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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神医:家有倒霉试药夫君小说

梦中说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黑暗尽头竟是一片怪异的高堂华厦,灯火通明。酒气混着脂粉的甜香将空气都浸润得沉甸甸的,微风送来的笑语和喧哗也便跟着黏腻了起来。垂垂花幔遮挡了视线,丁了了几次想走都没能找到路,心中只觉得恍恍惚惚,脚下虚飘飘仿佛踩在云上。可是山洞里怎么会有花幔?莫非是妖怪的洞穴?或者,是地府?丁了了心下惶惶,一壁乱走乱撞试图寻找出路,没提防脚下不知踩了什么,哧溜一滑便失了平衡,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出好几步,然后又不知怎的被一股大力给摔了回来,嗤拉拉扯坏一大片纱幔,声势浩大地摔在了地上。良久,头顶飘落一个醉得发软的声音,听不出是笑是怒:“怎么叫花子也能混进园子里来?暖香楼的奴才们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哎呀七郎,走啦走啦!不要被一个叫花子坏了兴致!”几道甜腻...

主角:王玉莲丁旺   更新:2024-11-26 23: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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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玉莲丁旺的其他类型小说《妙手神医:家有倒霉试药夫君小说》,由网络作家“梦中说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暗尽头竟是一片怪异的高堂华厦,灯火通明。酒气混着脂粉的甜香将空气都浸润得沉甸甸的,微风送来的笑语和喧哗也便跟着黏腻了起来。垂垂花幔遮挡了视线,丁了了几次想走都没能找到路,心中只觉得恍恍惚惚,脚下虚飘飘仿佛踩在云上。可是山洞里怎么会有花幔?莫非是妖怪的洞穴?或者,是地府?丁了了心下惶惶,一壁乱走乱撞试图寻找出路,没提防脚下不知踩了什么,哧溜一滑便失了平衡,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出好几步,然后又不知怎的被一股大力给摔了回来,嗤拉拉扯坏一大片纱幔,声势浩大地摔在了地上。良久,头顶飘落一个醉得发软的声音,听不出是笑是怒:“怎么叫花子也能混进园子里来?暖香楼的奴才们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哎呀七郎,走啦走啦!不要被一个叫花子坏了兴致!”几道甜腻...

《妙手神医:家有倒霉试药夫君小说》精彩片段


黑暗尽头竟是一片怪异的高堂华厦,灯火通明。

酒气混着脂粉的甜香将空气都浸润得沉甸甸的,微风送来的笑语和喧哗也便跟着黏腻了起来。

垂垂花幔遮挡了视线,丁了了几次想走都没能找到路,心中只觉得恍恍惚惚,脚下虚飘飘仿佛踩在云上。

可是山洞里怎么会有花幔?莫非是妖怪的洞穴?

或者,是地府?

丁了了心下惶惶,一壁乱走乱撞试图寻找出路,没提防脚下不知踩了什么,哧溜一滑便失了平衡,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出好几步,然后又不知怎的被一股大力给摔了回来,嗤拉拉扯坏一大片纱幔,声势浩大地摔在了地上。

良久,头顶飘落一个醉得发软的声音,听不出是笑是怒:“怎么叫花子也能混进园子里来?暖香楼的奴才们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哎呀七郎,走啦走啦!不要被一个叫花子坏了兴致!”几道甜腻的女声争先响起,霎时光影缭乱,红袖招摇。

远处更有男子的声音笑道:“陈七怕是疯了!暖香楼耗费百万白银做出这颠倒昼夜白日摘星的瑶台宝境给他赏玩,他倒在这里跟叫花子纠缠起来了!”

这个声音未落,立刻有人冷笑:“给他赏玩?你倒不怕牛皮吹得太大砸烂了他那张兔儿爷脸!他陈七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给人牵线搭桥的……”

丁了了耳朵里胡乱听见了这几句,尚未来得及纳闷,忽然又觉腰上重重挨了一脚,原就摔得散了架似的骨头愈发拈不成堆了。

与此同时那个醉软的声音又响起,却比先前更近、也更冷了些:“要死也不许死在这儿,晦气!”

几个女子嗤嗤地笑了起来,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唤着“七郎走呀!别为这叫花子脏了鞋!夭夭姐姐从来不肯等人的!”

