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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焰之魂结局+番外小说

卡列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嗖”的一声,一枝箭从琳迪的帐篷那边射了过来,那只雾猿吼叫着挥舞手臂挡住。这种皮糙肉厚的怪物,对这种小伤根本毫不在乎。难怪琳迪那时候选择了对它命根子来一下。“克雷恩你发什么呆!给我动起来!”琳迪钻出帐篷,就对着他大声喊叫,同时搭好了第二枝箭,毫不犹豫的射向克雷恩和雾猿之间。那只雾猿立刻转变了方向,倒并不是因为那枝箭,而是它嗅到了琳迪的味道。从此不能再繁殖后代的血海深仇,立刻就让它的眼睛都放出了红光。“吼噢噢——嗷!”雾猿刚发出来的吼叫突然变成了一声尖锐的惨嚎。蛮牛举着手上的长柄战斧,满意的转了转脖子,看着被敲到远处树上挂着的雾猿叫道:“告诉你小猴子,这里睡觉时候只允许有一个噪音,那就是我的呼噜。你敢再吼,我就把你晾干做成熏肉。”那雾...

主角:库雷博恩王上   更新:2024-12-03 18: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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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库雷博恩王上的其他类型小说《炽焰之魂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卡列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嗖”的一声,一枝箭从琳迪的帐篷那边射了过来,那只雾猿吼叫着挥舞手臂挡住。这种皮糙肉厚的怪物,对这种小伤根本毫不在乎。难怪琳迪那时候选择了对它命根子来一下。“克雷恩你发什么呆!给我动起来!”琳迪钻出帐篷,就对着他大声喊叫,同时搭好了第二枝箭,毫不犹豫的射向克雷恩和雾猿之间。那只雾猿立刻转变了方向,倒并不是因为那枝箭,而是它嗅到了琳迪的味道。从此不能再繁殖后代的血海深仇,立刻就让它的眼睛都放出了红光。“吼噢噢——嗷!”雾猿刚发出来的吼叫突然变成了一声尖锐的惨嚎。蛮牛举着手上的长柄战斧,满意的转了转脖子,看着被敲到远处树上挂着的雾猿叫道:“告诉你小猴子,这里睡觉时候只允许有一个噪音,那就是我的呼噜。你敢再吼,我就把你晾干做成熏肉。”那雾...

《炽焰之魂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嗖”的一声,一枝箭从琳迪的帐篷那边射了过来,那只雾猿吼叫着挥舞手臂挡住。这种皮糙肉厚的怪物,对这种小伤根本毫不在乎。

难怪琳迪那时候选择了对它命根子来一下。

“克雷恩你发什么呆!给我动起来!”琳迪钻出帐篷,就对着他大声喊叫,同时搭好了第二枝箭,毫不犹豫的射向克雷恩和雾猿之间。

那只雾猿立刻转变了方向,倒并不是因为那枝箭,而是它嗅到了琳迪的味道。从此不能再繁殖后代的血海深仇,立刻就让它的眼睛都放出了红光。

“吼噢噢——嗷!”雾猿刚发出来的吼叫突然变成了一声尖锐的惨嚎。

蛮牛举着手上的长柄战斧,满意的转了转脖子,看着被敲到远处树上挂着的雾猿叫道:“告诉你小猴子,这里睡觉时候只允许有一个噪音,那就是我的呼噜。你敢再吼,我就把你晾干做成熏肉。”

那雾猿显然气疯了,它重重地锤了两下胸口,咻的跳到了更高一些的树上。

周围的雾气变得更浓,雾猿的身影变得不可捉摸,只有刷刷的树叶响动能让人大致判断出它正在飞快的移动。

幸好这是片空地,不怕被它从树上偷袭。塔伦迷迷糊糊的钻出帐篷,立刻被那两个自警团员一左一右保护住。芙伊和苏米雅也护在了玛姬身边,担心的看着周围不断发出响声的树枝。

“这家伙动作够快的。”蛮牛把没来得及穿戴整齐的盔甲弄正,小声嘟囔着,“怎么办?要不要上树去抓它?”

玛莎白了他一眼,“抓?你去吗?你要是觉得自己比猴子擅长爬树你就去好了。”

众人聚在火堆边,等待那只雾猿发起下一次攻击。

结果等来的却是那个女自警团员的惊叫。

“啊啊啊——!救命啊……”没有拿武器没有穿防具纯粹只是去小解的女人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一个白色的模糊影子飞快的钻进那棵树后,紧接着那女人的身影就凌空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提上裤子,圆滚滚的白屁股在空中月亮一样显眼。

“别射到自己人,我来。”玛莎伸手阻止了琳迪,一猫腰冲了过去,柔韧苗条的身躯以完全不输给雾猿的速度迅捷的靠近悬空的女俘虏。

那雾猿的仇恨目标显然只是琳迪,对于豹猫属的兽灵天性上又感到了劣势,它拖着挣扎的女人,迅速的向高处爬去。

玛莎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身体在树下的泥土上猛然蜷起,紧跟着优美的舒展开来,像一只矫健的雌豹,一瞬间就窜到了比那雾猿还要高的位置,短剑向着雾猿的眼窝刺了过去。

雾猿不得不放开手上的女人,用布满刚硬毛发的上肢护住了头。但这一剑还是让它失去了平衡,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琳迪早就在等这一刻,她拉满的弓弦上搭着的箭矢,通体散发着莹莹的蓝光,她果断的松开细长的手指,凝聚着水元素之力的箭在迷雾中划出一道水蓝色的轨迹,准确的射进了半空中的雾猿腋窝下方的薄弱之处。

“嗷嗷!”因疼痛而彻底狂暴化的雾猿从草地上滚进了旁边的树后,血液流到毛发上的关系,隐藏在雾中的身躯也渐渐显出了形迹。

看样这不过是只才成年的雾猿,多半才是猿生中第一个发情期,难怪它对琳迪有这么大的怨恨了,处男在就要告别童贞的时候被阉割,那怨恨绝对是美貌的少女摇着船也流放不走的沉重啊。

