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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梦里的疯批权臣来娶我了!后续》精彩片段
不然,她不会给她在自己面前叫嚣的机会。
内院发生的事很快传到谢老太爷耳朵里,他年事已高早就不管事了,可谢婵是谢家的希望,她的亲事前途,谢老太爷比谁都看重。
已年过古稀的谢老太爷身子骨尚还爽朗,他坐在太师椅里,面色不怒自威。
谢婵敢对着谢夫人呛声,可不敢在自家祖父面前造次。
“说说吧,你是怎么输给那姜四的。”
谢老太爷开口,谢婵打了个寒颤,然后缓缓开口。
谢婵敢跟谢夫人呛声,可面对谢老太爷不敢有丝毫保留。
她将姜芙治病的手段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当听到姜芙一连十几针都扎在死穴上,最后把萧老太太救活的场景,谢老太爷猛地坐起身。
“你可数过是几针?”
谢婵从未见过祖父如此惊恐的表情,是的,惊恐。
谢老太爷虽已致仕,可在太后皇上那依然是宠爱有加。
他虽然只是个太医令,可谁都会生病,尤其越是贵族越怕生病,他们宁愿得罪宰相都不敢得罪太医,这也是为何谢婵在贵女中名声甚重的原因。
谢家靠谢老太爷保持尊荣,习惯了众人追捧的谢老太爷也早已变得高高在上,鲜少有能让他情绪大变的人和事。
至少谢老太爷这样惊惶的表情,谢婵是第一次见。
“应是......十八针。”
“十八针......是了,天门神针自天池穴起,鸠尾穴收尾,一十八针,针针凶险,稍则行差就会丧命。”
谢老太爷神情已经有些癫狂,谢婵心尖揪紧,“祖父,天门神针是什么?”
说起来她到现在还觉得是姜芙好运,并不是真本领,说不定是她先给萧老太太吃的速心丸更管用,让后来施针的姜芙捡了个漏。
谢老太爷干枯的手抓紧了椅子,浑浊的眼底划过一抹阴狠。
“天门神针......是叶家的独门针法。”
“叶家?”谢婵惊诧,“叶家不早就灭族了吗?”
“是啊,早就灭族了。”
谢老太爷眯着眼,神情还有些怅惘。
谢婵如今也不过刚满十九,叶家被灭门已经过去快四十年,她对叶家的印象也只是从叔伯口中得知的。
当年叶家老太爷跟谢老太爷是同出一门,两人还是同乡,关系很是亲近,而且叶老太爷医术天赋更高,学成后就进了太医院,后来得了先皇器重又引荐了自己的师弟谢老太爷。
师兄两人在太医院大展身手,很快就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只是后来叶老太爷蓄意给先皇下毒被抓,满门抄斩,京城就再没了叶家,而谢老太爷作为唯一的医圣传人,风头无两。
“祖父,这姜芙会不会跟叶家有关系?”
谢婵不是傻子,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叶家的独门针法在姜芙手中,显然她和叶家脱不了干系。
谢老太爷微敛着眸,谢婵一时间看不清他的情绪。
沉默许久,他才开口。
“想办法将她约到府里来。”
“是。”
谢婵不懂祖父的凝重,但他的决定她也不敢置喙。
“下去吧。”
......
等谢婵出了门,谢老太爷身后走出一个黑衣侍从,他的年纪已经不小,那双眼睛和谢老太爷一般充满了阴狠。
“主子,难道当年叶家还有人活着?”
先皇抄家时,他可是暗暗盯着的。
谢老太爷紧闭双眼,然后睁开,眸底是压抑的波涛。
“去查!”
他绝不许谢家的荣华富贵断了,已经死去的人还是闭上嘴为好。
“爷可是要睡了?”
萧乾一用完晚膳就命下人铺床,以往他都会在书房待到半夜,这会儿外面天光还大亮,实在是反常。
“嗯。”
萧乾一身子微僵,梳洗过的发尾带着潮湿,或许是下人眼中的疑惑太明显,他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今日累了。”
“是了,爷每日办差实在辛苦,是该好好休息。”
下人不疑有他,铺好床就退出去,还小心帮他关好门。
躺在床上,萧乾一闭上眼,想着小姑娘的样子,逼自己入睡。
梦里的花厅和现实中一样,只是月季繁茂的花苞堆满了半间屋子,两人就躺在这堆花丛中。
姜妙锦在上,萧乾一在下。
萧乾一睁开眼就看到小姑娘娇媚的脸。
“萧三爷?”
