扣。

随后另一只手却是拿起湛戈的另一只手腕放入浴池中,紫光一线,湛戈手腕上如同被利刃划过,血脉喷涌,却是流入了浴池中,水下逐渐被血红色浸染。

湛戈血中的蛊随着伤口而从那筋脉中挣扎而出,流入巨大的浴池内。

血红色的浴池中,翻腾着黑色的虫蛆,挣扎着想要再朝着卷里而去,却被道道紫光束缚。

而另外一边,在湛戈大半身躯褪去血色后,一道紫光同样闪过,割开了二人的手腕,却不见其雪,而是手腕之间,紫光围绕。

卷里因为热水而蒸腾上的粉红面颊,很快褪去了大半的颜色,霎时肤色白皙细腻的让所有女人都羡慕,而只有卷里知道,这代价就是体内逐渐空旷的感觉。

二人的面色皆是不好,这水也是越来越肮脏浑浊,最终恶心的蛊虫皆是浮在了水面之上,脱离了湛戈身躯后再无寄生,很快死去。

卷里身上有八成深情之血,换到了湛戈身上却是换了七成。

足以支撑湛戈活下去,只是要让他躺上半个月罢了。

换血事宜结束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此时天已微亮,卷里却是疲惫的拖着湛戈离开浴池,将身上清理了个干净后,这才重重倒在红色的大床上。

第二日,众人都识趣儿的没有打扰俩人,来的宾客都已经离去血楼如常,只是默默的将所有事宜堆积到了一起,只等着湛戈出来后处理。

第三日二人依旧未醒,湛戈面色惨白的昏迷在床,身躯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唯有微弱的气息告诉别人,他还活着。

而卷里却是皱着眉头蜷缩在湛戈身上,口中呢喃着什么。

毕竟湛戈是人,这陡然大换血,融合适应都是一个过程。

可是这一日,所有人都开始不自在了。

第四日,青黎和曲青在门外站着,却总觉得闻见了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极为恶心的味道,那股味道若有若无,可是却让青黎忍不住皱了眉头。

她和青琪是轮换着班儿,与曲青不熟,没有多话。

最后还是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皱着眉头。

“你也闻见了?”

曲青皱着眉头,看到青黎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开口,他以为是他鼻子出了问题。

青黎点点头,二人却是不约而同的皱了皱鼻子,最后同时将头转向紧闭的大门。

曲青就要推门而入,却被青黎拉住。

“少夫人还在里头,你就这么进去?”

青黎皱着眉头。

曲青不乐意了,“若是尊主有事怎么办,这味儿到今天才出来,里面定然有东西,糟了,该不会是那妖孽杀了尊主,所以尊主现在才臭吧。

不行!”

曲青这么一想,立马就要推门进去,结果被青黎狠狠的抱住了胳膊。

“你怎么能这么说少夫人!

绝对不会,如果尊主无碍,你进去岂不是把少夫人看了个光,就算是进去也是我去。”

青黎可以说是在血楼来和卷里相处最久的,说卷里伤害湛戈,之前没有,现在成了亲又何必?

曲青却是退了出来,想了想,都闻见了味儿,怕是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迟了,可如果没发生,那么青黎说的也有道理。

无论哪个,还是让青黎进去为好。

收回了手,“行,你去吧。”

青黎见曲青放下了手,也算是松了口气,而没着急进去,而是拍门道:“少夫人,尊主,可要用些东西,若是饿坏了身子可不行。”

声音渐大,曲青嫌青黎拍的太温柔,自己出手砰砰砰的用力敲。

睡梦中的卷里却是觉得像是打了一场仗,梦里,画祖面目狰狞,一头银发,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要变成人,醒来后眉间仍旧突突的跳着。

