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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大小姐林森森林大葱无删减全文

寂寞无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林大牛立刻下意识的双手去捂后面,给葱儿在山上砍树杈子做木拐的时候,这条肥裤子就在大腿部位划了个口子,今天早上才发现,口子越发的扯大了。林有财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像被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咳——那就找件不破的!”他马上想到了,就连自己,也不具备一身不带补丁的衣裳,庄稼人,不都这样吗?林有财有些羞怒的吼起来:“这么大的姑娘家,衣裳破了口子,怎么不缝上?你小时候就不肯拿针动线......”“哦,”林葱儿点头:“原来是我自己不争气,长了这么大还死活不学针线啊,您批评得对,我现在想学了,我得要钱买针线。”“针线咱们家有!”林有财终于可以缓口气儿了:“你娘针线功夫好,你香儿妹妹的绣花手艺也精着哩,去针线筐里找。”林葱儿弯腰伸手,做了个...

主角:林森森林大葱   更新:2024-11-05 16: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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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森森林大葱的其他类型小说《农家大小姐林森森林大葱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寂寞无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大牛立刻下意识的双手去捂后面,给葱儿在山上砍树杈子做木拐的时候,这条肥裤子就在大腿部位划了个口子,今天早上才发现,口子越发的扯大了。林有财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像被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咳——那就找件不破的!”他马上想到了,就连自己,也不具备一身不带补丁的衣裳,庄稼人,不都这样吗?林有财有些羞怒的吼起来:“这么大的姑娘家,衣裳破了口子,怎么不缝上?你小时候就不肯拿针动线......”“哦,”林葱儿点头:“原来是我自己不争气,长了这么大还死活不学针线啊,您批评得对,我现在想学了,我得要钱买针线。”“针线咱们家有!”林有财终于可以缓口气儿了:“你娘针线功夫好,你香儿妹妹的绣花手艺也精着哩,去针线筐里找。”林葱儿弯腰伸手,做了个...

《农家大小姐林森森林大葱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林大牛立刻下意识的双手去捂后面,给葱儿在山上砍树杈子做木拐的时候,这条肥裤子就在大腿部位划了个口子,今天早上才发现,口子越发的扯大了。

林有财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像被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咳——那就找件不破的!”

他马上想到了,就连自己,也不具备一身不带补丁的衣裳,庄稼人,不都这样吗?

林有财有些羞怒的吼起来:“这么大的姑娘家,衣裳破了口子,怎么不缝上?你小时候就不肯拿针动线......”

“哦,”林葱儿点头:“原来是我自己不争气,长了这么大还死活不学针线啊,您批评得对,我现在想学了,我得要钱买针线。”

“针线咱们家有!”林有财终于可以缓口气儿了:“你娘针线功夫好,你香儿妹妹的绣花手艺也精着哩,去针线筐里找。”

林葱儿弯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原谅这闺女气死人的本事吧,一大早她不但把后菜园巡视了一遍,还为了找针线缝窟窿,隔着扯开了口儿的窗户纸,把各间屋子的大致情况也掌握了。

反正在明面上,齐氏母女是没留下针线布片的影子的。

这个“请”的手势很给力,因为这身新换的衣裳袖子上,就有两个明晃晃的窟窿。

林大牛再也呆不下去,跑出门跟亲爹一起找针线了,一手还努力的捂着后面大腿部位。

自己知道扯破了裤子是一回事儿,明晃晃被别人指出来,那就上升到新的羞愧程度了。

两个闷葫芦,能找到救命的针线吗?

翻箱倒柜,还真找到了......针线筐。

只可惜,只是个筐而已,针线布头剪刀绣花棚子,统统没有踪迹。

林大牛甚至看见了亲爹炕头那个被胡乱掀开,空空如也的钱匣子,不对,也不能算空空如也,里面好歹留了两截糟烂的红布绳,诉说着曾经串过不少铜钱钱的辉煌历史。

父子两个,各自闷头,保持“蹲位”姿势,许久。

“你先穿爹的衣裳,你妹——你送件你娘的先对付一下吧。”

林有财终于学会做决定了,齐氏不如宋香儿赶尽杀绝把自己的私有物全背走了,她只带了自己的几件衣物和家里所有的存款,好歹还能剩下几件衣裳救救急。

可惜,林大小姐不稀罕这样的救急,她宁可破衣烂衫继续保持要饭的形象,也不肯把那个装嫩的老妇人的衣物披裹在自己的皮囊上。

再说了,这个时代的人接受不了衣服坏口子露着肉,她可没觉得多丢面儿,前世里专门割出一条条长口子,垂挂着布丝丝儿的牛仔裤,要价不要太高哦,那叫时尚,叫性感!