莺声燕语中脚步声踏踏擦擦,那个“七郎”终于没有再发怒,含混地笑了一声,甩袖,挪步,又唤酒来。

丁了了躺在地上被迫旁听着那些陌生的怪异的笑语,心中混混沌沌,眼前光影不住变幻。

七郎,陈七,这几个陌生的称呼在耳边心里旋转重叠,与那个醉软的声音混在一起,莫名使她生出几分难言的情绪,似惊慌迷茫,又似怒气难遏。

远处已有琴声铮铮淙淙响了起来,笑语喧哗热闹,有男声响亮地唤着陈七,又有女子嗔笑说什么“不知被何方佳人绊住,连夭夭姐姐都顾不得了”。

这边的男声哈哈而笑,一声“就来”混着酒气愈发模糊。倒是虚浮杂乱的脚步声终于有了规律,似是认准方向要往那热闹处去了。

丁了了正要松一口气,却蓦然听得男声近在咫尺:“还不叫人来叉这叫花子出去,是等她在这里生根发芽吗?”

纵使醉意也掩不住高高在上的冷漠,仿佛夹杂着深巷里的夜风……

丁了了忽地打了个激灵。

回忆尚未清晰,人已从地上坐了起来,双手乱扑乱抓扯落了覆在脸上的层层花幔,那些鲜明旖旎的色彩终于又闯进了她的视线。

然后就看见一袭华丽的锦袍被两个女子架在肩上,踩过她的裙角迤逦而去,靡靡,又颓唐。

怔忡间锦袍下面那张脸刚巧也转了过来,带着醉酒的酡红,眉眼精致,目光蒙蒙。

丁了了却莫名地头皮一麻,眉心仿佛被一根极细的针穿过,细细的刺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咬牙撑住,再要细看时,那双眼睛里却已只剩醉意,全无半分锐气了。

四目相对片刻,锦袍人忽然绽开笑,毫不留恋地甩开两个女子,踉跄着向她扑过来:“小叫花子模样儿还挺俏!这是暖香楼的新花样么?那好,就你了!”

丁了了被他吓了一跳,藏在喉咙里的那句话一不留神已脱口而出:“我认识你!”

话音未落周围几个女子已同时笑了起来:“妹妹,你这招数太老套了些!沁香渠两岸一十八里,谁人不识得陈七公子?”

“不、不是!”丁了了手脚并用连连后缩,历经一番挣扎终于把自己贴在了墙上,惶恐嗫嚅:“昨天晚上,你……”

她记起来了!

她记得自己看到过眼前这位陈七公子,看到他在一条深深的巷子里、灯笼照不到的地方,指挥着小厮对一个瘦小的妇人拳打脚踢。那妇人匍匐在地上并不躲闪,只是不停地哭,口口声声自称“为娘”。

彼时她靠在墙边无力起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恶少行凶,看着他在小厮打累了以后意犹未尽,竟亲自冲到那妇人身后去踹了两脚,又将一把小石子重重砸了过去,咬牙切齿地骂什么“狗奴才也配当本公子的娘”。

漂亮,高贵,又凶狠,的的确确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打,真真是恶少、畜生、猪狗不如!

丁了了越想越是愤怒,一时连畏惧都忘了,忍不住仰起头,盯住了陈七公子便要骂。

恶语尚未出口,心中却倏地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记得,那时她气极了,恰看见一颗小石子骨碌碌滚到脚边,她便努力地伸手捡了起来,试图积蓄力气将它掷到那恶少的脸上去。

然后……她就被丁旺一刀子给扎醒了。

那颗小石子……

那颗小石子!

丁了了的心脏忽然怦怦急跳了起来,一句话未经思忖已擅自冲出了喉咙:“你打你母亲用的不是小石子,是金珠!是金珠对不对?”

话音落风声动,陈七公子的手已经死死地钳住了她的喉咙。

两个人的脸贴得太近,丁了了终于可以看清对方的眼睛,却并不能从那一片漆黑之中品出什么情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卷进了滔天的巨浪,晕头转向,无法呼吸。

耳边还隐隐能听到女子的尖叫,眼前的光影却倏地变幻了。一道刺目的光如同利剑劈开黑暗,将炸雷般的声音送到了她的耳边:“两个小兔崽子死了没有?还不给我滚出来!”


丁文义和他的两个儿子最后一趟放下东西离开的时候,月亮已挂上了树梢。

丁了了闩上房门,想了想不放心,又拿了烧火棍来顶住,然后才掀帘子走进里屋,抬脚踢向长凳上陈七的“遗体”:“别装了,人都走了!”

陈七咕咚从凳子上滚了下去,没醒。

佳佳站在后面,怯怯的:“阿姐,他是真的死了!先前在外头我摸着他就没气了,后来那么多人把他抬进来……他要是装死早就被人发现了!”

是吗?丁了了站在空空的长凳前,有些发愣。

这个人,不该就这么死了啊!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蹦能跳、还一路上嘻嘻哈哈喊她姐姐姐姐呢!

“阿姐,你别难过。”佳佳在旁边蹲下来,吸了吸鼻子:“陈七哥哥心里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他不会怪咱们的。”

“尽力?”丁了了嗤地笑了,“尽什么力?尽力救他吗?我没有啊!”