像是一场预兆,又像是无事自扰。

听到了毫不客气的敲门声,卷里这才恢复了神智,闻见了空气中的恶臭味,突然惊醒,那些血蛊还泡在池内都丑了,她这是睡了几天。

抬眼,湛戈却是极为虚弱,呼吸都若有若无。

卷里暗道糟糕。

“少夫人,尊主,青黎可进来了。”

嘎吱一声,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的青黎将门推开,迎面而来的恶臭将她和曲青熏的无处可躲。

顿时曲青额上就青筋跳起,想要冲进去,却被里面人的回答而暂时放下了冲动。

“太累了,所以一直没听到,青黎进来吧。”

卷里的声音沙哑而又带着缱缱的绵意,若不是此刻恶臭扑鼻,落到俩人的耳朵里应该是极为暧昧的。

青黎刚刚踏进去,便感觉一阵微风拂过,带着零落的紫星,淡淡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丝毫再无方才的恶臭。

而红纱帐内,隐约可见一个坐起的身子,凹凸有致,长发直下,白皙的后背纤腰让人想入非非,青黎霎时就愣神,忘记了自己所来的目的。

卷里跨过湛戈的身子,一手捞起床尾红衫批在肩上,却是极为宽大,在她身上显得松垮垮的,却是那成了湛戈的,倒也没管,丝毫不在意的拿着山河扇身子袅袅的走向了浴池,一边道:“青黎你来了正好,将这浴池的水换掉吧。”

青黎这才回过神,只看到卷里似乎朝着浴池内挥扇一扇。

而卷里转身朝着她的面容却是暖暖一笑,绝美的堪称妖姬,青黎绕过大床时瞥了一眼,隐约看见湛戈的面容,那双眸子却是睁开,有些迷茫的盯着床顶,这才吐了一口气,她就说,少夫人怎么会舍得伤害尊主,怕是爱都来不及。

“麻烦你了。”

卷里朝着青黎一笑,青黎却是习惯了。

“这是奴婢的职责。”

青黎却是看了看,那池水依旧清澈,鼻间再无那股恶臭,就想着方才应当是自己的幻觉,俯下身子,在赤壁一侧摸索着,直至摸到一根链子,然后直起身子将那链子拉了起来,链子上缀着平滑的圆形玉石。

卷里立在床边时却看到湛戈已经醒来,前一刻还望着床顶,下一刻瞳孔转动,转而望向她,复杂而又饱含深意。

卷里娓娓一笑,摸着湛戈的面颊,“醒了就好,这三天你累坏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声音有些大,让门外的曲青都听到了。

青黎是红着脸退出去的,却见曲青一脸凝重,调侃道:“少夫人和尊主好着呢,别瞎超心。”

然后转而离开。

曲青看了看青黎的背影,又看了看被青黎关上的门。

累坏了?

那事儿不是应该是女人累吗?

难道说尊主的体力还不如夫人?

因为少夫人不是个人,所以那事儿也会特别一些吗?

曲青摸着下巴思考着,门却是又开了。

卷里开了门出来,没有梳妆打扮,只是简单的将长发撩在脑后,用一根红绳系在了一起。

“我去给阿湛做些吃食。”

卷里对着曲青开口笑道,然后朝着厨房的位置走去。

曲青却是惊愕了,卷里这番话像是故意在对他解释一般,脑海中突然想起,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听到湛戈的声音,而这三天皆是安静的让他们听不到一点响动。

最终还是咬牙推门而入。

湛戈此刻的内心是复杂的,身上的血液流淌的极为顺畅,自中血蛊以来,谁也不知道他的身子沉重了几分,只是十年来早已习惯,这血液如同爬虫,流动的缓慢而又让人心急,此刻却能感觉到它们的无比欢畅。

付云姝说的没错,卷里是他的果。

卷里给他的情像是一张没有完成的巨大编织袋,以他为主,不停的编着,用她的付出将他编在了这又深又暖的袋子里,他逃不出去,也不想出去。

可是她终究不是江欺雪,一次又一次,他愿意许她一生,可这情,却感觉这一生都还不尽。

哐当的声音传来,湛戈还来不及说话,侧过头就看到一个人推门而入,脚步极快。

那身形却是极快,也让湛戈熟悉。

“曲青。”

