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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七个大佬团宠后我野翻了全局

九尾玄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长路无聊,风景看久了也腻。杜小草昨夜睡得沉,起床稍微慢了点,惹毛了金氏,差点没把她的耳垂揪掉了,现在半边脑袋都嗡嗡疼,现在靠着车厢睡眼惺忪,眯着眼不吱声。金氏嫌她闷葫芦碍眼,狠掐了她肋下的软肉几下,撵到车门口挡风,自己跟甄七娘聊得热火热天。话题全是“裴大官人”,出身河东裴氏,比仙城官老爷还威风的贵人。他的独子裴煜,十七岁就有淬体巅峰修为,就算在仙郡帝城,也是难得的修仙俊彦。家世好,天赋好,长得好,除了傻没别的毛病。甄七娘说他觉醒仙种以后,修炼一种上古神功,进境奇快,几乎一年一个台阶,将来前途不可估量。杜小草想不通,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怎么入定冥想,怎么引星辰之力淬体?人都傻得不透风了,还能修仙问道?”甄七娘惊讶杜小草的机灵,可惜困...

主角:杜小草杜青奎   更新:2024-12-02 16: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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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杜小草杜青奎的其他类型小说《被七个大佬团宠后我野翻了全局》,由网络作家“九尾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路无聊,风景看久了也腻。杜小草昨夜睡得沉,起床稍微慢了点,惹毛了金氏,差点没把她的耳垂揪掉了,现在半边脑袋都嗡嗡疼,现在靠着车厢睡眼惺忪,眯着眼不吱声。金氏嫌她闷葫芦碍眼,狠掐了她肋下的软肉几下,撵到车门口挡风,自己跟甄七娘聊得热火热天。话题全是“裴大官人”,出身河东裴氏,比仙城官老爷还威风的贵人。他的独子裴煜,十七岁就有淬体巅峰修为,就算在仙郡帝城,也是难得的修仙俊彦。家世好,天赋好,长得好,除了傻没别的毛病。甄七娘说他觉醒仙种以后,修炼一种上古神功,进境奇快,几乎一年一个台阶,将来前途不可估量。杜小草想不通,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怎么入定冥想,怎么引星辰之力淬体?人都傻得不透风了,还能修仙问道?”甄七娘惊讶杜小草的机灵,可惜困...

《被七个大佬团宠后我野翻了全局》精彩片段


……

长路无聊,风景看久了也腻。

杜小草昨夜睡得沉,起床稍微慢了点,惹毛了金氏,差点没把她的耳垂揪掉了,现在半边脑袋都嗡嗡疼,现在靠着车厢睡眼惺忪,眯着眼不吱声。

金氏嫌她闷葫芦碍眼,狠掐了她肋下的软肉几下,撵到车门口挡风,自己跟甄七娘聊得热火热天。

话题全是“裴大官人”,出身河东裴氏,比仙城官老爷还威风的贵人。

他的独子裴煜,十七岁就有淬体巅峰修为,就算在仙郡帝城,也是难得的修仙俊彦。

家世好,天赋好,长得好,除了傻没别的毛病。

甄七娘说他觉醒仙种以后,修炼一种上古神功,进境奇快,几乎一年一个台阶,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杜小草想不通,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怎么入定冥想,怎么引星辰之力淬体?

人都傻得不透风了,还能修仙问道?”

甄七娘惊讶杜小草的机灵,可惜困在焦溪村这种穷乡僻壤,见识短了点。

傻子当然也能晋升修为。

淬体境要攻克的九个难关:皮、筋、骨、髓、窍、脉、血、气、灵,除了最后两关的“气”和“灵”玄而又玄,其它七关,都是在锤炼身体。

头脑简单,四肢往往发达。

淬体境的少年人,傻不傻的,影响不大。

甚至还因为这“傻”,心思笃纯,进境胜过寻常少年。

金氏虽然艳羡裴家财雄势大,但眼皮子太浅,对裴半山耗费钱财药草给傻儿子淬体不以为然:

“一个傻儿子,修为再高有什么用,发疯惹祸折磨人吗?拿钱买罪受,裴大官人真想不开……”

何苦来哉?