玛莎没有直接落地,她在半空用力蹬了一下树干,往后跳了出去。

她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只雾猿疯狂的折断了一棵手臂粗的小树,挥舞着冲了上来。

“好的,比力气可是蛮牛时间!”蛮牛兴奋的大喊着冲了上去,连长柄斧也丢在地上,双手握住了雾猿挥过来的小树,嘿的叫了一声,开始和对方角力。

“看样子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家伙。”玛莎拖着那个女人退到空地中央交给苏米雅治疗,对着琳迪说,“以它的程度来推断,只要不遇上一大群,这种魔兽咱们对付的了。”

克雷恩从没想过雾猿也会有被这样轻易击败的时候,他紧张的手心攥满了凉冰冰的汗,也忍不住兴奋的想自己是不是也有一天可以这么轻松的解决这么可怕的敌人。

芙伊的神情就比较复杂了,她既有些害怕这种在她的生活环境里威胁了许久的魔兽,又有些高兴自己身边有这样可靠的伙伴,还有些担心……那些皮毛要是被打坏了就不值钱了。

雾猿体重上的劣势让它终于还是被蛮牛完全压制住,蛮牛大吼一声把它的身体举了起来,用力的砸在了地上,一下、两下……

“老子正睡得香呢!混蛋!砸死你!砸死你!”

一口气把心中的闷气全发泄出来的蛮牛把小树丢到一边后,空地周围的雾气顿时稀薄了许多,地上的雾猿已经只剩下抽搐的力气,脑袋被砸的像个摔烂的红果。

蛮牛气喘吁吁的走回来,活动着肩膀的肌肉,“这该死的猴子力气真大,差一点我就被丢出去了。”

玛莎笑着说:“你这身肌肉算是白练了。那猴子两天多没休息在追击,还拖了那么大一只野猪,消耗了不知道多少力气,你还只是险胜。那要遇上只精力充沛的,不就把你干掉了。”

蛮牛狡黠的笑了笑,亮了亮腰间匕首的握柄,“要是力气不如它,我就给它一下阉了他剩下的半根。”

雾猿的皮毛算是小有价值的材料,这多少安抚了芙伊受到的小惊吓。塔伦紧张兮兮的问了半天附近还有没有更多的雾猿,得到确定无疑的否认答案后才稍微安心一点。

忙碌的早晨就这样提前拉开了帷幕。

众人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那个去报信的自警团员回来,为了不耽误到达下一个落脚点的时间,他们只好留下讯息后离去。雾猿被剥皮后的尸体被克雷恩沉到了水潭里,因为苏米雅悄悄对他说魔兽尸体的味道往往会招来附近警戒的同类。

这个上午起,琳迪正式开始向克雷恩教授弓手必须掌握的进阶技巧。因为有他之前的刻苦锻炼做基础,进展还比较让琳迪满意。毕竟不像在行会里有比较好的条件,不少要靠实践来体会的技术琳迪也只有先让克雷恩强行记住。

总的来说一切还算顺利,只有在元素加持的教授中出现了一些小坎坷。

“你修习过火元素?”

“没有。”

“你信仰的是火天使弗拉米尔?”

“不是,我信仰的是梦天使兰伊尔。”

“呃……那你小时候被火法师祝福过?”

“没有啊……唯一跟我说过话的法师就是塔伦。”

这样的对话结束后,琳迪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没道理啊,为什么之前的一切都那么顺利,怎么到了附加水元素的部分你就学不会了?”琳迪捏着手上的箭矢,随着她聚集的水元素的附加消散,箭杆和箭头不断的交替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克雷恩不知道第几遍的按她说的方法去集中精神催动水元素,但手上的箭毫无变化,努力了几十次后,唯一附着上去的就是一个慢慢悠悠飞来的小虫。那小虫嘲弄的拉了一泡,嗡嗡的飞走。

克雷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尴尬的笑着:“对不起……可能是我太笨拙了。”

“不是。”琳迪挥了挥手,“圣域的魔法元素是普遍存在的,就算是脑仁只有小指头这么大的巨人,也有那么一丁点魔力可以调用。你的问题肯定在别的地方。”她托着下巴一边走一边想着。

前面的苏米雅回过头柔声说:“琳迪,你想会不会克雷恩是天生就和火元素相性比较好的精灵?”

“你是火精灵?或者……有火精灵的血统?”琳迪立刻问了出来,伴随着上下打量的疑惑眼光。

土火水风暗光圣这七个精灵内部的亚种是作为高阶精灵而存在的贵族,不管是与人类融合前还是融合后,他们都和普通精灵生活在不一样的层面,克雷恩自然立刻拼命地摇头,“怎么会,我要是火精灵,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吧?”

玛莎突然插口,口气显得很微妙,“他不是火精灵。”似乎觉得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显得缺乏论证,她又补充了一句,带着明显的恨意,“火精灵没有这么善良的家伙。”

“也不是只有火精灵才可以天生具有火相性的啊。”苏米雅巧妙地把话题岔开到一边,“普通的精灵也肯定有元素的相性差别,这一点上大家都是一样的不是吗。琳迪你也是因为和水元素相性好才选择了它的吧?”

