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柴宗训赵匡胤的其他类型小说《逆宋柴宗训赵匡胤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烈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翟守珣乃是李重进幕府掌幕僚,相当于赵普之于赵匡胤。李重进都要起兵造反了,还把第一幕僚派来作甚?莫非像李筠派李守节那样,麻痹柴宗训?管他什么目的,见了再说。“宣。”翟守珣进殿之后,并不见礼,只是傲然的站在一旁。董遵诲除了负责随行护卫柴宗训,今日恰巧殿上该他当值。“大胆狂徒,”董遵诲喝到:“上殿面君竟不行礼,李重进就养了些乱臣贼子吗?”柴宗训历史书看过不少,大凡一些恃才放旷,或怀有重恩的人,多有些不遵礼数,他摆手制止董遵诲:“翟大人,你来见朕有何事?”翟守珣这才微微拱手到:“皇上,臣有事关大周社稷一言,只能说与皇上知道。”“行,”柴宗训当即起身:“你随朕来。”董遵诲当即拦住:“皇上,此人乃李重进心腹,安能令他与皇上独处?”翟守珣负手站立...
《逆宋柴宗训赵匡胤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翟守珣乃是李重进幕府掌幕僚,相当于赵普之于赵匡胤。
李重进都要起兵造反了,还把第一幕僚派来作甚?
莫非像李筠派李守节那样,麻痹柴宗训?
管他什么目的,见了再说。
“宣。”
翟守珣进殿之后,并不见礼,只是傲然的站在一旁。
董遵诲除了负责随行护卫柴宗训,今日恰巧殿上该他当值。
“大胆狂徒,”董遵诲喝到:“上殿面君竟不行礼,李重进就养了些乱臣贼子吗?”
柴宗训历史书看过不少,大凡一些恃才放旷,或怀有重恩的人,多有些不遵礼数,他摆手制止董遵诲:“翟大人,你来见朕有何事?”
翟守珣这才微微拱手到:“皇上,臣有事关大周社稷一言,只能说与皇上知道。”
“行,”柴宗训当即起身:“你随朕来。”
董遵诲当即拦住:“皇上,此人乃李重进心腹,安能令他与皇上独处?”
翟守珣负手站立,定定的看着柴宗训。
柴宗训摆手到:“无妨,朕相信翟大人并无恶意。”
董遵诲仍是阻拦:“此人朝见君父不行跪拜之礼,故意混淆视听吸引皇上,臣看他分明图谋不轨。”
柴宗训笑到:“老董,此是皇城,莫非你以为翟大人真对朕不利,尚能逃脱?”
“此人万死难抵皇上毫发,臣不能任皇上身临险境。”
翟守珣冷笑一声:“素闻董遵诲乃汴梁第一猛士,骑射武艺俱佳,原来不过是个胆小怕事之人。”
董遵诲当即举起金戈:“我宰了你。”
柴宗训急忙拉住他:“老董,你连朕的话也不听了吗?”
“皇上,若此人是李重进派来行刺皇上,他一心寻死,死不足惜,可若惊了圣驾,臣万死难辞其责。”
“朕与翟大人进后殿,尔等谁都不许跟来,有任何过错,皆不怪罪尔等。”
董遵诲还欲阻拦,柴宗训大喝:“让开。”
俩人一起进了后殿,翟守珣这才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虽冲龄,然气度实在令臣万分拜服。”
柴宗训淡淡一笑:“朕与你单独说话而已,有何气度。”
“皇上,”翟守珣说到:“臣虽忝为淮南节度掌幕僚,然臣习武多年,此刻若对皇上不利,恐怕…”
柴宗训呵呵一笑:“朕相信你此来只会对朕有利,不会不利于朕。”
“皇上料事如神,臣拜服,”翟守珣说到:“只是皇上可曾料到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即将起兵?”
柴宗训笑到:“朕岂止料到李重进会反,朕还料到他会向南唐借兵,甚至于遣使前往潞州,与李筠一起举兵。”
翟守珣惊愕的看着柴宗训:“莫非皇上早有准备?”
“你觉得呢?”柴宗训反问到。
翟守珣万分失望:“看来臣这一趟是白来了。”
所以说,没有微信,没有电话,也是有好处的。
消息不通,柴宗训就可以充分的利用信息差。
柴宗训没有顺着翟守珣的话继续讨论,只是问到:“你此来就是给朕报信?”
“但你身为幕府掌幕僚,当是李重进最为倚重之人,却为何背叛于他?”
翟守珣说到:“臣料定李重进必败,淮南百姓恐因他一己之私而生灵涂炭,所以特来报信。只是未知皇上是否肯信臣,所以才于殿上故作姿态,恳请皇上恕罪。”
果然柴宗训猜得没错,翟守珣就是因为前来报信,自恃将有功于社稷,所以才故意不行礼,且要单独面见柴宗训来试探。
恰好翟守珣在乎的这些点,柴宗训却一点也不在乎。这桥段就和三国演义上张松见曹操一样,翟守珣的一言一行,早被柴宗训看透。
“卿来报信,不仅无罪,反有功于社稷,朕岂会降罪。”正巧需要有人对付李重进,柴宗训自是挑着好话,哄住翟守珣。
翟守珣拱手到:“重进欲起兵,遣臣前往潞州联络李筠,臣这才半途折道汴梁。皇上既是早已料到,请早发大军,尽速平叛。”
“实不瞒卿,”柴宗训说到:“大军业已发往潞州,目前暂无兵力发往淮南。李重进不过因久镇淮南,多有不法,所以防朕加罪,因蓄异图。”
“朕今赐他铁劵,誓不相负,且如宋王赵匡胤那般赐他为淮南王,他可能信否?”
翟守珣对到:“臣见重进终有异志,皇上还是尽早平叛为好。”
柴宗训微微皱眉:“然此刻已兵发潞州,若无优势兵力速战速决,迁延日久恐会虚耗国力。”
“今卿特来报信,实是有大功于社稷,可否再立一功,回淮南规劝重进,令他缓发,勿使重进、李筠二凶并发,分我兵势。”
“待平叛潞州后,朕即刻调集大军淮南平叛,届时与卿一起叙功,如何?”
