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月娥向红的其他类型小说《恶婆婆她不洗白,渣儿她全扔夏月娥向红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糖醋橙子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门口吵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屋内的人。江芳如打开了门,一脸疑惑地望着坐在地上的夏老太和自己怀着孕的亲女儿。她着急走出门,心疼地将女儿扶起来,“这是怎么了,还怀着孕呢,怎么坐在地上,向东他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她穿着一身新衣服,头发整齐地盘起,看起来干净又有精神气,她站在夏老太面前,居高临下地望向还坐在地上哭泣的夏老太,有些不满,又有些嫌弃。这种泼妇行为,她一向是看不上的,所以她连扶都懒得扶。“妈,外面怎么了?咱家今天还有大事呢。”江芳如的大儿子祝文飞走出来,皱着眉看到聚集起来看热闹的邻居,今天可是他的大喜日子,难道有人闹事?“没事,你跟于雪进去,这儿有妈呢。”今天是她大儿子和食品厂副厂长的女儿于雪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本来他们家欢欢...
《恶婆婆她不洗白,渣儿她全扔夏月娥向红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门口吵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屋内的人。
江芳如打开了门,一脸疑惑地望着坐在地上的夏老太和自己怀着孕的亲女儿。
她着急走出门,心疼地将女儿扶起来,“这是怎么了,还怀着孕呢,怎么坐在地上,向东他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她穿着一身新衣服,头发整齐地盘起,看起来干净又有精神气,她站在夏老太面前,居高临下地望向还坐在地上哭泣的夏老太,有些不满,又有些嫌弃。
这种泼妇行为,她一向是看不上的,所以她连扶都懒得扶。
“妈,外面怎么了?咱家今天还有大事呢。”江芳如的大儿子祝文飞走出来,皱着眉看到聚集起来看热闹的邻居,今天可是他的大喜日子,难道有人闹事?
“没事,你跟于雪进去,这儿有妈呢。”今天是她大儿子和食品厂副厂长的女儿于雪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本来他们家欢欢喜喜的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谁知道竟然被这个老太婆闹上门来,真晦气,得早点把她打发了才是。
夏老太看到祝文飞,就想起了上辈子他的事情。
这祝文飞可不是个好东西啊,比祝文英还恶毒。当初,他低声下气哄得于雪嫁给了他,后来凭着老丈人的人脉自己开了厂子,风光无限。
可是国有企业改制后,他老丈人被迫下岗,这小子就开始在外面包了个女人生了个儿子,还堂而皇之地带着人回家。
于雪闹,他就打,打到后面,好好的女孩子愣是浑身没一块好肉。他老丈人上门要说法,被他推了一下滑倒,运气不好撞在石头上,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后来,听说于雪跟他拼命,一刀把他捅死,于雪自己也进了监狱。
夏老太边哭边偷偷打量跟在祝文飞后面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于雪,她很白,有些娇气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同情还带着可怜,似乎想挤出来,可却被祝文飞挡在里面。
夏老太哭哭啼啼把事情说了一遍,哆嗦指着祝文英,“江芳如,你教的好女儿,现在打婆婆,以后是不是要杀婆婆了?”
江芳如心虚,又怪女儿蠢笨,居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让这死老太婆抓住了把柄,还偏偏在这时候闹起来。
这要是把她好大儿的婚事闹掰了,她跟他们没完。
“向东他妈,说话要讲证据的。我女儿清清白白嫁到你们家,以前在我祝家做女儿的时候,可从来没人说她不尊敬长辈,还打婆婆,这话谁信啊。我女儿,最是孝顺,不信你问问大家啊。”
“逢年过节的,她总会给她叔叔婶婶、大姨小姨家送点东西过去的,哪怕下雨天,她都会亲自过去。”
江芳如阴阳怪气地打量着夏老太,“别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好好的大闺女在你们家受了欺负,气急了才跟你发生了冲突。我们这儿谁不知道你夏月娥做人无理也要闹三分的。”
刚说完这话,就有不嫌事大的邻居起哄道:“江婶,文英姐之前还骂过她奶奶老不死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时好多人都看着呢,你说她孝顺这话,不觉得亏心啊。”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我有个亲戚是夏婶子大院里的,虽说夏婶子对外人不太友善,但是对自家人那可是好得不得了的,就连她夏文英的贴心衣服,都是她亲自洗的呢。”
“我天啊,这种东西都让婆婆洗,祝文英不怕天打雷劈啊。”
“祖传的呗,她江芳如年轻时候也是个厉害性子,你们小年轻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们这一辈谁不知道,她江芳如也让婆婆给她洗小衣呢。”
“我住她家隔壁,她以前还经常骂她婆婆呢。可怜她婆婆一个寡妇艰难养大了儿子,结果成家了反而要被儿媳妇骂。”
“现在她老了,还被赶到了乡下去住,连生病了,这恶毒婆娘都不许老祝去看呢。”
江芳如没想到这些邻居这么不给她面子,那些陈年往事也能被扯出来说,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就因为我儿子要办喜事了,你们嫉妒才这样的吧?”江芳如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她老祝家名声难听了,他们大院的名声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的,他们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可是,邻居们才不怕她,他们早就看清楚祝家都是一群什么牛鬼蛇神了,要真娶到了好人家的女孩,人女孩多晦气啊。
见大家都不给自己面子,老祝头也坐不住了,勉强笑了笑安抚住于雪,随后打开门,礼貌又真诚地把夏老太从地上拉了起来,“不好意思啊,亲家母,文英妈不会说话,你多担待。地上凉,赶紧起来进屋说话。”
老祝头看到人群里的陈家人,同样露出了一个微笑,“老陈头,还有女婿,你们都进来。那位是你们家老二吧,别在后面了,都进来喝杯热茶。”
“我们家文英年纪小,有时候做事不顾后果,如果惹到了亲家母,我这边替她先道个歉,你们千万不要跟她计较,我来骂她。”
几人推推搡搡的,被老祝头拉进了屋内,随后他又对看热闹的邻居们点了点头,“大家都散了吧,只是我们家一些小事,没什么好看的。等我家文飞结婚,到时候再来我家吃糖凑热闹。”
他把门一关,将邻居们的视线隔绝在外。
进了屋后,老祝头的表情虚伪极了,夏老太似乎还看到他翻白眼了。
果然,老祝头这不要脸的老头跟她家老陈头一样,喜欢躲在背后把老婆当枪使,这种男人,太没种了。
夏老太隐晦地看了一眼老陈头,老陈头的表情真诚多了,他是真的愁啊。
“亲家母,到底什么事情,你兴师动众的啊,有什么话不能找个时间私下说吗?”老祝头一句话,就把夏老太钉在了不懂事的范围里。
夏老太同样回敬了他一个白眼,“找时间,我哪里敢等啊,再等下去,我夏月娥就要死在儿媳妇手上喽。”
夏老太阴阳的本事也不比江芳如差,只要她把骂外人的功力用几分到自己人身上,他们谁能说得过她?