琳迪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其实我相性和火更好一点,不过……呃……别人说选择水元素的人脾气会变好些。”既然选择了水,完全相斥的火也就不可能再使用了。

芙伊笑了出来,“这也是个好理由呢。”

“塔伦,你懂火元素吗?”玛莎向着前面喊了一句。

被蛮牛搂着一起走在最前的塔伦艰难的回头说了一句:“不懂,我是风元素专精。”

“那就只有等遇到懂火元素的人再测试克雷恩的相性了。”玛莎晃了晃尾巴,修长的双腿顶端,结实的臀部猫一样的轻轻扭摆。她是盗贼,毫无疑问选择的是风。

蛮牛那家伙则完全对元素不感兴趣,相对的元素也像抛弃巨人一样抛弃了他,也就是说,队伍里还真是一个合适的“火”也没有。

“平常人那有你这么相性单一的。”琳迪不满的踢了克雷恩一脚,“你这个怪家伙。”

克雷恩不甘心的反驳,“这是天生的啊。我又不是法师。而且……而且说不定是你教的方法不对。”

芙伊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打击了他一下,她伸出手,指尖上放出了淡淡的蓝色光芒。

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芙伊轻易地就掌握了聚集水元素的方法,这一点上来讲她其实也算很有天赋。

克雷恩垂头丧气的说:“好吧,看来是我的问题。”

“要知道有时候遇到恶劣的环境,光靠对风向的估计瞄准是非常不稳定的,附加元素,才能大大提高飞行轨迹的稳定性,而且你和元素的相性如果够好,在不需要直接杀伤的场合,也可以选择用元素聚集成的魔法箭。所以说元素不光是法师才用,对于弓手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伴随着琳迪不知疲倦的讲解,一行人终于赶在天黑前来到了下一个落脚点。

比起上一个空地,这里的空间要小得多,旁边也没有水源,不过周围的雾灯木多了起来,暗下来的时候,树干就发出幽白色的光芒,多少弥补了火堆的不足。

没了那只雾猿的威胁,值夜也变成了单人,每个人可以睡的时间也就更长了。

这次克雷恩被安排在了深夜,玛莎后面,苏米雅之前。

不过这次他睡得很香,因为蛮牛被安排在了那两个男自警团员的帐篷里,塔伦睡觉时的呼吸轻的就像羽毛,一点也干扰不到他。

睡前塔伦倒是问了个很有趣的问题,“克雷恩,你们精灵睡觉都是仰躺吗?”

当然,有着又尖又长的耳朵的优势就是敏锐的听觉,而劣势就是不能侧躺。偶尔翻一下身还好,要是完全侧身睡,第二天恐怕就变成折耳山猫了。而且耳朵里的软骨会很痛。

这答案让好奇的小法师很满意,又闲聊了几句后,才各自睡着。

塔伦的母亲原来只不过是镇长的女仆而已,连正式的侧室也算不上,但因为聪明能干,镇长倒是很喜欢他这个庶子。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塔拉姆才对这个弟弟有了忌恨吧。

果然那些描写家族斗争的书都是来源于生活中的原型,克雷恩满足的想着,香甜的睡了。


只可惜,出来的并不是斯塔勒,而是看上去有些担心的苏米雅和一脸不愉快的玛莎。

玛莎扫了一眼街上的情况,就有些不耐烦的说:“我就说蛮牛没这么快喝醉,克雷恩更不是会惹事的人。你担心得太多余了。”

苏米雅轻轻吁了口气,柔声说:“不是咱们惹得事就好。”

交谈这几句话的功夫,街心的殴打暂时停了下来,几个男人在鹰钩鼻子的命令下意犹未尽的站直身子,一个小个子本来想吐一口痰下去,低头看了看干净整洁的石板路面,鼓了鼓腮帮子把口水又咽了下去,换成一句气冲冲的斥责:“这次算是给你这骗子一个教训,做人要正直!懂不懂!”

斯托纳在地上缓慢的滚了一圈,哼唧着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抬起手掌,颤巍巍的竖起一根手指,“我不是骗子,我说了任务完成一定会给你们报酬,二十个金币,半块也不会少。”

接着,他用那根手指直直的指向鹰钩鼻子身边的瘦削男人,大吼:“我也没污蔑他!他刚才就是摸了珊拉的屁股!”

前一句话只在围观群众中引发了一阵哄笑,而后一句,却多少激起了一些窃窃私语。

一个衣着华贵的壮年男士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着醉人蔷薇的大门走了两步,柔声问:“青叶小姐,斯托纳说的是真的吗?这些人是不是对你做出了什么失礼的行为?”

鹰钩鼻子挺起胸膛瞪了过去,充满自信的说:“我的兄弟不会做这种下流的事!我们还没有穷到找不起女人,要像这个骗子一样整天守着个寡妇献殷勤!”

这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低估了珊拉·青叶在这个街区的人缘,马上就有好几句带着怒气的斥骂从周围传了过来。

玛莎竖起耳朵听了两句,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就看酒馆老板娘怎么说了。”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醉人蔷薇的门口。

骚动一开始,那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年轻女性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但她被蛮牛的大块头吓了一跳,有些慌张的瑟缩到了另一边,之后就只敢站在那里,微微颤抖着观望。

略显圆润的脸孔透着些孩子气,让她的直观年龄具有一定的欺骗性,透着红色的眼睛很圆很亮,上唇翘起了一个很可爱的弧度,微微张口的时候,露出稍微大一些的白色门牙,加上头顶耷拉下三分之一的竖长耳朵,轻松可以辨认出兔属兽灵的身份。

这种变身后只能大幅提升逃命速度的弱小种族,一向是兽灵融入到人类社会的急先锋。在部落生活中成长起来的玛莎很不屑的哼了一声,显然相当看不起这位广义上的同胞。

珊拉·青叶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不自觉的往人少的方向挪了挪,躲在门口的柱子后藏起了大半个身子。

衣着华贵的男子索性直接走到了醉人蔷薇的门口,亮出了腰间刺击剑的握柄,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蛮牛,之后用清朗的声音说:“青叶小姐,你不需要害怕什么,这里是属于贵族的街区,无礼的人本就应该被驱逐出去!”

珊拉看了一眼斯托纳,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捏着裙摆,小巧的鼻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带着想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小声说:“我……我不知道……格雷德先生看到了……什么,可……可我……真的什么也没感觉到。可能……是我的裙子太厚了……”

她身边那个男子看向斯托纳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失望,他用衣襟盖住了剑柄,不再作声,默默的走回了人群之中。

“骗子!”

“酒鬼!”

“活该挨揍的老混帐!”