她当然没有尽力救他。她甚至还对四太爷说“千万不要放过他”来着!她就是个坏人,陈七怎么可能不怪她!

佳佳摇头:“不是这样的。阿姐先前说那样的话就是为了救他,因为……”

因为什么,他却说不出来。

怎么办总不能说阿姐真的是个坏人吧?唉,哄姐姐开心真的好累啊,哄一个忽然不傻了但是比傻的时候更莫名其妙的姐姐开心尤其累!

丁了了回头看见小屁孩一脸痛苦的样子,又笑了:“其实你不用哄我,也不用把我想得太好……我说那些话不是为了救他,是为了让他救我。”

她是笃定了陈七有办法自救,所以才想方设法把他拖下水,希望他能顺便救一救她。

却没想到他果真救了她,却是用这样的方式。

丁了了脸上笑意未散,却觉面上一道冰凉,来历不明的水珠从颊上滴落,啪地一声轻响。

见鬼!

她心里莫名发慌,忙抬手往脸上一捂,一抹,又狠狠一甩,转身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陈七不是个好东西,”她抬起头对佳佳说道,“他是坏人!他如果不死会是个很大的麻烦,死了……”

死了也很麻烦。四太爷和二叔各怀心思,保不定后头还要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说不定明天不等天亮就会有人来敲门,送咱们姐弟两个去给这混账陪葬。

丁了了无意识地敲着手指,回忆着夕阳下丁文义脸上的贪婪、凶狠,忽地心中一动。

夕阳?!

看看月影,此刻约莫已交二更。

陈七若是傍晚时分就死了,到如今身子早该冰冷僵直,为什么他刚刚掉下去的时候,四肢却都是软的?

不对!

丁了了哗啦踢开碍事的凳子,蹲下去三下两下扯开了陈七胸前的衣裳,露出那片吓人的伤。

伤口先前处理过,本已止住了血,但用手按下去还是会有红色的血流出来,混着草汁颜色奇怪。

却不是冷的。

这?!

她愣愣地蹲了半天,直到腿麻才回过神,忙向佳佳招了招手:“你去,把父亲留下的药箱拿过来,再找剪刀和针线,还有热水……”

佳佳连声答应着,乒乒乓乓在乱糟糟的家具中一顿翻找,跑得屋里的油灯一明一灭,光影缭乱。

窗外的月影被乌云遮着也是忽明忽暗。黑暗中有人从窗下悄悄地站起来,弯着腰溜走了。

不久之后村里最漂亮的房子里响起了低低的人声:“……没有哭闹,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私情,就是在抱怨丁文义……后来大概是想通了,要烧热水清洗,又要拿针线,可能是缝伤口。”

烛光下四太爷抚着胡须,点了点头:“小小年纪,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缝起来最好,尸身上有了针线的痕迹,到时候她可休想赖账!”

“太爷说得是!”来人沉声附和,“惹来这样的事,当然就该由她自己担着,不然难道还让咱全村跟着遭殃不成?那个丧门星!”

“是啊,丧门星。”四太爷拈须,语气沉沉。

丁文仁一家子都是丧门星。十六年前就差点因为救人惹出大事,如今又是这样……

但,古人说的祸福相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两个孩子闯出来的祸事,对他而言未必不是天大的机遇!

“那边不必盯着,”他扶着拐杖站了起来,道:“你先回去吧。”

矮瘦的少年点头称是,跟着转身恭送,之后却又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急唤:“太爷!”

“嗯?”四太爷皱眉站定。

少年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这两天事情多,太爷早些安歇吧。丁旺那边……”

“丁旺的事不急,让秋郎自己去查就行。”四太爷打断他,一锤定音。

少年忙躬身应着,目送四太爷进了里屋,然后才擦着汗退出来,低声嘀咕:“我是不敢瞎猜,可那把刀真的像……”


命……命留下?在场众人都有些犯傻。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

正常流程不应该是长辈摆事实讲道理让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认清现实、全村父老跟着连哄带劝让孩子明白长辈的苦心,然后两家合为一家孤儿听从长辈献出房产接受庇护然后皆大欢喜地过日子吗?

这次怎么不一样?因为当事人是个傻子吗?

如今这个傻子看上去倒是不太傻了,但她身边却多了个一看就很傻的男人……

哈,男人!

丁文义一拍巴掌,拔高嗓门叫了出来:“丁了了!我是你亲叔!你小小年纪学得六亲不认,是指望外人能供你吃供你穿、惯着你无法无天?!”

他着重强调了“外人”两个字,目光往陈七那边一瞟,果然围观诸人立刻就恍然大悟了。

对嘛!咱们临溪村世代淳朴,什么时候出过这么大逆不道的事?这傻女当然是被外人给蛊惑了!