湛戈呼出声,却是自己也惊愕自己的沙哑和虚弱。

曲青身形一僵,没等湛戈吩咐,一把撩开床帘看见了虚弱无比的湛戈。

“尊主,你...你怎会如此,是不是她...”曲青惊愕出声,湛戈此刻的模样若是再撒上几滴血,和上一次药浴却是像极。

此时湛戈已经极为艰难的坐起了身子,朝着他淡然道:“无碍,药浴出了点事。”

这么说却是让曲青想起了上次之事,“是不是生死堂又...”话语因为湛戈的手势而停止,湛戈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咳咳...”嗓子有些发痒,说话又忍不住咳嗽,曲青眼疾手快的倒了一杯水,递给湛戈时才想起来是三天前的茶水。

刚要说话却见湛戈已经咽下,他也跟着咽了咽唾沫,还是什么都没说。

“出去吧,我无碍。”

湛戈作出吩咐。

在收到曲青若干个“我很担心你我真的担心你你真的没事吗你真的真的没事吗?”的忠犬表情后,湛戈也是忍不住勾起唇角朝着曲青笑了。

曲青这才打了一身抖,极快的告退。

尊主居然朝他笑了!

尊主多少年没朝他笑了,曲青摸了摸脸,难道他今日好看?

想了想,却是从袖子充摸出一张药方,那是上一次誉阴欢开给湛戈的药,补血的,如今还能用吧。

湛戈也是摸了摸面前,从卷里来了之后,他笑的次数,太多了,就像回到了当年之前。

从今日起,他湛戈不会再接受那永无止境,每日都会被血蛊所折磨的痛楚。

从今日起,他湛戈也不用自暴自弃,做着随时都可能在药浴中暴毙身亡的准备。

从今日起,不,从三个月前起,他湛戈就不在是一个人在这世上,他有他爱的人,而他爱的人也爱着他。

卷里进来的推门声拉回了湛戈的思絮,湛戈隔着红纱帐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将食盒放在了案几上。

碗碟落在桌上的声响,却是让湛戈感觉整个房间都因为这个声音而显得温暖至极。

卷里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妥当后,才刚准备转过身将湛戈扶过来,腰身却是已经被一双突然捏住,身形突然受力加上湛戈脚步本就虚浮,卷里朝着前一个蹒跚小腿撞到了案几坎儿上,一股钻心的疼立马就从小腿骨上传来,下一刻又消失。

稳了稳身形,才感觉到身后的人如同孩子一般抱住自己,而整个面颊却是极为粘腻的弓腰贴着自己的后脑勺。

“阿湛,松开我,先用些东西吧。”

卷里总觉得这一刻的湛戈,有些缠人,可是身上翻涌升起的心血却是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还笑?”

湛戈语气有些不悦,却没有责怪。

“阿湛,咱们先用些东西可好,我是没有问题,可是你可不行,这一躺就是三天,你若是再不用些东西,就能瘦成皮包骨了。”

像是极为配合卷里一般,卷里刚说完,就从湛戈的腹中传来咕的一声。

卷里轻笑,却是比刚才还要大声,“阿湛听到了没,你肚子在叫呢。”

湛戈此刻可虚弱了,丢了面子又如何,反正不是外人,他难的矫情,拥住卷里不肯放手,声音沙哑,却带着某一种坚持,语气极近缠绵,说着的话让卷里心颤又难熬。

“卷里,你给了我重生,我本应该高兴,可是却又有一点难受。

从小我就觉得,女人应该是被保护的那一方,何况是我心爱的人,我应该像我爹那样,护住我的爱人,护住血楼。

可是,至今为止,除了爹娘以外,你却是第一个一直救我保护我的女人,你脆弱却又坚强,而你的深情太重,我却开始担心,我能不能还得上。”

