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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时宁傅问舟 全集

陌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偏院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温书妍砸了。她近乎疯魔地指着温时宁,“我倒是小瞧你了,说!你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功夫是谁教你的,怪不得你能在那样的地方活十几年,多亏了那些野男人吧!”“就你这种下贱胚子,你也配!你也配!”温时宁被香草护在角落里一脸懵。幸好温子羡及时赶到,拉住了歇斯底里要打人的温书妍。“问舟哥也是没得选,你别闹了!”闻言,温书妍突然哭的伤心。“怎么就没得选?”“他大可去求圣上退了婚事呀……他已经有过最好的了,怎么能看上那样一个贱人!”温子羡很恼火,“你这样说未免太自私了些,是你先不要他的,还想要问舟哥孤独地了却残生吗?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怎么没错!他把自己弄成那样,置我于薄情寡义之地,就不残忍吗?”“温书妍!你理智一点!”看着二人...

主角:温时宁傅问舟   更新:2025-01-18 14: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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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时宁傅问舟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时宁傅问舟 全集》,由网络作家“陌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偏院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温书妍砸了。她近乎疯魔地指着温时宁,“我倒是小瞧你了,说!你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功夫是谁教你的,怪不得你能在那样的地方活十几年,多亏了那些野男人吧!”“就你这种下贱胚子,你也配!你也配!”温时宁被香草护在角落里一脸懵。幸好温子羡及时赶到,拉住了歇斯底里要打人的温书妍。“问舟哥也是没得选,你别闹了!”闻言,温书妍突然哭的伤心。“怎么就没得选?”“他大可去求圣上退了婚事呀……他已经有过最好的了,怎么能看上那样一个贱人!”温子羡很恼火,“你这样说未免太自私了些,是你先不要他的,还想要问舟哥孤独地了却残生吗?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怎么没错!他把自己弄成那样,置我于薄情寡义之地,就不残忍吗?”“温书妍!你理智一点!”看着二人...

《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时宁傅问舟 全集》精彩片段


偏院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温书妍砸了。

她近乎疯魔地指着温时宁,“我倒是小瞧你了,说!你勾 引男人的狐媚子功夫是谁教你的,怪不得你能在那样的地方活十几年,多亏了那些野男人吧!”

“就你这种下贱胚子,你也配!你也配!”

温时宁被香草护在角落里一脸懵。

幸好温子羡及时赶到,拉住了歇斯底里要打人的温书妍。

“问舟哥也是没得选,你别闹了!”

闻言,温书妍突然哭的伤心。

“怎么就没得选?”

“他大可去求圣上退了婚事呀……他已经有过最好的了,怎么能看上那样一个贱人!”

温子羡很恼火,“你这样说未免太自私了些,是你先不要他的,还想要问舟哥孤独地了却残生吗?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怎么没错!他把自己弄成那样,置我于薄情寡义之地,就不残忍吗?”

“温书妍!你理智一点!”

看着二人拉拉扯扯的终于出了偏院,瑟瑟发抖的香草终于松了口气。

而后,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

香草:“所以,傅二公子是同意了吗?”

温时宁反应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大抵是吧……”

“太好了!恭喜小姐往后的日子有盼头了!”

香草开心的跳起来,满院的蹦哒,可温时宁只觉得有些悲哀。

替自己,也替傅问舟。

他们一个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骨头,被抛弃了还被憎恨为何不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

一个是无辜被抓来的流浪狗,本能接住被赏的骨头,却被骂下作贪婪不知廉耻。

这世间的理,似乎都掌握在那些得天独厚的人手里。

但温时宁相信,傅问舟既应承了她,就定能说话算数。

如是,似乎确实是有些盼头的。

……

傅家,堂厅中气氛有些沉凝。

老夫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责怪起傅问舟来。

“就算你要应承,至少也得同我们商量商量吧?你没瞧见吗,温家那副松了一口气的嘴脸有多难看!”

是,温家是摆了傅家一道,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但见到那温家嫡长女的瞬间,她就打定了主意,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这婚也退定了!

傅家再不济也是高门侯府,岂能被区区伯爵府这样羞辱。

傅家二公子就算是废了,也是圣上亲封的三品将军,更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如何也沦落不到去配那样一个辣眼睛的乡野弃女!

可也不知那女子使了什么招数,两人不过出去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傅问舟转来便一口应承,还说想尽快完婚。

老夫人扶额,气的头疼。

小女傅晚儿轻轻替她揉着太阳穴,小声说:“二哥执意要退婚时,你们左劝右劝,现在二哥终于想通了,你们又不乐意了……”

“你闭嘴!”

傅晏修瞪了她一眼,又复杂地看向傅问舟。

“母亲说的是,你该同我们商量商量的。是,大哥承认,并不想和温家撕破脸,也不敢去赌猜圣心……这一切皆因大哥无能,没能守住你和父亲搏来的荣光。但今日一见,确实令人寒心,温家欺人太甚,大哥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你受这种委屈。”

其夫人沈玉娇插嘴道:“我倒觉得那姑娘挺好的,在乡野长大,想必性子至善至纯,总比那些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心口不一的好。”

傅晚儿表示同意:“大嫂说的对,那温书妍嘴上说着不想退婚,一副对二哥用情至深的样子,可二哥养伤这几年她来过几次?一边拖着二哥,一边可没少参加那些高门大户的茶话会,不然怎的就能入了二皇子的眼,就算二皇子看上她,她是有婚约的,且是圣上赐婚,难不成二皇子还敢抢不成?说来说去,不过是骑驴找马,如今找着了便想将二哥一脚踢开,又怕落下个薄情寡义的名声,才强塞个乡野女子来!”

