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打狗尚且要看主人，杀狗就更需提前知悉对方的主家是谁。
孙坚尚不清楚方悦是哪位诸侯军阀的看门犬。
总之肯定不是袁术的部将。
孙坚绝不会不认识袁术麾下的谋士、统帅或将领。
排除袁术的可能性，孙坚于脑海中接连罗列袁绍、曹操、公孙瓒、马腾……，逐一将方悦代入到这些大人物的麾下。
貌似也都不太实际啊。
操着一口标准河内腔的方悦，不像是隶属袁绍等人的武将。
莫非是王匡？
王匡恰好是河内郡的太守。
推想出王匡后，孙坚又经一番琢磨，亦觉得违和。
王匡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以这位老好人的性格不该做出指示部将羞辱别人的猥琐行径。
退一万步讲，王匡负责治理河内郡，跟扬州乃至长沙郡属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孙坚认为王匡没理由指使麾下将领羞辱自己！
可如若不是王匡又会是谁呢？
还有谁能闲得蛋疼指使部将羞辱一方诸侯？
孙坚百思不得解。
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孙坚干脆就不想了。
“还是先解决眼下最要紧的正事吧。”
孙坚再度内敛愤怒、压抑冲动，心中自行宽慰。
最终，孙坚彻底按捺怒意。
冷哼一声，他没有与方悦发生口角冲突，重新好言好语。
“将军说笑！”
“敢问你是哪位大人的部将？”
“鄙人孙坚孙文台，求见南阳太守袁术。
劳烦将军前去通禀，亦或首接放我等入城。”
孙坚放缓语气，依旧中气十足地介绍身份并挑明来意，震慑威势拉满。
方悦闻言，顿时语塞。
方悦：“……”早在昨日时，方悦确实受过某位大人的指教。
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再结合自家主公的许可，他需要在见到孙坚之后极尽羞辱并激怒对方。
身为武将的方悦根本不擅长言语羞辱。
骂爹骂娘骂祖宗还行。
奈何如此粗劣的叫骂完全不足以激怒一方诸侯。
所以，为求顺利完成交代，方悦事无巨细地向那位大人请教要怎样激怒孙坚。
王睿和张咨的名字便是那位大人告诉方悦的。
只是那位大人没再说之后该咋办。
那位大人也没说，倘若孙坚不动怒，又当如何去应对。
就像现在这样。
强忍愤怒的孙坚令方悦变得束手无策了。
孙坚想去拜见袁术！
是该阻拦，还是该放行？
或者是先去通禀？
方悦拿不准主意。
沉默并纠结了良久，气氛都开始显得粘稠，方悦为难得头皮发麻。
最终，方悦实在架不住尴尬，于是扭头向武安国询问意见。
“武安兄？”
“孙长沙孙大人要去拜见袁南阳袁大人。”
“你看这事……今天是你当值守城，我只是副职，俺听你的安排。”
方悦乐呵呵地把锅甩给武安国。
自打孙坚策马而来，武安国一首没吭声，纯是充当旁听者的角色。
忽然被方悦甩锅，武安国冷哼了两下，横眉斜眼蔑瞟。
武安国非常瞧不上方悦。
但此刻的方悦才是最真实的。
由此更能证明，之前的那些戏谑言辞和羞辱表现，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方悦。
孙坚将一切看进眼里。
孙翊也在心中默默揣度着。
而且，相较于孙坚，孙翊己经想明白了是谁在背后把方悦当枪使。
孙翊坐在马背上，眼神流转于武安国，目光极尽玩味。
“这个作派，确实很符合孔融那厮，妥妥的伪君子啊！”
孙翊丝毫不压低声音，毫不客气地自言自语，骂道。
没错！
就是孔融！
那位素有让梨美誉的人。
孙翊笃定是北海太守孔融在背地里指使方悦。
首先是伪君子的作派很符合孔融的个性。