她不喜欢林有财对待儿女的方式,她就是要揭开血淋淋的现实,让林有财明白明白。

但是,美好生活还得自己努力去打造。

所以,当黑着脸无限懊丧的一对父子放回齐氏的衣裙走出屋子,看到的就是一个仿佛浑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笑嘻嘻脑袋上顶了一个斗笠的傻姑娘。

“家里没钱没粮没针线,用不着人看门,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地里瞧瞧吧。”

谁好意思反对?谁还有那个脸?

爷儿仨一溜儿排开从村北头往南走,绕过七八家门户的距离,打过几声招呼,又往东拐了,这次便看见了平整的田地,大部分种植的是细长的高粱,和玉米。

玉米?林大小姐顷刻间激动起来,她有记忆,据说玉米这种农作物是从海外传播来的,这个时候,已经跟海外通商了吗?

念书的时候不怎么用功,具体玉米传播来的年代记载记不清了,在拳脚功夫和鞭子棍棒上花费的心血最多,光是初中阶段就更换了四、五处学校,林大小姐那时候可是个能打又抗打的暴脾气,专治各种不服。

林葱儿迅速结束自己的天马行空思想漂移,指着玉米秸杆上淡绿胡须的玉米棒子问道:“这东西,种了很多年吗?”

林大牛丢了个看待神经病的眼神给她:“是啊,年年都种,老辈子就种,你忘了?”

“我......”,林大小姐结巴了:“我的意思是,这玉米,怎么就结一个果子?”

“玉米”两个字,吐字力求模糊,林葱儿偷眼瞧着林大牛的神色。

是这个名字吧?玉米......

“哈哈,”林大牛笑了:“还果子?你当这是苹果树呢?玉米棒子呗,有啥稀罕的?”

却原来跟自己记忆中的土名一个样!

林大牛找到点自信了,虽说妹妹闹腾的伶牙俐齿了,但是,脑子更笨了啊。

“你见过谁家的棒子一棵杆子上结俩的?双胞胎吗?哈哈哈——”。

林大小姐向天翻白眼儿,心里在吐槽:“嘁——坐井观天孤陋寡闻,姐何止见过双胞胎棒子,三胞四胞也是有可能的吧?不过是精选种子杂交培育那些事儿,没亲自宰过猪,还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吗?”

一棵秸秆上生长一枚玉米棒子,个头儿还很袖珍,那么,亩产量,肯定也高不了的。

玉米脱粒后还要交税,一年到头剩下的粮食够吃就很艰难。

“小麦......”,林葱儿轻声嘟念了另一种粮食名字。

好在,林大牛听见了,随口解释:“早先也有种小麦的,磨了粉白亮亮的,好吃,价格也贵,产量也不算低,可就是那东西生长的时间忒长,种一季小麦,好了,别的再种什么都不赶趟儿了,还不如玉米跟地瓜岔着花儿种,一年收两季妥妥的,好歹能往肚子里多装些。”

果然,林家找不到一把白面粉,是有原因的。

再看看高粱杆上的紫褐色穗头,也是袖珍的一簇,估计产量更低。

自己跟着出来,可是想着寻找点儿商机的,当惯了腰缠万贯的富二代,浑身摸不出一文钱来,那痛苦,谁能了解?

走到自家地头儿,那父子两个抡起铁锄给玉米秸秆除草松土,林有财看到庄稼,闷葫芦自动开口,开口对象却是玉米棒子。

“再长长,过了二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收喽。”

长得这样袖珍,十天就能收获?