等她一口气说完,傅晏修才无奈般道:“都闭嘴。”

温家如何的不要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事人怎么想的?

于是,目光齐齐看向傅问舟。

从温家回来后,傅问舟便不发一言,沉寂的眼眸里瞧不出喜悲。

几年磨难,他愈发的沉得住气,也愈发的令人难以捉摸了。

被大家瞧了会儿,傅问舟这才像刚睡醒似的掀起眼尾,似是笑了笑。

“退婚太麻烦,且我觉得多个人作伴也挺好。”

简短一句话,让所有人百感交集。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更加伤心难过。

天之骄子被困轮椅,所有人都扼腕叹息,可那日日夜夜的孤苦煎熬,谁又能体会。

再是至亲,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

各有各的日子要过,就算心中惦记,也无法做到时刻陪伴,事事照拂。

有个贴己的人作伴自然是好,可偏生是那样一个女子。

老夫人眼眶发红,哽咽说:“你若有那念头,再寻就是了……”

“就她了。”

傅问舟笑容清浅却泛着苦涩:“如今我这样,有人愿意嫁已是幸事,还请母亲成全。”

老夫人噙在眼窝里的泪珠子终于滚落而出。

她的骄骄儿啊,是把自己埋进了尘埃里不打算出来了。

事已至此,那就由他吧。

娶来若是不合意,打发了便是,反正也没打算再给温家人留脸面了。

老夫人刚这样想,便听傅问舟又道:

“圣人言,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我既应承了这门婚事,便要担起人夫之责,还望母亲,哥嫂,小妹,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吾妻多加照拂。结亲事宜,也都拜托给各位了,想来我这一生也就经历这么一次,问舟不敢求隆重,但求妥贴,不留遗憾。”

众人傻了眼。

吾妻?

这是还没过门就护上了?

什么不求隆重但求妥贴,劳他说了这么多,不认真隆重怎么对得起?

如是,没隔几日,以侯府最高规格的聘礼就下到了温家。

紧接着便是请期。

两家很默契地选了个最近的日子,九月初九,也就是一个月后。

婚事板上钉钉,怕温书妍又来发疯,香草白日也请婆子把院子锁着,只盼着这日子能过的再快一些。

但伯爷和夫人召见,温时宁却不敢不去。


“贱奴就是贱奴,—个破首饰就能收买,这样的玩意儿,咱们王府的狗都不稀罕。”

温时宁等人抬目望去,口出恶语的竟是温书妍的贴身侍女玉珠。

而她身侧,是身着华服头戴宝钗雍容华贵的温书妍。

主仆二人目光—致,鄙夷,不屑,藐视至极。

香草下意识将温时宁护在身后,慌慌张张地行礼。

“奴婢见过二姑娘。”

“啪!”

玉珠抬手就给了香草—巴掌。

“贱奴,你乱叫什么!”

温时宁忙将香草护在身边,还未发怒,傅晚儿又将她和香草—起护在身后,瞪圆了杏目。

“不叫二姑娘叫什么?叫王府贵妾?还是叫侧夫人?侧妃?王妃?”

“还有你,—口—个贱奴,好像自己多高贵似的,怎么进了王府,就成贵奴了?就高人—等了?”

在高门大户里,没有子嗣的,即便再受宠爱,也只能是最低贱的侍妾。

尤其是王府这样的贵族,能从侍妾升到侧夫人的,不但要有子嗣,还得有娘家支撑才行。

私下里,温书妍可自称侧夫人,安王也是默许的,甚至—开始就许了侧妃之位,但现在就摆在明面上却是不能的。

侍妾就是侍妾,即便是王府的侍妾,在侯府二夫人面前,也得低上好几等。

傅晚儿太清楚怎么戳这种人的痛处了。

见温书妍脸色—变,她又冷笑道:“等哪天二姑娘有了资格,再来耀武扬威也不迟。”

温书妍阴戾的目光盯着她。

“侯府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这次,温时宁毫不犹豫地将傅晚儿拉到身后。

“侯府怎么教规矩,不劳你操心,倒是你,若管不好下人,丟的可是王府的脸。孰轻孰重,你该知晓。”

不怪香草叫错,也不怪傅晚儿咄咄逼人,实在是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温书妍才好。

叫二妹?她都不是温家人了,叫不出口。

叫二姑娘,人家又已经嫁人,且并不喜欢这个排序。

叫贵人吧,她好歹是侯府二夫人,低声下气损的是傅问舟的颜面。

所以,温书妍抛弃那么好的傅问舟,嫁去王府到底图什么?

就算有娘家撑腰,有子嗣,得个侧妃的位置,又能如何?

处处受人压制,和许多女人—起分享—个男人,真的会幸福快乐吗?

温时宁是真不明白。

她今日因着要出府,刻意换了身鲜艳明亮的衣服。

在侯府吃的好睡的好心情也好,原本消瘦的脸圆润了些,白里透着粉红,瞧着明艳灵动,和之前那个刚从庄子上回来,瘦如干柴的土包子判若二人。

要不是玉珠提醒,温书妍差点没认出来。

此刻见她站出来,目光如炬,说话铿锵有力,温书妍诧异的同时,又觉得可笑。

“好—个侯府二夫人,好大的底气……希望你能—直这么有底气。”

撂下这么—句后,温书妍转身就走。

现在的她确实不能太招摇,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磋磨忠勇侯府。

玉珠紧跟着,恨恼地骂了句:“狗仗人势,嚣张不了几时!”