虽然卷里让他不要觉得欠了他,可他欠了就是欠了,这一汪深情,他还不净了。

二人相对无言,在湛戈以为这场矫情的对话就要止于沉默时,腹中的咕声又起,打破沉静,他就要开口说先用些东西,却是卷里浅笑,声音如同银铃晃进了他心里的死角,别人再也进不来,为她一个人开着的天地。

“湛戈,你既然觉得欠我,那么就还吧,用你的一生还我这许深情,你若是被饿死了,那你这一生就太短了,欠我的,可就更多了。

所以为了不欠我,你要尽量的,尽量的活的更久更长,直到我们之间,感情不再相欠。”

她只怕这时间太短,短到她还来不及变成人,湛戈就已经不在,而让她孤独一人带着记忆度过这悠久的岁月。

“好...”回答声沉重而又带着无可破灭的誓言一般。

矫情的话终于结束,最终堆积到了碗筷交叠的暖响银声中。

这几日以湛戈的这副模样定然是不能出门,所有事宜由曲青送上,只等湛戈看了之后再做决定,卷里安静的陪着湛戈,而湛戈体力不支,将曲青整理出来的信息递给了卷里,让卷里念给他听。

“御兽堂堂主弋阳,昨日在和御兽堂侍卫闲聊时,突然说,他觉得他也应该成家了,一个人总觉得有些寂寞。

属下觉得,弋阳已经有了脱离血楼的心思,只是现在还未正式付诸行动,这样的心思应该扼杀在摇篮里,所以请尊主寻找适龄姑娘赐婚,比如属下觉得烧伙食的郭姨就不错。”

这消息是曲青整理上来,后面的却是曲青自己的心思。

卷里的声音极为好听,清脆如同黄鹂,此刻浅声更是让湛戈听的极为舒畅,一下就喜欢了这样的感觉。

可是在听到那消息后,湛戈却是忍不住呵笑出声。

卷里侧过头,“阿湛你笑什么,我觉得他这心思也不错啊,总不能只你一个人成亲吧。”

湛戈看卷里一脸正经的认同着曲青的想法,却是忍不住捂嘴轻咳笑道:“弋阳虽然已经四十有三,可是面上不显,我们成亲那日闹着我喝酒的光头,他右手边的那一个就是弋阳。”

卷里眯着眸子想着,恍惚一瞧,可是她还是记得,因为弋阳有一双极为特别的眸子,瞳孔泛着蓝深邃的如同碧波深海,轮廓分明,极为成熟还有有着一股异域风情,惊讶出声赞叹道,“他有四十三?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他顶多只有三十五呢。”

湛戈又是笑道,“郭姨虽然是个寡妇,而且已经四十一,可是她已经生过两个孩子,是腰宽三尺,脸大如斗,她是烧伙食的厨娘,你去厨房时应该看见过。”

这么说着,卷里这才想起那个她去时那个圆圆胖胖的阿姨,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一张脸倒是没有皱纹只是被肉给撑了起来,听她自嘲道,那厨房的门都是为了她而将尺寸改了,横向加宽。

一个矮矮圆圆的胖身影和结实有力帅气富有风情的大叔站到一起,那个场景,卷里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曲青这么说,他是想帮他呢还是想害他呢?”