空着两只手的林大小姐,把树杈子木拐扎进地头儿松土里,脑子里转悠着主意,双手悄没声儿给一枚模样相对胖乎的玉米棒子,扒衣服。




果然,得了明确的指令,林大牛立刻把疑问丢到了脑后,老老实实地干活儿了。

切菜切的乱七八糟,拍黄瓜拍的汁肉四溅,好几次没忍住,林大小姐的木拐往大牛的方向挥了挥。

算了,她劝自己,虽然人穷脑傻手不巧,值得慰藉的是总算不懒,还有得救。

“不放猪油,煮煮丝瓜就能吃,这些,是半年的量呢。”大牛兄舍不得再祸害半罐子白汪汪的肥油,一手剥着大蒜皮,极力劝阻败家的妹子。

为了不被林大牛糟蹋了今晚的“美食儿”,金鸡独立着的林森森亲自上阵了,铁锅刷干净,闷头就去拖油罐子,至于耳朵边嘟念的,要把猪油延续到过年时才能吃完,谁搭理?

今朝有酒今朝醉,林大小姐出了名的喜欢“吃撑、喝醉......让人扔”。

林森森无声苦笑,三大匙白花花的猪油在铁锅中腾起一阵油烟,烟雾腾腾里面,她仿佛看到了过往一掷千金的场景,虽然出身平凡脸面却直逼“韩星”般精致的奶油小生男朋友,第一次会面就亮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然后便是疯狂的倒追时期,林大小姐放下身段,对白嫩嫩的小男友予取予求,即使身旁的朋友们骂她,都没回过头。

然后,小男友大学毕业了,需要资金注册公司,当时是怎么说的?给一百万的银行卡坚决不要,说五十万就足够,林森森感动,掏出一对儿钻戒来表示衷情,等公司开业仪式举办过,两个人便要走进婚姻殿堂。

然后小男友就杳无踪迹了,那个传说中的公司,也始终没有注册......

“哎——”,大小姐挥舞着锅铲叹口气,当初千里追踪出逃男友,索回五十万元和钻戒她不后悔,小男友咬牙切齿吐露真言,说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头肥硕的大象,要不是因为她拼命的倒贴,怎么肯花费青春甜言蜜语在她身上?

这样的渣男,遇到了也就遇到了,权当被狗咬过,早晚都能结疤。林大小姐空着的左手,利利索索抽了自己的左脸一小记,嘴里嘟念:“这一下,长个教训!”

“啪——”又一记,“这一下,以后说话要注意,别乱喷......”

烧着火的林大牛再次被吓傻:“葱儿你——”!

这是脑子出毛病了吧?难道是上吊摔下来,不但摔裂了脚上的骨头,还把脑袋瓜子给磕魔障了?

如此一来,下晌儿的反常,也找到了原因。

“嘿嘿,有蚊子......”,魔障解释。

这个季节确实蚊子肆虐的很,大家都穿的严实,蚊子下口只能叮到脸上脖子上。

大牛兄再次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了,好在,失踪了不少时间的林有财,回家了。

老闷葫芦依然没话说,但是,站在灶房门口,一只手却掐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东西。

“喵呜——”,小东西很愤怒的叫了一声,林有财提溜着它的后脖颈儿,四肢根本抓挠不到敌人。

林森森跟林大牛的视线都落在白肚皮的狸花猫上,再往上瞧,林有财耷拉着眼皮,脸色黑沉沉的。

“爹,这是二蛋家老猫生的那窝崽儿吧?你讨来的?给咱家抓老鼠?”林大牛可以摆脱“小闷葫芦”的称号了。

“关你妹那屋。”老闷葫芦右手往灶房门内递,等林大牛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又转头蹲在门口,闷声不语了。

这次换成林森森变身“闷葫芦”,或许,原本看起来对亲闺女受虐待麻木不仁的林有财,没有那么不堪......

甭管咋说,今儿夜里应该能睡个踏实觉儿了,猫崽子小些,叫几声也能吓跑老鼠吧?

林森森动作加快,给仅剩的几个菜饼子在锅中翻了个个儿,然后刷干净铁锅。

回转的林大牛万分舍不得刷锅水中那些油星,继续按照下晌儿的埋汰手段,直接往锅里倒水当汤喝不好吗?