俩人商议一番之后,翟守珣即刻返归淮南,柴宗训派遣枢密使魏仁浦携丹书铁券随后赶到。
听闻翟守珣返淮南,李重进即刻召见:“翟书记,潞州之事,如何?”
翟守珣摇头到:“那李筠胆小如鼠,不肯随使相一同举事,反让我规劝使相,挂印而去,安心做一个富家翁。”
似李重进这种节度使,多加同中书平章事之衔,既是节镇,又挂宰相名,所以尊称使相。
李重进拍着桌案:“竖子不相与谋,想不到李筠竟如此惧一个稚子。实在不行,本帅自行举兵。”
“使相不可,”翟守珣说到:“如今南唐不肯借兵,以淮南十四州与一国相抗,不啻于螳臂当车。”
“依书记之意,本帅该当如何?”
“我观那李筠,虽胆小如鼠,却又贪恋权位,”翟守珣分析到:“如今小皇帝步步紧逼,李筠终究还是会反,不若到那时使相再起兵,小皇帝两面受敌,自是抵拦不住,届时自然大事可成。”
“为何不能我先起兵,李筠声援呢?”
“使相,”翟守珣说到:“起兵之事,便如出头的橼子,谁先出头谁先烂。不若等李筠同朝廷相争,使相再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正踌躇间,兵丁来报:“禀使相,朝廷特使魏仁浦魏大人到。”
魏仁浦在当朝乃是名臣,为人刚正,宽容大度,时人送评句: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特殊时刻,朝廷突然派使,李重进疑虑的看着翟守珣。
翟守珣忙到:“速开中门,鸣礼炮,迎接特使。”
魏仁浦进门后先是传旨,旨意倒也明确:李重进守土有功,更兼是皇室至亲,所以加封为淮南王,赏金银若干。另赐丹书铁券,永不相负。
有时候罚过让人不爽,但突然得到嘉赏,也会让人惴惴不安。
李重进领旨谢恩后,命下人待茶:“魏枢相一路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魏仁浦说到:“使相客气。”
李重进一介武夫,不太喜欢藏着掖着,直接问到:“魏枢相,重进有一事不明,皇上为何突然对重进加以封赏?”
魏仁浦据实说到:“使相镇守淮南多年,居功甚伟,这封赏,使相担得起。”
李重进面无表情的继续问到:“皇上不会想用一个虚的王位,来换我淮南牧民之权与财权吧?魏枢相,各地刺史转运使是否已就任?”
魏仁浦说到:“除潞州与淮南外,其余节镇均已就位。”
李重进眼珠子转了一圈:“李筠不肯交出节镇权?”
“非也,”魏仁浦说到:“李都督遣子李守节进京,目下守节已任黄门使,相信潞州刺史亦很快会就任。”
魏仁浦走后,翟守珣忙说到:“使相,朝廷无缘无故嘉赏,恐是对使相已有戒心。”
“如之奈何?”
“等,我相信李筠一定会反的。”
李筠接到李守节自汴梁寄来,令他归顺的密书,气得大喝:“逆子,竟帮着稚子说话,传令下去,即刻起兵。”
李筠起兵的消息迅速传回汴梁,柴宗训当即召来李守节:“你父逆迹已显,你当在汴梁抵罪。”
李守节吓得大哭:“回皇上,臣曾泣谏臣父,勿生异心,然父鬼迷心窍…”
“朕早知道了,”柴宗训笑到:“朕特赦你,着你归去劝告你父,令他谨守臣节。”
殿上几名大臣当即奏到:“皇上,不能放走李守节,恐他这一走,将不会回还。”
柴宗训不以为意:“朕相信守节乃是忠臣,必会劝李都督迷途知返,不使朝廷空耗国力。”
李守节千恩万谢的出了皇城,急忙赶往潞州。
回到潞州见到李筠,李守节当即劝到:“父帅,朝廷势大,事不可为,儿归来时皇上曾密语,若父帅能迷途知返,依旧为朝廷镇守北边,皇上会既往不咎。”
李筠喝到:“你既已回来,还怕他什么?”
“儿听说朝廷已命宋王率兵前来征讨父帅,恳请父帅三思。”
“如此甚好,”李筠冷声到:“正好杀了赵匡胤祭旗。”
此时李筠的幕府掌幕僚邱仲卿说到:“都督欲起事,确如公子所言,势甚危险,不过也并非毫无机会。”
“都督可西下太行,直抵怀盂,寨虎牢,据洛邑,东向争天下,方为上计。”
“皇上,皇上…”
一阵阴柔的男声将柴宗训从沉思中呼唤出来。
柴宗训止住思绪,抬头看着眼前人的喉咙处,这个太监似乎有一点点喉结。
眼前人依旧用阴柔的声音继续说到:“皇上,赵太尉已经候旨多时了。”
赵太尉,就是矬宋太祖赵匡胤。
今天是后周显德七年(公元960年)正月初二。
昨日正过新年,偏偏辽人不懂事,与北汉联兵寇边。自己不过年,还让别人也不能好好过年。
年仅七岁的小皇帝柴宗训,坐在崇政殿的龙椅上,看着底下一群人喷了半天口水。
最后在赵匡胤的预料下,宰相范质、王溥联合举荐赵匡胤率领禁军前去应敌。
接到圣旨之后赵匡胤便调动大军往北进发,今儿上殿,不过是例行的辞行。
柴宗训狠狠的闭了下眼睛,他还没搞明白,怎么一觉醒来,从一个打工人变成了深宫内苑的小皇帝。
虽然他前生也叫柴宗训,据族谱记载,正是周世宗柴荣的后人。
因为这一层缘故,柴宗训对五代十国的历史还多有留意。
当然了,此时他还姓郭,恢复柴姓,是矬宋皇帝为了证明他老赵家得国正而玩的把戏。
后周皇帝原本是郭威,既然你柴家坐得,那我赵家也坐得,所以就给郭宗训复姓了柴。
按照正史发展,赵匡胤今天武装游行去陈桥驿,明天黄袍加身,后天回师登基。
柴氏一门将被幽禁,柴宗训十九岁郁郁而终,连个后代都没留下。
现在重生回来,柴宗训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让历史重演。
赵匡胤乃是一代雄主,面对这样的对手,时间紧,任务重,输了连幽禁都享受不到,就是死路一条。
柴宗训用稚嫩的声音淡淡说了一个字:“宣。”
阴柔的男声随即大喝:“宣检校太尉殿前司都点检赵匡胤晋见。”
赵匡胤昨儿就在大殿上见过,虎步熊腰,气势非凡,果然是一条哨棒等身齐,打下四百座军州都姓赵的人物。
“臣赵匡胤见过吾皇万岁万万岁。”赵匡胤声若洪钟。
柴宗训自惭形秽了一秒钟,抬手示意:“赵卿家快快请起。”
赵匡胤起身:“谢皇上,皇上,臣此来…”
“卿家,”柴宗训打断赵匡胤,如此时刻,自然要以我为主,想办法牵着赵匡胤走:“卿家胸中是否已有平辽计策?”