叫骂声开始失去克制,鹰钩鼻子似乎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大,得意的跟着骂了两句之后,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挺胸抬头离开。

珊拉向着他们的背影张了张嘴,跟着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细小声音说:“你们……你们还没付帐……”

不过已经没人会在意这种小事,所有的声音在集中在了斯托纳的身上。

斯托纳就像没听见一样弯下腰,挥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裤腿,然后是膝盖、下摆、前胸,再抬起头的时候,他一边的鼻孔里流下了一道血痕,他抬手擦了擦,看着自己鲜红一片的手背,似乎觉得有些眩晕,他晃了晃,突然单膝跪下,紧接着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又开始骗人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悔改啊!”

伴随着不满的声音,围观的路人迅速的散去,很快,周围就变成了平时安静的模样。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多了一个痛苦倒下的斯托纳。

无人理会。

克雷恩皱了皱眉,有些不安的扭头看向苏米雅,压低声音说:“咱们不能过去帮帮他吗?就算他是个骗子,也……也太可怜了吧。”

苏米雅轻轻叹了口气,正要点头,视线却突然抬起,越过克雷恩的肩膀看了过去。

克雷恩连忙转回头,这才发现,醉人蔷薇的老板娘,那个胆怯的珊拉,提着围裙,泪眼汪汪的小跑到了街心,蹲下伸手轻轻推着斯托纳的胳膊,声音不算太大的叫着他的名字,“斯托纳,斯托纳,你……没事吧?醒醒,天哪……求求你醒醒。”

玛莎用不太客气的讥刺口吻说道:“他醒不过来,我猜他大概被打伤了内脏,也许你跑过来的太晚了。”

兔属在豹猫属面前能努力维持不逃走就已经很不容易,可怜的兔耳寡妇哪里还敢回嘴,只是慌张的抬起头看着四周残留不多的路人,哀求说:“拜托,谁能来帮帮他?我……我可以出治疗费。求求你们了,谁来救救他。”

看克雷恩的眉心几乎快要打结,琳迪连忙小声在他耳边说:“不用急,那家伙受得伤不致命,我看昏倒应该也有喝太多酒的原因。玛莎是在逗她。”

克雷恩这才压下跑过去的冲动,但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苏米雅。

而几乎同时,珊拉也注意到了苏米雅胸前的圣像,那显然并非装饰品的精巧挂件让她仿佛发现了浮木的溺水者,也顾不得一个豹猫属的兽灵就在旁边,慌忙站起跑了过来,“请问您懂治疗魔法吗?我……我可以付钱,求求您帮他一把好吗?”

苏米雅对玛莎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跟着珊拉走到街心,握着圣像蹲了下去。

虽然光元素专精的祭司并不算是专业的治疗大师,但应付这种纯粹的拳脚斗殴带来的伤势已经绰绰有余,再加上苏米雅自身也有丰富的处理伤员经验,一个小治疗魔法,从背后按摩了几下之后,斯托纳哇的吐了一口淤血出来,呻吟着把红肿的眼皮睁开了一条细缝。

克雷恩紧紧跟在苏米雅后面,琳迪自然也走了过去,酒馆没有老板娘什么也喝不到,蛮牛只好也站到近处,玛莎无聊的甩了甩尾巴,暂时放弃了返回楼上洗澡的打算,无声无息的走到珊拉的背后,说:“小兔子,对这种骗子你还这么好心做什么?不怕被他骗到床上去吗?你这种年纪轻轻又长得不错的寡妇,正是这种男人最喜欢的吧。”

突然感到背后豹猫属的灵魂波动,尽管明知道不会被对方真的当作食物吃掉,本能仍然让珊拉吓得连耳朵都完全竖了起来,浑身僵硬连头也不敢回,声音颤抖的回答:“斯托纳……他……他虽然说话……说话很靠不住的样子,可是……人还是……很好的。”

“说话靠不住的好人?”玛莎撇了撇嘴,很不屑的说,“你不如直接说他是个善良的骗子。”

珊拉背对着玛莎摇了摇头,很小声但是很坚决的说:“格雷德先生……不能算是骗子。他也许……有些话说得有点夸张,也许有些话说了并没能做到,但、但……”

玛莎噗哧笑了出来,打断了珊拉结结巴巴的话,“话说的夸张,说出的话结果没有做到,不就是个爱吹牛的骗子吗。也真难为你还能为他说好话。”

珊拉毛茸茸的耳朵都有些发红,她用力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斯托纳不是骗子。不然,我也不会允许他总是在店里赊账。”

玛莎懒得为了陌生人争辩,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苏米雅,快点弄好,我也懒得再上去了,咱们干脆一起往邮驿所走一趟吧,需要送信出去的,一次全部搞定。”

蛮牛抓了抓头发,咕哝了一句,“我还想先喝一杯呢。”

玛莎瞪了他一眼,带着点命令意味的说:“别人谁都可以不去,你和琳迪不行。”

琳迪楞了一下,不解的说:“为什么是我和蠢牛?”

玛莎顺了顺尾巴上的毛,说:“因为你们两个最有必要寄信出去。而且,我不盯着你们就都会不当回事。”

的确早把找信使的事抛到了脑后,琳迪之前满脑子想的除了困扰着她的噩梦之外,就是下落不明的芙伊,她脸红了红,仍然说:“谁会不当回事,我本来就计划带克雷恩买完东西之后找邮驿所,不用你特地盯着。”

玛莎瞥了她一眼,并没反驳,而是用拇指指了指蛮牛,懒洋洋的说:“反正我也要盯着那个害羞的家伙直到他把信寄出去为止。而且我也该给家里写封信了,大家就一起去吧。”

蛮牛黑黝黝的脸上竟然好像红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一直躺在地上的斯托纳突然剧烈的弹动了两下,身子一侧,哇的吐了一大摊又酸又臭的东西出来,里面掺杂的血丝显得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苏米雅微微皱了皱眉,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对珊拉柔声说:“青叶小姐,他只需要好休息,三五天就会没事。如果你不嫌破费的话,给他买瓶最便宜的紧急回复药水,喝下之后好好睡一觉,明早就能活蹦乱跳。”

珊拉感激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摸围裙里的零钱包,“我一会儿就去买药,那个……请问我该付您多少诊费?”

