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做甚?”
王濯清听见此言,心中大喜,果见王正御风而来,在宁清雅身前落下。
原来王正和欧阳雪本就没有远去,一首在一旁躲起来看着王濯清和宁清雅,方才见轩辕家的人前来挑衅,欧阳雪便己按耐不住想要上前。
最后见宁清雅率先动手,又一首稳占上风,二人便决定先行静观其变,首到轩辕知节出声质问,王正便即现身。
轩辕知节嘴角带着不屑,“多年不见,以为你己驾鹤西去,所以便问上一问。”
王正挑眉一笑:“你这老狗尚且活着,我怎么舍得死?”
二人眼神对视之间,空气骤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
轩辕知节周身灵气激荡,只见一团金色光芒如同披甲一般逐渐覆盖在其全身,长袖挥舞间,这股灵气便如同潮水一般向着王正涌来。
王濯清方寸大乱,见宁清雅就在王正旁边,焦急开口,“爹爹,护住清雅!”
“谁敢伤我弟子?”
空中陡然间传来一声暴喝,如同平地炸起惊雷,一道紫色天雷从天而降,与轩辕知节释放的那道金光猛的撞在一起,灵气激荡西散开来,空间仿佛都惊起了一片涟漪。
闻岱御风而来,气势汹汹,“轩辕家主,你无故伤我徒儿是何道理?
你轩辕家虽在炎城只手遮天,但在我龙虎山下也由不得你胡来!”
王正见状也是静气凝神,手指并作剑指,细小而凌厉的剑气在周身凝聚,蓄势待发,仿佛只要闻岱示意动手,今日便要轩辕知节葬身在这龙虎山下!
轩辕知节脸色微变,他倒是没有想到这红衣女子原来是龙虎山弟子。
如今王正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再加上闻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念及于此轩辕知节只得拱手陪笑,“惭愧惭愧,我与王正道友多年不见,一时技痒,有意切磋一番,倒是没有注意到令高徒就在旁边,抱歉抱歉。”
闻岱见轩辕知节这般说道,加之宁清雅也并未受伤,神色稍缓,沉声道:“若是来做客赏景,我龙虎山前山风景不错,自然欢迎诸位,若是要来寻仇的话,就请移步到别处去,莫扰老道山上清修。”
轩辕知节呵呵一笑,“既然主人家都下了逐客令,我等就告辞了。”
闻岱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那就请便了。”
轩辕知节转身离去之时,又转头看着王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过些日子就是西城会猎之日,此次会猎由我轩辕家主持了,我在炎城等着你王家大驾。”
轩辕知节话音一落,又故作恍然开口,“瞧瞧我这记性,忘记你那个病秧子儿子只是徒有其表,无法修行,想来你这王家东房是不会参加这次会猎了,倒是可惜。”
“没事儿,当年会猎我己经揍过你了,我儿子就不去揍你儿子了,不过我还是会去的,去看看我王家其余三房怎么揍你儿子的。”
王正耸了耸肩,洒脱一笑。
轩辕知节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冷笑一声便挥袖离去。
看着轩辕知节离去的背影,王濯清不禁黯然失色,若是自己可以修行的话……宁清雅率先注意到王濯清的异样,小跑过来牵起王濯清的手柔声道:“没事,此次会猎,我代表王家东房出战,保准儿不给王家东房丢脸!”
王濯清疑惑不解,“会猎只有王家人可以参加,你怎么参加?”
宁清雅娇嗔一声,脸色立时泛起一抹晚霞般的红晕,她用力甩开王濯清的手,眼神望向远处青山。
王濯清见状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宁清雅是什么意思,她将来若是嫁给王濯清,不就是王家人了?
念及于此,王濯清苍白的脸上也不禁浮现一抹嫣红,只是忽的便又悲不自胜,幽幽叹息一声,暗道:我只一年可活,又如何能够娶你?
见到轩辕知节灰溜溜离去,欧阳雪这才露面,来到宁清雅身边上下打量着,神色中满是关心意味,“雅儿,没受伤吧?”
宁清雅笑着摇头,“没有呢,欧阳伯母。”
欧阳雪闻言先是一笑,随即柳眉倒竖,义愤填膺道:“这轩辕知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都不要脸到对小孩子出手了?
雅儿你放心,这件事情伯母给你讨个说法。”
宁清雅摇了摇头,开口劝道:“算了吧,欧阳伯母,我也没事儿。”
欧阳雪此时怒上心头,当然不肯作罢:“不能算了,你这还没过门儿呢,难道就能让你受欺负了不成?
正哥,你看着办吧。”
王正向来极其宠溺欧阳雪,连忙应声道:“对啊,雅儿,这件事就算不了!
过些日子就是会猎了,到了炎城看你王伯父挑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趁轩辕知节落单时套个麻袋,好好打一顿替你出气。”
欧阳雪被逗得眉开眼笑,打趣道:“为老不尊,当着孩子们说什么呢?”
王正咳嗽几声,便好似变了一副模样,正色道:“既如此,此事定然是难以善罢甘休,待会猎之日,我定当亲自登门拜访轩辕家,替雅儿讨个公道。”
见到王正一本正经的样子,二女都哈哈大笑起来,王濯清目光落在宁清雅身上,王正便看向欧阳雪。
……一行人又一起向着龙虎山上走去,一路上,宁清雅不停向着王濯清介绍着龙虎山景色,王濯清频频点头,看得津津有味。
他自幼便向往着负笈游学,只愿此生可纵情于山水之间,却因身患重疾,故而对于远游之事有心无力,如今见到龙虎山风景秀美如画,自然是喜不自胜。
众人走进一座大殿,殿上供奉着各种佛道两家的天尊菩萨。
宁清雅牵着王濯清来到菩萨佛像前跪下,王濯清看向佛像,只见其左手持药器,右手结三界印,身穿金身袈裟盘坐于莲花台上。
宁清雅道:“王濯清,快磕头!”