“回皇上,”赵匡胤对到:“军情突然,臣实无良策,唯赖皇上洪福,三军用命,方能力保疆土不失。”
这是一句客气的话。
本来么,就算当皇帝都得劝进三次,哎呀,不是我要当这个皇帝,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非逼我当不可,我只好勉为其难。
即使赵匡胤有十足的把握扫平辽人,按照做人的传统,怎么也得谦虚一下。
谦虚是你的事,当真是我的事。
“这可如何是好?”柴宗训一脸焦急:“大军业已开拔,主帅却无退敌良策,岂非眼睁睁看着我大周男儿去送死?”
赵匡胤懵了一下。
按照剧情发展,应该是皇帝叮嘱几句,他再宽慰几句,然后君臣同仇敌忾来几句,完成任务之后他也好快点出发。
这皇帝怎么这么不懂事,不按套路出牌?
赵匡胤正欲解释,柴宗训接着说到:“即便此次侥幸退敌,然辽人凶残,不定何时又会寇边,唉,这可如何是好。”
打退一次辽人进攻并不难,但扫平辽人,赵匡胤不敢夸这个海口。
而且这小皇帝,昨日在大殿上一言不发,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多话?
赵匡胤不想迁延时间,对到:“回皇上,辽人不似我大周,他们深居漠北,不事耕种,除几座城池外并无固定据点。臣此次前往边关打退辽人之后,将实施逐步蚕食战略,稳打稳扎,稳步推进,如能恢复燕云故地,则我北边无忧矣。”
“唉,”柴宗训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声:“若非皇考盛年宾天,想来幽云十六州早已尽数收复。”
“卿曾随皇考北征燕云,对辽人风物,山川地貌可有了解?”柴宗训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赵匡胤只想快点走,随意对到:“回皇上,若说到辽人军情战法,臣尚略知一二。但辽人风物,山川地貌,臣实不知,未敢妄言,恳请皇上恕罪。”
柴宗训歪着头,似笑非笑的说到:“卿想不想去了解一下?”
赵匡胤对到:“回皇上,臣此次出征,当会多派斥候,收集辽人战报,以期做到知己知彼。”
“斥候处得来的消息,终不如亲身体验来得准确。”柴宗训引出了心中计策:“我想,咳,朕欲亲自穿过燕云,收集辽人山川风物,制定切实可行的平辽方策,卿可愿保驾随行?”
“万万不可,”赵匡胤大呼到:“皇上,臣以为,大行皇帝刚刚晏驾,皇上继位不久,人心浮动,切不可轻易离宫。”
“人心浮动么,”柴宗训冷笑一声,对着先前声音阴柔的人说到:“万大官,宣韩通。”
韩通是陈桥兵变中唯一一个要组织抵抗的人,可惜仓促之间被杀了全家。
而且韩通此时为侍卫亲军马步军指挥使,与赵匡胤分兵掌管禁军,是周世宗柴荣指定的顾命大臣之一。
“皇上,”赵匡胤跪了下来:“皇上乃万乘之躯,身系九州万方,乱军之中若稍有差池,臣万死难赎其罪。”
“况此次辽人寇边,不过劫掠些财货而已,皇上不必亲冒矢石,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此时哪还管辽人怎么样,柴宗训破解陈桥兵变的方法,就是把赵匡胤绑在身边,不让他和赵匡义赵普那些野心家会合在一起。
哦,这里要解释一下,高梁河车神赵光义原名是赵匡义,赵匡胤登基后为了避讳才改名的。
想将来,高粱河车神赵匡义在屁股受伤的情况下,驾着驴车一个漂亮的甩尾,让萧太后连车尾灯都看不到,甚至队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扯远了。
看着赵匡胤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柴宗训说到:“朕记得皇考曾言:天日大寒,朕于宫中食珍膳,深愧无功于民而坐享天禄,既然不能躬耕而食,惟当亲冒矢石为民除害,差可自安耳。”
“皇上。”虽然搬出了柴荣,但赵匡胤还欲再劝。
柴宗训摆摆手:“朕意已决,当继承皇考之志。此次便要辛苦卿了,他日回京,朕自有重赏。”
此时韩通已到,行过叩拜礼后,柴宗训直接说到:“韩卿家,此次辽人寇边,朕欲与赵卿家亲自边关查看敌情,汴梁城防务,全权交托与你。”
皇帝随随便便就要离京,作为臣子的韩通自然要劝。
“卿不必劝,”柴宗训直接阻止了他:“朕有一言叮嘱,此事一定要保密。防务需外松内紧,保证一切如常。城外禁军厢军,无论散兵,或成群结队,敢入城者,一律折其足。同时更要严防城内守军与城外勾结,各紧要之处必须放上可靠之人。”
赵匡胤的鼻翼动了一下。
他的亲军已然调出城去,如果汴梁防务加强,兵变成功的几率将大大降低。
而这也是柴宗训玩的一个平衡,毕竟重生回来不久,韩通虽然在兵变中准备抵抗,但究竟有多忠心,谁也不知道。
这个时代又不讲什么忠君爱国仁义道德,手里有兵的都想当皇帝。
现在赵匡胤在外,韩通在内,相互制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论起实力来,虽然赵匡胤要强得多,但只要不放他和大军会合,暂且先渡过这次危机,以后再想办法慢慢瓦解。
柴宗训提笔刷刷刷的写了一道旨意:“朕离京后,你将此旨意传与范师相,另于禁军中选派几个身手矫健者,此行就充作商旅,多则一月,少则十日,朕定当回京。”
让柴宗训单独和赵匡胤出去,他可是不敢的,赵匡胤一只手指头就能捻死他。
身在皇城,皇权最大,赵匡胤见事不可违,便躬身到:“皇上,容臣回家一趟,家中老母已抱恙多时,若此次前往辽地迁延,老母不幸离世,臣将抱憾终身。”
放你回去岂不是纵虎归山?