姜妙锦素手按着男人的胸膛,声音怯生生的。
以前不知他的身份,她可以随意与他相处。
如今知道他是活生生的人,性子还那样冷淡,她就害怕了。
小姑娘乖乖软软的趴在他怀里,几朵月季在她身后绽放,衬得她越发娇媚。
萧乾一喉头一痒,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前贴了贴。
虽是梦中,可触感却很真实,甚至萧乾一还能闻到她身上甜甜的香味。
花枝伸出来,有朵月季落在她脸颊,小姑娘面若芙蓉,被那月季衬得宛如花妖。
萧乾一眸色渐深,指腹碾着花瓣在她唇上晕染出绯色。
他白日时就想这样做了。
她的唇那样软,比这花瓣还要娇嫩,引得人想要蹂躏。
姜妙锦吓坏了。
明明梦中更过分的都做过,可那会儿她不知道萧乾一的身份,自然不怕他。
但如今知道他是萧廷书的小叔,白日时还对她冷着脸,晚上却入梦来欺负她。
姜妙锦小性子上来,张嘴咬了他一口。
但她那力气跟猫儿一样,指腹被她牙磨着,不疼还带着痒,萧乾一往里探了探,抵着她的舌,几滴涎水从嘴边落下,姜妙锦眼神微怔,杏眼如小鹿般惊慌,挣扎着将他推开。
梦境倏然转为黑暗,萧乾一睁开眼,将手伸到眼前,黑暗中死死盯着。
上一瞬他还抱着小姑娘,下一瞬怀里就空了。
他就这样可怕,现实中怕他就罢了,就连梦里也开始抗拒他。
......
“姑娘,要不我去求大太太给您找个大夫吧,总这样不是法子。”
紫竹进门就看到姜妙锦围着被子,神情恹恹的坐在床上。
原本娇艳的面容也像打了蔫的花苞一样,憔悴的很。
“嗯。”
姜妙锦小脑袋点了点,松了口。
她竟然咬了他。
太可怕了。
她实在不想再梦到萧乾一了。
大房。
昨日姜雨兰和姜歆怡出去逛街,错过了萧家退亲的热闹,这会儿两人依偎在严氏身边,表情颇为遗憾。
“早知道昨日就不出门了,也不知道萧家是怎么羞辱她的,而且竟然还是萧家三爷来退亲,姜妙锦何德何能!”
明明是坏事,姜雨兰眼圈却要嫉妒红了。
毕竟那可是萧乾一啊,平日哪能见得到,姜妙锦还真是好运气!
姜家两房总共四个小辈,姜雨兰是姜大太太亲生的女儿,行二,上面还有个哥哥姜轲明。
姜轲明早早娶妻,妻子是严氏的娘家侄女,他在外地做知县,无召不得回京。
姜雨兰比姜妙锦大了一岁,今年已经十七。
严氏对这唯一的女儿很是宠爱,还没及笄就给她相看人家,只是如今姜府没落,姜家大爷虽然袭了爵,但忠勇伯府也只剩个空壳子。
他在翰林院挂了个闲差,平日上朝都排不上号。
姜雨兰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又有姜妙锦的亲事在上面压着,严氏憋着劲要给女儿挑个更好的。
可京城除了王公贵族,哪个能比得过萧家,姜雨兰就这样蹉跎了。
再说姜歆怡,她只比姜雨兰小几个月,是姜大爷的妾室所出。
严氏善妒,姜家大爷后院只有这一个妾室,还是严氏的陪嫁侍女,所以姜歆怡从小就是姜雨兰的小跟班,对她唯首是瞻。
听到姜雨兰的话,姜歆怡附和道,“萧家三爷那样的人物自然看不上姜妙锦,倒是二姐跟他很是相配。”
“歆怡莫要打趣我!”
姜雨兰捂着脸嗔了姜歆怡一眼,可仔细看过去,她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势在必得。
姜歆怡的话让严氏也有些意动。
“歆怡说得没错,若兰儿嫁给萧乾一,咱们姜家也能更进一步。”
以前姜妙锦跟萧廷书有婚约,严氏不敢想,现在萧家退了亲,她自然就没了顾虑。
“谢家刚送来帖子,三日后举办赏荷宴,如今谢家简在帝心,他办宴会萧家定会捧场,到时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争取让萧三爷看上你。”
说着,严氏从身边婆子手里拿出几张名帖递给姜雨兰姐妹二人。
“怎么是三张?”两人都有些惊讶。
“谢家也请了姜妙锦。”严氏答道。
“请她做什么?她刚被退亲,名声都坏完了,去谢家出丑吗?”