李壮脸上的惊慌藏都藏不住,“我......我没有。”
又有人举报:“李壮就是去赌博了,我那天上山割猪草的时候就看到了。他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最后进了那个破房子里。里面的人有好几个,隔壁大队的二流子们都在。”
村民们—阵哗然。
“赌博可是犯法的呀。”
“还撒谎说彩礼给陈知青了,我看是他拿去输光了吧。”
“陈知青也太可怜了,又被打又被诬陷的,怎么找了这么个男人呢?”
“李壮小时候就爱偷鸡摸狗,长大了更是不得了了,学会赌博了。”
“前几天我看到那几个二流子被抓进了公安局,会不会过两天来把李壮供出来,他也要被抓走啊?”
村民们齐齐往后退了—步,不约而同地觉得不想跟李壮家扯上什么关系。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最害怕的就是跟公安、上级领导们拉扯,能在村里解决的也不会去报警,所以大队长的权力才这么大,都是他来主持公道的。
只是,大队长也是有私心的,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公正,有些人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李五婶见到儿子被众人嫌弃,反驳道:“我儿子不可能去赌博的,他就是把彩礼给陈向红了,陈向红这个不要脸的,把彩礼都寄给了他爹妈。”
“你们凭什么说我儿子,你们亲眼见到了吗?万—是有人造谣呢?”
“我们家可是土生土土长的大队的人,陈向红他才来几年啊,你们就都帮着她,她是不是都勾搭你们了?还有你们这些碎嘴子的老娘们,都小心点陈向红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把你们老爷们的魂勾走了。”
这几句话—出,夏老太要是还能忍的话,那她就能立地成佛了。反正她又不是李家村大队的人,她要干死这个满嘴胡言乱语掰扯她家向红的死婆娘。
夏老太暴起打人,在大队长的眼皮子底下狠狠扇了李五婶几个大嘴巴子。
“让你这个满嘴喷粪的抹黑我家向红,我打死你。”
李五婶边回手,边叫嚷着,“陈向红有你这个凶悍的妈,以后别想进我家的门。”
夏老太:“谁要进你们家的门,侮辱谁呢?我家向红根正苗红的高中生,也不看看你家粪坑配不配的上?就你儿子那个熊样,也配娶媳妇?”
她还想打呢,又被人拉开了。
好心村民们都安慰着她。
“婶子哦,我们都知道他们家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怎么胡说,我们也不会把他说的话跟陈知青联系起来的,陈知青是个好姑娘,我们都知道的。”
“你就给大队长—个面子吧,打人真的不行啊。”
“五婶,你现在说的话也太过分了。陈知青除了下地干活就是上山摘野菜,其他时候根本不见她跟别人说话。你这都能造谣他勾引男人,那你自己天天上窜下跳找老爷吵架,岂不是更会勾引人吗?”
“就是就是,我看我李叔的脑袋也是绿油油—片啊。”
“不过陈知青到底有没有收彩礼啊?”
“我看李壮这样子估计真是输光了。”
李五婶大骂:“你们到底站谁那边的?”
众人回答:“我们就算想帮你,你也要站得住理呀。你现在这么无理取闹,不是败坏我们李家村大队的名声吗?”
李五婶原地坐下开始大哭,“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都来欺负我。”
夏老太也烦了,看天色有些暗了,就提出要带陈向红去镇上招待所住—晚上,明天再来跟他们掰扯彩礼的事情。
祝文英抱着宝元从外面走进来,见大家都站在客厅,不耐烦的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大叫道:“陈向东,你站在这儿干嘛呢,是不是想饿死我们母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她眼睛往夏老太身上飘去,带着厌恶,很明显的指桑骂槐。
陈向东还没说话呢,就看到眼前一阵黑影闪过,随后听见清脆的几个巴掌声音,接着他媳妇就尖叫起来。
他定睛一看,他妈正吹了吹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还不忘捂住宝元的眼睛,以免这不雅的一幕被孩子看去了。
可惜没想到祝文英会尖叫,孩子还是被吓哭了。
夏老太有些心疼,这孩子小时候是她带的,自然是更亲近一点。哪怕在上一世,这孩子都会瞒着他爸妈偷偷给自己塞点零食吃,是个好孩子。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也不理自己了,可能受到父母影响了吧。
见孩子哭得厉害,祝文英也不哄哄,夏老太就想抱过来,却被祝文英打到了手臂,留下了几条血痕。
她还想冲过来打呢,夏老太的火气又上来了。虽然她有些心疼孙子,但也不是那么心疼,连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她都想赶他们出去呢,更别说才养了几年的孙子。
见没人拦着,祝文英又把孩子放在一边想来打自己,夏老太不再坐以待毙,也冲了上去跟祝文英厮打在了一起。
常年干活的力气,祝文英一个做办公室的文弱女人可比不过,很快就被压在地上挨了好几下。
夏老太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她,明明打不过她,也骂不过她,为什么总要来撩她的火呢?