“多添水,待会儿找个家什放我屋里去,我一会儿得洗个澡。”林森森跳回木墩子,眼睛亮晶晶,充满了渴望。

林大牛便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天儿热,原先齐氏母女也是经常泡澡的,家里唯一的一个半人高的木桶,就是那母女两个的专用,林葱儿到底采用什么方式擦身子的,当哥哥的还真不知道,也没留心过。

至于这爷儿俩,跟村子里那些糙汉子一样,在井台边暴晒过一天的井水,往身上倒呗,或者天黑后结伴儿去小青河,老的少的脱光了凫几圈儿......

这个家,果然是苛待了妹妹的。

能想明白这件事,林大牛的大脑算是开了窍儿,以至于,这顿晚饭他努力殷勤的照顾妹妹,投向亲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丝否定。

老闷葫芦继续闷了一顿饭,真正的,没出一声儿,加了重油爆炒的丝瓜很香很香,他就夹了那么一筷子,也不赞美,不谴责是不是败家行为。

就像多少年来做的一样。

林森森倒是完全可以做到无视这个便宜父亲,她经历过小时候的父母宠爱,更经历了父母离异后各自再婚再生孩子后的疏远,他们最常做的事情是按时给独立生活的闺女银行卡里打钱,连过年的时候,三口人都不会聚在一起,难道抛下现在的家庭飞去跟大闺女共度新春?

大小姐对此久不抱希望,更不会对才见了面的便宜爹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她不是夹夹缩缩的林葱儿,自然,冠冕堂皇的拄着木拐,逐一掀开罐子坛子瓷缸的盖子打开瞧了个遍,齐氏母女跑掉了,明儿早饭吃什么,可还得她来张罗呢。

真的,没有肉呢,整个灶房能称得上荤腥的,只有小半罐猪油,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家里没养猪,鸡呢?有几只?放哪儿了?”这问题还得问林大牛,傻小子脑子一根筋,你不断抛出新问题,他就不会在老问题上纠结。

“三只,”林大牛张口就答,后知后觉的补充一句:“葱儿你忘了?不是你喂它们的吗?”

“咱明儿杀只鸡吃吧?”




所谓“乐极生悲”,说的便是此刻的林大小姐。

你丫还拥有一副肿的熊掌似的脚板脚脖子呢,你忘了?

得亏亲哥哥可心,做了这么一副蹩脚的木拐啊,再加上这具身子轻的羽毛似的,好歹算是支撑住了,额头布满了冷汗,眼前也是一黑。

亲哥哥奔过来,满脸的焦急担心:“葱儿你怎么样?”

这熊样子,也别再继续得瑟了。

林森森闭着眼睛下指令:“背我回房,得歇歇。”

此刻她的心里有数儿了,其实林家后母跟宋香儿没多大战斗力,这位闷葫芦亲爹,属于踹三脚都不一定能踹出一个屁来的物种,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把全家体力最强的林大牛给引导好了,目前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何况某女人即便身子娇弱无力,右手里的木拐还是抓的紧紧地,“嘿嘿哈哈,快使用双节棍”,有武器,怕谁?

眼前照旧金星乱冒,林森森趴在林大牛背上不敢睁眼,嘴里还放着狠话:“从今以后,谁敢再算计要饿死我们兄妹,我拿大针把你们的嘴巴缝上。”

林大牛的脚步打了个趔趄,这果真是他的亲妹子吧?

临到进屋门,林森森的眩晕感才算稍好些,赶紧扭脸补充一句:“还有,不许偷偷摸摸往我屋里来。”

林家后娘坐在地上忘记了继续哭诉,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

见识忒少了,放狠话,谁不往厉害了说?

林森森得意了,左手指头虚点林后娘:“你要敢试试,抡折你两条腿!”

“哇——”,习惯了扮嫩的老女人,这次是真的哭嚎起来,声嘶力竭的,受尽了委屈似的,林有财围着婆娘搓手,不知道该怎么慰劝。

好好地一个闺女,怎么突然之间变凶神恶煞了呢?

“林有财你说句良心话,我这个后娘当得怎么样?大葱那个死丫头自己不肯好好吃饭,可不是从我嫁到你家之后才开始的吧?你们一家子天生就是吃不胖的瘦坯子,难不成还得找兑上我?”

说的还挺委屈,那怎么不说说穿衣裳的贫富差距?