杜小草心中微动。

这裴大少的“傻”,是因为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识海受损傻了?

这种因为练功出的岔子,有没有可能再通过练功“岔”回去,治好傻病?

他修炼的功法如此诡谲神速,八成沾了旁门左道的边,传说邪修进境奇快,为了突破瓶颈常常采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最常见的就是频繁更换“炉鼎”。

祖母杜阮氏还活着的时候,跟杜小草讲过什么是“炉鼎”,全都是一时光鲜,后来惨不忍言。

杜小草宁愿忍饥挨饿,也不想当别人修炼邪功的“药渣”,打定主意远离裴家父子。

车厢里,甄七娘的话题已经岔到衙门验看仙种上。

“咱焦溪村的风水好,这几年觉醒仙种的女孩子,大的小的加起来有二三十个吧,可惜没几个像小草这么惹人疼的……”

杜小草低头不吱声,牙婆嘴里的“惹人疼”,就是看脸。

焦溪村因为是穷乡僻壤,家家都没几个余钱,再心疼儿子,顶多是上引仙台前给他买几枚丹药,成了是祖宗保佑,不成拉倒。

放养的结果,是村里觉醒仙种的男孩女孩数量悬殊不很大,每年都有小女童撞大运觉醒仙种。

皇朝降低觉醒标准以后,“小仙女”就更多了。

能入甄七娘这种牙婆眼里的,都是长得清丽讨喜,年纪在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之间的女孩子,太小了眉眼没长开,太大了不好调教。

杜小草默默在心里把焦溪村处在这个年龄段,长得好看,又觉醒了仙种的女孩过一遍,有八个符合条件的。

乍一听不少,却没几个是甄七娘摸得着的。

像雪妮和玉扣,一个爹是村正,家有良田,城里有山货铺子,另一个爹是仙城的官差,上门求通融的人踩秃门槛,都不差钱,不会卖女儿。

然后是栗姐儿,长得颇为清秀,已经有了殷实婆家。

谢秋娘的两个女儿金雀儿、银雀儿,孪生姐妹花,姿容才情都好,会写字,会弹唱,会撒娇。

她们的娘就是高门大户放出来的“遣妾”,打小就照着“宠妾”的路子培养女儿。

杜小草在河边洗衣裳听到的闲言,说谢秋娘想把一双女儿送去仙郡,给世家贵公子做通房丫鬟。

……

一句话概括,以上这些女孩,都是有人宠着、护着的娇娇女。

唯有杜小草,年岁刚刚好的小苦瓜秧子一棵,攥在后娘手里待价而沽。


浣碧语塞,讪讪不知如何是好。

那日杜小草斥责裴显无礼,裴显无可奈何,今日却扯了裴大官人的虎皮。

他以父为尊,天然占了七分道理,噎了浣碧不算,还当众诘问裴夫人:

“许氏,你便是这般纵容仆婢,执掌中馈的吗?”

裴夫人气笑:“这位公子,先不说你血脉不清,便你真的是裴府大公子,随意染指兄弟的屋里人,毫无礼法廉耻,又是什么规矩?”

“屋里人?我看她也就十二三岁,裴煜这么丧心病狂嘛,为了修炼邪功,连这么小的丫鬟都要祸祸?一个薛坠玉还不够他采补?”

裴夫人冷下脸:“我儿虽然一时失智,从未修炼邪功,从未采补女子,你休要混说!”

裴显无意跟裴夫人斗口,指了指人群后的杜小草:

“她只是煜弟身边的粗使丫头,哪儿算得上屋里人?就她了,今日便跟我回墨竹院,煜弟若是不肯,让他自己来跟我分说。”

裴煜傻得不透风,哪有跟人分说争辩的本事?

裴显摆明是抢人,裴夫人也不肯示弱,直接吩咐杜小草:

“你就留在我这云霞院,看谁敢来硬抢!”