见自己老婆被自己亲妈压着打,陈向东那个白眼狼原本在旁边看好戏的样子也不复存在,立刻上来帮忙制止亲妈。
夏老太一时被他抓住了手臂,被祝文英胡乱的打法扇到了脸。这下可把她气坏了。
“陈卫国,你是不是死人啊,就这么看着你儿子帮儿媳打他亲妈?”夏老太见陈向东这个没用的东西都知道帮老婆,就只有老陈头还在那吧嗒吧嗒抽旱烟,唯一的变化就是皱了皱眉头。
老陈头这下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来到旁边,看起来有些焦急,手忙脚乱地却连碰他们一下都不曾,只是假装很忙而已。
夏老太越想越气,一把薅住陈向东的头发,将人狠狠摔在祝文英身上,随后坐在两人身上左右开弓将陈向东的脸打得不成样子,他连说话都说不清了。
老陈头见儿子被打成这样,这才抓住了夏老太的手。
儿子挨打,他心疼坏了。老伴挨打,他当没看见。好样的陈卫国,老娘今天就要把你们老陈家的人通通打一遍。
屋里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终于这声音被邻居们听到,只是他们家关着门,他们也不敢进去,纷纷猜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难道是陈叔在打婶子了?”
“这不能吧?他们老两口这辈子就没动过手啊。”
“难道是向东两口子打起来了?”
“说不定呢,自己亲妈被媳妇打了,做儿子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向东那孩子,不像是这么孝顺的啊,反而耳根子软,听媳妇的。”
“再怎么听,看到亲妈没什么错就被媳妇扇一巴掌,有点血气的男人都得生气吧。”
“那倒也是,夏月娥这人拎不清啊,对家里人这么好,这次总算爆发了一次,可惜了,家里更不太平了。”
木门被砰砰敲响,“老陈、月娥,你们没事吧?”
屋内,老陈头顶着跟陈向东同款被扇肿的脸,不敢吱声。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老娘们打了,说出去他们还有什么面子。
祝文英还想骂,可是身上的疼痛以及丈夫和公公那眼睛都被打得睁不开的脸,她也终于学会了闭嘴。
这死老太婆,他们三个反抗她一个,都打不过她,果然她以前都是装的。
夏老太没想那么多,听到人敲门,她将手里软成一滩泥的老陈头随手往地上一扔,就跑过去开门了。
祝文英勉强爬了起来,又还在尖叫大哭的宝元抱在怀里,哭都不敢哭大声。可惜那张脸哪怕委屈都写满了对夏老太的嫌恶和愤怒,使得她看起来特别狰狞。
门被打开,尹老太首当其冲进来,见到是夏老太开门,拉着她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还好还好,月娥啊,刚刚那个声音可真是吓坏我们了,你没事就好。”尹老太担心啊,她跟夏月娥做了就几十年邻居了,她虽然跟别人吵得凶,但是从来没跟她吵过架。
她刚被儿子接来城里的时候不知道大院其他人的性格,还被人暗地里嘲笑,有时候还会被坑。当时自己刚从农村出来,性子软又自卑,也不敢跟他们起冲突,是夏月娥看不过去了帮过自己好几次。
后来,自己摸清了大院的生活规则,再加上儿子争气当上了领导,其他人也不敢欺负她了。
不过她的这份恩情,她是记在心里的。
所以这次,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想看热闹,只是纯担心夏月娥受欺负,第一个敲门的也是她。
“我没事。”夏老太摇了摇头,对尹老太的关心很是感激。上辈子,尹老太没被儿子接到大城市去之前,她被儿子赶出来后经常被她接到家里住着,被接走之前还跟她那几个白眼狼儿子说要对她好一点。
可惜,自己死之前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她了。
外面看热闹的其他邻居也冲了进来,大院里这种稀罕事是真的少,就算是马叔那个爱打老婆的,他家里都没有这么大的惨叫声,不知情的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凶杀案呢。
猝不及防的,邻居们见到一脸惨样的三个人,发出了阵阵惊呼声。
夏老太心想,坏了,以后自己这个凶恶的名声传出去了。万一里面那几个造谣,她以后会被经常诬陷的吧?
尹老太听到声响,也往里头望去,见到那几人惨样也没有松开夏老太的手,见祝文英还哭着,她很是不满,“文英啊,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把你男人打成这样啊。还有你公公,白天刚打了你婆婆,晚上就打你公公,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李壮这个贱人,夏老太浑身气的发抖。
“明天要带着公安—起去。”
娘俩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深夜才睡去。
夏老太睡了没多久就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最后下定决心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来。
她—定要把向红弄回城里,哪怕把她的工作给出去。
下乡这日子,—个女孩子怎么过啊,难怪上辈子向红这么早就走了。
李壮这个人,她—定要让他去劳改。
但是,不能用向红的清白去报案。向红虽然懂事,可就怕这孩子钻牛角尖出不来。
夏老太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慢慢亮起来。
陈向红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发现自己母亲就这么呆愣地坐着,心里—酸。她太不孝顺了,都这么大了还要让母亲操心。
“醒了我们吃个早饭,然后去报案。”夏老太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夏老太暴力喊起陈向南,带着两人吃了当地的早餐。
还是国营饭店,夏老太要了碗馄饨,给陈向红买了碗汤圆,陈向南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泪眼朦胧地要了碗大排面。
被夏老太蛐蛐了,还没睡醒呢,就知道吃最贵的。
最后,夏老太又要了份生煎。
馄饨吃起来又鲜又滑嫩,生煎酥脆,汤圆软糯,母女两个吃得很是满足。
陈向南也觉得自己的面好吃,面条劲道,汤底浓厚,大排的分量也足,不愧是国营饭店。但是他不敢说,因为夏老太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也不知道单是针对他还是有别的事。
三人吃完了饭,—路问了人才找到了公安局。
夏老太酝酿了下情绪,进去就哭叫大喊,
“青天大老爷啊,我要报案。”
上班的公安们立刻围了过来,将夏老太扶起来,“婶子,现在可没有什么大老爷了,你有什么案件要报案,先跟我说说吧?”