姜雨兰嘟着嘴很是不满,她可不想被姜妙锦连累。
“这赏荷宴是谢大姑娘主办的,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她的名声,最是个面面俱到的,既然邀请姜府的姑娘,自然不会漏了姜妙锦。
我儿放心,姜妙锦被萧家厌弃,已不足为惧。”
知女莫若母,严氏自然知道姜雨兰在想什么。
姜妙锦那张媚色倾城的脸,任谁看了都会心动,不然她也不会关她十多年了,就怕萧大公子见了动春心。
但如今亲事已退,就算萧大公子想反悔,世子夫人也会拼死拦着他。
毕竟这亲事退的不光彩。
姜妙锦无依无靠,身后没有助力,日后只能做妾,哪里配做她女儿的阻力。
姜雨兰被严氏说服,转怒为喜,“娘说得对,她才不配我上心呢,去参加宴会也好,姜妙锦从未出门见过人,她那胆小如鼠的性子肯定会被人嫌弃。”
只要想到姜妙锦会在众人面前出丑,姜雨兰就兴奋的不行。
这宴会,姜妙锦必须参加!
几个裁缝娘子来了二房,给姜妙锦量体裁衣。
“王妈妈,这是要做什么?”
二房还从未来过这么多人,紫竹有些警惕。
王妈妈轻蔑的哼了一声,“太太心善,允四姑娘去参加谢家的宴会,这不,还让人给四姑娘置办新衣呢。”
“宴会?我家姑娘也能去?”
紫竹又喜又忧,喜的是她家姑娘终于能出门,说不定这次出去还有机会去药堂找大夫看看魇症。
但忧的是,自家姑娘刚被萧家退亲,外面的人不知道会怎么说她呢,姑娘性子这样软,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紫竹又发愁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锦绣坊的衣服可不便宜,若不是为了去谢家,四姑娘可没有机会穿这样的好料子。”
王妈妈语气讥讽,她抬着下巴趾高气昂的看着一旁看书的小姑娘。
四姑娘美则美矣,可性子实在上不得台面,日后也是个做妾的玩意儿。
她撇撇嘴,眼神越发鄙夷。
姜妙锦后知后觉抬起头,知道这婆子是在嘲讽她,她倒不觉得难受,反正她们的轻视厌弃也不能让她少块肉。
姜妙锦揉揉脖子,将看了大半的书阖上,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香谱,这些年她不知翻了多少遍,书上的香方都已经倒背如流,只是从没上手做过。
她手痒的很。
赏荷宴姜妙锦不感兴趣,但她想出门买香料。
想到这,姜妙锦心头意动,对着紫竹说道,“那就去吧。”
赛龙舟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会,许蕴的三个哥哥也都回来了。
因着许家是跟小太子一组,许家公子们每隔两日就会进宫一次,皇上专门辟了一个湖出来,给太子练习。
这是太子第一次参加赛龙舟,不求夺冠,但成绩也不能太差。
许蕴跟着几个哥哥入宫,她不耐烦在日头底下看着,带着丫鬟去了摘星殿。
“公主,许家姑娘来了。”
许皇后共有一儿一女,小太子年仅十二,是皇上唯一的皇子。
除了小太子,她还有个女儿。
明月公主听到宫女的禀报,从榻上起身。
她年纪比许蕴还要稍大一些,一身素衣,头上也没佩戴太多首饰,只用根玉簪挽住头发。
只是和她的素净形成对比的是她脸上的红斑,大片的红斑从眼睛蔓延到耳际,衬得她宛如恶鬼。
许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月公主连忙从宫女手中接过面纱,只是那面纱盖得住脸,却盖不住眼睛,几片红斑还是露了出来。
“表妹怎么有空入宫来了?”
明月公主声音温柔,微微垂着头,不想让脸上的红斑露出来。
许蕴似是看不出她的难堪,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自然是想表姐了啊。”
“促狭鬼!”
明月公主没什么玩伴,旁人看到她的脸都会做噩梦,只有许蕴不害怕她。
许蕴进宫的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表姐你不知,最近我又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小姑娘,若你见了也定会喜欢她。”
许蕴拉着明月公主的手跟她说姜妙锦,还把姜妙锦送她的香珠给明月公主闻。
“看,这就是阿锦妹妹做的,我知道表姐喜欢玫瑰香,特地给你挑出来的。”
明月公主伸手接过,她虽因容貌有瑕整日关在宫殿里,但帝后宠爱,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自然练就了一双火眼。
玫瑰香珠入手,明月公主就知这是极品。
“很好闻。”
“是吧!阿锦妹妹真的很厉害。”
许蕴笑眯了眼,明月公主夸姜妙锦,比夸她还要高兴。
毕竟她可是第一个知道姜妙锦特别之处的人。
明月公主从未见过许蕴这副模样,心里对姜妙锦产生了好奇。
“若有机会......”