而且赵匡胤的老母杜夫人,可是个有大格局,足智多谋的女人,赵家的江山,大半是她谋划下来的。
柴宗训又歪着头:“赵卿家,非是朕不欲你尽孝,只是卿此行若露了行迹,反倒不美。想我幽云各州子民苦辽人久矣,此次如能出其不意探得辽人山川风物,朕决意将辽国从地球上抹去。”
“地球?”赵匡胤疑惑的看着这个七岁的小孩子。
昨日以前,感觉他连完整的话都说不了几句,怎么今儿思维便这么清晰,甚至刚才还目露凶光?
“啊,”柴宗训急忙掩饰到:“朕的意思是,继承皇考遗志,恢复汉唐故地。”
“皇上有此大志,臣敢不竭死力。”韩通适时的跪下拍了个马屁,赵匡胤不得不跟着跪下。
柴宗训站起身来,他不知道出了皇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仓促之间也唯有此策。
“好了,准备准备,这就出发吧。”
杨业慢慢醒来,只觉头痛欲裂,视线也是模糊的。
“统领,你醒啦。”一个公鸭似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杨业转过头,面前只看到一片黄色。
他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前的少年很眼熟。
杨业知道这是周皇帝柴宗训,他的样貌跟四年前有很大变化。
柴宗训开口到:“统领,你手下的兵士朕已经安排好,不会伤他们一丝一毫,统领可放心养伤。”
这是正面完败,杨业痛苦的闭上眼睛。
“统领好好休息,朕不打扰了。”柴宗训说罢起身而去。
刚刚出了大堂,却见呼延赞,郭进,曹彬均是一脸悲伤,曹彬甚至流出了眼泪。
柴宗训急忙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一众将领齐齐跪下,呼延赞急切的开口:“皇上,杜汉徽,战死了。”
“什么?”柴宗训惊到:“怀州城不是守住了吗,为何杜汉徽还会战死?”
“皇上,”呼延赞喝到:“刘伺狗贼,坐看杜汉徽与杨业血战却不施以援手,可怜老杜才一万人啊,却要与五万北汉兵正面对敌,老杜死得悲壮。”
柴宗训翻起眼珠:“尔等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呼延赞对到:“回皇上,杜汉徽副将,此刻正在行辕外等候。当日老杜以死相逼,令副将暂且潜藏,待到平叛之后再将此事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
“速召副将。”柴宗训一拍桌案。
副将进堂,将当日战事一五一十说与柴宗训知道。
“杜汉徽死得悲壮,死得冤啊。”柴宗训愤怒的起身:“速召刘伺狗贼前来见驾。”
“且慢,”赵匡胤拦阻到:“启禀皇上,刘伺死不足惜,然此时他正手握重兵,若贸然召他前来,他若作困兽之斗,岂非又要空耗国力?”
柴宗训喝到:“朕不信刘伺匹夫敢造反,速传旨意,让刘伺即刻滚过来。”
其实只要一句议平叛之功,刘伺定然会欣喜的前来,但柴宗训不想那么做。
身为天子,不能总靠着计谋或者哄骗来统御群臣,该霸气的时候,一定要霸气。
刘伺接到让他滚到晋州的旨意,心里咯噔一下。
终于还是东窗事发。
此行若去,恐将身首异处。
若不去,便是公然抗旨。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量诸子百家之力,尽展所学,来解决犹豫的事情,又称为开会。
“去不得,父帅,去不得。”刘伺子刘遂说到:“杜汉徽乃皇帝新近提拔的心腹爱将,即便父帅未避战害死杜汉徽,皇上也不会轻饶,何况。”
“不去便是抗旨,”幕府掌书记陈华说到:“使相还是去的好。”
刘遂高呼到:“陈书记,你想害死父帅吗?”
“非也非也,”陈华说到:“使相惟有面君自证清白,方可留得一命。”
刘遂冷冷到:“陈书记,你在想当然尔,去了晋州,即便杜汉徽之死与父帅无关,皇帝也会迁怒,届时父帅将有口难辩。”
刘伺点点头:“那依我儿之见,为父当如何?”
“父帅,”刘遂起身到:“我等干脆反了吧,皇上削节镇之策早已尽失军心,军中上下无不怨怼,若是父帅振臂一呼,必定响应者众。”
“巧了,”陈华冷笑一声:“先前李筠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连全尸也未留下一个。敢问使相,怀州比起潞州实力如何?”
刘伺踌躇一会:“依先生之见,当如何?”
“我送使相四个字:百般抵赖。”陈华说到:“目下正是削节镇紧要之时,皇上并不敢擅杀节度使。反正杜汉徽部已全部战死,朝堂之上,使相说白便白,说黑就黑,只要抵赖得过,即便不做这无财无势的节镇又如何。”
“先生高见,”刘伺很快便想通:“那我便依先生之计去见驾。”
刘伺在路途上便预算好了皇上的各种诘问以及应对之语,此行只求脱罪,若能保住节镇之位,便算烧了高香。
刘伺正在行辕外等待柴宗训召见,蓦地旁边营帐冲出一条汉子,举刀高呼:“刘伺狗贼,我宰了你。”
刘伺慌忙后退,躲避间抬眼一看,汉子有些眼熟。
汉子步步紧逼,刘伺慌乱中想起,这不是杜汉徽的副将吗?