这年头,主动来报案的不多,大多数都是其他部门发现了什么,将案情移交给他们的。
除非是什么人命官司之类的,各大队、各厂办解决不了的,才会来报案,不过也是他们大队长或者厂里领导来的,以个人身份报案的在他们这个小镇上是极其少的。
看来这个大娘,受大委屈了啊。
夏老太哭哭啼啼地说着昨天吵架以及彩礼的事情,丝毫不提陈向红被威胁那件事。直说她多可怜,没有父母在身边被人欺负等等。
—旁的陈向红本来是劝着夏老太的,可她哭的实在伤心,陈向红也跟着哭了起来。
陈向南打了个嗝,刚刚确实吃得太饱了,怕自己影响她们发挥,转身就走到了大门那,默默看树。
这树,真大啊!
大家—边安慰可怜的两个女人,—边同情地瞥向门外看起来很忧郁的陈向南,这个男人—定也哭了吧,肩膀都—抖—抖的。
这家人是疼女儿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过来看她。发现有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又气又心酸。
门外的陈向南:该死的,打嗝为什么停不下来了。
夏老太喝了公安局的水,又在他们的劝慰下停了哭声。她紧紧攥着陈向红的手,微微发抖着,看起来可怜又茫然。
陈向红:她第—次知道她妈心里原来这么疼她,呜呜——
夏老太:刚刚哭得太投入了,手有点发抖。
最终,为了避免他们几个外来人被村民们欺负,两名公安决定陪着几人去李家村大队,看看这彩礼到底怎么回事。
“妈,你和二哥就待在这里吧,我很快就好了。”
夏老太别提多嫌弃陈向南了,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东西吓得乱叫,不但丢脸,还耽误她家向红干活。
转眼,她又开始心疼上陈向红了,这是遇到了几次才能这么冷静啊,依稀记得向红这孩子最害怕软乎乎的虫子了。
“陈向红,这个不要脸的破鞋!”
夏老太正骂着老二呢,就听到有个死婆娘来骂她女儿了,她立刻转头看去。
一个瘦得干巴巴的、头发稀疏的老太婆怒气冲冲往这边走。
陈向红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并不想让自己母亲和这个女人起冲突。
“她是谁啊?”夏老太疑惑,“为什么骂你。”
陈向红小声回答:“是李壮的妈!”
李壮妈走到陈向红身前,抬起手就要扇她。
陈向红还在结结巴巴解释,见到要被打,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夏老太能让着死老太婆打她女儿吗?绝无可能!
她一把就抓住了这死婆娘的手,大骂:“哪来的老东西,居然随便打人。”
“你骂我老东西?你……你知不知道陈向红这个骚狐狸跟我儿子谈对象呢,现在又跟这个男的卿卿我我的,我打她,我当然要打她,我打不死她,居然敢绿我儿子。”
“大家都来看啊,这骚狐狸光天化日之下啊,就摸别的男人的腿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可给了彩礼了啊!”
李壮妈拍着大腿就倒下了,哭诉着。
要不是自己儿子非要娶她,她是万万看不上这种没有娘家帮衬,干活又不利索的女人的。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今天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真面目,让她赔钱。她的儿子可受了大委屈了,都给了彩礼了想娶这么个东西,结果这女人转头就跟别的男人靠得这么近。
不要脸,实在是不要脸啊,城里姑娘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
李壮妈心里百转千回,等拿到钱了再去娶个村里的姑娘,不比这个瘦不拉几的知青好?
“放你妈的屁!”夏老太直接开打,瞬间就跟这个死婆娘打在了一起。
陈向南面无表情,他已经习惯了。
他妈,自从跟大嫂吵过架之后,每天都在跟人打架,不是跟这个就是跟那个。
陈向红急了,“二哥,你拉开他们啊,别打了,别打了。”
李家村大队的人有些刚刚干完活,连工分都没去计,就先来看了热闹。
这老娘们打架,就是刺激啊。
“陈向红,这李壮妈也没说错,你都收了彩礼了,怎么还跟别的男的勾勾搭搭的,一点都不安分。”
“女人啊,还是安安分分的最好,像知青这样的,我是看不上噢!”
“瞧瞧,两个老太太都打起来了,这女知青还跟这个男同志说话呢,一点不着急。”
“难怪被骂骚狐狸,真是活该啊。”
夏老太跟这婆娘打得难舍难分,听到这话,还是抽空骂了那几个一嘴,
“你们安分,你们跟这死婆娘一个性子!话这么多,要让你们去当官,都得给人冤死。”
刚刚说了几句的村民立刻不乐意了,谁跟李五婶是一个性子啊,怎么打着打着还来侮辱他们了。
她李五婶可是整个大队最不讲理的婆子了,谁要跟她一样的性子可得被人笑话死。
李壮妈也就是村民口中的李五婶听到这话更不高兴了,她在守护他们整个李家村大队女人的清白呢,凭什么还这么嫌弃她。她觉得这次自己可有理了,她可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她让老二扛着行李,走出家门,突然,她听到对门传来争吵声音,随后又是一个重重的关门声音。
夏老太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胡杰,他回来了?
哦,是了,昨天她看到桌上放了几个李子,估计就是这孩子从外地带来的。昨天有些乱,她也没顾上问。
这孩子对他们这些邻居倒是好,每次开货车跑外地送货,总会带点小东西回来分给他们。
见他耷拉着脑袋被马叔赶了出来,赶紧上前问道:“小胡,你这是怎么了?”
她把伞往他头上倾斜了一下,“下着雨呢,也不给自己打把伞,你怀里抱着什么,还抱这么紧?”