“曲青刚来血楼的时候才九岁,弋阳那时候就已经是血楼的人,只是还不是御兽堂的堂主,整天和一堆蛇厮混在一起,那时候弋阳可是拿着蛇将曲青吓了个屁滚尿流,面色咋变,弋阳是个从不知道收敛的人,所以即便曲青如今跟着我,也不少拿这事儿膈应他,你说曲青是想害他还是想帮他。”

湛戈看着卷里的笑颜,毫不客气的靠着出卖从小一起长大的属下博得美人一笑。

看到卷里娇笑出声,又是再继续讲曲青的糗事吐的个一清二楚,只想多说,没想少说,之所以会让曲青跟着他,也是因为曲青在血楼里,也算的上是一个有颜色的人,进血楼时还是以一种瞻仰的目光看着血楼的所有人。

“曲青进来的第五年就喜欢上了追风堂的流光,后来流光想要嫁人了,曲青就来找我,说要娶流光。

可是流光跟他相差了十五岁,嫁人也是要选择脱离血楼,曲青找上了流光,说要娶她,可是流光就开了个玩笑,说,‘小曲青啊,若是我十五年前嫁人,都能有个你这么大的儿子叫我娘了。

’,曲青就说,‘那我叫你娘,你就有儿子了,也不用嫁人离开血楼了。

’然后就叫了流光三天娘,最后流光还是离开了。”

湛戈说着这事儿是想博得卷里一笑,却没想到卷里却是想到了别的问题。

“嫁人就一定要脱离血楼?”

湛戈怔住,摇头,“这个是不一定的,你也知道血楼在江湖的地位很特殊,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从血楼出去的人,对江湖正道来说,血楼的背景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惧怕,流光要嫁的人是天鹰堡的少主,所以她只有脱离血楼。”

卷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那样流光就能被接受了?”

湛戈皱着眉头想了想,“不,流光死了。

殷戚能接受她,可是天鹰堡却不能,在被人曝光她的身份后,殷长雄就将殷戚囚禁,然后让人追杀流光,血楼出去的人不能再回血楼,所以流光无处躲藏,最终还是因此丧命。”

这是一个悲哀的故事,卷里充满了可惜的问道,“那曲青知道吗?”

湛戈点点头,“他知道。

后来他立誓不会脱离血楼,不娶妻不生子。”

此后,曲青总觉得卷里对他的眼神带着一点淡淡的同情,却又不知这令人发毛的目光从何而来,导致他在卷里面前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沉默。

但是此刻的曲青正在生死堂为湛戈抓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后搓搓鼻子,继续等着小厮将药抓来。

却是誉阴欢亲自提着药杵着拐杖轻轻的移动出来,看着曲青后,皱眉道:“这是上一次我开给湛戈的方子,今日为何还要用。”

曲青却是深深的看了誉阴欢一眼,“那就是补血的吧,尊主为什么会用上它难道你不明白?”

手夺过誉阴欢手中的药包,转身就要离开。

一根拐杖却是直直挡在了他的面前,誉阴欢咬牙道,“你给我说清楚。”


药色变,定然是被换过了,而这不是不死,只是唯有她死不了罢了,还以为一梦醒了就没事了,说的轻巧,怎会是区区一梦。

根本就是要人在最绝望的状态下自断生机。

眼见湛戈气息越来越弱,卷里笑了,俯身靠近湛戈的耳际:“我还在,你怎么能死呢。”

小手一扬,一股看不见的气流从卷里手心溢出,弥漫封锁了整个房间,而她整个身体迅速的干瘪着,眸中逐渐失去眸光,口中吐出一缕青魂钻入湛戈的梦中,而那瘫软的身躯犹如梦幻一般在空中骤然消失。

卷里走在一处草地上,本该绿草丛生的地上布满了鲜血,尸骨淋淋,残肢断臂四处皆是,场面血腥至极,此刻的她是魂身,闻不见,但想象中应该是极为刺鼻的。

从衣服上来看,大部分是血楼的,其他的像是各个门派皆有。

而不远处,一大堆正派着装的人围在一起。

“湛戈,十年未出楼,今日血山迷阵已破,景家后人已亡,无人再助你,我武林正派,终将灭你邪道。”

人群中传来义正言辞的声调,卷里听到了湛戈的名字,就知湛戈在其中,连忙奔过去,奈何人群太过拥挤,她只能站在外头寻找缺口。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宵小乞能杀的了我,咳咳...”话未说完,卷里只听到他剧烈咳嗽,“我只是..罢了...”推开人群的动作更快了。

湛戈看着面前举剑刺向他的心口,动作却冷绝的女子,他一身白衣飘然如仙,此刻却被心头血浸染,剑端不深,却让他满目疮痍,心如死灰。

望着她的眸光却是无尽悲凉:“十年前你选择杀了我,十年后,你依旧要杀了我,是吗?”