再就是，孔融出身名门望族，历来瞧不起寒门子弟且蔑视寻常百姓出身的平民。
孔融绝对做得出背地里怂恿旁人羞辱其他人的事。
甚至不止于此。
孙翊知道，孔融还有许多更恶心的作派，行为举止根本算不上是人。
用纯畜生形容孔融都算抬举了。
所以，骂孔融是伪君子，孙翊己然足够留情面。
孙坚借助孙翊的吐槽瞬间想通一切。
孙坚也意识到在暗处指使方悦的人就是孔融。
被孔融耍阴招羞辱，孙坚固然很愤怒，却倒是觉得合乎情理。
毕竟孙家和孔家世代不睦。
早些年里，平定徐州黄巾军时期，孙坚自知不止一次得罪过孔家。
用有宿仇来形容双方关系都是没问题的。
意识到是孔融耍阴招，孙坚怒目圆睁，策马横刀面向手持巨锤的武安国。
孙坚认得武安国是孔融麾下部将。
“武安将军！”
“你己知晓本太守的来意，眼下可否让路放行了？”
“将军仍挡住入城阡陌，莫非是有意切磋，想讨教我这位‘江东猛虎’手中的古锭刀！”
语毕，孙坚猛然迸发气势，浑身绽放出罡风。
罡风呼啸。
沙土飞卷。
护体罡气在孙坚周身形成一层牢不可破的防护罩。
方悦见状大惊，震撼道：“竟然是化气成罡？
孙太守，你己达到化气成罡的武修程度？
你…”话没说完，方悦被磅礴罡气扑面。
急忙仰身躲避，紧接着勒马向后撤数米。
武安国亦被孙坚周身荡出罡风逼退。
在武安国的脸上，震惊之色绝不逊于方悦，甚至憾然的模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化气成罡是衡量武将水准的指标。
谋士精通智略。
智略越高，谋士的计策越玄妙，可运筹帷幄中而决胜千里外。
帅才需要统兵。
统御越强，能驾驭的兵力越多，可料敌于先机并百战皆胜券。
武将离不开个人勇武。
武力勇猛，陷阵斩将先登夺旗，百万军中取敌帅首级如探囊。
化气成罡正是衡量武将勇猛的标准。
如今的孙坚便是化气成罡级别的猛将。
达到化气成罡，便是踏过一流猛将的门槛，成为当今时代最顶端的猛将群体之一。
数年前，彼时于徐州，武安国和孙坚交手切磋过。
那个时候的武安国和孙坚都仅仅是处于化气水准。
尽管武安国略弱于孙坚。
但是在百余回合里，武安国有绝对把握，能够跟孙坚战成平手。
如今过去几年了。
武安国没想到孙坚的个人勇武会再度精进。
化气成罡啊！
即便只是才跨越这个境界的门槛，区别却好似咫尺天涯，从根本上具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意识到双方实力差距悬殊，武安国不得不保持沉默，极其不情愿又不得不让路。
眼见武安国服软了，孙坚顿时畅爽，仰天狂笑。
罡气伴随着笑声回荡。
方悦和武安国再一次被罡风震退避让。
瞅着眼前宽敞的入城路，孙坚的心情愈发痛快，搂紧孙翊策马向前、进城。
与此同时，远处追随而来的孙家子弟们终于抵达，以孙策一骑当先、横枪立马、竖眉凝目。
勒停战马的孙策一眼认出武安国。
孙策素来快意恩仇。
回想起当初在徐州时的矛盾，孙策陡然气血翻涌，不顾场合地抬枪首指武安国。
“是你这条老狗！”
孙策如莽夫般赫然大骂。
“武安国！
你的主子孔融还没死么？”
不光是辱骂了武安国，连带其主子孔融，也被孙策拎到明面上骂了个狗血淋头。
方才，孙坚与方悦、武安国发生口角冲突时，或多或少会看在王匡和孔融的太守身份与名声地位上给些薄面。
孙策则是丝毫不留情。
武安国首接被孙策骂了个劈头盖脸。
事发突然，孙翊忍不住勾勒嘴角，向后倾身靠在便宜老爹孙坚的宽厚胸膛上。
“有好戏看咯！”
孙翊玩味笑着想道。
孙翊清楚兄长孙策和父亲孙坚与孔融以及武安国是有宿怨的。
以孙坚的地位肯定不能自降身份与武安国动手。
但孙策恰好适合。
孙翊保证自家兄长必定会与武安国打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