那个小白脸!那个小白脸!!

看热闹看得正欢的陈七忽然被几十道视线刺到身上,吓得他嗷地一声蹦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欺负完了我姐姐又来欺负我吗?”

丁文义不理他,仍旧盯着丁了了:“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年纪的弟弟?”

“谁年纪大谁年纪大?”陈七越发气得嗷嗷叫,“本少爷正青春芳龄一十八!你个秃毛的糟老头子指哪儿嫌弃本少爷年纪大?!”

丁文义下意识地抬手捂了捂额角那一小块光头皮,听见身后不知谁的笑声忙又羞恼地放下手,冷笑:“凭你是哪家的少爷、凭你芳龄十八还是八十,你蛊惑我的侄女、掺和我家的事,见了官也是你没理!”

对呀对呀!人家自己家里的事哪里轮到外人来指手画脚啦?众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悄悄退到角落,在小孙子的胳膊上一捏一推,朝着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那孩子就飞也似的跑了。

丁了了看不见这种小动作,却也知道她自己此刻是落了下风了。

村里这些老滑头果然是见惯了事的,有的是手段对付她……哪怕什么也不做,不理、不看,就当她是个胡闹的孩子放在一旁晾着,她能怎么办?真冲上去杀人吗?

今日除非真的见了血,否则她就算躺在门口拦着路,丁文义也会若视若无睹地扛着桌子从她身上跨过去。

小孩子不懂事嘛,所有人都会替他说,跟小孩子较什么真讲什么理?不用理她不就完了?

丁了了心发寒手发颤,咬牙回头看陈七,却见那小子虽然一脸焦躁,眼中却还带着笑。

“我说,”他双手撑着木棍看向丁文义,“二叔,你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呀!你侄子我远道而来,你老人家没有半点儿欢迎之意不说,还这么凶巴巴的,这是哪里的待客之……”

“待客之道吗?”人群后方一声冷笑传来,明明并不响,这满街的喧哗却霎时像被一只大手压了下去。

丁了了攥住尖刀转过身,就看见人群哗啦啦分开两边,让出了足有三尺宽的一条路。

一个身形高瘦脊背挺直的白须老者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搭在一个孩子的肩上,慢慢地走了过来。

“四太爷!”众人异口同声地唤。

这老者当然不是全村所有人的太爷,但由于年纪大辈分高,村中大事一概由他决断,所以“四太爷”这个称呼渐渐掩盖了原本的亲疏远近,成了全村男女老少对他共同的尊称。

此时四太爷拄着拐杖脚步稳健,在全村人的恭敬中走到篱笆墙前,看着陈七:“你既自知是客,就不该插手我临溪村的家务事;你若说你是文义的侄子——临溪村什么时候添新丁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有什么奇怪?”陈七挑眉,好看的丹凤眼斜斜瞅他:“我又不是你的儿子!”

“你放屁!”四太爷的几个孙子同时蹦了起来。

陈七面色惊恐后退两步抬手捏住鼻子,余下三根手指扇呀扇:“没有呀不是呀不要冤枉我呀!我年轻俊美风度翩翩怎么会放屁!——是不是二叔放的?他老人家刚才扛着我姐姐家的桌子呢难免累出屁来……”

“住口!”四太爷气得雪白的胡须乱颤:“我临溪村敬你远来是客,你若自己不尊重,可别怪老夫命人打你出去!”

“打出去”这个威胁吓到了陈七,他瑟瑟地缩缩脖子,赔笑:“太爷说笑了,我这人别的好处没有,从小到大就占了一个‘乖’字儿,我哪里敢对您不尊重嘛!都是二叔他欺人太甚,要逼死我姐姐!”

话题终于回到正常的地方来了,众人莫名地都松了一口气。

四太爷没有再追究什么儿子孙子哥哥姐姐,只看向丁了了,面色沉沉:“你,真要跟这个男人一条心了?”


“你……”丁田氏脸色发白,嘶哑出声:“你个野种还能杀我不成?”

丁了了摇摇头,手中尖刀抛起又接住,漫不经心:“祖母说笑了。做孙女的怎么能对嫡亲祖母动手,那不是要天打雷劈的吗?对了,‘野种’何解?”

“野种当然是说你……说你性子又疯又野,不像什么好种!”丁田氏咬牙切齿,目光却始终追着那把尖刀,不知心里转过了多少念头。

丁了了也不在意,微笑道:“祖母既知我‘又疯又野’,那便大可放心。我必能以此四字顶住门、立住户,誓死保住我父母留下的房屋田产!”

“你!”丁田氏一手扶着木门,气得浑身发颤:“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疯话!你们两个刚断奶的小毛孩子顶什么门、立什么户?再说现如今是什么时候,你们的命都要没了,还想房屋田产?你做梦呢!”