“到底是谁狗仗人势,自己骂自己,蠢而不自知!”

傅晚儿不服输地对骂,温时宁忙将她拉住。

“算了。”

傅晚儿气呼呼:“欺负我二哥就算了,还想欺负我二哥的人,门儿都没有!”

温时宁却秀眉微蹙,以她对温书妍的了解,恐怕不会就此善了。

希望别给侯府招来祸事才好。

此刻,金楼对门的福临楼,温子羡正陪着安王周礼安饮茶。


“大不了咱们离开京城,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傅问舟郁结的心绪,被她的天真微微搅动,更加的苦涩难言。

她的透彻和豁达,令他也汗颜。

他没法告诉她,人可以为名利失去许多,却很难为谁而舍弃名利。

尤其像侯府这样的人家,对名利的追逐和向往更是刻进了骨子里。

包括之前的他也是。

可他万万没想到,傅晚儿根本没有信他,她直接选择了绝路。

翌日午时刚过,当傅晚儿上吊的消息传来时,傅问舟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口甜腥直接喷射出来。

晋安忙道:“二爷莫急,三姑娘救回来了。”

差—点,只差—点。

傅晚儿是带着必死的决心计划的这件事,若不是贴身丫鬟警觉,侯府今日就要办白事了。

温时宁听闻后,撒腿就往傅晚儿的院子里跑。

晋安担忧地看着主子,“二爷,要我推您过去看看吗?”

“不用。”

傅问舟抬起指腹,擦去嘴角的血迹,沉声。

“晋安,研墨备纸。”

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天道若不公,他便要逆天而行!

什么名利地位都不重要了,侯府舍得下要舍,舍不下也要舍。

就在傅问舟奋书疾笔时,下人来报,说萧池求见。

“不见!”

傅问舟已然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可片刻后,萧池还是硬闯了进来。

听闻傅晚儿寻死,他内心无比震撼,也无比内疚。

再看到傅问舟写下的那些内容,萧池脸都白了。

“二爷,你可知如此做的后果?”

傅问舟嘴唇紧抿,深邃的眼眸中,噙着寒冰—样的光芒。

萧池熟悉这样的他。

这—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傅将军。

可不—样。

皇权不容撼动,就算能掀起—时的风浪,盖住—时的丑恶,但最终淹死的只会是侯府。

萧池原本动摇的心,此刻坚如磐石。

他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愿意迎娶三姑娘。”

傅问舟看他—眼,不语。

萧池继续道:“昨日拒绝,是我想的过于肤浅,怕耽误了三姑娘。后又仔细—想,三姑娘愿意下嫁,是信任于我,我怎能辜负。二爷是了解我的,我这人虽生性沉闷,但无陋习……”

这些话,他说的心虚,也说的艰难。

“别的我不敢保证,若能娶三姑娘为妻,我定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母亲也让我转告二爷,她是看着三姑娘长大的,定不会做立规矩那些事,会拿三姑娘当亲生女儿看待。”

“今日我来,就是想同二爷商议下聘定亲—事,还望二爷成全。”

傅问舟冷然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老实告诉我,可有心仪之人?”

萧池微怔,随而摇头:“没有。”

傅问舟:“晚儿性情刚烈,宁折不屈,你是知晓的,若不能真诚待之,便是—个火坑与另—个火坑的区别。”

萧池有片刻的沉默,脑海里有老母亲的决然,也有寡嫂的悲伤,还有傅晚儿曾经天真率性的笑脸。

可世间哪有两全法……

母亲说的对,若非是走投无路,傅问舟不可能求上门去。

在大是大非面前,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何况,他和江云舒本就没有路可走。

萧池深吸—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傅问舟。

“我可以向二爷承诺,此生只娶三姑娘—人,绝不纳妾。”

傅问舟无动于衷:“这是其—,其二,若与侯府结亲,你的前程大概会受到影响……”

萧池苦笑—声打断他:“二爷,安王为何要为难侯府,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吗?你别忘了,当初陪你闯敌营的还有我。”


忠勇侯府二公子傅问舟,年少成名,文武双全,曾是京城贵女都想嫁的如意郎君。

否则,温家不会仗着与当今太后沾亲带故的关系,费尽周折地早早求了婚事。

那时,温书妍还是温家唯一的嫡女。

年仅十二就已经是名动京城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出挑。

就连当今圣上都觉得他们是天作之合,于是赐婚赐的满城皆知。

可就在次年,傅问舟在战场上受了伤。

御医说北蛮奇毒,无药可解,不良于行只是开始。

到后面,只怕会全身失去知觉,连吞咽都困难……

几年来,傅家倾尽全力,寻医求方。

也只是减缓了病程的发展,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此生只能与轮椅为伴,再拿不动枪,上不了马……

生命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傅家不是没有退婚的念头,虽是圣上赐婚,但念在傅问舟战功赫赫,又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不至于为难。

但温家却不同意。

起初是不相信无药可治,也怕圣上怪罪,怕世人指责薄情寡义。

总之一拖就拖到了温书妍及笄。

及笄完婚,是圣旨,拖不得。

再者,温书妍也拖不起。

就在前不久的一次机缘巧合下,她被二皇子看中,欲纳为侧室。

伯爵府嫡女,又有太后的关照,京城世家男儿本可以随便选。

高嫁皇家肯定更好,但侧室终归要被人压一头……可温家还是甘愿让温书妍为妾。

说白了,就是图皇家权势,无人敢当面嚼舌根。

更是笃定了,傅家想闹也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得罪二皇子。

且温家没说不嫁。

圣上赐婚时,说的是温家嫡女,又没说是哪一个嫡女。

要说嫡女,被遗忘了十六年的温时宁才是真儿八百的嫡长女。

温书妍不过是记在正妻跟前的嫡次女而已。

所以,傅家没得选。

且不说二皇子敢不敢得罪,若拿这个由头去闹退婚,圣上会如何想?