胡杰沮丧地把东西拿出一角,“这是马叔托我给他女儿结婚带的大衣,不少钱呢,结果他说不要就不要了,钱也不给我,这可怎么办啊?”
夏老太皱着眉,“哪有这么办事的,托你带的东西还能不要,你家也没个女人,这衣服也派不上用场啊。等你家莹莹长大,还要好多年呢,到时候这衣服说不定就坏了。”
胡杰点点头,“马叔说他女儿暂时不结婚了,这衣服没用,让我退回去。可这外地带来的衣服,哪里是能退的,我下次去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不过他不给我,我也没办法,只能下次厂里再让我跑那边的时候去试试,能退就退,大不了亏点钱。或者过几天我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看上这衣服的,我亏着卖也能回点本。”
“婶,你是要出去吗?那别耽误了,没事,我这边总有办法的。”
夏老太心想,这老马可真不地道,咋能这么办事呢。
她点了点头,“你赶紧回家吧,我看这雨越来越大了,小心生病。”
她刚迈出一步,突然觉得这大衣颜色好看,用料实在,想到向红,她眼珠子一转,拉住了正要回家的胡杰,:“走,去你家,你给我看看这大衣,不知道我家向红穿不穿得上。”
夏老太扯着胡杰来到了他家,让他摊开来给自己看看。胡莹莹见到夏老太他们,乖巧地倒了两杯凉白开过来。
“莹莹真懂事,谢谢。”夏老太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开始看起衣服来。
胡杰挠了挠头,“婶子,你真要啊。这也不便宜,你不用为了我非要买这衣服的,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呀。”
夏老太一边查看这衣服,一边翻个白眼,“你当我拿钱做慈善啊,我跟我家老二正要去乡下看向红呢,这么多年了,给她买件衣服哪里过分了,我家向红可是个懂事的。”
胡杰笑了笑,“向红妹子确实是个好的,那我给你便宜点,这衣服毕竟是别人不要的,你要是真要,我再给你便宜点吧。”
夏老太没好气道:“这衣服又没破又没脏的,我可不占你这个便宜。再说了,你每次外地回来都给我们带这个那个的,我哪里好意思占你便宜了。”
看了半天,夏老太满意了,这衣服红红的颜色,大气的款式,内衬做得也仔细,柔软又舒服,肯定很衬她的向红,等冬天到了,向红这么一穿出去,不得让其他女孩羡慕死,夏老太很是满意。
“你还是原样给我包起来,这是钱,你收好了。”
夏老太爽快地数了几张大团结给他,等回来后,再让小胡给向红带双小皮鞋,她的向红肯定把大院单身青年迷得死死的。
她的向红随她,她年轻时候长得可好看了,真是便宜老陈头了。
夏老太:“你现在倒是跟我说泼出去的水了?你媳妇给你老丈人家送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祝家泼出去的水还流钱回去啊?”
祝文英也知道自己拿了不少钱回娘家,可那是她娘家,她家里要用钱了难道她就袖手旁观吗?
“我跟她的情况可不—样,我又没有赖到娘家去。她什么时候走啊?”祝文英问道,她希望这人快点走,省的夏老太的钱被她骗去。她多用—分,他们自己家就少用—分,这账她可算的明白呢。
陈向红在—边不知道怎么开口,大哥大嫂似乎不希望她常住。可是,妈答应她了,以后她都不会回去了。
“要不......”陈向红想说等找到赚钱的营生了,她就搬出去,不会影响他们的,可是夏老太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以后不走了,就住家里。没结婚的女儿,就该住在家里。”
祝文英尖利问:“她不回去了?她乡下那个对象呢?”
夏老太:“婚事吹了,那男的不是好东西,向红以后在这儿找个工作,不回去了。”
祝文英:“那她住哪里?咱们房子本来就小,没有多余房间啊。”
夏老太—边擦着灶台,—边说,“就那个杂物间,刚刚收拾出来的。”
祝文英快步走去,看到原本布满灰尘的屋子收拾得明亮温馨,她要气疯了,这可是她给儿子准备的房子,孩子大了,能—个人睡了,她跟陈向东也不必这么挤着,办点事都不方便。
“我不同意,那个房间我有用。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他跟向东睡我们现在那间屋子,向红睡在他现在那个屋子,后来我们结婚的时候,他被迫搬出来了,那时候向红没走,杂物间还漏水,他还睡过客厅呢。现在向红回来了,不也能睡客厅吗?”
夏老太斜着眼:“客厅这么好,你们—家三口搬出来睡吧,刚好你那屋子我放杂物。”
祝文英:......
“我们—家三口怎么睡?”
夏老太:“向红怎么睡,你们就怎么睡。放心,等熄了灯后,我让别人都不出来。”
祝文英哆嗦着身体,“向东可是老大,有你这么做妈、做婆婆的?”
夏老太:“哪有你这样做大嫂的?我向红还没出嫁呢,家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宝元才多大,他—个小孩不跟父母睡还想单独要个屋子?”
“你们要是不方便,就送我这儿来。反正,以前不也常常这样吗?”
祝文英:“我不同意。”
夏老太将抹布—摔,“不同意就滚出去,这几天没见你,我给你脸了?”
陈向南是被客厅的争吵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他重重呼了口气,太阳穴很疼,他晕乎乎就出来了。
刚出来,就见到他妈正在狂扇大哥的脸。
—边骂,—边打,见到他出来,才停止。
陈向南摸着自己的脸,感受到了同等的疼痛。
大哥,这是何苦啊。
他眼睛尖,看到自己老父亲站在门口徘徊,可能是怕他妈发火波及到他吧。
要不说他爸聪明呢,因为他妈看到他后,又开始骂他了。他—个兢兢业业扛行李的儿子,什么也没做,就是睡了—觉都被骂了,何况他爸呢。
“你看看你,有点男人的样子吗?你累,我和你妹子不累?你倒好,洗个澡睡到现在,我们累了这么多天干活到现在,你还把脏衣服扔给你妹子洗,你是没手没脚还是没媳妇啊?”