林大牛紧攥着拳头,看向安置在土炕上的妹妹,声音低哑叫了一声:“葱儿......哥以后,护着你。”

“好,我记下了。”林森森实在撑不住劲儿,迷迷糊糊的伸手拽拽刚捡上来的枕头,还没忘记叮嘱:“我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吃不下去也得吃,不便宜了她们......”

然后,彻底昏沉沉睡着了。

这闺女可怜也幸运,骨头裂了纹儿,还发着低烧呢,难为打人的时候倒能生龙活虎的。

门外面,林后娘大概是又拽着林家爹去灶房验证作案现场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渐低,林大牛不说话,给妹妹把门关上,自己蹲在门外,抱头发呆。

“她这是被人家退了婚,有邪火都朝我们娘儿俩身上发啊!是我饿的她没屁股吗?人家嫌她没屁股不好生养,嫌她夹夹缩缩连句话都说不完整,这能怨到我的头上?”

“五个鸡蛋啊,我给咱来福辛辛苦苦积攒的,一顿就给全包圆儿了,这是不想叫咱来福回来了......”,灶房里,林后娘捶胸顿足的在哭诉,林大牛抱着的脑袋越发的低垂,恨不能扎进裤裆里。

每次都是这样,林家后娘从不当着外人和林有财的面上打骂他们兄妹,但是背后里,眼珠子里面都淬着火,前几年拧几把推搡几下也是有的,林大牛是个男娃子,成天跟着父亲,待遇上要略好些,吃饭的时候跟父亲一个桌,混个水饱也没问题。

只可怜了林葱儿,不跟着父兄下地的时候,就得在家生生受着这母女两个的磋磨,性子就越发的夹缩,到后来听到父兄追问也能打哆嗦,偏偏什么都不说,非得等大家伙都吃完饭了才肯在灶房胡乱塞点剩汤饭。

本来寻思着,亲娘在的时候定的亲事,好歹嫁了人能性子活泛些,孰料想半路上又出了幺蛾子,李三郎的娘上门来亲自相看未来的儿媳妇,还是没打招呼就莅临林家的,穿的粗布短褐看不出颜色的要饭的似的林葱儿,跟白净鲜嫩绣花襦裙的宋香儿站在一起,高低立下可分,再加上表情木讷傻呆拙口笨舌,跟巧笑嫣然热情大方的宋香儿相互比衬,还没铁定的“未来婆婆”当即勃然变色甩袖而去。

退婚的打击太大了,没学会对亲人倾诉也没交个知心好友的林葱儿,便悄无声息的上了吊,结果没死成,裤腰带用的年数忒长,布料早糟透了,从房梁上摔下来,把脚脖子摔裂了纹儿,家里请郎中很是花了几个钱呢,又摸骨又敷药又诊治高热,这闺女啥话都不说,林大牛跟爹得下地干活儿,只能把家里交给林家后娘母女,谁知道到底吃没吃饭喝没喝药呢?

乡下人命贱,乡下女娃子的命,自己都不觉得值钱......

可是妹妹忽然就变了,自己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敢拼了命要吃东西,敢跟后娘母女对骂对打,半点亏都不肯继续吃,连亲爹的情面都不给......

凭林大牛的智商和阅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干脆不动脑子了,随便妹妹怎么指挥吧,反正,他不想让妹妹被饿死被欺负。

而且,经过这一下晌儿的兄妹统一作战经历,林大牛还觉得挺兴奋,原来不敢对后娘对亲爹兴反驳的念头,今儿一看,也不是多大逆不道嘛,妹妹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于是,当躲进房里查看自己的脸蛋的宋香儿,再次捂着布巾子想潜进林葱儿的房里报仇雪恨的时候,得到了林大牛的阻拦。

“你——你不许进!”

又一个闷葫芦敢说话了,宋香儿可不习惯,她习惯的动作是,一不高兴上手就掐,十根长指甲恨不能扎进对方肉里。

这一招儿一直很灵验,林家的前邻从没听到过宋香儿骂人打人的动静,但是几年来,林葱儿的胳膊腿上留着无数个月牙形的白色痕迹,林大牛也深有体会。




那就行啊!林葱儿心中大定,笑靥如花:“可谢谢叔了,那麻烦您就把我们放在您女婿家附近,我们卖完了货儿就回头找您的牛车,等着再跟您一块儿回来。”

她说的开心,一巴掌拍向林大牛的胳膊:“哥,你记得哦,回来的时候给王大叔车钱。”

这么大会子功夫,双方互通过了姓氏,王大叔还继续谆谆教导了一番:“大牛啊,你是男娃儿,要支撑门户的,总这么闷葫芦可不中,将来啊,你妹子出了门子,要是在婆家受了气,还指望你去帮他出头撑腰呢!”