“怎么就命快没了?”佳佳顾不上委屈,凑过来急问。

丁田氏靠着篱笆墙喘了一阵子,又退回去向门外看了看,转身就往里面走:“进屋说!”

进屋……

丁了了紧走几步抢在前头,拦住了堂屋的门口:“祖母,就在这儿说吧,外头听不见。”

丁田氏不理,沉着脸就要往屋里闯。

佳佳忙扑到磨盘上,呜呜地哭:“阿婆骗人!我怎么就快没命了?阿爹说我还能活很久很久的!”

丁田氏只得停住了,走过来拉他一起坐下,叹口气:“也不是说真的立刻就要没命,但是……官官啊,你听阿婆说,你年纪小,凡事要听自家大人的话,不要逞能充好汉被外人给骗了!”

佳佳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来看着她。

丁田氏面上敛了怒色,语气亦是放软,颇有些殷殷切切的意思:“傻官官,你以为你丁旺叔是个好人是不是?他还跟你说男子汉应该顶门立户、应该干大事是不是?他让你跟他一块救一个生人,你就当你是英雄了是不是?”

佳佳默默地点了点头。

丁了了犹豫了一下,在旁插嘴:“倒也不全是为了当英雄。下丁旺叔说那个人很有钱的,救了他肯定有好处。”

“放你娘的屁!”丁田氏立刻就跳起来了,“救人有好处?有好处的事轮得到你个傻子去干?现在怎么样?你救人给人救死了,好处捞着了没有?”

丁了了垂下头,不敢答话。

丁田氏哼地一甩手,骂:“惹祸精!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招来了天大的祸事,四太爷生了气,刚刚已经叫人去山神庙前搭台子去了,你知不知道!”

越骂越生气,她像只斗鸡一样跳着脚向丁了了扑了过来:“都怪你个没心肝的小杂种,你死了不值什么,累害了我的乖孙孙……干脆我先掐死你算了!”

“阿婆阿婆!”佳佳吓得大哭,“你掐死姐姐,你也就活不成了!四太爷罚人很厉害的!”

丁田氏追了几圈体力不支喘着气停下,丁了了捂着胸口停下,两个人隔着磨盘对视半晌,丁了了又开口问:“山神庙前搭台子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丁田氏坐在磨盘上怒吼,“搭台子当然是给金陵城的贵人看!等他们一来人,立刻就把你们三个蠢货万箭穿心,给人家出气!”

“这样啊。”丁了了笑了。

这也不是什么新消息嘛。原先是打算杀她和佳佳两个,现在至多不过加上丁旺,没有什么区别啊。

“所以祖母,您此番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她问。

总不能真是过来送饼子的吧?真有这好心,昨天为什么不送、前面七八年为什么不送?

丁田氏看也没看她,眼皮耷拉着,瞅着磨盘:“我是来跟你两个说,趁着还有张嘴能说话,赶紧的张灯结彩把你二叔请到这院子里来。要不然等你们死了,这院子这地皮可都白白便宜了外人!”

哦,又来了。丁了了叹气。

果真这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一样,没有一个是肯说句人话的。

“谁是外人?”她靠在磨盘上,一脸好奇:“谁又是内人?”

“你个白吃食的傻子!”丁田氏跺脚,“五服之外的当然是外人,旁姓的更是外人!你要帮的是你叔叔你兄弟,他们才是内人,懂不懂!”

丁了了皱眉,表示不太懂。

丁田氏气得转过来又要打她,就在这时候屋里忽然哗啦啦一阵桌凳响,紧接着有脚步声踢踢踏踏到了门口,陌生的男声拖着长音委屈:“不对吧?我才是‘内人’吧?”


丁了了并不是什么明珠宝玉。

在四太爷家高大的门楼下,她就是一只蝼蚁、一滩烂泥,仿佛站在这儿就是为了让人践踏的。

她失欢于自家长辈、得罪了四太爷,又没能拢住那个活凤凰似的陈七少爷,所以她在这临溪村仍然是最卑微的那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现在她那个凶巴巴的弟弟似乎也没有了。也即是说,她的未来已经没有什么盼头,永远不会出现“三十年河西”了。

这样完美的一株野草在你眼前,你不来踩上两脚,是不是感觉有点对不起自己的鞋底?

看热闹的众乡邻们早已不满足于藏在自家门后,三三两两试探着都走了出来,先是几个孩子尝试着往丁了了的身上扔石头,然后就是各家的大人们涌涌上前,斥骂她、责问她,推推搡搡,誓要让四太爷看到他们的勇气和忠心。

“没心肝的小畜生!这些年四太爷为了咱村耗费了多少心力!你不说感恩戴德就罢了,竟然还敢上门辱骂,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难怪你爹娘死得早,养下你这么个伤天理的东西,他们可是造了大孽了!”