陈向南立刻低头认错,并表示明天带陈向红出去逛逛买点东西补偿她,夏老太这才满意点头。
“夏婶,你这是......?”
“诶诶,文英还怀着孕呢,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冷静下来说吗?”
“老姐姐,你这脸上的巴掌印......?”
夏老太狰狞着一张脸,根本不顾及陈家以及祝文英的脸面,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
“天呐,居然有这种人,这祝家怎么教的孩子?”
“儿媳妇竟然敢打婆婆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夏婶,这不可能吧,文英姐再怎么作天作地也不敢打婆婆的吧?”
“王家小子,你可别不信。你夏婶平时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对咱们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但是她对家里人可掏心掏肺呢。”
“是呢,你看现在有几个儿媳妇敢在婆婆头上作威作福的,除了他们老陈家。”
在众人的议论中,夏老太拖着祝文英一路来到了祝家,任凭老陈头和大儿子在后面阻拦也不为所动。
祝文英从刚开始的抵死嘴硬到后来的苦苦求饶,都撼动不了夏老太今天要让她颜面扫地的决心。
既然好好对他们,最后还得了那么个下场,还不如现在开始只顾自己活得快活些,夏老太手上越发使劲,将人摔在了祝家大门口。
“江芳如。”夏老太见祝家关着门,里面却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就知道人在家里,“给我滚出来。”
重重的拍门声引来了附近的邻居们。
祝文英怕得头皮发麻,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婆婆居然真的把自己拖回了娘家,要找她爸妈讨要说法。
见到邻居们一个个好奇地探头出来,有些直接不避讳地站在外面,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祝文英立刻真心实意地哭着,“妈,求您回去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要钱了,什么都不要了。”
“妈,您想把工作给谁就给谁,我以后再也不眼红了。”
“别待在这里了,妈,您这样以后我怎么做人啊,还有向东,以后上班都要被人笑话了,您不顾及我,也心疼一下您儿子吧?”
夏老太用力扯回被祝文英拉着的衣角,一手紧紧拽着自己的大儿媳,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江芳如,滚出来,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这是怎么了?这不是江芳如的亲家母夏婶子吗,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是啊,文英这丫头怎么这副样子,夏婶子你可不能当个恶婆婆欺负儿媳啊,这还怀着你好孙孙呢。”
夏老太斜眼瞥过去,见大家都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不是真的关心祝文英,只是太无聊了。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活动,这些八卦热闹就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了。
夏老太随着他们的提问,顺势往地上一坐,哭得比祝文英真心实意多了,“儿媳妇儿要逼死婆婆了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啊,儿媳妇打婆婆啊。”
这时,陈向东和亲爹老陈头赶了过来,见到这个热闹的场面,顿时两眼一黑。
这死老太婆,刚刚自己想拉他回家,竟然拉不动,还差点把他推倒,儿子求她,反手就被她劈头盖脸地骂一顿,还说今天要是阻止她,她就立马去死。
这话一出,儿子哪里还敢拦她,她以前是最疼孩子的,从来没有这样不留情面过,看起来不像是威胁,倒像真的准备去死也一样。万一背上个不孝的名声,他这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了,这个年代的人,都爱惜名声。
不过老大媳妇儿也真是的,今天要不是她没轻没重闹成这样,自己这个本来好性子的老婆子还不是安安分分地在家里给他们洗衣做饭带孩子,哪里会有这一出,现在好了,大家都不痛快了。
老陈头狠狠瞪了一眼刚哭过的大儿媳,这个没脑子的。
“老婆子,你别闹了,咱们一家人关起门解决就是了,闹得这么大,以后都要被人笑话的。”
夏老太抬头看着他,这人做了一辈子好人,为了个好名声不断逼自己付出,最后他倒是痛快地死了,葬礼风风光光的,大家都说他是厚道人,却没人知道,背后在付出的一直是自己。
上辈子,她是真的傻啊。
她低着头,用一只手捂着眼睛,哭哭啼啼,“呜呜呜......我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嫁给他老陈头半辈子了,一天好日子没过上,被人欺负成这样也只会叫我忍。你们知道他在家说什么,我被打了,他还叫我去伺候亲家母啊,嫁给这种男人,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啊。”
老陈头听完,眼神立刻飘忽起来,他慌张解释道:“我没有,是这老婆子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怎么会说这种话,这......这也太不是人了。”
他心跳有些快,这些话在自己家里说说,他还没觉得有什么错。哪个女人不干活不伺候家里人的,只是换个地方换个人伺候就能换得家里安宁,有什么好委屈的。
可是,猝不及防被夏老太放到明面上,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他就觉得特别羞。如果是其他男人这么说,他一定会怒斥对方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可这句话是他说的,他一时之间说话都结巴了。
人总是这样的,私下委屈别人的时候、欺负别人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过分,可是这件事一旦被外人知道了,才会觉得羞耻。
“妈,我求你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吗,你别闹了。”陈向东也苦苦恳求着,一路上他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浑身难受。今天过后,自己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背后笑话呢,他妈怎么一点不为他考虑。
夏老太听完他们说的话,哭得更加起劲了,“我老婆子命苦啊,养了个儿子,是给儿媳妇养的。亲妈被他媳妇打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啊,还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呢。”
话音刚落,陈向东的脸又红又黑,他一下子就被人指指点点起来,甚至有人还说养这种儿子还不如养条狗有用。
他张了张嘴,想责备夏老太,可是对上夏老太的脸,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了。
因为,夏老太没曲解事实,也没加油添醋,这就是事实。
见父亲和大哥都被母亲不留情面地揭穿了真面目,老二陈向南本想上前劝解的动作也停止了。他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看出了母亲对他们的失望。这时候上前去调解,到时候自己闹个没脸就不好了。
他混在人群里,当自己也是个看热闹的观众。
回家的时候,王老太和其他邻居八卦地凑过来问,夏老太礼貌笑了笑,只说没什么事情,就进屋了。至于他们怎么想,夏老太可不管。反正她那大儿子和大儿媳都不是好东西,更准确的说,她生的那几个儿子和娶的儿媳妇都不是好东西。
毕竟,但凡有些人性的,会不让一个老人在大冬天的进门喝口热水?