“湛戈,你杀了那么多正派掌门,做了那么多错事,我怎能...”女子有些哽咽,但声音依旧熟悉,让卷里有些惊愕。

“所以,爱你我也是错了...”没等女子说完,大手主动握住剑端,身躯往前一挺。

下一刻,卷里便听见了血脉皲裂的声音,而湛戈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是江湖正道盟主之女,你一个邪道之尊爱上我,是对我的耻辱,十年来,你手段残忍,让我不敢出门不敢嫁,你可知我的苦楚。”

女子含泪,声音颤抖。

湛戈痛苦的低吟了一声,上一次她是笑着,而这一次她是哭着,是不是证明,她对他,已不似从前,那他是不是应该高兴。

剑已刺破心脉,潺潺的血如注往外喷洒,浸染大片衣衫。

低着头,闭了眼,他到底没能够如爹所愿护住这血楼,终究是因为他逃不过一个情字。

“你既恨我。”

语气虚弱,若有若无,“又何用一副深情的模样欺骗我,我应该叫你江欺雪,还是,卷里...”卷里脚步一顿,眼神惊愕,还未来得及反应,女子就已开口。

“人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是湛戈,你为什么就一定要爱上我呢,你明明知道是我扮的,你为什么要相信...”女子声音怅然,持剑的手陡然一松,似是多年压抑一朝解脱。

湛戈只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等着血流干,一道声音突然彻响耳际。

“不!

湛戈,她是骗你的。”


卷素破了她的阵法,在他看来定然就是欧阳子的人。

“我?

欧阳子?

哪门子鬼。”

卷素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小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景思翻了个白眼才不信他,欧阳子的人,都是诡计多端。

转头看向湛戈,才瞅到他怀里的人和他身下的大白虎,霎时眼神就变了,朝着卷里扑过来,井豹竟然未对景思有所动作,景思上下打量着卷里,看见卷里的梅纹玄衣,与湛戈身上的衣服相辅成一套,好奇道,“你就是我的,新嫂子?”

新?

嫂?

子?

卷里愕然,景姬,不是湛戈的女人吗?

“先回血山,回山后再说。”

湛戈不欲多言,景思不干了,指着卷素道:“欧阳子的人不许进入血楼。”

卷素莫名其妙,几度张口,想了想,可又莫名的不想说自己是采花贼,几番犹豫,景思以为卷素默认的呢,卷里开口:“他是我哥哥。”

景思陡然倒退两步,对着卷里防备道:“你也是欧阳子的人。”

卷素一拍脑袋,这姑娘砸这么傻缺呢。

“我是说,他是我哥哥,不是什么欧阳子的人。”

卷里轻口解释。

湛戈未说话,却是点点头默认,景思的仇视这才放了下来。

“真不是?”

景思就像是湛戈的妹妹,湛戈再次点头。

景思疑惑,“可是他会破我的阵。”

这下卷素可冤枉了,连忙上前,“我不是破你阵啊,这只是个意外,是个意外,我踩了块石子,砸到了你的木桩。”

误会就必须的解释清楚,虽然说出来有些憋屈。

最终景思挥了挥手,“那你们跟着我走,不要走错了。”

转身就只留给他们一个娇小的背影,卷素不干了。

“你刚那么对我,你就不道个歉。”

心里想的其实是,她居然就这么无视自己,什么时候他这么没魅力了,接连遇见的女子一个两个都对他不屑一顾。

景思停下,给了他一个白眼,“是你先说要让我从你床上下不去的。”

说完她自己没啥反应,卷素霎时反而觉得羞愧。

这话,这话!