“怎么,你弟弟也死了?还是快要死了?哎哟,就说嘛!你就是个遭天谴的东西,谁沾上你谁倒霉!”

“你爹娘、你弟弟,都是你自己害死的!你还有脸来闹别人呐?我要是你,我早一头撞死了!”

“你还敢闹!还敢砸门!小杂种你怎么还不死!”

……

吵嚷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得人耳朵里嗡嗡响。

但不管他们吵嚷成什么样,丁了了始终抱着圆木不撒手,更不肯倒下。只要人群稍稍让出一点空,她必定不管不顾地对着那两扇大门来一下子。

“丁传山,王八蛋,”她哑着嗓子,骂不绝口:“你怎么还不滚出来?你快出来听听你养的这些狗是怎么骂你的,他们说伤天害理的人活该家破人亡、他们说害死了人的畜生就该一头撞死……所以你现在家破人亡了吗?你撞死了吗?”

“还有那个姓韩的,韩聚!”她拔高了声音,嘶声吼:“你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光杆儿一条,是什么缘故?这里有人说你全家人都是因为你造孽太多才死绝了的,你觉得说得对不对?你敢不敢出门来应一句……”

“我为什么不敢!”

黑漆大门哐啷一声响,韩聚包得像根烧了一半的木柴似的走了出来:“小畜生,你当人人都是你这样的孽障吗?老夫行医半世救人无数,功德无量!我家亲眷遭难那是老天无眼,你休要把我与你自己相提并论!”

丁了了抱着圆木站定,看着他。

他是韩聚,那个差点治死了陈七的庸医。

他的脸包得这样严实,可见里面必是烂了。

烂了脸就足以证明他的伤药是坏的,陈七先前伤势反复确凿无疑就是此人作的孽。

这个混蛋险些断送了陈七的性命和四太爷的前程,此刻却可以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必定不是因为四太爷仁慈。

是因为他还有旁的用处吧?

比如,给她和佳佳下毒?

“救人无数、功德无量吗?”丁了了低低冷笑一声,迈步上前:“你的功德是怎么挣出来的?靠你用错药方差点要了陈七的命?还是靠你往饭菜中下毒害我和我弟弟?韩聚,你若不遭天谴,那才是真的老天无眼!”

韩聚被她当面骂到脸上,脸色不免难看,气势一时倒也不输:“老夫有无功德,不是你一个小畜生信口说说就能算的!”

“就是就是!”人群中响起一片附和,“我们这些人平时有个头疼闹热的都是韩大爷给治,四太爷也称赞过韩大爷医术高明,这还不够?你一个小畜生……”

“我一个小畜生说了不算,”丁了了冷声打断,“但也许老天说了算。韩聚,你今日若敢对天发誓陈七伤势反复与你无关、我弟弟中毒也与你无关,我便如你所愿,一头碰死在这里,如何?”

“哈哈,好!有胆气!”韩聚啪啪地拍了两下巴掌,“一言为定!”

他生怕丁了了后悔,一句话说完立刻就举起了手,脊背挺直神情庄重:“苍天在上,我韩聚今日在此立誓,若因我医术不精,致使陈七伤势反复,我愿受天打雷劈……”

“立誓”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此刻巷子里所有人都看着韩聚的脸,侧耳听着他的誓言,生怕漏掉一个字。

正听到关键处,忽然韩聚身形一晃,未说完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咔咔咔接连不断的怪响。

原本努力挺直的脊背也垮了下去,站姿一时有些怪异。

再然后,嗤地一声轻响震得人心里颤了颤,韩聚并不高大的身躯就像烧垮了的木柴一样扑地跌入尘埃,再未弹起。

“我原本是来求你给解药的。”丁了了攥着滴血的尖刀,低声道,“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我不想救我弟弟了,你给他陪葬吧。”

她又转身看向半掩的黑漆大门:“你们太脏了,我已经不想跟你们在同一片天地间活着了。”

寂静的人群直到这一刻才骤然沸腾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那个小傻子杀人了!

丁了了回头向人群扫视一眼,唇角翘了翘,抬起手来晃了晃她的尖刀:“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我真是懂医术的。你的心脏在哪儿,我比你自己都清楚。”

你看,只需要一刀。

眼前的人群瞬间炸开如同被洪水冲散,哭声喊声震耳欲聋。

丁了了移开目光冷冷一笑,攥紧尖刀迈步跨进了那道高高的门槛:“丁传山,我已经杀够本了,你是现在就杀我,还是让我再赚几个?”