当即所有想好的托词飞到九霄云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副将举刀便要刺,却被一把宝剑隔开,正是董遵诲护着柴宗训而来。
“刘伺,你还有何话可说?”柴宗训大喝到。
刘伺磕头如捣蒜:“罪臣一时糊涂,恳请皇上饶命。”
“饶了你,朕如何向万千战死的英灵交代?如何向杜汉徽交代?”柴宗训恨恨到。
刘伺仍是只知磕头喊饶命,柴宗训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来呀,将刘伺处以极刑,首级传示各镇。”
所谓的首级传示各镇,便是把砍下的头颅装在木匣子里,展示给各个节度使看,告诉他们,这就是不忠诚,不卖力的下场。
“曹彬。”
“末将在。”
“命尔速领麾下兵马前往怀州,暂代节镇之位。”
“末将遵旨。”
若非柴宗训带着现代的记忆,不祸及家人,不夷刘伺三族实难消心头之恨。
他转头又问到:“杜汉徽可有子嗣?”
“回皇上,”呼延赞说到:“杜汉徽有二子,长子随父战死,次子现在末将阵中。”
“传旨,赠杜汉徽中书令,长子赠河阳节度使,次子升指挥使。”
为国捐躯,便该有为国捐躯的待遇。
柴宗训长出一口气:“杜统领,一路走好。”
刚刚处理完杜汉徽的事情,太监万华匆匆上前:“启禀皇上,杨统领不肯吃药,连日水米未进。”
“走,赶紧去看看。”
来到杨业房间,汤药,水,饭食整齐的摆在桌上,没有动过的痕迹,杨业嘴唇上已起了白色的死皮。
“统领又是何苦?”柴宗训叹到。
杨业双眼紧闭,并不答话。
“朕还未感谢统领当年的救命之恩呢。”柴宗训讨好似的说到。
杨业仍是不理。
柴宗训淡淡到:“统领英明一世,莫非临了要食言,做一个小人?”
杨业猛的睁开眼睛:“我何曾食言?”
“朕与统领曾有盟约,若统领败,不可自决;若朕败,便随统领北狩晋阳。今朕侥幸获胜,统领却要食言?”
“当日之盟约,只在战场上,如今杨业既已被俘,死生仍由杨业做主。”
“朕知统领忠诚,不肯背弃北汉,”柴宗训说到:“不过朕迟早会将北汉收归版图,届时统领一样为我所用。”
杨业知道柴宗训所言非虚,他现在只求速死:“皇帝陛下,无须赘言,杨业绝不活着看到北汉被伪周收归。”
柴宗训淡淡一笑:“朕不仅要统领看着,还要让统领亲自指挥兵马收归北汉。”
“痴心妄想。”杨业冷冷到。
柴宗训不以为意:“统领之忠,令人感叹,可惜只是愚忠、小忠,若流传后世,恐为天下人耻笑。”
“杨业兵败被俘,尽忠自决,不值留史,更不值天下人耻笑。”
“非也非也,”柴宗训说到:“敢问统领是何处人?”
杨业并不回答。
柴宗训笑到:“朕知道,统领若回答,定会答晋阳人士,然此回答大错特错。”
杨业侧头看了过来。
“统领乃是故汉唐人,朕也是故汉唐人,我等皆是同祖,晋阳不过是统领的出生地,正如汴梁是朕的出生地一样。”
这种说法,杨业闻所未闻,他瞪大眼睛等待柴宗训的下文。
“便连北汉主刘钧,亦是故汉唐人,朕与刘钧之争,乃是兄弟阋于墙。”
“这天下,乃是故汉唐人的天下,非朕之天下,更非刘钧之天下。”
“统领事刘钧不肯事朕,无非是阻挡汉唐再造而已。”
只要说起汉唐,此时的人无不向往,连杨业也不例外。
柴宗训接着说到:“然历史洪流滚滚而下,统领与朕不过沧海之一粟,便是拼尽全力也不能阻挡。”
“今日若非朕与统领,换做其他人,亦是同样结果。”
“统领肯与朕联手,再造汉唐的速度会快些,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些,统领若不肯事朕,朕也不过迟上些时日统一汉唐版图而已。”
“历史选择了朕,选择了统领,恳请统领勿要做倒行逆施之事。朕愿给些时日让统领想清楚,若是统领执意要回北汉,朕亦不阻拦。”
这种说辞杨业闻所未闻,被说得云里雾里,但说到再造汉唐,他是很心动的。
沉默了一会,柴宗训又说到:“统领若是担忧家人,朕早已料到此事,相信不出几日,统领便能与家人团聚。”
原来,北汉兵尚有两万降卒以及上万伤兵在晋州,柴宗训已于日前修书北汉主刘钧。
书中只言杨业杀了心腹爱将杜汉徽,柴宗训誓要将其满门抄斩方消心头之恨。所以致书刘钧,若想要回降卒,便拿杨业家人来换,如若不然,便将这三万北汉兵尽数坑杀。
北汉地瘠民贫,国小人乏,若非辽国襄助,大周早已将其收归版图。
杨业既然已经被俘,那是不指望能回来,他的家人留在北汉也只能吃干饭,还不如拿去换回三万降卒,那可是三万劳动力啊。
于是刘钧顾不上什么忠臣良将,也不顾臣下反对,遣人将杨业家人拿住,尽行送往潞州,交由大周处置。
仁德山庄。
原本是个机密的事情,但居然被所有在汴梁遥领节镇的将领给知道了,于是禁军中级将领挤满大厅。
赵匡义做事似乎从来不想去保密,就像一年多以前,准备策立赵匡胤做皇帝那样弄得尽人皆知。
他觉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必要低调。
在京的节镇全都到场,即等于禁军精锐铁骑军和控鹤军皆在掌握。
赵匡义很兴奋,他觉得他能代表所有中级将领的心声。
“列位,”赵匡义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列位统领,大家集合在这里,不用我说,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跟这些人没有必要拽文:“如果失去牧民之权和财权,手上无钱无粮,那些大头兵恐怕再也难以调动,我等须商量个法子保全实力才是。”
说罢,赵匡义转头看着石守信。
石守信附和到:“二帅说得有道理,我等从军多年,谁没抢过百姓?谁手上没有几件血债?一旦交出牧民之权和财权,若皇上要翻旧账收拾我等,便易如反掌了。”
“皇上也太令人心寒了些,”先前在大帐中第一个说柴宗训鸟尽弓藏的高怀亮接话到:“我等拼死拼活为国尽忠,不过为了博个富贵而已,如今富贵无望,我还拼个球。”
“对,对,”将领们纷纷附和:“还拼个球,不若向皇上递了辞呈,咱连兵权都不要,让他自己打江山去。”
这画风不对,赵匡义急忙往回拉:“高统领,你拼搏半生才得来的地位,难道舍得就此放弃?”