杜小草立刻从人群中出来,恭恭敬敬跪在裴夫人身前:

“奴婢叩谢夫人维护!奴婢屡受夫人大恩,无以为报,日后裴府之内,唯夫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这番话,明晃晃地打了裴大公子的脸,纵然他还不肯死心,也不好再当众讨要。

裴夫人心情舒畅,让人扶起杜小草,赐了她个小杌子坐着。

杜小草便也就坐着,隔着人缝打量对面坐着的闵氏,逆龄的娇艳妩媚,穿得也宛若二八新妇,一袭正红绣金色牡丹团花褂子,搭配洋红绉纱罗裙。

呦呦环佩,淡淡匀妆,跟艳色灼灼的裴夫人并坐,丝毫不落下风。

杜小草的目光,却盯住闵氏右手腕上佩戴的一只暖玉镯,清透如水,灵气内蕴,中间还用金丝线镂雕了一枚小小的裴氏族徽。

而她在裴大少的书房翻阅《河东裴氏内训》的时候,就看到过这么一枚玉镯的彩绘图,说是裴氏各家主母的身份象征。

一般在新妇入府当日,由太夫人当众赐下,一共三样东西:镂金暖玉镯、红宝垂珠金凤,外加一枚槐佩。

裴府太夫人已经作古,闵氏和裴氏两人夫人,各自拥有一样彰显正室身份的饰物,今日都戴出来显摆。

那枚最要紧的槐佩,却下落不明。

火羽裴氏元嫡与续弦之争,一时半刻不会有结果,但日子得一天天的过。

今日两位夫人同堂,要商量的是裴大小姐和表小姐入住哪个院子的事。

裴大小姐且不说,这位表小姐魏紫是裴大官人一脉的表亲,是裴半山亲妹子的女儿。

无论闵氏、许氏谁是夫人,都不影响她的贵客身份。

奈何她是跟着闵氏一起来到裴府,入府之后,又跟着闵氏母女住在倚云居,同进同出,让裴夫人怀疑她是站在闵氏那一边的,敬而远之。

直到今日,魏紫主动提出,倚云居屋舍狭仄,难以安置下三位主子,请求执掌中馈的“舅母”裴夫人给她分派新的院子。

闵氏也趁机提出,她不是裴府的客人,没道理常住客房,宁愿去睡祠堂。

还有她的女儿裴兰,既是嫡支派来的巡查使,又是府上的正经主子,必须有属于自己的院子。

表小姐魏紫出身江洲魏家,身份尊贵,也要另择华屋。

裴夫人答应了,把人全都请来自己的云霞院,当众询问魏紫:

“表姑娘,多年缘悭一面,这次终于见着了,一定要多住些时日,大家亲热起来。”

魏紫笑而不语。

杜小草只凭她这一笑,便断定表小姐跟裴夫人不是一条心,颇有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意味。

昨日在天愚院,杜小草跟丁嬷嬷闲聊,就猜测魏紫这个时候来裴府,八成是想择婿,嫁来裴府做少夫人。

裴府有两位公子,裴显和裴煜,一个丰神俊朗,气度斐然,一个傻不愣登,徒有虚名,身边还养着薛坠玉这种炉鼎,二选一的话,裴煜原地出局,魏紫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选他。

如果丁嬷嬷的猜测是真,裴夫人拉拢魏紫的行为便毫无意义。

但在魏紫没有露出端倪之前,依然得以礼相待。

杜小草坐在角落里的小杌子上,仔细打量对面紫檀芙蓉纹雕花椅上坐着的两位美人。

左边的是魏紫,右边的是裴兰。

裴兰人如其名,美得清丽嬿婉,打扮雌雄莫辨,头戴一顶精致的兰冠,身穿月白云缎绣兰花的锦裙,神态倨傲,眉蕴寒气。

跟她的母亲相比,她的姿容稍显素淡,且少了几分撩人的媚意。

跟她的表妹魏紫并坐在一起,就更显得寡淡了。

魏紫是牡丹的别称,敢以之为名的闺秀,多是灼灼美人,这位表小姐也是如此,星眸皓齿,削肩蛮腰,身姿曼妙艳压满堂。

梳着漂亮的飞仙髻,髻尾垂着一串细细的珍珠流苏,配上她那身逶迤垂地的姚黄牡丹裙,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也打扮得颇为不俗,把站在裴夫人身边的浣碧碾压到土里去。

杜小草觉得,这般光鲜耀眼的魏小姐,何必非要来裴府蹚浑水呢?