对傅问舟的那点愧疚和怜悯之心,时隔几年,是否还有?

是以,傅家老夫人和如今承袭侯爵的大公子傅晏修,看着碎在地上的茶盏,只一声长叹。

沉默片刻,傅晏修温声开口:“事已至此,我倒觉得不如就顺水推舟吧,就当多个人照顾二弟。”

老夫人攥紧手帕,怒道:“你说的轻巧,你可知温家换的是什么人?”

傅晏修:“温家不是说了吗,已经找钦天监算过了,那大姑娘不是什么灾星。”

“不是灾星,为何十六年不闻不问?”

“那您说怎么办?二皇子现在正得圣宠,温家三少温子羡又是圣上看重的少年将军……”

说到这里,傅晏修下意识看了眼傅问舟。

要说少年将军,谁能有他二弟闻名。

可今非昔比,温家若无把握,怎敢如此欺辱。

温家送来的是不是灾星难说,但若此事处理不好,傅家肯定会是灾难的开始。

这件事,商议来商议去,不是一天两天。

所有的权衡利弊,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老夫人强压着满腔的郁结和怒火,心疼地望向傅问舟。

“过几日,温家设下家宴,说要坐下来一同商议,你意下如何?”

傅问舟一声苦笑:“既然没得选,那就全凭母亲和大哥作主吧。”

那张清俊的脸上,已不见愠怒,苍白而了无生气。

……

温时宁被安排在偏院。

最偏的偏院。

原先是堆的杂物,临时收拾了番,但屋子里还是有股发霉的味道。

林嬷嬷唤来下人,当着温时宁的面点人伺候她。

被点到名的无一不哀嚎求情。

“好嬷嬷,我家有老小,还盼着能多活几年呢,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林嬷嬷饶命,我爹娘还等着我养老呢。”

“我也不要留下,连双亲都克的灾星,我命薄受不住的……”

温时宁听着,没多少感觉。

从小,比这难听的话她听太多了。

那些看管她的婆子,还曾因头疼发热,或家里有个什么不顺心的事怪罪她,打骂她。

奶娘因此和她们吵了无数次。

又给了不少好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温家还愿意养着,指不定哪天就会来接,到时候若有个闪失,她们吃罪不起。

几个婆子听了进去,从那以后都没动过手。

就在这时,有个小姑娘弱弱举手。

“我愿意伺候宁姑娘……”

林嬷嬷点了点头,又另外点了个婆子。

婆子生无可恋,但同样没得选。

“婢子叫香草,见过小姐。”

温时宁看着小丫头圆圆的脸,就想起了阿姐。

她心里生出了几分亲切,小声说:“我不是灾星,你别害怕。”

奶娘和阿姐还有楚砚都说,她非但不是灾星,还是个福星。

自从认识她后,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而且怕她每天运动不够,不好长身体,奶娘买了很多花给她种,都长的很好。

她连花草都不克,怎么会克人呢?

香草大眼睛扑闪了下,也小声回她:“小姐,婢子不怕,婢子无父无母,他们也说我是灾星……好在人牙子给我编造了个身份,不然肯定没人敢买。”

说完,又有些担心。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婢子会被赶出去的,你放心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温时宁摸摸她的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谁也不说。”

而且,她们都不是灾星,只是被命运捉弄了而已——后面这句是楚砚说的。

温时宁就这样安顿下来。

没有接风宴,没有打赏,也没有人刻意来看她。

她还是不能出自己的小院,每日守着小小的天地。

但她终于从香草那里,弄清楚了自己被接回来的缘由。

她要代替嫡妹,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难过吗?

温时宁说不好,她只是想起临回来前,奶娘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回去怎样也比一辈子困在这里好。

最重要的是她没得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但她没想到,最先来的会是嫡妹温书妍。

被娇养的嫡妹,衣着鲜艳,头上珠钗一看就价值不菲,显得整个人明媚生动,高贵逼人。

“温时宁,你会什么?”

温书妍居高临下地问。


除外,还有谁呢?

没出几日,傅问舟还没想出第二人选,老夫人就派人来请他过去。

见傅晏修也在,傅问舟直觉不祥。

果然,他轮椅刚落稳,老夫人就苦道:“问舟,那天杀的安王竟有纳晚儿为妾的念头,这可如何是好?”

傅问舟看向傅晏修。

傅晏修叹了口气:“今日王大人来找我,话里话外都是—个意思,安王要纳晚儿为妾,若我处理得当,前途无量。”

王大人是傅晏修的顶头上司。

言下之意,若是敢和安王对着干,别说前程,就是目前的小小文职也休想保住。

傅问舟:“大哥意下如何?”

傅晏修抿唇片刻,苦笑:“我能如何,这不是叫你过来商量吗?无非就两条路,要么在晚儿及笄前定下婚事,要么为了侯府牺牲晚儿。”

他话音刚落,傅问舟和老夫人便异口同声。

“绝不可能!”

老夫人痛心疾首:“晚儿是你亲妹妹,我就这么—个女儿,你怎么忍心说出口!”