“皇上不给,咱还能怎么办?”
“我等不交不就行了么?”
“圣旨已下,岂能说不交就不交?”
这群夏虫,的确不可语冰。
一个二个非常不满,却没人敢反。
本来么,如果赵匡胤、韩通等人登高一呼,必然响应者众。
但这些中级将领,不过是个车间主任而已,突然让他去做总裁副总裁的,怕是没这个胆量。
赵匡义按捺住烦躁:“列位,如果我等团结一心,皆不交权,我就不信小皇帝还真能杀了我等不成。”
石守信当即附和:“二帅说得有道理,想当年我等从尸山血海里拼来的地位,岂能说交就交?”
高怀亮跟着大呼:“对,尸山血海里拼来的地位,岂能说交就交?”
“对,我等就不交。”
“就不交,看小皇帝将我等如何。”
“许他鸟尽弓藏,就不许咱抗争么?”
现场气氛令赵匡义很满意,他压了压手:“列位,我等既然定了都不交权,那便须共同进退,若有人敢背叛,大家群起而讨之。”
高怀亮有一丝丝不放心:“二帅,如果皇上逐个击破怎么办?”
赵匡义一拍桌子:“那就反他娘的,他郭家的江山不也是从刘家手上抢的吗?”
在场众人立即噤声,毕竟发牢骚是可以的,但造反是要掉脑袋的。
但石守信的心态可不同,去年有份参与过陈桥兵变,虽然小皇帝一直像没事人一样,可他心中从来没踏实过。
虽然太尉不同意兵变,但杜老夫人已经放话,让赵匡义想做什么就去做。
如果赵匡义起事,届时箭在弦上,也由不得太尉不回师,这一次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想到这里,石守信拔出宝剑大喝:“二帅说得有道理,小皇帝要么维持原状,要么咱就反他娘的。”
眼见众人面面相觑,与石守信同等境遇,一直不踏实的王审琦,张令铎等人纷纷拔出宝剑大喝:“要么维持原状,要么就反他娘的。”
众人终于没有底气的跟着大喝:“要么维持现状,要么就反他娘的。”
“列位,”石守信压了压手:“所谓‘蛇无头不行’,我等虽应了共同进退,但还须选一个主事人出来,一切以他军令行事,如此大事方可成。”
王审琦立即说到:“我推选二帅做主事人,若小皇帝真敢将我等如何,我等正好趁势反了,迎赵太尉回来登大宝。”
“正是,有赵太尉做靠山,我等还有何惧?”高怀亮附和。
虽是慕容延钊麾下,但慕容延钊从来没表露过反意,反倒是朗州之战后对小皇帝言听计从。如要保全富贵,高怀亮须得重新抱一根粗大腿。
一群将领全都跪下:“末将等愿以二帅马首是瞻,恳请二帅成全。”
“啊呀,”赵匡义急忙起身抬手:“列位统领请起,匡义乃一介书生,军中资历尚浅,怎有资格领袖群伦?还请列位另请贤明才是。”
高怀亮已决意抱大腿:“二帅文韬武略盖世无双,二帅若是不答应,我等便不起。”
赵匡义有一种劝进的错觉,大哥啊大哥,你看到没有,若非你迟疑,这大好江山恐怕早已姓赵,我已是皇太弟了。
“高统领谬赞,匡义实是承受不起,匡义亦无资格驱使列位,还请列位赶紧起身。”
高怀亮拔出宝剑架在脖子上:“二帅,若你不肯,我等也不能强逼于你,反正违抗圣旨是死,不若此刻便自尽,尚能保得妻小性命。”
众将领纷纷效仿,拔出宝剑架在脖子上。
赵匡义急忙压手:“列位勿冲动,非是匡义不愿担此重责,只因我资历尚浅,手下无一兵一卒,若是将来列位不肯听命于我,我也是无可奈何。”
高怀亮以剑击地,回头到:“列位,我等既奉二帅为盟主,当以二帅马首是瞻,将来若有违抗二帅军令者,我等当群起而攻之。”
“我等誓愿为二帅效犬马之劳,若有违抗二帅军令者,我等群起而攻之。”
“皇上,皇上,”董遵诲快步进殿,连礼节都给忘了:“皇上,大事不好,赵匡义恐怕要造反。”
董遵诲是韩通荐上来的又一个侍卫,是董如诲的堂弟,其父董宗本,曾为随州刺史。
赵匡胤年轻时投靠董宗本,虽宗本颇为器重,然因武力不如董遵诲,所以遵诲瞧他不起,致使二人多有过节。
韩通与赵匡胤不对付,荐上来的侍卫,自然也得与赵匡胤不对付。
至于赵匡义联络中级将领的事情,汴梁城的男女老少都知道,柴宗训焉能不知?
赵匡义把他不当回事,为了百姓着想,他还是把赵匡义当回事的。
“老董,”柴宗训淡淡到:“你也曾镇守一方,怎么遇事慌乱至此?”