她想说若有机会见一见那姜四姑娘,但想到自己鬼刹般的脸,明月公主闭上了嘴。
“这玉镯是母后赏赐我的,你替我送给姜四姑娘,她的香珠我很喜欢。”
“好!”许蕴当没听出明月公主的话外音,笑着接过。
两人说了半天话,临近午膳的时候许蕴离开了。
明月公主不习惯在旁人面前摘掉面纱,许蕴来宫里这么多次,都没用过午膳。
她很心疼这个表姐,明明是金枝玉叶,却要缩在宫殿里,见人都要小心翼翼。
若叶老太医还活着就好了,他医术比谢老太爷还好,说不定有办法治表姐的红斑。
然而叶家满门抄斩已经近三十年,说这些早就没有了意义。
许蕴从摘星殿出来,在宫门口遇到了萧乾一。
她和萧乾一并未见过几次,更谈不上说话了。
许蕴弯腰行了个礼就要离开,却被男人叫住。
“许大姑娘。”
“萧三爷?”
许蕴表情有些诧异。
他们应该不熟吧?
“赛龙舟那天,许家可定好包厢了?”
许家虽然出了个皇后,但京城显赫的家族多得是。
看赛龙舟最好的包厢早就被人提前定下,许家还真不一定能抢得过。
许蕴不懂萧乾一为何会问她这个,一头雾水的点头,“母亲已经定了御景楼的乙字包厢。”
御景楼的包厢分甲乙丙三级,甲字包厢视野最为宽广,可也最为难定,只有三间早就被权贵们抢光了。
就连这间乙字包厢都是许夫人提前半年才定上的。
萧乾一了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
“这是甲字包厢的牌子,萧某要比赛用不上,空着也是浪费,许大姑娘可以多请些闺阁好友一起观看。”
“啊?”
许蕴盯着手中的牌子,这下是真的懵了。
萧乾一怎么会送牌子给她?
而且还是御景楼最难订的甲字包厢。
丫鬟春雨脑子活泛,想到了一个可能。
“姑娘,您说会不会是萧三爷喜欢您?”
“说什么浑话!他眼瞎了才能看上我!”
许蕴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萧乾一不近女色肯定是眼光甚高,自己容貌一般,家世也平平,萧乾一怎么会看上她。
不过小丫鬟的话也给她提供了一条思路,萧乾一让她邀请闺阁好友,她平日里玩得朋友确实有几个,但能称得上好友的也只有姜妙锦一人。
难道萧乾一真正的目的是姜妙锦?
许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之前萧乾一跳水去救姜妙锦她就觉得奇怪了。
萧家三爷是什么样的人,贵女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眨下眼睛的,哪里会好心救人。
他救姜妙锦不是因为离得近,而是他看上了姜妙锦。
许蕴死死捂住嘴,压下口中的惊叹。
阿锦妹妹那样的美貌性子,萧乾一喜欢再正常不过。
只是阿锦妹妹是萧廷书退过亲的未婚妻啊,差点要叫他小叔叔的,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许蕴纠结的看着手中的牌子,只觉得这是块烫手山芋。
她怎么能把阿锦妹妹那样娇媚的人儿往虎口里送呢。
萧三爷真是个禽兽!
......
姜家大房。
姜雨兰和姜歆怡试着衣服,赛龙舟比谢家的赏荷宴还要热闹,最重要的是京城的郎君公子哥都要参加,是各家女娘选夫婿的时候。
姜雨兰挑花了眼,总觉得哪件都差点,衬托不出她的美貌。
“这花样也太老气了,锦绣坊怎么选的料子!”
姜雨兰手中的衣裙是个浅绿色的,其实并不老气,只是她看到这绿色就想到姜妙锦。
若自己有小贱人那张脸,何愁找不到佳婿。
姜雨兰眼中恨恨,拿剪刀把那衣裙剪烂心里才顺畅。
“娘,您得早些把姜妙锦嫁出去了,林学士的身子骨可撑不了多久。”
她要姜妙锦嫁给糟老头子日日被折磨,当寡妇可不行。
那是享福。
严氏点头,“已经跟你爹说了,等端午过后就设宴请林学士来家里,他见了人自然会来提亲。”
“那就好!”