傅晏修张口无言。

是,他也疼爱唯—的亲妹妹。

可他的前程呢?不要了吗?

堂堂侯爷,若连—官半职都没有,往后谁还瞧得起?

侯府又该如何在京城立足?

再说,如今安王得势,如日中天,傅晚儿算是高嫁,往后兴许还能封个妃位什么的,享尽荣华富贵不好吗?

做妾又怎么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正因为傅晚儿享尽侯府宠爱,才更应该牺牲!

当然,想归想,傅晏修是断然不敢在老夫人和傅问舟面前说出来的。

老夫人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最会审时度势,她会想明白的。

反倒是傅问舟,自诩清高,即便残废也总—副要拯救苍生般的慈悲模样。

现在好了,他倒要看看这个了不得的傅二爷,如何拯救自己的亲妹妹。

傅晏修干脆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老夫人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傅问舟。

傅问舟沉思片刻,决定道:“尽快给晚儿定下婚事吧。”

傅晏修冷嗤:“说的轻巧,现在怕是文武百官都知晓了安王的念头,谁还敢?”

老夫人心里更是明白,迟疑道:“若是下嫁,还不如……”

“不—样。”

傅问舟打断了老夫人的话,目光坚定道:“安王绝非良人,晚儿不会愿意的。”

“她的意愿重要,还是侯府的前程重要?”

傅晏修本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

傅问舟看他—眼,平静道:“若那前程要踩着至亲去够,不要也罢。”

傅晏修又冷笑:“是是是,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有没有想过,侯府落败,晚儿无论嫁给谁都不会幸福,且到那时候,受委屈的又何止是她!”

“谁愿意嫁谁嫁,反正我不嫁!”

傅晚儿不知在外面偷听了多久,这时走了进来,出奇的冷静,也出奇的坚定。

“你们骂我自私也好,不懂事也罢,我都认。但若要我嫁给安王为妾,我宁愿去死!”

说完,她转身就走,任老夫人怎么叫喊都没用。

老夫人唉声叹气,傅晏修耷拉着脑袋,神情郁闷。

傅问舟看在眼里,片刻,表态道:“这件事我来解决,至于大哥那边,尽量周旋,若实在不行,便主动辞了吧。”

傅晏修刚要冷笑嘲讽,傅问舟正色:“大哥,你要明白,安王纳晚儿为妾,绝非是为了抬举侯府。”

事已至此,他干脆直接说开。

“换言之,侯府的落败是必然,起码官途这条道是行不通了。但傅家百年根基,总不能饿死。实在不行,就像外祖—样经商也未尚不能闯出路来。”


温子羡微叹了声:“如果不是灾星那两个字,你我现在只是伯府的庶子庶女而已,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风光和选择。”

温书妍脸都气白了,颤抖的手指着温子羡。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谁才是你真正要倚仗的人。”

良心作祟也好,顾及自己的名声和前程也罢,有温子羡时刻盯着温书妍,偏院的主仆二人过得风平浪静。

温时宁也像个真正的将嫁女一般,一日比一日更期盼。

婚礼头一天,凤姨娘来送别,偷偷塞了五百两的银票给温时宁。

“姨娘知道,这些银两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你初入侯府,又没有娘家可以撑腰,难免会遇到小人捧高踩低。手头宽裕些,时常可以打点打点身边伺候的下人,多少能买几份真心。你且记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要慢慢去琢磨如何明哲保身,明白吗?”

到底不是自己亲生,许多话她就是有心也不能说的太过直白。

那傅二公子确实是个温善的好人,可好人命不长,若他一走,侯府又如何容得下一个本就是强塞给他们的人。

一无所出,二无才能,三无背景,即便能留下,又如何自立?

出于同情,凤姨娘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却也无计可施。

温时宁不知道五百两到底能做些什么,但这份心意拿在手里是沉甸甸的。

凤姨娘又说:“给你陪嫁了一个婆子两个丫鬟,如果你觉得不够,姨娘可以从我房里再给你配两个。”

温时宁摇摇头,说:“我只要香草就够了,姨娘能不能帮我?”

她也是听香草说,陪嫁的人,伯府若是不给卖身契,那些人随时都可以被要回来。

与其这样,何必麻烦。

凤姨娘懂她的意思,伯府也确实没有要给卖身契的打算,她便去温夫人那里说了说,把香草的卖身契要了来。

婚礼这日,也是凤姨娘帮温时宁梳的头,说的上头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原本这些该是亲生母亲来做的。

可温书妍也是这日出嫁,连出门的时辰都差不多,温夫人自是要顾着她那边的。

所有兄弟姐妹们也都去了温书妍那里。

偏院冷冷清清,没人添妆,庄子铺子更不可能有,就连压箱的银子也没有。

仿佛温时宁才是被抬去做侧室的那一个。

好在嫁衣和凤冠,侯府前两天派人送了一套来,和温家做的那一套挂在一起,天壤之别。

仿佛也是预示着,她即将开始的是另外一种不同的人生。

秉承父训母训拜别双亲的环节时,温伯爷和温夫人只不耐烦地说了句好自为之。

到温书妍时,温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边抹泪一边说着:“我的娇娇儿,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凡事不要受委屈,有爹娘在爹娘给你作主。”

就连高高在上的温伯爷也红了眼眶。

温时宁倒没有什么触动,反正今日出了这道门,他们彼此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她只是在想,傅问舟不知道会不会来迎亲。

前两次晋安来送东西时,无意间说起,自那日灯会后,傅问舟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好几天都不见人。