凭她想要嫁个高门俊彦,易如反掌,没必要巴着裴显吧。

裴夫人也如是想,开口问她:“表姑娘有殊色,不知可议定了婚事?”

魏紫笑容不变:“尚未议婚。”

“多大了?”

“前年及笄,寒衣节后满十七。”

裴夫人喟叹:“如此丽人,居然也耽搁了花期,可惜火羽裴氏门第不显,家中儿郎粗陋,配不上表姑娘的仙姿玉容。”

“夫人太谦了,我听闻煜表兄天赋卓然,尚未弱冠,便有淬体巅峰的修为,放眼河东裴氏嫡支旁支众多儿郎,也算得上翘楚俊彦。”

裴夫人面色微僵,矢口否认:“这是谣传,煜儿虽有些天分,修为却止步淬体巅峰,无望破镜开灵。”

“……”

你来我往说得热闹,裴兰听得不耐烦,冷笑讥诮:

“一个大傻子罢了,天分再好也没用,修为越高越会失控,我劝许氏你早早备好玄铁锁链,把人锁牢了,免得他伤风败俗惹祸,丢了河东裴氏的颜面。”

裴夫人岂容旁人当面奚落她的宝贝儿子?

看向裴兰的眼神几乎能射出刀子,咬定儿子只傻不疯,无须捆缚。

“煜儿修仙,是大官人允诺的,这些年从不许人耽搁了他,我有时候慈母心,略懈怠一些,还要被大官人申斥,你们这些做晚辈的,勿要多嘴生事!”


逝者已矣。

杜小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完头,开始吃早饭。

她用筷子夹着爻鱼的脑袋,用力晃动几下,酥软可口的鱼肉簌簌滚落到热汤里。

她连鱼带汤喝完,喝得浑身热腾腾,酣畅淋漓,浑身每一处孔窍都舒坦无比。

隐约还有两团轻灵之气,从她脚底的涌泉穴盘旋而上,冲刷四肢经脉,慢慢汇聚到她头顶的百汇穴上。

整个人彷佛踩在云端,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年。

杜小草知道这是入定冥想的前兆,急忙盘腿坐到溶洞中的石床上,引星辰之力淬炼身体。

天上星河浩瀚,星辰之数不知凡几,白日里能看到的,只有太阳这颗金乌星。

紫阳之气喷涌,杜小草识海中的仙种渴求已久,掌心交错放置胸前,按照《大胤修真宝典》上记载的粗浅方法,努力吸纳星力入体。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

杜小草头顶的灵雾,从一开始的丝丝缕缕淡若云烟,渐渐地越来越浓郁磅礴,形成一个海碗大的灵气漩涡,无声疾速旋转。

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被星力淬炼,皮、筋、骨隐约有淡金色的濛光闪烁。

一早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只剩下舒爽和清爽。

牙婆登门带来的心事,却压得她沉甸甸的。

爹娘只想着凑一笔钱,送他们的龙蛋儿子去城里念仙塾,钱不凑手,就要卖了她。

无视她也觉醒了仙种,仙种的品级还远胜弟弟。

杜小草话不多,却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孩。

她不甘心,也不服气。

按《大胤修真宝典》记载:凡民六岁始觉醒仙种,十二岁再次觉醒,两度之后,褪凡入仙。

初次觉醒的花费,由大胤皇朝承担,二度觉醒要自己花钱,费用不菲。

杜小草当年出乎意料地觉醒了上品仙种,爹娘惊讶过后,撇到脑后。

她小小一个人儿,抱着厚厚一本《大胤修真宝典》,跟着奶奶回了家。

道典图文并貌,通俗易懂,是皇朝馈赠给治下觉醒了仙种的孩童们开蒙用的。

把这本书从头到尾看几遍,悟性好的,便能自行领悟吸纳星辰之力淬炼身体的方法。

成果如何,全看个人的天赋、努力和机遇。

如果没能在十二岁“涌天葵”之前,完成淬体境第一段“坚皮、韧筋、壮骨”,再次觉醒仙种失败了,那就前功尽弃。

杜小草到今年端午,就满了十二岁。

“天葵”随时可能会来,可她只看过一本干巴巴的《大胤修真宝典》,没有药草,没有夫子,没有空暇,什么都没有,她拿什么去二度觉醒?