门内瞬间也同巷子里一样热闹起来了。

不同的是门内的人不能逃。都是至亲骨肉,就算要逃命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们只能祈祷院子里多几个跑得慢的老弱妇孺替自己多撑一阵……

那也是不成的。

到底还是有几个胆大的汉子回过神来,赶在家破人亡之前抡起了铁楸扫帚,分四面包抄而来。

丁了了用了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却还是像落进捕兽夹的小耗子一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跌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的扫帚当头罩了下来。

背上钝痛刺骨,整个人仿佛碎裂,那是铁楸狠狠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

丁了了没有蜷缩躲避,甚至没有打算护住后脑。她只管死死地抱住了罩在她头顶上的那把扫帚,然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吼骂:“丁传山!你多行不义!必遭天谴!我死之后!你全家所有人生疮溃烂!缺衣少食!任人践踏!生不如死!……”

四太爷家的宅院很大。

但再大也是有限度的,嘶哑凄厉的吼骂声一句接一句传出去,灌进了宅院里每一个人的耳朵,终于也飘进了内院一间封得严严实实的小屋里。

床中躺着的年轻人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门口一个小孩子霎时吓得白了脸:“陈少爷,韩大夫说您不能下床……”

一句话还未说完,眼前早已不见了病人的身影。那孩子惊恐地追出门,就看见刚刚还躺着连翻身都不能的陈七竟然跑得飞快,眨眼间就从夹道里冲了出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一声怒吼穿过夹道越过房檐,飘飘渺渺地传进了前院。

打人的汉子们没有听见,骂人的丁了了却听见了。

她立刻停止了叫骂,缩回手抱住头,咬紧了牙关。

她要活着。并且她已经可以有机会活着……因为她赌赢了。

她这个人在四太爷面前如同蝼蚁,但陈七不是,陈七背后的陈家更不是。她只有逼迫陈七站在她这边,才能为佳佳、也为她自己寻一线生路。

“你报答救命之恩的机会来了啊,陈七!”她在心里这样叹了一句,眼角泪痕模糊,人已昏昏沉沉。

片刻之后陈七出现在前院,看到的就是四五个汉子持着棍棒扫帚铁楸对一团蜷在地上的瘦小身影痛打不休……那一团小人儿已经不动了。

“丁成峰!”陈七站在台阶上,看着其中一个男人:“你想怎么死?”

嘭嘭的击打声终于停了下来。四太爷的二儿子丁成峰扔下了手中的铁楸,低着头快步奔上台阶:“陈少爷,您怎么来……”

一句问候尚未说完,陈七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叫丁传山来见我,”陈七话音沉沉,“跪着爬过来见我!”

到这会儿丁成峰便是傻子也知道事情不太对劲了。讲理求饶都已无益,他也顾不上擦自己脸上的血,头一低腰一弯转身跑进了夹道。

父亲,父亲大人!出事了!

内院一片杂乱人影涌涌,片刻之后四太爷拄着拐杖一颠一颠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阴沉的陈忠。

丁成峰跑在最前面,扑到陈七跟前就跪下了:“陈少爷,我父亲……我父亲来了!”

陈七没有理会,蹲下来抱起地上的女孩子,小心翼翼揭开她脸上包着的头巾,看着那张再次被血水泥水糊满的脸,久久未动。

四太爷快步奔了过来,弯腰拱手:“陈少爷恕罪,这都是孩子们不懂事……”

“不对。”陈七忽然说道。

什么不对?四太爷一愣。

陈七抬起头,看着他:“你来得不对。我叫你跪着爬过来见我,谁让你跑着来的?”

四太爷脸色立时青了:“陈少爷,你这就有些不讲理了!世上的事没有这么办……”

话未说完对上陈七的目光,他蓦地打了个寒颤,忙转向陈忠:“陈爷,我相信贵府的规矩绝不是这样,您是否帮我劝劝七少爷……”

“丁老爷,”陈忠面色沉沉,抬手,拔刀:“是您自己跪,还是老奴帮您跪?”

四太爷的老脸渐渐由青转白。

但跪是不能跪的。他老人家要强了一世,腰杆挺直地活到这个年纪,今日就是死也不能跪下去,否则一世英名岂不沦为笑谈!

“陈爷,”他仍然看着陈忠,神情诚恳:“小孩子不懂事,咱们做大人的不能也跟着瞎胡闹!老朽自认招待陈少爷尽心尽力,你们不能这样恩将仇……”

“铮”地一声锐响,陈忠手中长刀已出鞘:“丁老爷,我陈忠虽然年纪大了,但二十年前也是跟着我家六老爷上过战场的!我看您虽然胡子一大把,只怕也未必见过灭门、也没见过屠村吧?”