斯托纳挣扎着坐了起来,拉住珊拉的胳膊按回她身边,粗声粗气的说:“不用你付,他们住在金号角,我会跟我弟弟商量从房费里免除点钱。就算是我给的报酬。”

苏米雅又皱了皱眉,柔声说:“不必了,并没费多少精力,救助他人是天使赐予我等力量所带来的职责,格雷德先生能没事就好。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斯托纳摆了摆手,有些沙哑的说了声谢谢,他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望着地上的那滩秽物捏着鼻子叹了口气,小声说:“抱歉珊拉,我得借用一下你那儿的扫帚。嗯……最好再有块抹布。别影响了这边的生意。”

玛莎对这边的事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她过去揪住蛮牛的耳朵扯了一把,下令说:“那么好,咱们也该出发了。买装备买马车还要搞定各种补给,咱们这两天的事还多呢。不要在这种没意义的地方浪费时间。”

斯托纳楞了一下,马上扭过头,有些兴奋的说:“你们是冒险者还是佣兵?我看你们都挺壮的,一定很厉害吧?”

玛莎立刻扭身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毫无转圜余地的回答:“我们的确不是寻常的旅人,但是,我们对你承诺的二十个金币没兴趣,我们暂时不缺钱,也有很紧急的任务要赶路,没空帮你。请另找他人吧。”

斯托纳有些不甘心的瞪着眼大声说:“我真的能给出二十个金币,我用我的荣誉发誓!”

他说的的确很认真,脖子的侧面都凸起了青色的血管。看着他几乎是在恳求的神情,克雷恩犹豫着扭过头,想要开口试试看能不能说服玛莎。

但玛莎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克雷恩把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她不耐烦的甩了甩尾巴,冷淡的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的荣誉还能值得起二十个金币吗?”

她上下扫视了一遍斯托纳已经有了些赘肉的走样身材,用克雷恩头一次听到的强烈讥讽口吻冷笑着说:“如果你曾经也值过二十个金币,那你最好照照镜子,然后好好想想怎么找回那时候的你,再来找我发誓吧。”

克雷恩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他偷偷瞄了一眼斯托纳。

一点也不意外的,斯托纳·格雷德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表情实在是难看极了。


琳迪没好气的说:“你动作也太慢了吧?磨磨蹭蹭的!”她扭过头,把帐篷的挂钩挂好,带着明显的抱怨情绪说,“你也别出去了,下大雨了。”

迷雾森林的中央区域一直比较多雨,下雨的时候雾气仍然不会完全消散,只是会变得稀薄许多,即使是这样噼噼啪啪敲打帐篷的大雨,外面也依然布满了流动的白纱。

对这里的雨有足够的觉悟,他们的帐篷都是全新的油面防水质料,虽然昂贵一些,但这时就足以体现出价值。

松软的泥土和腐叶有很强的吸水力,一时半刻帐篷内还不用太担心雨水的问题。

于是弥漫在帐篷中的,就只剩下了尴尬的沉默。

似乎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诡异,琳迪挪动了一下身体,在帐篷口松开了一个挂钩,用手掌挡住雨水看着外面的情况。这种雨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雨停了之后,就是麻烦的重新生火的时间。本来在这潮湿的森林里火石就不是太好用,这一场雨估计得让克雷恩剥掉树枝的三层皮才能点燃。

胡乱想着一会儿出去值夜的事情,克雷恩并没注意到琳迪的肩背突然绷紧。

“克雷恩,你感觉到什么了吗?”琳迪拍了拍他的膝盖,小声问他。

因为一直是琳迪在负责探查周围,克雷恩还没习惯保持周围的警戒,他愣了一下,连忙聚精会神感受周围的异动,果然,从营地的另一侧听到了清楚的动静。

“有,好像是什么动物。”克雷恩谨慎的回答,小声追问了一句,“你……没听到吗?”

琳迪焦躁的拍了他一下,“不用你管,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你留神一些。别出状况。”

克雷恩连忙点点头,替换了琳迪的位置,用手挡住雨水往外看去,耳朵也捕捉着任何不寻常的响动。

噗通!

这一声已经响到不需要敏锐的感觉就能发现的程度,克雷恩疑惑的打开挂钩,从雨水中探出头,四周似乎并没有异常,他看了一圈,感觉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但一时又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奇怪……是什么声音?”他缩回头,用手拨拉着头发上的雨水,疑惑的问琳迪。

琳迪皱着眉,象是猜测到了什么,但她只是说:“不用出去看了,等雨停吧。”听她的口气,显然在表达现在出去也已经晚了的意思。

雨停的很快,快到如果没有脚下的泥泞就很难相信刚才才下过一场大雨。蓝月的光芒透过细密的枝叶缝隙洒落在林间,迷雾还没来的及重新聚集,雾灯木散发着显得更加明亮的光芒,雾灯蝶不知所措的追逐着薄雾飞舞,闪耀的荧光让迷雾森林难得的呈现出美丽安详的夜景。

克雷恩走出帐篷,寻找着茂密的草叶,好让脚上的靴子不至于陷进泥里。地面变得滑溜溜的,火堆已经变成了水坑,可以预见今晚的值夜不会太好过。

琳迪似乎是真的感到不舒服,她脸色苍白的捂住了肚子,只从帐篷里露出了半个身子,就说:“克雷恩,你去叫玛莎吧。我……有些难受。”

克雷恩关心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想到琳迪脸红了红,有些生气的回了一句:“不用你管。”接着刷拉关上了帐篷的门。

莫名其妙的克雷恩只好去叫玛莎提前起来值夜。

没想到他才走到玛莎和玛姬的帐篷外,紧闭的入口就打开了,玛莎懒洋洋的坐在帐篷口里,明亮的猫瞳看向他,眼睛里没有一点倦意。

“呃……你没有休息吗?”如果没有睡觉的话,会不会听见了什么啊?克雷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琳迪知道他们的关系,被她发现感觉上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但被玛莎听到他偷偷摸进芙伊帐篷的话,感觉一定会被嘲笑。