唯一的倚仗,就是山洞里的几十条爻鱼了。

人往上走,杜小草也有梦想。

她不肯一辈子呆在焦溪村,焦溪村,也不肯留她一辈子。

金氏已经托了甄七娘,尽快给她物色买主,要拿她的卖身钱,送儿子进城。

杜小草不想被卖,不想被打,不想一辈子围着灶台转圈,但她的想法没人在意。

无论是在继母眼里,还是在亲爹眼里,她都待价而沽。

谁肯出高价,谁就能领走她。

至于她被领走之后的命运,看天。

像她这种觉醒过仙种的漂亮丫头,身价远超一般村姑,是一块会走路的金疙瘩,托生在谁家,爹娘就有福了。

在大胤皇朝,“仙种”觉醒玄而又玄,无章可循,却跟血脉遗传有点关系。

父系血脉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优化母系血脉,娶觉醒过仙种的女子为妻为妻,为妾,是催生仙童最简单的办法。

仙城有亿万庶民,觉醒了仙种的少女,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万人,百里难挑一,同时还拥有美貌的少女,更是凤毛麟角。

杜小草奇货可居。

金氏也好,亲爹也好,都不会为她的终身幸福考虑,只会用钱财多寡权衡。

最有可能的,是把她卖给仙城贵人做丫鬟,做侍妾。

运气好的话锦衣玉食,运气不好的话,就像她过世的奶奶,色未衰,爱已驰,被主母嫉妒报复,卖进深山里。

杜小草从小跟着奶奶过日子,亲眼目睹她的悲凉处境,曾经明媚照人,绮罗满身的雅静女子,蹉跎得干瘦枯瘪,鹤发鸠皮。

临终了,还攥着儿媳金氏的手,央求她不要卖掉杜小草。


杜小草直指兄妹二人的血脉身份存疑,气得裴显脸色铁青,悻悻拂袖而去。

他一走,房间里立时安静下来。

浣碧自知落了下风,紧咬下唇不吭声,心中懊悔自己怎么一见到大公子就犯憷,没像杜小草一样反怼回去。

裴夫人这几日吃不香,睡不好,脸上的疲惫憔悴之色,用厚厚一层脂粉都压不住,此刻拉着杜小草的手流泪叹息:

“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若我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任人欺辱。”

“夫人莫要灰心,咱们大公子在东溪闭关,马上就能突破开灵境,说不定这修为高了,神志也就清醒了,咱们且等他的好消息吧,奴婢虽然不是夫人的女儿,但孝敬夫人的心是一样的,主辱仆死,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绝不会让人欺辱了夫人……”

杜小草一番恭维话,哄得裴夫人破涕为笑,难得流露出几分温情,亲自动手把案几上的精致糕点包起来,装进一个小食盒里递给她:

“拿回去慢慢吃吧,吃完了还有。”

杜小草闻着糕点的甜香,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走到玄关处又尴尬地站住。

她这趟过来,目的不是吹彩虹屁,不是怼裴大公子,而是请示蠲了小丫鬟认干娘这个弊政。

裴夫人心情正好,摇着团扇轻笑:“罢了,就照你说的办罢,那些婆子们都忒可恶,没几个好的,小丫鬟落到她们手里活遭罪,还不如跟着你们这些大丫鬟,好歹讲些道义。”

杜小草如释重负,拎着食盒喜滋滋回到天愚院,先给丁嬷嬷说了小丫鬟从此不必认干娘的话。

丁嬷嬷喜得朝着云霞院隔空作揖,有了裴夫人的话托底,府里的小丫鬟们,从此可以活得松快些了。

就在上个月,天愚院一个跟杜小草同龄的小丫鬟,被她干娘一巴掌扇聋了耳朵,被迫离开裴府,下落不明。

隔壁的天书院,小丫鬟失踪三天,尸体在一口枯井里被发现,到底是她自己失足跌进去摔死了,还是被干娘打死后抛尸,不得而知,也无人深究,死了就死了。

杜小草看看四下无人,拉着丁嬷嬷站到一簇芭蕉树下,压低嗓门把自己方才怼裴显的事说了:

“当面撞上了,没奈何……”

否则她不会这么冒失。

丁嬷嬷轻笑:“你没冒失,是那个浣碧冒失了,她仗着老子娘的脸面,一向跋扈要强,这回酥了骨头,夫人轻饶不了她……”

……

果然,中午白桃去大厨房拎午膳的时候,就听到婆子们在嘀咕,说夫人房里的浣碧,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喊她嫂子领出去“养伤”了。

浣碧针对杜小草的原因,也被众人七嘴八舌拼凑出来,一则是因为她跟芳绫芳绡关系好,是隔一层的表亲;二则因为她的娘、婶娘、舅娘、姨母、姑母、嫂嫂名下,都有一嘟噜干女儿。

切身利益受损,当然要爆发。

可惜浣碧插嘴的时机不对,触了裴夫人的霉头,被撵出云霞院,她家里人正四处央告人情,好让浣碧有机会重回裴夫人身边。

杜小草对此不予置评,领着一群“干妹妹”在院子里做吃食。

裴大少在的时候,大厨房给他准备的饭菜极为丰盛,燕窝、蒸羊、炙鹿、炸鹌鹑、糟鹅掌、百味蟹、甜乳羹……

品类又多,食材又好,他根本吃不完,全都便宜了杜小草、垂珠这样的大丫鬟。

现在主子不在,她们便只能吃自己的例菜,干巴巴地提不起劲。

杜小草闲来无事,带着小厨房的人弄吃食,从荷塘里摘回来一摞荷叶,蒸荷叶糕。

先把糯米、莲子、蜜枣、山药、核桃、白扁豆泡水半日,淘洗干净,再用饴糖、玫瑰酱和葡萄干一起拌匀,均分成巴掌大的一团,用焯过水的新鲜荷叶裹好,上屉清蒸三刻钟,饴糖融化成蜜汁,腌渍进糕点里,玫瑰酱香和荷叶清香也完美融合在一起,清香扑鼻,甘甜爽口。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太多,数量少了怕不够分,灶上的蒸屉摞得高高的,确保每个人都能吃到。

裴夫人那边,还赏赐了一碟燕鱼干、两碟糟鹅掌给杜小草,糟汁香味醇厚,鹅掌脆嫩鲜美,大家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白桃却没怎么吃,她不知何时染了咳疾,昨夜咳了一宿,听着音儿都替她难受。

杜小草治一治头疼脑热还行,对这种积年症候束手无策,只能去厨房帮她熬了一碗杏仁川贝百合粥。

据祖母杜阮氏说,用杏仁、川贝加上新鲜的百合熬成的粥,有滋阴养肺、止咳平喘的功效。

上次她出府的时候,把柳娘子给的一串青钱都换成了治疗腹泻风寒棒疮的草药,半年下来所剩无几。

下次她再有机会出府,一定要去药铺再买几包,万一谁挨了板子,得了急症,丫鬟是没资格请大夫的,撑不过就一张席子殡了。

手头有些药草,好过临时抓瞎求人。

杜小草是惜命的人,有了这个忧患,便常常去翻看裴大少书房里的医书,学一些岐黄之术,悬壶济世挣银子不可能,替自己和府里的小丫鬟看看病还是可以的。

这日正看得入迷,浣碧忽然过来传裴夫人的话,要她速速前往云霞院一趟。

“闵氏那些人都在……你小心应对,别落了夫人的脸面。”

浣碧说得疾言厉色,杜小草急忙推开医书,收拾妥当前往云霞院。

白桃不放心,也跟着她一起过去了。

穿过几道垂花门,绕过冗长的抄手游廊,终于进了正厅,迎面坐着裴夫人。

穿戴打扮明显比平时精心,挽着只有正室夫人才能梳的飞天明月髻,发髻后左右各插三支流光溢彩的攒珠长金簪。

正中眉心上方,还垂下来一只赤金红宝鸾凤金步摇,凤口中衔着一颗琉璃七宝珠,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杜小草身为仆婢,不敢狠盯着主母看,进得门来,屈膝行礼问安。