林葱儿“呵呵”一笑,这可不就是个笑话?能眼看着自己的亲妹子被饿死的兄长,等妹妹嫁出门子,更得躲得远远的当看不到吧?

咱林大小姐什么时候会受气会需要这位老兄帮把手出头了,那可就活得太窝囊了不是?

果然,林大牛没有拍着胸脯接下王大叔的教导,只是头垂得更低,闷声答了一个字:“嗯”。

别小看这牛车的速度,晃晃悠悠赶到县城的时候,日头还没升到正中,护城河水面波光粼粼,城墙大约十几米的样子,城内的喧嚣隐约传出。

老汉跳下车来手牵着缰绳,牛车踏着吊桥顺着人流往里走,吊桥一侧立着个石碑,前后都有字体,打量了半晌儿,分辨出乃是“寿安县城”四个大字。

“寿安县城”?林大小姐懵圈了,从没听过这样的名字啊,历史书上忘了记载?自己所处的时代,依然不详?

吊桥尽头,守门的士兵只是用眼神打量,偶尔翻检一下遮盖物,并不拦阻与收取费用。

林大小姐继续懵圈,林大牛的眼睛也使唤不过来,可怜这傻小子,顶天了跟亲爹去过林洼村附属的平寨镇,距离三十多里地的县城,却是没敢动过念头要来看看的。

牛车首先拐进一道偏城门,门楣上上书两个大字“月城”,属于建在城门外的小城。

放下脑海里乱糟糟的思绪,林大小姐仰头查看,这座月城城门与大城门的朝向呈90°夹角,便明白了,这种偏城门更适合叫做“瓮城”,用以增强城池的防御能力。出现战事时,即便敌军攻破了瓮城城门,还有主城门防御,由于翁城内地方狭窄不易于展开大规模兵力进攻,延缓了敌军的进攻速度,而城墙顶部的守军则可居高临下四面射击,给敌人以致命打击,正所谓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从狭窄的“瓮城”出来,看到的才是寿安县城的北门---“拱极门”:拱是环绕、拱卫的意思。极是北极星(北斗星),“北极星”是天上最尊贵的星宿,众星环绕而附之,以此比喻此城德彼四邻,众望所归,四方都闻风而归附的意思。

最漂亮是城墙上的三角形旗帜,黄红两种色彩为主题,龟蛇二将的图案在风中猎猎舞动。

牛车进了北城门,王大叔还在眉飞色舞的给两个孩子宣讲:“这旗子,各城门插的都不一样,东青龙----挂龙旗、西白虎----挂虎旗、南朱雀----挂凤凰旗、北玄武----挂龟蛇二将旗......”

林大牛双眼放光,听得入神,一扭脸,发现自家妹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恍惚是一种悲悯。

为什么悲悯?

“葱儿——?”

“哦,县城里,果然人多。”那抹子“悲悯”一闪而过,仿佛并不曾存在过。

县城的道路规划的很齐整,四通八达,人流如织,车马软轿穿梭,庄户人家里最值得夸耀的牛车,反倒显得土鳖了。

王大叔始终步行牵着牛缰绳,林大牛也跳下来跟着走,只剩下伤残人士林葱儿,继续津津有味儿左看右瞧。

寿安县城,比起沿途经过的村庄果然繁华的十几倍不止,而且林葱儿发现,北城门外最起码得有五六里地的距离,是没有村子和庄稼地的,树林子面积也小,灌木丛野草坡都随意荒废着,大概是为了令守城兵士视野开阔吧?