果然,玛莎露出了戏弄的笑容,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柔的嗓音缓缓地说:“在这么个鬼地方你还能有兴致,其实挺值得鼓励的。而且……”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能让那个害羞的小姑娘主动找你过去幽会,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说不定蛮牛回头会找你请教哦。”

“他……他也知道了?”克雷恩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当然没有,他一睡着,你就是在他身边和你的小女友玩上一整夜他也不会知道。”玛莎笑了笑,钻出帐篷反身把挂钩挂好,“既然你现在约会终止,咱们也该尽值夜的义务了。”

脸上有些发烧,克雷恩嗯了一声,接着说:“玛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呃……我是指其他的,比较异样的声音。”

玛莎点了点头,站直了打量着四周,鼻翼轻轻的抽动着,“……而且我现在也闻到了。”

克雷恩还以为又是自己身上那诡异的味道被闻到,抬起手嗅了嗅胳膊,这时他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他也闻到了那异常的味道——血腥气。

他转身就想去查看一下,但被玛莎拉住。

“先把火点起来,打着火把过去。”玛莎抽出短剑,开始快速的削去木枝湿漉漉的外皮。

虽然他们两个都能在暗夜之中看清东西,但火把除了照亮之外,还能吓走一些畏惧光明的潜在威胁,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费了一番功夫,才把火堆重新点燃,雾气比起刚才浓了一些,月光也变得朦胧了许多。血的味道变得更重,看来味道的发源地就在附近。

玛莎往一根较粗的木棍上缠上浸了油膏的布条,伸到火中点燃的时候,突然露出了明白了什么的表情,“糟糕。”说着转身就往营地的另一端跑去,跳动的火焰拖出闪亮的痕迹。

克雷恩也终于发现了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们的马——原本拴在树下的两匹马都不见了!

除了搬到帐篷里的一小半物资,其余的东西都在那两匹马的马背上。没了这两个四条腿的同伴,光是这些帐篷就够他们搬运的了。

果然原本拴马的地方只剩下了两条被割断的绳子,地上凌乱的马蹄印一直延伸进被踏开的长草丛里。

顺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血腥味变得越来越刺鼻。克雷恩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努力把注意力集中起来,感应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第一匹马的尸体。

为了方便在森林中行动,玛莎特意挑选了比较矮小精壮的马,以兽灵天生的野性能力,她选中的毫无疑问是店里的最上等马匹。而现在,那有着优美线条的忠诚伙伴,已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动手的人力气并不大,马脖子上的伤口有着明显的非常用力才勉强割开的痕迹,原本背在马背上的东西掉的七零八落,看起来对方也并不是为了物资而来,只拿走了一些食物。

“是盗贼。”玛莎站直了身子,把整理到手里的东西交给克雷恩一半抱着,隐约有些焦躁的说,“如果不是暗行者,就一定是盗贼。一个在咱们后面跟了很久的盗贼。”

盗贼本来就经常担负起刺客的使命,而且比起职业刺客来还额外掌握着一些非常有用的技能足以弥补战斗能力的不足,同样是盗贼的玛莎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大体上应该不会出错。

也正是因为对自己的了解,玛莎才会显得有些焦躁。没有什么冒险队伍喜欢在这种鬼地方被一个神出鬼没的盗贼盯住,而且,对方还充满了恶意。

“会是塔拉姆雇佣的人吗?”克雷恩捡起一根木棍拨开面前的灌木丛,寻找着另一匹马的蹄印。

“大概吧。”玛莎的口气有些含糊,拍了他的肩,比了个回去的手势,“走吧,不用去找了。看了也是伤心。那匹马上没什么重要东西,捡回来也是浪费人手去背着。”

照顾马匹一直是由玛莎负责的,作为兽灵,她不想见到另一匹马尸体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克雷恩点了点头,和她顺着原路返了回去。

“我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听谁的指示来的。”玛莎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下后,才小声的开口,“但我猜,他不太可能是佣兵。”

“嗯……”克雷恩想了想,也同意了她的说法,“也对,这种危险的环境,有钱赚也不一定有命拿。而且他除了食物什么都没拿,也不像是贪财的人。”

玛莎摇了摇头,微笑着说:“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家伙插手的事情是关于贵族家业继承的阴谋,不管是塔伦还是塔拉姆,都不可能愚蠢到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一个花钱雇来的人。真正可靠的佣兵团,也不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办事。”

远处传来雾猿狂躁的咆哮,这些一进入发情期就可以不眠不休的怪物直接干扰了克雷恩正变得混乱的思绪,他放弃的挠了挠头,开始用小刀削木柴。

“真是比预想的麻烦好多。”玛莎的口气带着明显的厌倦,“早知道就不该听那头蠢牛的接下这个委托。直接去找遗迹就好了。”

克雷恩抬眼看了看她,“那明天找塔伦谈谈解除委托怎么样?”

玛莎瞪了他一眼,尾巴甩过来在旁边的草叶上轻轻抽了一下,“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像我们这样的冒险者,信用可是很重要的。契约成立的那一刻,连接起来的可不仅仅是金钱,还有一份承诺。明白吗?这么简单就放弃的话,损失的可不是报酬那么简单。”

克雷恩模模糊糊的点了点头,虽然对于委托和契约这些事情还不太懂,但承诺他是明白的。从小他就记得养父告诉过他,承诺就是答应后一定要做到的事,如果想要成为一个可靠的男性,这就可以说比命还重要。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芙伊。这就是才刚刚学会跑步后的克雷恩对养父许下的第一个承诺,烙印至今。

嗯……虽然某方面来讲是自己被照顾的比较多。克雷恩没注意到自己的走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只要想到和芙伊在一起的将来,心里就会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知道他又在习惯性走神的玛莎也没再说话,注视着火堆静静的思考着什么。宿营地潮湿的空气里,只剩下了哔哔剥剥的细小声音。


夜色攀爬过西方的飞龙之脊,一点点把太阳最后一丝光线吞噬,闪动的星辰围簇着双月带来了属于夜晚的光明。蓝月格鲁之心和红月达曼之瞳各自悬挂在属于自己的半边夜空,静静的散发着幽幽的晕光。