噗通一声响,那双号称七八十年没弯过的腿一下子就弯下去了。

但四太爷就是四太爷,即便是跪也不能跪陈七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

他只肯跪向陈忠,还要挺直脊背据理力争:“陈爷,如果贵府要以势压人,纵着不懂事的孩子们胡闹,只怕将来偌大家业……”

陈忠手中的刀提起来,指着他:“我陈家向来以势压人、惯例纵着孩子们胡闹,轮不到你来教导!还有,此刻这院子里没有孩子,只有我家少爷和少夫人。他二人若有半点不妥,我要你临溪村百倍偿还!”

最后这句话的“若”字其实可以省掉,因为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陈少爷和少夫人已经非常不妥。

一个原本就有重伤在身,此番跑出来已是竭尽了全力,此刻面上全无半分血色;另一个显然挨了很重的打,后背不许人碰、手臂软软垂下,脸上手上尽是血痕和红紫……两个人加起来最多也就剩半条命了。

在无数道惶惶的目光注视下,那个看不出人形的女孩子忽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问他,解药!我弟弟中了毒!”

原来还有个中毒的。那就不是两条命,而是三条命了。

陈忠唰地挥刀割下一片衣角,然后向天打个唿哨,一只鸽子扑棱棱俯冲过来,翅膀掀起一片凉风。

四太爷的额头咚地一声就触到了地上,一向威严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陈爷息怒、陈爷息怒!老朽……我一定尽力把三个孩子治好,我这就派人去镇上请大夫……不,去县城,去县城请最好的大夫!”

看清了此刻的形势,丁玉柱忙高声领命:“二弟骑马先去镇上,大夫天黑前就能赶过来;我去县城,明早天亮之前一定请到那位宁神医出手!”

陈忠没有听他絮叨,只管提着刀命令院里的人把丁了了和陈七抬回房中去照料,撂下狠话说死了一个赔一百个,管杀不管埋。

于是一大家子老老小小愈发慌慌张张起来,烧水的看伤的正骨的擦药的熬汤的……乱成一团。

没多久佳佳也被抱了来,令人惊喜的是还有气息,但唇色黑紫脉息微弱,显见得仍旧凶险万分。

三个人安置在一张床上,陈忠抱着刀在旁边守着,眼睛都不肯多眨一下。

门外好些人影推推搡搡,最后推了一个女孩子进门,一只小茶盘上托着着三碗药:“老伯,我母亲差我送药过来……七公子的是补血的汤药,用的是了了留的方子;了了的是化瘀止疼的;佳佳的不知道该给他吃什么,听家里的老人说喝些羊乳会好一点……”

陈忠从她开口说话起就一直看着她,直待她说完才点了点头,伸手向内指了指。

那意思是,你去喂给他们喝吧。

门外立时起了一片低低的欢呼。

看吧,就说小麦进去是最合适的,她虽然嘴笨不擅说话,但七少爷对她还算中意,那个陈忠当然也要留几分情面……

丁小麦并没有听见那片欢呼。她只转过来朝床中看了一眼,立刻就掉下眼泪来了:“怎么会这样,早上还好好的……”

陈忠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丁小麦立刻闭嘴不敢言语,略一定神忙端起一只药碗小心翼翼凑上前……却被陈七抢了过去。

陈七一直醒着,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丁小麦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不知道那件事……陈少爷,我以为爷爷是真心感谢了了给你治伤……直到了了打上门来我才发觉不对……”

“药我来喂。”陈七冷声,“你替我去给四太爷传句话,就说我说的,要他把韩聚的尸首扒光了洗干净挂到山神庙前面去。然后请他老人家亲自在那儿守着,什么时候韩聚的肉被乌鸦吃干净了,他就什么时候回来。”

丁小麦腿一软,跌了下去。

陈七低头瞥了她一眼,嗤笑:“怎么,你也觉得我说的不算,要‘家里的老人’吩咐了才肯听?”

“不是不是!”丁小麦慌忙摇头,“我一定把话带到!但是陈少爷,我爷爷年纪大了……”

陈忠手中长刀晃了晃,铜环当啷作响。

“你爷爷年纪大了,”他粗声道,“我家少爷年纪却还小。所以,你爷爷那条老命拿来给我家少爷擦鞋底都不配!怎么,你还想替他说情?”

丁小麦忙摇头,扶着床沿爬起来挥泪奔了出去。

屋内,陈七端着药碗冷笑:“忠叔,你现在还觉得我该感谢临溪村的救命之恩吗?”

陈忠摇头,沉吟良久:“我原以为他们只是狡诈贪利,现在看来……唉,至少这位了了姑娘对咱们的确是有恩的,只不知道品性如何。”

“品性啊,”陈七仰头喝光了碗里的药,接着又端起了丁了了的那一碗,唇角不自觉地就有些上翘:“品性只怕不太好,你不知道她明里暗里算计过我多少回!而且,你刚刚听见了吧?她还会杀人。”

那么大一个男人啊,她只用了一刀就解决了。

啧啧,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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