刚入夏,京城就已热了起来。
姜家二房的院子早早熏了香,丫鬟紫竹匆匆跨入院门,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姑娘可醒了?”
她声音放得很轻,但还是惊扰了床帐后的人。
只见那白色纱帐掀起一角,伸出一只圆润白皙的小脚,朝着外面晃了晃。
紫竹知道这是自家姑娘醒来了,遂上前撩开纱帐。
姜妙锦素手掩着唇打着哈欠,寝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抹青色的小衣,鼓起的弧度饶是女子都忍不住吞一吞口水。
再看那张脸,尚且稚嫩的面容已初显媚意,慵懒的姿态更是让人禁不住酥到骨子里。
紫竹低下头不敢多看,拿起衣服伺候她起身。
“姑娘这样困,可是昨夜又做梦了?”
自从去年及笄,姑娘就夜夜惊梦,每次醒来身上都像水洗过一般,面容更是娇媚的不成样子。
姜妙锦的哈欠就这样哽在喉中,昨夜的缱绻仿佛还在眼前,就连腰间都似残留着男人掌心的灼热。
她红着脸含糊应了一声,索性紫竹急着给她穿衣,没发现她的羞意。
“萧家来人了,大太太让您过去呢。”
小丫鬟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意,“姑娘及笄已满一年,萧家这次来定是说大公子跟姑娘成亲的事。”
她手巧,伺候姜妙锦穿完衣后,又给她挽了个仙螺髻,发髻簪了支金钗,钗尾是只金雀咬着红珠,下坠流苏,动作间轻轻摇曳,越发衬得姜妙锦明媚动人。
紫竹仔细给她上完妆,姜妙锦眯着眼困得都要睡过去,她眼尾用青黛稍稍勾勒,姑娘家的娇憨掩去了些媚意。
看着她这副心大的模样,紫竹又好笑又心疼。
自家姑娘年仅五岁就失了双亲,大房亲厚不足,除非年节平日见都不见姑娘一眼,姜老夫人更是个不管事的,院门一关自顾礼佛,哪管姑娘受了多少委屈。
紫竹心里堵着一口气,还好姑娘自小就跟萧家大公子定了亲,萧家风头渐盛,等姑娘嫁进去,看谁还敢小看她。
紫竹越想越是这个理,说起萧家来语气万分亲昵。
“我听大房的王妈妈说,大公子已经在朝中担了职务了,就算日后不承爵前途也是不可限量,而且萧家还有三爷呢,大公子这位小叔叔可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掌管了金吾卫,可是天子座下第一人呢。”
她说得眉飞色舞,好似那萧家已经是囊中之物,殊不知姜妙锦眯蒙着眼,一句也没听进去。
昨夜她被那梦里人翻来覆去的折腾,天亮才睡熟,这会儿脑子正混沌得很,半边身子压在紫竹身上,浑似那没骨头的人儿一样。
紫竹说得口都干了,但也知晓自家姑娘的性子,叹了口气扶住她。
“姑娘没有助力,日后嫁进萧家定要笼络住大公子的心才行。”
“一定要嫁人吗?”
姜妙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突然开口。
她早晨醒来喜欢喝一盏蜜水,这会儿嗓音也如那蜜一般,甜得入耳。
紫竹的心一下就软了,“自然是要嫁人的,不然姑娘日后孤苦无依,难道要去道观里当姑子?”
姜妙锦嘟囔了一句,“当姑子也没什么不好。”
她每晚做那样荒唐的梦,成亲才要糟。
只是这话跟紫竹也不能说。
倒是紫竹见她这幅娇憨可爱的模样放下了心,自家姑娘媚色倾城,性子又娇憨可人,只要那萧大公子不瞎,定会喜欢她。
紫竹满怀信心扶着姜妙锦进了大房的院子,却被姜大太太口中的消息砸得眼晕。
“萧......萧家要退亲?怎么会?”