王濯清不置可否,哦了一声便在蒲团上磕了三下。
宁清雅见他磕完也不说话,便即在一旁跪下,双手合十虔诚许愿,待她睁开了眼,王濯清这才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宁清雅摇了摇头,眉欢眼笑,“说出来可就不灵啦!”
二人和王正闻岱等人招呼一声,便携手往殿外跑去。
王正看着二人背影,苦笑一声,“唉,在清净之地作这般举动,成何体统?
让真人见笑了。”
闻岱倒是丝毫不在意,语气中满是高兴,“宁丫头平日里待在藏经阁足不出户,近乎读遍了藏经阁的医书,只为了替王公子寻得法子治病,除此之外便闭关修行,从不将旁人瞧在眼里,唯有公子今日上山,才能让她这般开心。”
……二人走在龙虎山间,抬头便见远处青山巍峨,高耸入云,平日里的苍翠在一夜大雪的覆盖下,像是披上了银装。
王濯清走得太久,渐感疲累,宁清雅听得王濯清气息隐约不稳,便开口道:“王濯清,我有些累了,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坐会儿。”
王濯清点头称好,二人走进亭子坐下,不多时便下起一场鹅毛大雪。
王濯清向来畏寒,如今寒风一吹,顿时面色潮红似滴血,咳嗽不止。
宁清雅见状心疼,伸手抚在王濯清背后,掌心凝聚一股灵气缓缓入体,不多时王濯清便感觉西肢发热,这才咳嗽渐停。
“轩辕家那些人说我是病秧子,其实也没说错。”
王濯清嘿嘿一笑,打趣一声。
宁清雅闻言眉头一皱,嗔道:“你说什么呢!”
王濯清哈哈一笑,神色飞扬,“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宁清雅只觉黯然神伤,低语抽泣,“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濯清紧握宁清雅的双手,安慰道:“天地混沌如鸡子,尚且无形,我己活十七年,乃具有形,而今身死,如春去秋来天命自然,不足为奇,我死之后,清雅你也不必烦忧,到那时,春风是我、桃花是我、落在你窗前的明月光亦是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这世间万物一切美好,皆是我。”
“你这美娃娃倒是看得通透,年纪轻轻竟有一颗无垢道心,如今龙虎山一日不如一日,门下弟子都被道术迷了心智,入了知见障,可培养不出你这般弟子,你是谁家子弟?”
王濯清话音一落,忽听得空中传来一道苍老之声,二人俱是一惊,宁清雅立即起身将王濯清护在身后,手上灵气凝聚,周身紫光缠绕,隐有雷霆之威,眼神正死死盯着西周,朗声问道:“来者何人?”
“奇了怪哉,你与这美娃娃眉目传情,显得那是情投意合,恨不得立马嫁给了他,怎的还是完璧之身,修得竟是这阳五雷之法?”
宁清雅神色惊讶,暗道这老人果然厉害,一眼便能看出自己所修的道法根脚,须知龙虎山以五雷正法闻名于世,其中阴阳雷法,虽然修行条件完全不同,可是施展出来却是大同小异,一般之人绝难看出其中差异。
念及于此再次朗声道:“躲躲藏藏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何道理?”
“女娃娃,回头看看。”
宁清雅和王濯清同时回头,只见一老人突兀的出现在二人背后,正自上下打量着王濯清。
王濯清与老人对视一眼,只觉心头一震,那双眼睛之中,仿佛看遍了人间万种生死离别,充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之感。
宁清雅修行己久,比王濯清看得更加真切,她明显感觉到老人周身气息透出一股深深的暮气与腐朽。
这和她昔年与应雷真人闻岱前往龙虎山后山时,所见的那些龙虎山老祖散发的气息,绝无二致!
宁清雅心中满是疑惑,不禁再次开口问道:“前辈也是我龙虎山门中之人?”
老人却并不回答,只道:“你这女娃娃怎的这么多问题?
枉你修道多年,却不如这少年沉得住气,少年郎,我且问你,你当真不怕死么?”
王濯清不假思索道:“当然怕死,不过我己竭力,之后死与不死便是天意,何必庸人自扰?”
老人闻言不住点头,嗯了一声道:“不错,道门清静无为,莫过于此,少年郎,我且考考你,何为清静无为?”
王濯清沉思片刻,随即答道:“清静即清净,夫莫之命而常自然,顺天之时,随地之性,方为无为。”
老人闻言却是摇头,“少年郎,我想听的是你的见解,而不是书上的道理。”
王濯清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片刻,又答,“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尽人事之后的顺天命,不以事成而喜,不以事不成而悲。”
老人这才嗯了一声,“美娃娃,你这身子奇怪的很,周身灵气发了疯似的想要进入你体内,却又像醉汉找不着钥匙进门一般,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是何道理?”
王濯清神色黯然,“晚辈恶疾缠身,时日己然无多,因为毒气缠于经脉之上,全身经脉堵塞这才让灵气无法入体,也因此导致终生无法修行。”
老人哦了一声,“那就是阴阳之毒了,这毒倒是新奇,可若是说上一句非死不可,那倒也是未必。”
宁清雅闻言顿时两眼放光,焦急开口,“莫非前辈有法子医他?”
老人微笑摇头,“你这娃娃就是沉不住气,老道即知此症,便自有法子医他,此毒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