因为上次被叫醒时的香艳场景,克雷恩对这次排在玛莎后面还隐约感到一丝欣喜,睡着前还在期待这次被叫醒时会碰到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答案——一只树蛙。

一只冰凉光滑的树蛙直接被丢进了他的领子里,惊慌的小家伙本能的朝更黑暗的地方爬去,黏糊糊的脚蹼在他的胸前飞快的划动。

克雷恩立刻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他忍住大叫的冲动飞快的爬出了帐篷,在玛莎开心的笑声中飞奔到树丛把怀里的东西放生,然后解开了上衣找了块布拼命的擦着胸前的湿痕。

“小弟弟,身材不错嘛。”玛莎站起来走到火堆边坐下,看来没有去睡觉的打算。

和城镇里的普通精灵比起来,一直认真锻炼的克雷恩确实有着结实的肌肉,不会像其他精灵那样显得太过纤细。

被这样夸奖的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衣服扣上,坐回到火堆边,用树枝拨弄着通红的火苗,说:“那个……我接班就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玛莎伸了个懒腰,用脚尖一下下点着地面,突然说:“你真的不是火精灵吧?”

克雷恩苦笑着露出无奈的表情,“火精灵怎么说也算是高阶精灵,过的再窘迫也不至于成为野猪吧。”

玛莎露出嘲弄的笑意,“喂,你的头发是不是该好好洗洗了?洗的亮一些再往上梳起来,冒充火精灵也没谁看的出破绽。”

克雷恩抓了抓暗红的短发,“这是天生的,天生的。再怎么洗也不会变成火红色。”

敏锐的察觉到玛莎语气中的异样,克雷恩小心的问:“嗯……玛莎小姐,你似乎很讨厌火精灵啊?”

玛莎勾了勾唇角,猫瞳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她抚摸着自己膝盖下方的伤疤,用轻飘飘的语气说:“我不讨厌他们。我只是想杀光他们而已。”

“诶?”克雷恩吃惊的抬头看着她。

但玛莎没有再开口,而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回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只留下被好奇心折磨的浑身发痒的克雷恩可怜兮兮的守着火堆。

次日的旅途中他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找了个没其他人的时间——也就是一起小便的时候,特意问了问蛮牛。

蛮牛这种人让他藏住话比让矮人保存酒还不可靠,不过离开队伍去小便一次的时间,玛莎的过去就大体被描绘了出来,印进了克雷恩的脑海。

夜牙部族是一直定居在艾尔法斯联邦西南火精灵王领土的兽灵群落,虽然火精灵王历代都比较排斥异族,但毕竟有联邦元首水精灵女王和高阶精灵议会的政令压制,总算也相安无事。

星历979年的红六月,被罢免的大神官库雷博恩来到了夜牙部落,用了三天时间劝说整个村子离开火精灵王的领地,并把原因隐晦的告诉了当时的年轻族长,玛莎的父亲。

不想离开已经习惯的土地,在征求了成员意见后,夜牙部落很礼貌的拒绝了前大神官的要求。

此后的二十一年里,都没有任何事发生,玛莎也安全快乐的成长起来,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妹妹。

星历1000年,也就是四年前的红四月,当时的大神官蒂亚莫·法·莱蒙再一次因为天使之谕而获罪,只不过他不如他的老师那么幸运,烧得焦黑的尸体被吊在了火天使弗拉米尔的圣像前,足足一个月。

也就在那一年的年底,紫月祭的前一天,在火精灵王弗雷姆的命令下,火精灵全境开始驱逐一切外族。

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的夜牙酋长带了族中与王族交好的长老前往火精王的宫殿想要寻找一个解释,但那一次去的七个兽灵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到族人的面前。

夜牙族人最后等来的,是火精灵王装备精良的军队。

七百多人的夜牙部落在那一夜后,只剩下六十几个逃到了森林中。火精灵王的追兵一直把他们驱赶到了土精灵的领地,而在逃亡的过程中,玛吉娜和族人失散了。

四年过去,夜牙部落也在土精灵的庇佑下重新安定下来,除了玛莎,没有人相信玛吉娜还活着。而她一直觉得玛吉娜被火精灵抓去做了俘虏,就像其余被抓走的妇女一样,很可能还在某个地方,屈辱的活着。

如果不是四年里火精灵领地的排外政策越来越强横,玛莎可能早就已经潜入进去找人,她在圣域各地流浪,与其说是在寻找妹妹,不如说是在惩罚自己。惩罚那个无力去火精灵的土地上确认妹妹生死的懦弱灵魂。

经过苏米雅的补充,蛮牛干巴巴的故事顿时丰满了起来,连带着让克雷恩也对自己的同胞愤慨起来,“弗雷姆王的脑子被火烧坏了吗?怎么可以对盟友做出这种事情!”

以暗裔统治者为目标的光明战争中,兽灵是第一批加入的盟军之一,所以各地的人类王国和艾尔法斯联邦都以最高的盟友礼仪来对待兽灵的部落。火精灵王这么做,几乎和在水精灵女王的脸上打了一耳光没有多大差别。

“这其中的内情,自然不是咱们这种人可以知道的了。”听苏米雅讲完整个故事的琳迪无奈的吐了口气,看向前方玛莎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也对,他们之中身份最高的人不过只是个二流行会的弓术指导,精灵王族内部的事情,他们恐怕这一生也无法了解其中的真相,最多也只能捕捉到最外围的流言而已。

“好了,让不开心的过去跟着风飞到天边去吧。笨蛋克雷恩,今天的课程要开始了!”在琳迪充满活力的声音中,克雷恩的思绪暂且离开了沉重的过往,进入了疲惫但愉快的现实。

小队的行进速度稳妥而缓慢,不过即便如此,迷雾森林的外围也已经被完全的穿越。这几天的时间里,克雷恩和芙伊很快的融入了冒险者的队伍中,克雷恩挨骂的次数也比第一天少了很多。反倒是塔伦和那几个自警团的家伙,一直都维持着单独的小圈子,想来是贵族身份让那个年轻的法师放不下架子加入到他们之中。