董遵诲跪了下来:“皇上,臣慌乱中失了礼节,恳请皇上降罪。”
“起来吧。”柴宗训仍是淡淡的:“一个赵匡义而已,不至于慌乱成这样。”
董遵诲起身拱手到:“皇上,臣愿意带兵捉拿赵匡义一干人等,立功赎罪。”
柴宗训冷笑一声:“朕若是愿动干戈,岂能放任赵匡义猖狂至此?”
“既然赵匡义想造反,朕便给他添一把火。速传朕旨意,交权日近,各节镇并无动作,敕令节镇下属的副将以及幕僚皆可自荐,朕将于圣旨所定日期亲自进行遴选,遴选出来即时上任。”
石守信军中再次闹开花。
先前只有副将刘庆义和首席幕僚白令光俩人暗示要做刺史和转运使,现在遴选旨意下来,各副将和幕僚皆有希望,除了相互之间明争暗斗之外,还一天到晚不停游说石守信。
石守信烦不胜烦,便召集副将和幕僚们开了一次会议。
人到齐之后,石守信开口到:“列位都是与守信一起自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生死兄弟,试问一句,守信平日待列位如何。”
即便腹诽石守信刻薄,但此时一众副将与幕僚也不得不附和到:“统领待我等比亲兄弟还亲。”
“既如此,”石守信说到:“守信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说与列位兄弟知道。”
“列位平日里在军中作威作福,吃空饷,抢百姓的事情没少干吧。”
“只因上有太尉与守信,所以小皇帝也无可奈何。”
“然列位若做了朝廷的官,太尉与守信自是兼顾不到,朝廷的法度,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列位不妨掂量掂量。”
石守信停顿了一下,留意各人的脸色:“做刺史虽好,可哪有军中自在?”
“所谓的刺史、转运使,不过是小皇帝要将天下兵权收归己有而使的阴谋,列位要三思,切不可被小皇帝利用乱了阵脚。”
阴谋吗?这明明是个阳谋,明摆着就是分化各节镇。
身为节镇,你可以抗旨,但你不能阻挡手下人进步。
只要三大军头不闹事,看你们这些中级将领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石守信的话,刘庆义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当年刘庆义与石守信一样,皆是赵匡胤的‘义社十兄弟’。
十个人一起结拜,许下了‘苟富贵勿相忘’的誓言,但现在赵匡胤为太尉,大周第一武将,石守信也是个节镇,中上级将领,唯独他刘庆义,啥也不是,还一天到晚要看石守信的脸色。
“统领,”刘庆义说到:“我太想进步了。”
“此虽是皇上的阴谋,但若我为转运使,敢保一州之财富尽入统领之手,恳请统领成全。”
这是红果果的要官了。
石守信瞪眼看着刘庆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杨业虽未谈投降之事,但柴宗训一番言论之后,他已开始进食。
且整个行辕对他并不设防,他愿去哪里就去哪里。
即便回北汉,就如柴宗训所说,随时都可以走。
但他想再造汉唐。
这小皇帝不过冲龄,便有手段,有计谋,且大周占据中原,国力强盛,再造汉唐并非虚言。
杨业出生在晋阳,成长在晋阳,所有一切都是晋阳给的。
让他背弃晋阳,就像背弃自己的祖先,背弃杨姓一般。
可皇帝陛下说过,无论晋阳,还是汴梁,都是汉唐故土,他们都是故汉唐人,有同一个祖先。
杨业一向以果敢著称,然而此次的抉择,让他有些犹豫。
这行辕先前是一原籍晋州宰相的别院,亭台楼阁,飞瀑流泉,倒也颇惬意。
柴宗训带着他的几大干将正在准备回汴梁,暂且还没空来和杨业谈他的再造汉唐梦想。
杨业信步转进花园,园中正有个小孩儿在扑蝴蝶。
小孩儿的身形有些熟悉,杨业猛闭了一下眼睛,小声叫到:“大郎?”
小孩儿转头看到杨业,大叫一声‘爹’,猛的扑了过来。
杨业急忙抱起小孩儿:“大郎,你怎地在此处?”
这小孩儿正是大郎杨延平,他扑闪着眼睛说到:“爹,不光是我,还有娘,还有二郎三郎,他们都来了。”
“快带我去见你娘。”
杨大郎带着杨业来到别院角落的小院子,此时二郎和三郎正在院中嬉戏,佘夫人坐在门口看着。
“夫人。”杨业惊喜的大叫。
佘夫人猛的侧头:“夫君。”
俩人快步向对方走去,紧紧的抱住胳膊。
“夫人,你怎地会在此处?家中其他人呢?”
佘夫人说到:“听说你打了败仗被擒,周皇帝要将咱家满门抄斩,皇上惧周,便要将咱们全家人拿住,我找机会遣散了所有下人,任由皇上把我母子押送过来。就是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块儿。”
杨业恨声到:“想不到我为大汉尽忠,皇上竟如此待我家人。”
佘夫人有些惊奇:“夫君,你不是将要杀头吗?怎地又会在此?”
杨业稍一思虑,便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现在北汉皇帝刘钧已然放弃了他。
杨业拉住佘夫人的手:“夫人,且随我来。”
堂上李筠之子李守节正在详报潞州情形,对于其父李筠被杀,他早有心理准备,依旧宣誓效忠于周。
潞州节度他是不能做了,柴宗训正在考虑将李守节调往其他地方。
此时杨业带着佘夫人和三个儿子突然闯了进来,董遵诲急忙挡在柴宗训身前。
柴宗训将董遵诲拉开,却见杨业跪地磕头到:“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末将愿随吾皇再造汉唐,听凭吾皇差遣。”
“好,好,”柴宗训过去将杨业扶起来:“朕得杨统领,如虎添翼,亦稍解丧杜汉徽之痛,再造汉唐有望提速。”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李筠兵败被杀的消息传到淮南,深感错过时机的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大呼:“守珣误我。”
接着便命亲兵速将翟守珣拘来,守珣急忙自辩:“使相,当日在下去往潞州,李筠确实并无反意。”
“及至后来如何起兵,如何被杀,在下实是不知,恳请使相明察。”
李重进也拿不准翟守珣是否真的误他,便喝到:“暂且将守珣拘押,待查明事实真相后问罪。”
翟守珣推开亲兵,拱手到:“使相,守珣有一言,如使相肯纳谏,守珣死而无憾矣。”
毕竟是曾经的幕府掌书记,李重进挥手到:“你且道来。”
翟守珣说到:“为今之计,使相唯有整理行装,入汴都朝圣,使相身负丹书铁券,皇上必不至加害。”
“不可,”一旁的部将谌敬说到:“使相乃太祖至亲,当日若非太祖被蒙蔽,使相便是今日之至尊。”
“如此,总不免见忌于当朝,若再入汴,适中他计,恐一去不复返了。”
李重进犹豫到:“若是不朝,倘今上加责,奈何?”