裴夫人神态和悦,让她站在自己身边,陪着说话聊天。

杜小草趁势躲进几位嬷嬷身后,避开大公子裴显的灼灼目光。

那日怼他,是形势所逼,就她本人而言,对裴大公子并无恶意,奈何仇隙已生,她想要单方面罢战也难。

裴显身为裴府的大公子,想要对付她一个小丫鬟易如反掌,都没等她藏匿好身形,就哂笑着跟裴夫人讨人:

“许氏,我刚回府中,身边的几个小丫鬟都不甚机灵,使唤起来不顺手,这个小草颇得我意,就调派到我房中伺候吧。”

浣碧不等裴夫人开口,厉声呵斥:“什么许氏!是夫人!你身为世家公子,半点礼仪规矩都没有……”

“裴府当然有规矩,但规矩不是你们立的,是我父亲裴大官人立的,他说许氏是许氏,我便当她是许氏,不敢忤逆家主,你一个奴婢,当面呼和主子,好大的胆子!”


裴夫人懒得再费唇舌,让人撞开嬷嬷的房间搜查。

这一搜,搜出满满几大筐的好东西,金的银的玉的,穿的戴的,各种当季的绫罗绸缎衣裳,扔在地上堆成小山一样。

相较之下,用来装杜小草“孝敬”的竹篮非常不起眼,装的东西也繁杂,大大小小的银簪、银梳、耳珰、碧玺石、珍珠花钿、金绒花,玉扣子,绣香囊,像个小杂货摊子,角落里还塞着一堆颜色绣工各异的锦帕。

裴夫人的大丫鬟浣碧上前翻看,很快翻出那个蓝宝金麒麟腰佩。

裹在一个鹅黄色秀白芍花的锦帕里,明晃晃,蓝盈盈,沉甸甸,摆在管事嬷嬷面前,惊得她两眼蓇葖,不敢信自己房间里能搜出这种宝贝。

这是要她的老命啊!

裴夫人满面怒容,咣一声砸了手里的茶盏,热茶泼了管事嬷嬷一脸,她也不敢吭声,死死跪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夫人息怒!奴婢真不知道大少爷的腰佩落在奴婢房里了,这提篮里的东西,都是小丫鬟平时扫地捡到了,交给奴婢收着的,奴婢一时忙乱,忘记了……”

这嬷嬷的话基本属实。

她就算再贪小便宜,也不敢昧了裴大少的麒麟腰佩。

偏偏昨天晚上,她跟几个老姐妹赌牌喝酒,喝得醉醺醺找不着北,接过杜小草塞给她的金麒麟,随手就扔进小提篮里,酒醒以后全忘了。

否则以她的精明,早巴巴给裴大少送过去,顺便叱骂芳绫芳绡一顿抖威风。

现在嘛,一根绳上的蚂蚱,全都凉了。

唯一的自救办法,就是叩头求饶。

裴夫人无视跪在地上嘤嘤的奴才秧子,拿着儿子蓝宝金麒麟腰佩,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脸色越难看,厉声质问管事嬷嬷:

“这腰佩里的东西呢?!”

管事嬷嬷吓得浑身一哆嗦,这金麒麟交到她手里的时候,裹在一块锦帕里,她看都没看一眼,哪里知道里头还藏着宝贝?

裴夫人看向一旁站着的杜小草。

杜小草面色不变,一副于己无关的淡然。

这枚蓝宝金麒麟腰佩,是裴大少日常佩戴的宝贝,藏在衣衫里,不是近身伺候他的丫鬟,见都没见过。

芳绫芳绡把这枚腰佩扔出来,是为了构陷垂珠,顺便除掉杜小草和白桃。

罪名都是现成的,垂珠眼皮子浅见不得好东西,偷了主子的麒麟腰佩,杜小草和白桃窝赃,没被当场打死,也得撵出府去,青鸾坊红鸾坊,总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心肠狠毒如斯,现在却遭了反噬,大夏天跪在裴夫人院外暴晒,几度晕厥过去。