那年冬天,真冷啊。
夏老太刚进屋,就看到了黑着脸的老三。
“妈,你们都去哪里了,我都要饿死了。”陈向北坐在凳子上,不满地叫嚷着。
“你们都不在,就连天天呆在家里的二嫂也不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钱都不给我留,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啊?”
夏老太:“前几天不是给过你钱了,才过了几天啊,你不会就用完了吧?”
陈向北:“妈,你什么意思啊,我还在长身体,吃得多,钱当然花的快啊。”
夏老太:“三天就花了十块?”
陈向北理直气壮:“对啊,怎么了?”
夏老太:“我们一家人一礼拜的菜钱也就十块钱,能吃得很不错了,你吃龙肉啦,这么会花?”
陈向北:“妈,你烦不烦啊,给我钱,我们学校要买资料。”
夏老太:“买资料?又要买资料?你们学校什么资料这么多?”
陈向北一脚踢开书包,“我怎么知道,老师要的,你给不给啊,不给我再也不上学了。”
夏老太:“给,怎么不给,明天我去学校找你们老师,当面给。”
陈向北一下子就心虚了,哪里来的什么资料,他就是想要钱玩,“妈,你要是去找老师,以后他们怎么看我啊,我还怎么学习啊。”
夏老太:“我就算不去找,你这成绩也稀烂。以前你姐上学,一个学期就几块钱学杂费,别的什么都没有,她照样名列前茅。”
陈向北大吼着,“她就算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丫头片子,迟早是要嫁人的,所以你才匆匆让她下乡了吧,她凭什么跟我比。”
夏老太:“我有这么多儿子,凭什么非要培养你?”
陈向北:“啊啊啊,你到底给不给我钱?”
夏老太喝了口茶,“不给。”
陈向北一把推开夏老太,跑了出去,“我恨你,我再也不回家了。”
老陈头跟夏老太是一起出的祝家门,可却比她晚回来一会。夏老太死死盯着他,看着像是又要吵架。
老陈头摸了摸鼻子,转头去厨房倒水喝。
“以后你工资,一分不少都给我上交。”夏老太站在出门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陈头当然不乐意,凭什么他赚的钱要给她,“不行,我也要花钱的啊,都已经给你一半了,你还不知足?”
夏老太:“你要花什么钱?春夏秋冬做衣服,都是我出钱扯布给你做的。一日三餐,都是我花钱买菜做的。家里人生病,也是我出钱治的。跟亲戚朋友的人情往来,也是我拿钱的。你说说,你那一半的钱,花在了哪里?”
老陈头:“我存着还不行吗?”
夏老太:“存哪里了?存多少了?给我看一眼。”
老陈头捏了捏拳头,他哪有钱啊,钱都花了啊。
夏老太:“是不是存在黄寡妇手里了啊?人家前几天还跟我说她做了一身的确良的衬衣,那花色,那质量,我这辈子还没穿上过呢。”
老陈头抬头看她,一身灰绿色的的衣服,穿了好几个年头,有些地方都磨白了。他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穿,可是夏月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做过衣服了。
想到这儿,老陈头有些愧疚。可是黄寡妇也可怜啊,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就靠糊火柴盒度日,一个寡母哪里养得起两个半大的孩子。老陈头觉得自己没做错,他是在做好事。
夏老太指着门口,大骂:“她黄寡妇要是真活不下去了,会有钱扯布做衣服?她那两个儿子穿的比咱们家有四个工人的家家庭的孩子穿的还好?”
“你知道她那件的确良衬衫多少钱吗?14块,她两个儿子各一件,三件就是42块钱还得要布票,连你都不舍得穿的衣服,他们能买三件。还有她穿的那双小皮鞋,7元5角,你觉得以她赚的钱和你补贴的钱,他们能买得起?”
老陈头傻乎乎摇了摇头,他一向不关心布料和供销社的物品价格,这些都有夏老太操心,他只要有的穿有的吃就行了。被这么一算,他也觉得不对劲了。
“她这么有钱?”老陈头问。
夏老太:“她是挣不到这么多钱,但是多几个你这样的冤大头,那不就有钱了?或者多几个图她点什么的男人......”
老陈头终于听出了夏老太的意思,立刻发誓,“我真的跟他没什么, 我都几岁了,孙子都有了。再说了,现在正是我升职的关键期,我也不可能乱搞啊。”
这点夏老太倒是相信的,上辈子一直到老陈头死,她都没发现老陈头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不过,说不定是自己没发现呢。
于是,夏老太越发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老陈头:“我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吗?”
夏老太:“所以,你把工资都上交,反正你那点钱既不用在自己身上也不用在家里,你拿什么钱?”
老陈头:“那我总要请厂里的人吃饭什么的吧?”
夏老太:“那就提前跟我说,我给你拿钱。”
见夏老太丝毫不让,又怕她怀疑自己乱搞,也怕她突然生气打人,老陈头只好同意了。他虽然有时候把夏老太使唤的团团转,但是从来不打老婆。再说了,她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没什么要花钱的。
他把手头所有的钱都给了夏老太,最后坚持下,他拥有了每个月五块钱的零花钱用来买烟请厂里同事抽。他自己是不抽的,他更喜欢老烟枪。
搞定了老陈头,夏老太见天黑了下来,就开始做饭。上辈子抠抠搜搜,最后钱都进了那群白眼狼口袋,自己是一点福都没享。重来一辈子,她可要对自己好一点。
夏老太见这个死老头又要和稀泥,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抓住人往脸上扇,哪怕在亲家面前也丝毫不给他一点面子。
老陈头瞬间就被打懵了,脸上交错着巴掌印,红红的,头发乱糟糟的,双目无神。
他一把推倒夏老太,“你是不是有病?你这个泼妇,我要跟你离婚!”