另一部将向美说到:“使相,古人有言:‘宁我薄人,勿人薄我’,今当皇帝平潞,兵力已疲,何不即日兴兵,直捣汴都,此乃先发制人之计也。”
李重进本早就想起兵,如今上下一条心,再不起兵,更待何时。
“只因吾乃太祖至亲,事周拒周,终难免一死,不如就此出兵,与小皇帝拼个你死我活。”
当下将翟守珣拘押,又投书南唐,一面修城缮甲,准备攻守。
转瞬数日,忽有探子来报,周军已南来。
原来,平定潞州之后,柴宗训马不停蹄带着一干将领直奔淮南,路过汴梁都未曾停留。
淮南虽领十四州,号称兵多将广,然多半皆是避战之辈。
就跟街头混混一般,遇打架的时候如果己方人多,那就猖狂得要死。
如对方气势更甚,那不用说,赶紧逃命要紧。
虽有李重进训练的精锐,但毕竟数量太少。
如今才刚起兵,王师便至,李重进不免惊慌:“唐兵未出,王师已至,如何是好?”
李重进不知道,先前他向南唐求兵的蜡书已被敬献至汴梁,此次投书,李煜更不会理。
部将向美、谌敬也惊慌得紧,但当日是他们拍着胸脯鼓动李重进起兵,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各自领兵出战。
此番平叛淮南,主将乃是杨业。
皇恩浩荡,杨业正思报效,那知用力过猛了些。
与向美对战,不过一个照面,便将其斩于马下。
惊得谌敬不管不顾勒马掉头逃命。
兵士见主将逃命,便也跟着逃命,杨业在后面一路追杀,过程用‘砍瓜切菜’四字形容还稍显麻烦。
李重进正在城中急等军报,却见谌敬狼狈逃回。
“如何?”李重进急忙问到。
“使相,王师势大,新近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杨业,才一照面,便将向美斩杀,末将幸赖祖上有缘,才得捡回一条命来。”
“啊呀。”李重进大惊,不住的拍大腿:“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谌敬整了整衣冠,毕竟淮南第一将,不可失了形象,接着他拱手到:“使相莫慌,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添募兵士,据城自守。”
若李重进见到谌敬战场表现,哪还有什么为今之计,早早开门投降才是正途。
不过此刻谌敬既然有勇气再战,李重进自然不会辜负他:“速传各州刺史,每州募十四岁以上青壮一万人遣至本帅麾下。”
话音才落,蓦地听到城外喊声大震,鼓角齐鸣。
“禀使相,使相,”传令兵连滚带爬的进来:“使相,王师已攻至城下。”
听到这消息,李重进吓得面如土色:“王师为何如此之快?”
谌敬急忙到:“请使相暂避锋芒,转进扬州,再图与王师一战。”
李重进勉强支撑起来:“待本帅先观王师军势。”
一群宗亲故旧护着李重进登上城楼,但见军士如蚁,矛戟如林,逶迤行来,长约数里。
阵前诸将甲光向日金鳞开,耀武扬威,晃得人睁不开眼。
阵后诸军拥着一位少年天子,全身甲胄,英气逼人。端的是一代明君,不同凡主。
李重进心下后悔不跌。
天下节镇何其多也,唯有一李筠,起兵反叛,被万人分尸;一刘伺,守城不力,被枭首传示各镇。
如今还剩下他李重进,若被王师攻进城来,必然被夷全族。
下得城来,李重进长叹一声,对身边众人到:“我本周室重臣,偏鬼迷心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今穷途末路,唯有举族自焚,尔等自往逃生吧。”
此时谌敬仍不服气:“使相,皆是翟守珣误了大事,末将请杀此贼,以慰向美统领在天之灵。”
李重进摇摇头:“我之将死,杀他何益,尔等速速散去逃命吧。”
回到府中,李重进果然令家人取薪举火,先将妻子儿女一一投入火中,随后奋身跃入大火。
李重进已死,全城大乱,还有何人防守?
杨业随即率军登城,鱼贯而进。
杨业治军一向严厉,兵士只拿谌敬等一干逆贼,于百姓秋毫无犯。
至柴宗训入城,急访翟守珣消息,得知他被关押大牢,忙派人将他迎出。
翟守珣见到柴宗训,欣喜异常:“皇上,臣以为此生再也无缘得见皇上,此刻见到,不啻重逢天日,臣叩谢皇上天恩。”
柴宗训说到:“淮南既平,卿可与朕同往汴都。”
“皇上,李使相呢?”
柴宗训叹到:“已举族自焚,重进有此量,若非有反意,必是一代名将,可惜啊,可惜。”
翟守珣默然一会,开口到:“启禀皇上,臣事重进有年,不忍见他暴骨扬灰,乞皇上格外开恩,许臣收拾烬余,藁葬野外,臣虽死亦无恨了。”
柴宗训只是皇帝,又不是铁人,自是有感情的,他点点头:“卿有情有义,朕便准卿所奏,好生将重进安葬吧。”
征罢淮南,柴宗训摆驾回京。至此,国内终于一平,再无甚军头或起兵之说,他终于可以腾出手脚,全力对外,尽复汉唐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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