这话他说出来也就罢了,一个女孩子家家说出来做什么!

周遭的人听了不约而同皱了眉,看了看湛戈,湛戈神色依旧,再撇了撇卷素,总觉得这血山以后不得安宁。

“湛戈,难道景思不是你的姬妾吗?”

卷里疑惑,湛戈对景思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以为景姬会是第二个魅姬。

湛戈低下头,撩起唇角,望着景思的背影,神色有些怜惜,但不是男人对女人的。

“她是我的姬妾,却不是我的女人。”

这么解释,也不知道卷里能不能听的懂。

很久很久之后,才听卷里弱弱的传来一句,“你嫌她小?”

语气有些担忧。

天空飘着小雪点,心中却有暖意,看了看卷里,墨色长发上白雪点点,忍不住抬起大袖盖在她的头上,语气极为严肃的回答:“也许吧。”

看着卷里不自然的有些哭丧脸,湛戈勾了勾唇角,将下颚放在卷里的头上,感受雪点落到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娓娓道来始末。

欧阳子就是阵道人一派创始,名下徒弟颇多,因为处事圆滑,常为各大门派摆护山阵法,所以在江湖颇有威望。

相对起来,景家则极为低调,甚至说,江湖中极少有人知道景家,可是隐士之家往往艺高,景家也是如此,在玄门阵法上造诣颇深,景思的爷爷挥手写下大半心得书卷后就去世。

欧阳子以互相切磋交流为名,在一次与景思父亲的切磋,阵变杀阵,让景思的父亲就此丧命,而欧阳子则抢走了降价大半心得书卷。

湛天年轻时曾和景家有些渊源,湛戈小时候也见过景思,可是江湖中以魔教为邪道之首与之相关之人必定追击无赦,景家是大家,不可能投靠血楼,便低调出去。

那时候景思已经十一岁,景家阵法传男不传女,可是到了景思这一辈竟只有景思一人,奔向过些时日再给她生个弟弟,这下却没了办法。

景思的母亲带着景思东躲西藏,躲过欧阳子的那些门派挚友暗里追杀,因此丧命。

景思到了血山,欧阳子的人不同意,要让湛戈交出景思,名义是景思偷到欧阳子的阵法经卷,一定盗人秘卷的大帽子扣在了景思身上。

景思找到湛戈的时候,湛戈刚封山,却屡遭偷袭,湛戈不想理会,而血山的人却被这些正道偷鸡摸狗的把戏给搅的筋疲力竭,差点就想血洗江湖。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湛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阿思,小时候白姨带我见过你。”

湛戈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道:“你白姨已经死了。”

过了好久好久,景思才哽咽开口:“湛哥哥,留下我,我会布置护山阵法,让血山彻底隐匿。”

这才换的同意。

世事就是如此,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誉风,因为可怜而将妥协,无论遭受苦难如何,众生平等,也要等价交换。

但是景家阵法传儿不传女,她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秘传,只能靠着余下的经卷独自摸索,初始所谓的护山阵法简直不堪一击,而阵中阵衍生至今,也是有天赋的奇才,只是人家的年龄本是嬉笑打闹时,她却始终在天机殿内埋头研卷。

卷里低了低眸子,埋在湛戈怀里,搂住湛戈腰的手更紧了,有些庆幸,景星不是湛戈的女人。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湛戈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让湛戈的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

血楼的人知道此事,皆无表情,但卷素却是心中动容。

他是从未体会过家人的温情,而她却是体会过再失去,相比起来,他是不是算是幸运的。

至少,所拥有的,所认识的,都已经算是赚的。

人生在世来来去去,一个人未免太过孤独。

心动亦行动,马鞭一挥,身上伤口依旧,不管不顾,马匹向前,“喂,等等我,咱们账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只是口舌之能,你可动的是真刀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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