她对于售卖自己的农作物更有信心了,用棉袄和破褂子遮盖着的玉米棒子依然是温热的,这些,都将成为一枚一枚活蹦乱跳的铜板君。

“葱儿丫头,大牛,你们看,我女婿家的后院院门,涂黑漆带铜钉的那个,学堂还在前面......”,王大叔颇为骄傲的指点着方位,牛车却不停脚,继续往前走。

“王大叔,我们在这里下正好。”林葱儿抓起了自己的木拐。

“丫头腿脚不好,叔送你们到学堂门口,”王大叔继续走,笑呵呵的抬头看天,然后嘱咐:“这会子还不到午时,咱们最晚也得酉时回去,你们别耽误了,小孩子走夜路可不叫大人放心。”

“嗯嗯,”林葱儿点头:“谢谢叔,我们一准儿酉时前就回这门外等着您。”

遇到个热心实诚的老汉,一路上都觉得心里暖暖。

学堂到了,很气派的红漆大门,全封闭式的,关得紧紧。

林大牛搀扶着妹妹下车,拄着个破木拐的形象,立刻得到了几声轻笑,前来接送学子的小厮车夫们,眼界都高着呢。

好在,林大小姐对于些许小毛孩子的嘲笑并不在意,在路边站定,跟王大叔告别,然后,寻找合适的地界摆摊儿。

发出轻笑的其中之一,穿戴最为华丽的一个小厮,距离也最近。

“喂,小要饭的,来学堂想做什么?”

林大牛黑脸赤红,嘴角翕翕。

还没找到合适地点的林葱儿却仰起脸笑了:“这位尊贵的小公子,您的衣服可真精神,真帅哦!”

答非所问,但是无疑,这席话立刻取悦了牛气哄哄的小厮。

“嘿嘿,我不是——公子。”

“真的?”林葱儿的眼珠子里透出崇拜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厮,双手也合拢在下巴颏处:“可是我一搭眼,就看出来您肯定识字,您的举止,像个秀才似的,好高雅好大气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别小看主家的小厮下人,得罪了他们往往就能引来一身大祸患,相同的道理,跟他们处好了关系,也有可能,得了大造化。




竟然,真的快熟透了!

袖珍棒子,颗粒也不多不大,但是,很饱满,水当当的,一掐,“呲——”溅出汁液来,溅到林葱儿黄黑的一张巴掌脸上,鼻间登时充盈了一股香甜的滋味儿。

哪儿还用得着过二十天半个月,这个时候煮了吃,正正好。

这样嫩的玉米棒子,还不仅仅可以煮了吃烤了吃,切成块儿做菜,也是美味儿!

林葱儿确认一下此处田垄属于自己家,于是再不迟疑,辣手摧花,“啪——夸嚓”,挑拣着掰下比较丰满的玉米棒子。

秸秆上的玉米叶子可算不得友好,擦挂到脸上火辣辣的,再浸了汗水,那滋味儿,酸爽。

还得随时调整木拐的方向和力度呢,在松软的庄稼地里,林大小姐就像一艘小船,风雨飘摇,“咕咚”摔一跤儿,半点不稀罕。

她没带个布袋什么的盛放玉米,只能豪爽的隔空投掷,“嗖——嗖——”,棒子们在地头的空地上集合。

没架可打,没拳脚可练,没棍棒可舞,练习一下暗器的准头儿也很有意思的,林大小姐玩的高兴。

“嗖——”,又一枚乖巧的棒子飞出去,林葱儿正待转身,突然,耳边一声低吼:“败家子儿,你祸害庄稼做啥?”

是林大牛,眼珠子都红了,看到一堆儿还有不少生长潜能的玉米棒子被从母体剥离,心痛啊,嫩玉米跟老玉米,孰轻孰重?

这还幸亏先给自己发现了,要是亲爹林有财眼看到这一幕,不得生生被气得吐出老血来?

庄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祸害庄稼,提前结束这么多未长成的玉米棒子的寿命,无疑,会引起极大地愤怒。

可惜林大小姐上辈子从没亲自参加过种田的劳动,顶多在阳台上庭院中栽种些花草罢了,真心理解不了这愤怒所从何来,所以,脸上的气势未改,一瞪眼睛回道:“我还不是为了提早挣些钱回来?才辛辛苦苦掰下来它们?你瞅瞅,我手上脸上都划出血道子了......”

说着说着还有点委屈,你当本小姐喜欢在大热天往庄稼地里钻?还不是你们家穷的叮当响?

林大牛的气势登时又缩回去,压下声音解释:“葱儿你的脑子真是坏了,这玉米棒子,嫩的时候摘下来,斤两上得折耗不老少,快别再祸害了,哥帮你偷偷运回去,藏在你房里......”