裴夫人审问掌事嬷嬷无果,又让人把芳绫芳绡提进来对质。

四个粗壮婆子把人拖到廊下,兜头一盆井水泼过去,两人哆嗦着醒过来,睁开眼看到正厅里怒不可遏的裴夫人,吓得魂不附体,哀哀磕头求饶:

“夫人!奴婢知道错了……”

“再也不敢了,求夫人开恩……”

芳绫芳绡后悔不迭,额头都磕出血丝来。

裴夫人不为所动,凤眸刀子一样剐在两人身上,剐得两人抱头颤栗哭泣,却怎么也说不清麒麟腰佩黯然无光的原因。

众人也是到了此刻才知道,这腰佩上镶嵌的两颗蓝宝石里,封印了一种罕见的麒麟异火,对火系灵纹修士有莫大好处,裴大少才日日不离身佩戴。

现在异火不翼而飞,镶在金麒麟眼睛处的两颗蓝宝石光泽溃散,再没有温养修士神识的功效。

裴夫人怀疑,是芳绫芳绡盗窃异火,又怕东窗事发,故意把麒麟腰佩扔在杜小草眼前,嫁祸给垂珠。

偏偏杜小草是个实心眼,捡到东西就塞给嬷嬷收着,躲过一劫。

裴夫人急着找回麒麟火,下令搜查芳绫、芳绡连同她们父母亲人在外门的住处。

管事嬷嬷和她的两个儿子,也是一样待遇。

从半中午搜到夜里,只搜出许多贪墨的财物。

芳绫芳绡发财的方式,跟垂珠揭发的几无二致。

搜查的人当场从她爹娘屋子里翻出一个大樟木箱,箱子里垫着绫罗棉被,仔仔细细摆放了十几样昂贵摆件,随便拿一样出去都能典卖百十两银子。

因为是家生子,奴籍在身,不能置办良田商铺,便都换成银票囤积,厚厚一大摞红印票子,上万两银子。

管事嬷嬷除了跟芳绫、芳绡分润这笔进项,还仗着身份便利,大肆鲸吞府里拨给裴大少打赏下人用的金瓜子。

从她两个儿子住处各搜出十几斤,金灿灿的哗哗响,平时听着悦耳,现在听着催命。

此外还有阙罗香料、淬体药草、秘籍抄本,但凡能夹带出去的好东西,一样没漏下。

大胤高门望族,讲究水至清则无鱼,豪奴帮主子办事,鞍前马后日夜操劳,不贪银子是不可能的,但像这般肆无忌惮,让人惊诧。

裴夫人本就不是善人,最恨刁奴恶婢,这次又波及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发狠把涉案的三家人连根带藤全部拔起,不分男女老少,先拉到西南角门上打五十板子。

芳绫的三个哥哥,芳绡的爹和弟弟都被活活打死,管事嬷嬷也被当场打死。

剩下没死的,连夜扔去盐山做苦役。

那地方骷髅遍地,身强力壮的男子去了都难熬过三年,裴府豪奴养尊处优,一桶水都拎不动的精贵人,去了那种地方,分分钟都是鬼门关。

芳绫芳绡这种年轻貌美的大丫鬟,想活倒是能活,从云端摔到污泥潭里罢了。

垂珠后怕不已。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跟芳绫、芳绡的处境就颠倒过来。

昨夜酉时,杜小草发现被扔在草窠里的蓝宝金麒麟,只要稍微起那么一丁点贪念,把东西昧了下来,今天被打成烂泥的就是她了。

芳绫芳绡不会承认是她们俩故意扔的金麒麟,杜小草一个扫地丫鬟,也进不去裴大少的寝房,想偷也偷不着,垂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都得被扣上“偷窃”的罪名。

这个圈套,一开始就是奔着垂珠去的,杜小草是添头,跟她同住一屋的白桃,扣个“知情不报”的黑锅,也活不成。

垂珠能躲过一劫,一要感谢杜小草的“不贪”,二要感谢掌事嬷嬷的“真贪”,连扫地小丫鬟捡到的那点子东西,她都看在眼里,舍不得拿出来物归原主。

抠唆一辈子,被裴夫人打得呕血而死,尸体直接就扔去城外乱葬岗,连个裹尸的破席子都没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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