经过芙伊和克雷恩反复确认,这次的落脚点已经比琳迪上次迷路所进入的区域还要深入。也就是说,他们正式来到了雾猿活跃地带。

不过,上次的战斗并不算艰难,所以他们的防范也并没有太过强化,只是要求帐篷里睡觉的人不许卸下防护而已。克雷恩倒无所谓,他本来就恨不得穿着那身新皮甲睡觉,倒霉的是蛮牛,他不脱盔甲睡觉的下场就是像坨装进金属箱子的肉一样横在帐篷里,连呼噜都打得没那么响亮了。

最安全的夜初时分惯例由战斗能力最差的人担当。因为塔伦也被排除在了值守名单外,大家钻进帐篷后,留在外面的就只剩下了队伍中唯一的那个女自警团员。

这样的安排并没能让这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感到有多感激,事实上随着旅程的深入她的心中已经厌烦恐惧到了极点。

“可恶……为什么我要在这种鬼地方做这种事情啊!”她害怕的看着周围发着幽幽光芒的雾灯木,迷雾中的树影好像恶魔的爪子一样随风摇动,她抱紧了手中的长矛,浑身一阵发抖。

忍受了漫长的战斗训练,坚持着每天在镇子里值班,为的不过是那些微薄的薪水,女人不满的拉了拉衣领,双手搂在胸前,如果不是家里太穷,她也想像别的女人那样单纯的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就好。

“该死的塔伦,”她小声咒骂着,往火堆旁边凑了凑,“那么多厉害的家伙不选,非要挑上我干什么。这么白痴的家伙,那天怎么没被杀掉啊。”恐惧让她对自己的上司都怨恨了起来。

但这也算情有可原,几十个人的自警团里,她的实力从后往前数几乎毫无对手,她听到自己被塔伦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贵族小少爷莫非还没断奶?

那帮冒险者也一样蠢,从镇子出发的队伍她见过不知道多少了,有几个能完好无损回来的?这种每一个空隙都流淌着诡异气氛的鬼地方,巴巴的跑进来是要给这些会放光的怪树舍身施肥吗?

抱怨除了自己外的所有人,已经快成了这个女人每晚熬过值夜时间的唯一手段。

早就应该逃走的,回去后直接辞职,给丈夫再生个孩子,然后好好过正常女人该过的生活,她后悔的吸了吸鼻子,女人就算能战斗又有什么用,这队伍里那几个小姑娘还不是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的。

周围的雾又变重了一些,火光已经快要照不到树林枝干缝隙中的情景。

未知往往会带来恐惧,她越看不清周围的情形,心里的恐惧就越浓稠。从小她就常听人说起这见鬼的森林深处的种种传闻,比如趴在人脑袋上吸脑浆的巨大蜘蛛,诱惑男人生孩子的长爪子的女人鸟,在身边飞一会儿就会让人头晕的蝴蝶,会突然从雾中出现攻击女人的巨大白猴子,和随随便便就能勒死那种白猴子的蟒蛇等等。她原本都是当故事听的,可真正走进这块地方,才发现很可能那些传说都没有骗人,甚至,没有夸大。

至少,那只袭击过她的白猴子她这辈子也绝不会忘记。

真被带走的话,恐怕会在森林深处绝望的生下一只小猴子吧……她紧紧攥住衣角,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要不……提前叫下一个人起来好了,反正这沙漏也不分正反。她拿起用来计时的小沙漏,下面的空间才刚堆起了一点沙子,她果断的反过来,这样不一会儿就可以进去叫下一个人了。

啊啊……这沙子流得好慢,是不是坏掉了啊?烦躁的女人拿起沙漏拍着,上下摇晃,试图让沙子流得快些。

“唔……讨厌,怎么又来了。”她捂住小肚子,感觉小腹深处的憋胀感又强烈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上次被雾猿抓起来给她留下了阴影,她现在一感到紧张,尿意就会强烈到不受控制,即使她尽量少喝水也没用。

“啊啊……要漏出来了,可恶!” 毕竟已经结婚七八年了,比起黑暗恐怖的森林深处,被人看到根本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走到帐篷后面的阴影里,找了个比较疏松的的草窝蹲了下来。

“呼……”解脱的愉悦贯穿了全身,女人打了个冷战,轻轻出了口气。

希望泥土能把味道完全盖住,那只见鬼的猫女鼻子好用的不行,真被发现的话,传回镇里也挺丢人的。扯了几片草叶擦了擦,她尽可能不发出响动的站起来,把盔甲的腰带扣好。

没人听到,也没人恰好起来看到,她抿了抿嘴,倒说不上有多庆幸。这次的队伍其实还是有不错的家伙的,那个叫蛮牛的那么强壮,那个精灵小伙子长的也很好看,要是被他俩撞见,其实也不是坏事。

靠胡思乱想驱赶着身上的寒意,她嘟囔着绕过帐篷,决定不等那沙漏走完就提前叫人,自警团的同僚彼此都很熟悉,排在她后面的那个小子要是有意见,她就把他偷看女人洗澡的事告诉他未婚妻。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但眼前的画面让她惊呆在原地,嘴巴张的几乎能吞下一个雾猿脑袋。

火堆边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也!没!有!了!

除了她刚才背对着小解的那顶帐篷,差不多几十步大小的空地上,竟然只剩下了火堆,连刚才她特意捣过鬼的沙漏也不见了。

是,队伍里是有个盗贼,可她就算手痒忍不住也不可能一泡尿的功夫就把这么多玩意连人一起弄没影啊!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她转着头,积累的恐惧一瞬间涌到脖子上面,让她快要发疯。

雾突然变得更大,火堆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火苗突然跳了两下,熄灭。

女人惊恐的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唯恐惊动了黑暗中的什么怪物,她轻手轻脚的退到刚才小便的地方,想躲到那个帐篷后。

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刚才就在她身边的帐篷,竟然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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