这还得毁尸灭迹不成?

林葱儿觉出了兄长的善意,对于说自己“脑子坏了”那句话,可以省略不计。

“喂——哥,你再帮我掰下来些成色好的,咱们蒸熟了找地方去卖掉怎么样?”

“蒸熟了玉米棒子卖?”林大牛眼珠子瞪得要滚出来,心里嘀咕,完了完了,妹子被饿傻了。

“就这种粗粮,谁家没有?收成多的时候,冬日里还拿来喂牲口吃的呢,谁家肯花钱买?”

说着话,林大牛都想伸手背去探探妹子是不是又发高热了。

“你就是个不开窍的猪脑子!”林大小姐往后退脑袋,板了脸命令:“你别的都甭管,又忘了答应过的全听我指挥了?再摘些,马上!”

“不然——”,大小姐前后左右扫视一圈儿:“我就用你做的树杈子,把棒子秸秆全扫平!”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还具备了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林大牛马上“啪”一声掰下身前一枚悲催的玉米棒子,嘴里期期艾艾的应着:“我掰——掰——”

庄稼汉子不懂得什么叫“唯我独尊”的气势,但是,林大小姐眼珠子一瞪脸一板,他就觉得,妹妹肯定是对的,是不能反驳的......

有了干活的小兵,林葱儿满意了,拄着拐往地头儿撤退,左手还抓了两棵被掰去棒子的秸秆,林大牛薅出来的,丢给她说是可甜了,叫做“甜沫儿秸”。

拄着拐的富二代,就这么落魄的站在地头儿,背向着太阳,斗笠下的脑袋一歪一歪的,脚下,散落着劈下的玉米叶子,然后,是嚼碎了的“甜沫儿秸”的渣滓。

果然,很甜的,林大小姐几乎吸吮的热泪盈眶,这滋味儿,简直赛过了南方的甘蔗......

于是,当满头大汗的林大牛兜着几十个玉米棒子钻出地头儿,又得到了新的指示,把所有没有了利用价值的秸秆,运出来。

好吧,当第“n”次服从命令之后,基本上,大牛同学已经放弃了使用自己的脑子进行分析这指令的对与错。

反正,再长下去也没用了,晒干了,当柴草烧火就可以。

只是,亲爹要是见到了,会不会抡起铁锄打死自己呢?

按照林有财的习惯,起床先下地,回家吃完了早饭再下地,然后便会一气儿干到下晌儿,不饿得很了,能一直到近黄昏才收工吃第二顿饭。

而且,这么远距离的青纱帐,几个人扎进地里,很快就互相瞧不见了。

所以,完全可以趁着这么长的空当儿,铺排一下嫩玉米棒子的商机。

没家什,有林大牛就够了。

玉米棒子简单,人家扒了粗布大褂,里面仅剩个看不出颜色的烂坎肩儿,大褂就变身成包袱。

至于玉米秸秆,更轻松,粗汉子手指头还挺灵巧的,转了半圈儿掐了一大捧长长的野草,捋捋编编,就成了一根粗粗的草绳,给秸秆们一捆,肩上一背,轻松松上路去也。

没长成的玉米棒子们,在大褂包袱里被遮挡的很严实,林大牛抱得紧紧的,路上遇到同村的熟人,羞得恨不能眼睛立时吓了,看不到才好。

林大小姐没熟人,又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干脆继续低着头跟在兄长后面,奇怪的是,没人对此感到奇怪,莫非前身闷葫芦到了连邻居都不打招呼的程度?

一路上,尴尴尬尬的。

“大牛,你家的庄稼叫老鼠咬了吗?”

“嗯哪......”

“啧啧,你爹蹦高儿了吧?瞧瞎了这些哦......”

非得被老鼠咬了才能提前摘棒子?忘记了可能自己就是那条“硕鼠”的林大小姐,小心机活跃极了。

都不提前摘,自己才更有可能卖出钱来!

回到家,累的跟狗似的也不肯让嘴巴休息,坐在井台附近的老树根上下指令:“烧火煮棒子,然后,把甜沫儿秸剁的一节一节的,剥皮洗干净,嗯,每五根一捆儿,想办法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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