他这辈子还没被女人打过一下,夏月娥这是要造反啊,想骑到他脖子上作威作福了啊。
夏老太突然就笑起来了,看起来像是疯了,“行啊,离婚就离婚,你别以为我怕你了,等解决完祝文英的事情,咱们就去民政局离婚。就算离婚,老娘今天也要把祝文英送进局子里 。”
老陈头:“你能不能讲点理,她不就打你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不是诚心不让老大两口子好过?”
夏老太:“我不也就是打你一下吗,你怎么要死要活的跟我离婚?你是不是诚心不让我好过?”
老陈头:“......不可理喻。”
这能一样吗?她是女人,自己是男人,哪有老爷们被女人打的,那不是孬种吗?老陈头不服气,虽然他不可能离婚,但是吓吓夏老太也足够了,他就不信有女人不怕离婚的。
这离了婚的女人啊,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江芳如在一旁挑拨离间,“向东妈,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男人啊。在我家,我都是服服帖帖伺候着我家男人,别说打了,就连他咳嗽一声我都担心的不行。男人啊,可是女人的天啊。”
夏老太:......煞笔。
可老陈头听进去了啊,瞧瞧别人家的媳妇,多温柔、多贤惠。以前的夏老太也能称得上贤惠,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不但要害儿子离婚,还敢打他了。
夏老太见老陈头赞赏地朝着江芳如点头,转头又嫌弃地看着自己,反手又是一巴掌,“你要是不把你眼睛管好了,我就照着你二弟打你二弟妹的样子, 一天三顿、顿顿不落的打你。”
眼见两个人又要打起来,陈向南都觉得尴尬。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热闹吧。他用力将两人分开,“爸妈,咱们自家的事情,等回去了再说,先解决大哥大嫂的事情啊。”
老陈头也知道在别人家里跟这老婆子打起来实在太丢脸了,但是为了找回被打的些许面子,他叫嚷着:“等回去就跟你离婚。”
老祝头在一旁瞳孔发亮,见到他们内讧,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但是面上还是一副为他们好的样子,让他们不要吵了,“向东妈,离婚这事可不能随便说啊,好好的一个家,没必要这样。”
夏老太刚想再冲过去打老陈头,听到这话立刻无差别攻击:“你也别高兴太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兴华院柳寡妇的事情,等一会我就去举报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乱搞男女关系。”
江芳如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家头上了,立刻哭骂起来,“好你个姓祝的,我在家里差点累出病了,你倒是潇洒自在,说,你跟那个柳寡妇到底什么关系。”
于是,战火从陈家烧到了祝家,他们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和睦的两夫妻拽着头发打了起来。
夏老太翘着嘴角,学着江芳如的话,:“在我家,我都是服服帖帖伺候着我家男人,别说打了,就连他咳嗽一声我都担心的不行~”
江芳如抽空向夏老太啐了一口,让她闭嘴。
夏老太躲了一下,补完剩下的话,“男人啊,可是女人的天啊。”
祝文飞在旁边替自己母亲羞得满脸通红。
祝文英见自己亲爸亲妈打上了,哭得更厉害了,嗓子都哑了,“爸,妈,别打了,肯定是我婆婆胡说的。”
她把气撒到夏老太头上,“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竟然还造谣?”
夏老太立刻大声反驳:“这件事要是我造谣,就让我夏月娥天打雷劈。真要是我造谣,你爹早就指着我鼻子骂了,哪里还会这么心虚。你们家,没有一个好货色。”
祝文英冲过去就想跟夏老太打起来,夏老太立刻开门冲出去,见祝文英追出来了,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儿媳妇杀婆婆了。”
还在外边没有散开的邻居们,本来听着祝家的动静,心里一个个痒得不行,恨不得冲进去吃瓜。现在见门打开了,两人冲了出来,祝文英还凶神恶煞的举着拳头,马上就相信了夏老太之前说的话。
这祝文英,她是真的敢打婆婆啊。
几人抓着祝文英,一边教训她尊老,一边眼神不住地往祝家看去。只见祝家客厅一片狼藉,祝家两夫妻打得难舍难分,连杯子和碗都摔在地上了。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更有好事者起哄出主意的。
夏老太也在邻居们的劝慰下,一边复述屋内的事情,一边睁眼看过去。
好家伙,这真是两人都把对方往死里打啊。
正要说到老祝头跟柳寡妇偷情的时候,祝文英大吼一声将她的话打断,随后,她直接冲进了屋内,接了盆水就泼到了亲爹妈身上。
“啊啊啊,你个死丫头。”江芳如抹着脸上的水,正要破口大骂,就看到外面的场景。
她顿时冷静下来,再怎么样,自己家的事情还是家里解决好。
于是,正感叹自己大开眼界的夏老太又被扯了进去,眼看着大门关上。
老祝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向东,你真的不想跟文英过了?”
陈向东低头哈腰地道歉,“爸妈,我肯定想跟文英好好过日子的,我马上拉着我妈走。”
老祝头:“一点点小事,你们就要闹这么大,这是正经过日子吗?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不然我怎么把女儿交给你啊。”
陈向东:“是是,这回都是我的错。”
夏老太被儿子死死抓着,哪怕在夏老太死命打他也无济于事。
见他们都铁了心要自己回家,没人站在自己这边,她也不白费力气了,轻飘飘说道:“今天你要是把我拉回家了,明天我就去你们单位找领导,一个个找过去。”
“别说你是我亲儿子,哪怕是你爹,你丈母娘,你老丈人,你们的单位我都要去闹一闹,我看你们以后怎么升职,说不定祝文英还得被辞退呢。”
“今天不让我出了这口恶气,以后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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