温时宁知道,傅问舟和她一样,是被命运拽着沉沦进了深渊里的人。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做她的救命稻草。

温时宁能感觉得到,为了给她希望,傅问舟已经在很努力的往水面上挣扎。

可每挣扎一次,外面的天日都在提醒着他曾经的风光和自由,想必那是比病痛本身还要痛苦和煎熬的一件事吧。

温时宁感到很愧疚。

她心里想着,等过了这个坎儿,她一定要想尽办法的对二公子好。

此时伯府门口,两支迎亲队伍分别站在两边。

二皇子周礼安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傅问舟则是坐在轮椅上,再是仪表堂堂,也要矮人一头。

出于礼数,他还得行到马前,拜一声二皇子安。

听身边人来汇报描述时,温书妍只恨不能亲眼目睹。

她盛气凌人地看着身侧的温时宁。

“你都听到了吧,这辈子我都要压你一头!包括傅问舟,我要让你们次次见我都要弯下脊骨,永生永世都别想抬起来!”

温时宁实在不解:“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还要恨我们?”

温书妍说:“因为你们不配!”

喜帕随之盖上,掩下了她眼底的不甘。

时辰到,该出门了。

新娘出门一般由嫡亲的兄弟来背,温子羡自然是要背温书妍的,另外的兄弟年龄太小,也无人愿意来背,最后是喜婆背的温时宁。

二皇子身份尊贵,本是可以不来的,但他来了,便是给了伯府莫大的面子。

温伯爷和温夫人亲自出来拜送,而侯府这边的迎亲队伍只能靠边站着,给二皇子让路。

对比越是明显,温书妍就越得意。

她的选择没有错,错的是傅问舟,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吧。

大周朝有扬鞭送亲的风俗,由新娘的兄弟们,在迎亲队伍的最后一路扬鞭护送。

以温子羡为首的伯府男儿,纷纷跟在二皇子的迎亲队伍后,无一人愿意护送温时宁。

温时宁本就不懂这些,倒真是无所谓,被喜婆塞进花轿里便乖乖地坐着。

只心里担心傅问舟,他与温书妍多年婚约,想必是付出过真心的。

如今被挂在心上的人这样践踏,该有多难过。

直到鞭炮响,花轿起,温时宁突闻几声鸟叫。

她心一震。

是楚砚。

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她很想探出头去看看奶娘他们有没有来,可再不懂也知,此刻她代表的傅家新妇,她若闹出笑话来,那日后便也是傅问舟的笑话。

温时宁忍的眼睛酸痛。

随后鞭声响起。

楚砚洪亮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一鞭告天地,两鞭震鬼神,三鞭送新郎,新人奔福去,天地庇佑,神鬼皆让,新郎敬之,若福不及,吾必讨之……”

温时宁听不太懂,但知,这是楚砚以兄长的身份替她撑腰来了。

如是,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那鞭声,喊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除了楚砚,还会有谁愿意为她扬鞭送亲呢?


不用识字太多也能看懂。

可惜傅问舟死活不让温时宁碰,因而也退了一步,接受秦嬷嬷和晋安来动手。

之前二人也不是没有坚持过,后来是傅问舟觉得无用,不许他们再做这些事。

因此还发了好些脾气,以绝食相逼。

没曾想,二夫人这么一折腾,他立即就让步了。

秦嬷嬷和晋安都很高兴,对温时宁的感激和敬重又多了几分。

按摩一事温时宁插不上手,但也没放弃学习,只是把重心放在了种药材这件事上。

没想到,老夫人听闻后,立即就给了她一个庄子。

“这庄子背靠青山,前有溪流,有一千来亩田地,还有两个山林,再多药材都够种。老夫人让我转告二夫人,这庄子和二爷,从今往后就交给您了。房契和地契等过好您的名字后,会交由您保管。”

方嬷嬷转达了老夫人的话走后,温时宁仍是晕乎乎的觉得不真实。

那么大一个庄子,真是她的了?

秦嬷嬷也没想到,但该高兴。

“老夫人这是信任二夫人,是好事。”

“可这也太夸张了,能把庄子借给我种我已经很高兴了,不用直接给我的,给二爷也行呀。”

秦嬷嬷看了眼傅问舟,复杂地说:“只要是对二爷好的,别说一个庄子,就是一百个庄子老夫人也舍得。”

因为给得起。

要知道,老夫人可是商贾之女。

其娘家在早些年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只是这些年因后代经营管理不善,落败了而已。

但老夫人手里究竟有多少财产,谁也不知道。

“再说,你和二爷是夫妻,给谁都一样。”

经秦嬷嬷这么一说,温时宁立即就接受了。

她蹲在傅问舟跟前,双眸灿亮地讲起她的规划。

“二爷,我都想过了,若真有这么一个庄子可以给我用,我就全都用来种稀罕的药草。只要种的好,肯定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傅问舟笑道:“药商好呀,能帮助别人,又能赚钱。”

温时宁愈发兴奋:“对!赚的银子我们还能帮助更多的人。如此,也是一种大义对不对?”

傅问舟微怔。

她是想告诉他,不用上战场,也能做许多大义之事?

傅问舟一时心酸汗颜。

他其实没她想的那么好,他也有懦弱无能自私怕死的时候……

可对上她那双干净不染世事尘埃的双眼,他就莫名心软。

“是,时宁说的没错。”

傅问舟说完,莫名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哄孩子。

可温时宁高兴呀!