姜大太太严氏睨了堂中人一眼,此时姜妙锦已经站直了身子,低垂着头手指绞着衣带,不知在想什么,但看模样是极可怜的。
严氏心里此时畅快的很,二房这个孤女生得比大房的姑娘好看就罢了,攀的亲事也惹人羡,还好那萧家明智跟她退了亲。
只是姜妙锦被退亲,姜家其她姑娘的名声也要受影响,尤其是她的亲生女儿姜雨兰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想到这,严氏又看她不顺眼了。
姜妙锦对严氏的心思一无所知,她这会儿困意消了,肚子就饿了,脑子里酱水鸭、蜜汁肘子、板栗鸡的乱想一通。
这些好菜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她才能吃上,所以每次饿极时脑子就忍不住想。
萧大公子于她而言还不如盘蜜汁肘子吸引人,退亲自然在她心中掀不起波澜。
紫竹的话严氏没搭理,倒是她旁边的婆子接过了话头。
这人看着眼生,出口才知身份。
“我家老太太从立春就缠绵病榻,京城的大夫不知看了多少,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请遍了,可一直没好,上月世子夫人请了泓济寺的圆光大师,这一看可不得了......”
她说话抑扬顿挫,跟说书一样,就连紫竹都被她勾住了情绪。
可婆子悄悄看向堂中,小姑娘依然低着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婆子深吸一口气,打的腹稿差点忘记,顶着紫竹和严氏的目光将剩下的话说完。
“原来啊,我家大公子跟姜四姑娘八字不合,硬要结亲恐怕会危害亲人,我家大公子是个孝顺的,听到大师的话不顾世人非议要来退亲,这事本是萧家做得不对,但老太太年事已高,萧家上下不敢怠慢,只能对不住姜四姑娘。
不过世子夫人说了,当初萧家下的聘礼姜家不必退,除此之外,萧家再赔偿姜四姑娘二成,姜四姑娘意下如何?”
婆子的话看似是商量,实则已经下了决定,跟萧家比起来,姜家这个忠勇伯府已经是没落贵族,萧家愿意赔偿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严氏心中恼火,面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藏着火气怒瞪着姜妙锦。
姜妙锦这会儿才回过神,刚才她差点就想起板栗鸡的味道了。
“哦,那就退吧。”
小姑娘甜腻的嗓音说着轻飘飘的话,好似说吃饭那样简单,将婆子剩下的威胁警告都堵在了口中。
婆子憋红了脸,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她肥厚的手掌压着胸口,沉声道,“那麻烦姜四姑娘将信物换回来,我家三爷已经在贵府花厅里等着了。”
萧家这幅迫不及待退亲的模样让严氏侧目,若是她的兰儿,她拼尽力气也要闹上一场。
可如今退亲的是姜妙锦,严氏气归气,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心思。
“去吧。”
姜妙锦屈膝行礼,搭着紫竹的手走了出去。
花厅离这不远,周围都是大房的人,紫竹心里再气也不敢这会儿说话给自家姑娘惹麻烦。
她气鼓鼓的,一路无话,姜妙锦想着退完亲就去吃午膳,脚步走得很快,几步路就到了花厅。
今日天气正好,蔷薇月季开得绚烂,铺满了整片花墙。
花厅中立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他脚踩金色祥云纹靴,黑色的官服衬得他气势威严,还未见其貌,就隐隐感受到寒气。
男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逆着光姜妙锦看清他的相貌。
只见他斜眉入鬓,眸如电闪,丰神俊美的脸上透着冷意,双手垂在身侧,右手还夹着块白玉细细摩挲。
姜妙锦盯着那双手,腿软的厉害,昨夜他也是这样摩挲着她的腰腹,让她在梦里哭了半宿。
姜妙锦捏着紫竹的手,不敢再踏进去。
造孽啊,她梦中的男人,怎么活了!
“怎......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怕姑娘还害怕,您放心吧,有萧大人在,林学士出不来的。”
“嗯。”
姜妙锦低下头闷哼了一声,在紫竹没注意的地方,她的耳根悄悄红了。
不管是不是巧合,萧乾一这次又救了她一回。
她好像没那么怕他了。
因着林学士的事,大房消停了几天。
最近许蕴忙着陪几个哥哥,也没给姜妙锦下帖子,她和紫竹就窝在二房,看看医书制制香。
说起来前几次出门,姜妙锦还让紫竹去医馆买了套银针和几种药材,她开始练习针灸和制药了。
“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医术,她不会是什么神医传人吧?”
姜二爷和秋娘去世的早,紫竹也只比姜妙锦大了一岁,对两人的印象不深。
在她记忆中,秋娘就是个很温柔娴静的女人,姜老夫人不喜她,她也不会往前凑,跟姜二爷关在二房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若不是他们去世后,姑娘从遗物中翻出了医书和香谱,恐怕这些东西要永远压箱底了。
“或许吧。”
姜妙锦没多想,她已经沉浸在针灸的玄妙中,如果有机会能亲自给人看病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紫竹突然告诉她一个消息。
“隔壁好像住进来人了,我刚才从墙根底下过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是吗?”