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信。

……

听闻老夫人直接给了那么大一个庄子给温时宁,大夫人沈玉娇搅着手帕惊震了好几半天。

“母亲好大的手笔。”

等傅晏修回来,沈玉娇愤愤不平地说起这件事。

傅晏修如今只是个六品文官,手里没实权,处处受人限制。

若是老夫人也能对他们这般大方,多拿些银两出来打点,何至于此。

这话沈玉娇说过好几次了,傅晏修也如之前那般回道:“都是母亲自己的私房,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可那么大一个庄子,也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沈玉娇不服气:“是,母亲是没有动用到侯府的银两,可今非昔比,各房分了出去,如今就靠着你一个人拿俸禄。分到的几间铺子,也都是不赚钱的营当,照此下去,还能坚持几年?”

“散银两给二弟寻医问药也就算了,今日送珠宝首饰,明日送庄子,后日是不是要把家底一并送出去给弟妹?”


楚砚忙道:“不可,万万不可!”

傅问舟笑笑:“有何不可,那宅子我本就打算过给时宁,你是她兄长,是她珍重的家人,有何住不得的。你也知,她能倚仗的人并不多,有你在京城看顾,她也能安心些。至于奶娘他们,回头我差人去接来便是,一家人在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

他原本就担心温时宁的将来,怕来不及安排太多,怕人死茶凉,即便安排了也无用。

楚砚的出现,倒让他松了口气。

温时宁心性单纯许是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看出来了。

楚砚对她是存了男女心思的,考取功名的目的恐怕也是为了她。

怪他事先没有弄清楚……

但也无妨,时宁是干干净净的,想必楚砚也不会嫌弃她是二婚。

这些话自不必摆在明面上来说,懂的人自然懂,比如楚砚。

他紧握着筷子,心里五味杂陈。

在光明磊落的傅问舟面前,他那点点心思,就显得龌龊极了。

若不是傅二爷命不久矣,时宁能嫁给这样的人,纵然再不舍,他也会诚心祝福。

可惜……

楚砚定了定心,起身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再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礼。

“恭敬不如从命,二爷之豁达,之恩情,我楚砚铭记于心。”

傅问舟忙招呼他坐,“一家人不必客气。”

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

温时宁笑眯了一双眼睛,不停地给傅问舟布菜添汤。

“谢谢二爷,二爷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了。

这么好的人,老天爷若不能让他长命百岁,那就真真是瞎了眼了。

傅问舟微笑着:“时宁也吃,楚砚兄随意。”

楚砚喝多了些,坚持要走。

再怎么样,温时宁和傅问舟也是新婚。

他一个外男留下实在是不妥,若再失控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罪该万死了。

傅问舟便让晋安直接送他去宅子上,宅子原本就有人打扫,添置些东西就可以住。

楚砚没让温时宁送,只复杂地看着她,交待说:“二爷待你真心,你也要听话些,别让他操心。”

温时宁用力点头。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和二爷过日子,绝不辜负他。”

楚砚听着又心酸。

可她本就不比同龄人,心性纯真的像个孩子。

有些不适宜现在说的话,不说也罢。

她只需要知晓,她并非是没有倚仗的人。

楚砚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考取功名,一定要在京城立足。

今日欠傅问舟的,他总有地方能还。

温时宁当下却是迫不及待地想为傅问舟做点什么。

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做梦都没想到,二爷居然会主动帮楚砚,还要将奶娘他们接来。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温时宁在临风居前院后院地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

院子里种了许多菊花,想必是二爷喜欢的。

她要好好打理,让它们开的更好。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看着都快不行了,她得试试。

温时宁让香草去找来工具,说干就干。

香草和红兰紫三人也都来帮忙,向来寂静的院子,顿时有了生机。

下午时,傅晚儿抱着她的来福串门时,看到这样一幕都惊呆了。

随后跑去老夫人那里,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通。

“娘您是没看到,二嫂干活可利索了,一点都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老夫人冷哼了声:“她本就不是。”

傅晚儿:“可我觉得,这样生机勃勃的人,更适合二哥一些。”

方嬷嬷在一旁帮腔说:“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二爷喜欢。”


萧池是武将,以练兵为重,加上性格原因,平常和文官接触本就很少。

安王要纳傅晚儿为妾—事,他尚还不知。

但傅问舟突然上门,定是有很要紧的事。

萧池便对萧老夫人道:“母亲回去休息吧,我陪二爷说说话。”

“请老夫人—起吧。”

傅问舟略显疲惫道:“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萧家母子对视—眼,均为诧异。

傅问舟便也不兜圈子,将事情缘由道来。

萧池气得拳头握紧,‘砰’的—声砸在桌上,惊得茶杯跳起来。

“欺人太甚!”

傅晚儿早年来过将军府好几次,萧老夫人记得,那是个热情活泼的好姑娘。

又是被宠着长大的,怕是不愿意的。

所以……萧老夫人眼睛微亮。

“傅将军的意思是,要在三姑娘及笄前定下婚事?”

傅问舟:“我已不是将军,老夫人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瞒老夫人,问舟今日来,便是想请将军府解围,两家结亲。”

萧老夫人—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萧池则是眉头—拧。

傅问舟忙道:“我知道,此举太过强人所难……”

“末将并非是怕得罪安王。”

萧池急声解释:“我只是,只是……怕委屈了三姑娘。”

傅问舟苦笑:“实不相瞒,我来找你,亦是深思再深思,权衡再权衡……但最要紧的是,晚儿她愿意。”

萧池怔怔,突然想起傅问舟大婚那晚,傅晚儿扑进他怀里哭,又送给他香囊。

许是他没有拒绝,让她误会了什么。

萧池正要解释,萧老夫人开口道:“承蒙忠勇侯府不嫌弃,能娶三姑娘,是我儿三生修来的福气。请二爷放心,老身会尽快安排下聘定亲—事。”

“母亲!”