姜妙锦在连针灸解毒,整个人屏气凝神,听到紫竹的话她随口敷衍了一句。
紫竹也没在意,知道自家姑娘沉迷医术,耸了耸肩悄悄退了出去。
隔壁,萧乾一站在杏树下,抬头看着头顶黄澄澄的杏子,仿佛还能透过杏子看到小姑娘嘴馋的模样。
他嘴角忍不住噙了几分笑意。
“爷?要不我摘点给姜四姑娘送去?”
小厮趁机献殷勤,被萧乾一一个冷眼扫过来,乖乖闭嘴。
萧乾一自然也想光明正大送进去,可他的身份目前只能给她惹来麻烦。
再等等......
“摘筐熟透的,悄悄递过去,别让她那个丫鬟发现。”
“是。”
紫竹拿饭回来,就拎着一筐杏子,姜妙锦眼睛圆瞪。
“你摘的?”
紫竹差点被自家姑娘的话吓得扔掉筐子,“哎呦我的姑娘哎,您可冤枉婢子了,上次被那边的人骂过,我哪里敢再偷摘,这是在墙根发现的,婢子猜是不是隔壁的邻居送给姑娘的?”
姜妙锦拧眉,“可是我又不认得他们。”
她到现在还不知隔壁住了谁。
紫竹挠了挠头,觉得也是,“可他们给我们送杏子做什么,也可能是送给邻居的见面礼,话说咱们隔壁是长公主府,这京城只有一个长公主吧,就是不知道是谁了,要不姑娘问问许姑娘,是不是之前见过姑娘,所以才送东西?”
姜妙锦出了两次门,也算有些见识了,或许哪次见过人也不一定。
听闻紫竹的话她点点头,取来一张信笺开始写字。
萧乾一还不知道自己将要掉马,心里只惦记着小姑娘喜不喜欢吃杏子。
晚上姜妙锦又做梦了,这次是在树上。
她躺在树干上,身下是悬空的,对高处的恐惧让她紧紧抱着树干,眼圈沁红。
只是那树干,突然间变成萧乾一的模样。
她搂着他的脖子,双腿也环在他的腰上。
有风吹来,萧乾一的发尾扫在她的脸颊,痒得她身子微微颤抖。
“乖,别怕。”
男人倚靠在树上,腿抵着树干,姜妙锦趴在他怀里,听着他在耳边安慰,不自然的想挪开。
“嗯!”
她腿刚动了两下,就听到男人闷哼一声。
姜妙锦晚上点了安神香,捧着医书看到双眼昏花,再也强撑不下去的时候才让紫竹铺床。
她默念着不要梦到萧乾一,可显然周公没听到她的呼唤。
姜妙锦再次入梦了。
这次是在水上,她还是白日那身装扮,只是广仙裙浸了水,外面那层云纱贴在身上,朦朦胧胧暧昧至极。
她身子伏在萧乾一膝头,偌大的龙舟只有他们两人,白日平静的湖面在梦里起了浪,摇摇晃晃。
姜妙锦怕水,看着波澜起伏的水面紧紧闭上眼,她不敢乱看,又极害怕,只能抱着唯一的支撑点。
萧乾一睁开眼就看到她这副可怜至极的模样。
小姑娘的胴体若隐若现,虽隔着衣服但也能感受到膝头的柔软。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不仅能看到小姑娘微微颤抖的头,还有那白得晃眼的绵软。
萧乾一喉头干涩,俯身将她抱在怀中,拍着小姑娘的背轻轻哄着,“别怕。”
他知她怕水,没想到梦里也通了性子。
姜妙锦还未从害怕中反应过来,就又被萧乾一吓白了脸。
她战战兢兢抬头,咬着唇一脸恐慌,“你......你怎么能说话!”
自己梦到他一年多,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
姜妙锦觉得不对劲。
“不能说话?”
萧乾一倒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抱着她换了个姿势,合上了双腿。
姜妙锦身子腾空又落下,失重感让她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娇艳红唇蹭过他耳畔,复响在耳边。
“不许说,我害怕!”
她怕极现实的萧乾一,梦里的虽也怕,可男人不会说话,被欺负了她可以跑。
但现在萧乾一开口了。
姜妙锦身子发颤,梦里的萧乾一也是她掌控不了的了。
萧乾一察觉出她要逃,手劲重得差点要将她腰掐断。
姜妙锦慌不择路拧住他的手臂,顾不得在龙舟上,周围还是湍急的湖水,重重将男人推开。
“我不要再梦到你了!”