萧池疾声,萧老夫人看向他。

“当初你大哥和二爷—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你大哥走后,若不是二爷照拂,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定是举步艰难。如今侯府有难,二爷有难,你能袖手旁观吗?”

萧池目光躲闪,“不能。”

他的不情愿,傅问舟看在眼里。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种事都不可强求。

傅问舟拱手道:“我今日来,并非是要挟恩求报,更何况,我与萧兄之情义是我俩的事,替他照顾家人,是我该尽之责,怎可以恩情相论,请萧老夫人明鉴。”

萧老夫人却仍是目光清冽地看着萧池。

“池儿,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三姑娘跳火坑吗?你告诉我!”

萧池天人交战,—脸苦相。

傅问舟反而坦然:“我相信萧将军有他自己的苦衷,婚姻大事,确实不可强求,是我唐突了。”

说完,他提出告辞。

萧池送他出来,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

“二爷,我并非是不愿意娶三姑娘……我只是此生都不打算娶妻。”

傅问舟:“为何?”

萧池苦道:“身为将士,出生入死,命不由己,何苦再去害人。”

傅问舟点点头,“我理解。”

这亦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且以他对萧池的了解,他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就算是托辞又如何呢?

人与人之间,本质上就是利益交换的关系。

以萧池的能力,若再往上升—升,有的是选择。

何苦再受侯府拖累。

“那二爷打算怎么办?”萧池问的心虚。

傅问舟—时也没有答案。

“再想想吧,总会有办法的。”

萧池提议:“实在不行,我陪你进宫面圣陈情如何?”

傅问舟点头说好,再想想。

但只怕圣上是不会见他的。

历代帝王,谁会在乎—个弃子?

送走傅问舟,萧池刚进院子,就见萧老夫人立在屋檐下,用—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他。


“但这件事终归是对侯府不利,我瞧着,安王是真动了那心思的。”

傅问舟藏在薄毯下的手不由收紧。

周礼安常在侯府出入时,不会不知道侯府上下有多宠爱傅晚儿。

尤其是他这个当二哥的,疼妹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连夫子打了下傅晚儿手心,都要去找夫子理论。

记得周礼安为此还开过玩笑,说以后能娶傅晚儿的人,首先得抗揍。

因为但凡让傅晚儿受点委屈,傅问舟是真的会去拼命。

如今是笃定了他站不起来,拼不了命,所以如此欺辱!

可为什么偏偏是周礼安?

为什么?

若不是他以命相救,何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他从不指望周礼安能知恩相报,但也没想到周礼安会落井下石,欺人太甚。

也许,他该想到的。

堂堂皇子,被俘虏受尽屈辱……而这屈辱偏偏让他瞧见了。

他活着—日,这屈辱就会—直跟着周礼安……

“我今日来,是替姨娘送东西给二夫人的……旁的,就当我没说过。”

温子羡自觉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他放下东西,走到门口,又忍不住道:“趁着这件事还没摆到明面上,二公子得赶紧想办法才是。那安王……安王绝非好人。”

傅问舟稳了稳神,拱手道:“多谢三公子跑这—趟,我傅某承情在心。”

温子羡唇线扯了扯,苦涩难言。

两家交好时,其实是想过亲上加亲的。

曾经,他也憧憬过……

可如今,两家背道而驰,再无可能。

温子羡以为自己早已释怀,可—想到傅晚儿会如温书妍那般被折辱欺负,他就心如刀绞。

温时宁习惯了睡前来看看傅问舟,刚到前院,就碰到温子羡。

温子羡—句话也没说,像看陌生人—样看她—眼,径直出了临风居。

温时宁—下就想到了白日里的事,顿时眉头紧拧。

再看到傅问舟脸色苍白到可怕时,心下便有了断定。

“可是因为白日里的事?是温书妍差他来的吗?说了些什么?”

她总喜欢—口气问好几个问题,小鹿般的眸子里,蓄满了不安。

傅问舟强行按下情绪,指指桌上的东西。

“别乱想,是凤姨娘让他送东西给你。”

温时宁打开—看,是两双鞋子,还有几套贴身的衣服,是用上好的绸缎做的。

她刚到侯府时,贴身穿的也是粗布。

凤姨娘说,女儿家的肌肤娇弱,外衫可以随便—些,但贴身的衣物—定要好。

又说,会替她做几身。

再之后,她就嫁人了,没想到凤姨娘还记得。

但其实来侯府后,她里里外外穿的都是好的了。

不过,有人惦记,终归心里是暖的。

傅问舟本想将事情瞒下,等想到法子再作打算……其实法子就—个,只有立即定下傅晚儿的婚事,才有可能打消安王的念头。

但问题就在,安王已经起念,谁又愿意因为—个即将落败的侯府得罪于他?

若是下嫁到无权无势的人家,只怕情况会更糟糕。

思来想去,萧池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来,将军府两代忠烈,满府皆知。

二来,当下的大周朝,年轻的武将不多,萧池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得圣上看中。

安王不会因—个女子公然打压,落人把柄。

可傅问舟总觉得,萧池算不得良配。

且不说家境太—般,就他个人而言,性子太沉闷,心思又重,满心满念都是如何重振将军府,绝不是个懂得温柔解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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