“姜妙锦!”
......
萧家。
萧乾一猛地睁开眼,耳边还是小姑娘决绝的话。
不想梦到他?
呵呵。
萧乾一眸底墨色极浓。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三爷,大公子过来了。”
萧乾一拧眉,重重吐出一口郁气,声音中夹杂着欲/求不满的怒火。
“他来做什么?”
“三叔,你骗我!”
门刚打开,萧廷书就迫不及待闯进来。
少年郎俊秀的脸充满了被欺骗的怒火,身侧双手紧紧握拳,若不是因为打不过,他早就将拳头挥起来了。
“三叔,你跟我说阿锦妹妹貌丑无颜,可她明明......明明那么美,你骗我!”
萧乾一只着寝衣,可那周身的凛冽却逼得萧廷书不敢直视他。
“兴师问罪?”
他声音淡淡,萧廷书却没了质问的勇气,肩膀垮了大半。
“若三叔告诉我真相,我也不会跟阿锦妹妹退亲了......”
“轻信姜四貌丑无颜的可是你?退亲之事可有人逼迫你?去姜家可有人拦着你?”
萧廷书被萧乾一这三连问逼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跟姜妙锦退亲都是自己的错,可是当初为何萧乾一不拦着。
而且,“那我问三叔姜妙锦是否貌丑无颜,为何三叔点头?”
他像抓到了萧乾一的错处,红着眼低吼。
“呵!”
萧乾一冷笑,眼中尽是失望。
“我可曾亲口说过她貌丑?”
萧廷书仔细回忆那日两人的话,他问萧乾一姜妙锦是否貌丑无颜、胆小如鼠,萧乾一也只点头。
他以为萧乾一是赞同姜妙锦貌丑胆小,哪想到只是后者。
萧廷书脚步踉跄,整个人像失了魂。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有用吗?”萧乾一眉峰下压,周身寒气更重。
“你连亲自上门退亲的勇气都没有,知道真相又能如何?既然已经退亲,这件事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若想做萧家的儿郎,就离姜四远点,别让我看不起你!”
“三叔!”
萧廷书没想到萧乾一语气这么重,他知道自己软弱,可那是姜妙锦啊,本来该成为他妻子的姜妙锦,都怪他听信谣言放弃了。
“我不放手!亲事退了就再结,我偏要娶阿锦妹妹!”
夜里起了风,烛火吹得摇曳,一旁的小厮看到自家爷比夜色还要黑的脸,暗暗替萧廷书捏了一把汗。
大公子说这话不是找死嘛,姜四姑娘如今可是他家主子惦记的人儿,大公子想要反悔怕是晚了。
“滚出去!”
萧乾一不耐烦再与他争执,冷声呵斥。
萧廷书既怒又怕,拳头握了又松,接连几次才稳住情绪。
“滚就滚!就算三叔看不起我,我也要娶阿锦妹妹!”
“爷?”
萧廷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小厮一脸担忧。
自家主子平日最疼这个侄子,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闹了嫌隙。
那姜四姑娘有什么魅力,竟引得京城最优秀的两个男人心折。
“守好门,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其他人放进来。”
这是要疏远大公子吗?
小厮看着萧乾一冷肃的脸,将心头的杂念全部压下。
主子的心思哪里是他能猜得到的,他还是乖乖办差吧。
......
“啪!”
三房的动静传到大房耳中,听到自家儿子为了个女人去找萧乾一算账,世子夫人王氏气得摔碎了一盏琉璃碗。
“这个孽子!”
“夫人这是做什么?”
萧世子已经迷迷糊糊睡着,被碎碗的声音吵醒。
“你儿子为了个女人发疯,你还能睡得着?”
“什么女人?”
萧世子这会儿脑子正混沌着,没弄懂王氏话里的意思。
“除了姜四,还能是哪个女人,也不知这女人给书儿下了什么迷魂药,他从外面回来就念叨着后悔退亲,还说......还说要娶姜妙锦,这怎么能行!
当初退亲就已经留下了诟病,他现在还要反悔,旁人怎么看我们?这不是揭下面皮让别人踩吗?”
王氏最重面子,她宁愿死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可萧廷书却不管不顾,现在都敢找萧乾一兴师问罪了。
王氏气得想要吐血。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面子能值几个钱,书儿喜欢就纳进来做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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