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苗来到月月家的时候,她妈和弟不在家,她在刷洗盘子。
收拾好后,木苗跟着月月进了屋。
木明这时候还坐得住,木苗跟他打了招呼,就跟月月去了房间。
木苗把房门反锁好,才到床上坐好。
“你干嘛,有秘密跟我说?”
“把衣服脱了。”
哈?
木苗自己上手帮她脱衣服。
“我听说你被人打了,我看看。”
“你听谁说的。”
月月压着木苗的手,瞪大了眼睛。
想起仇人,月月咬牙切齿,可很快打了个颤,泄气了。
“你别找他们,打不过的,你就当不知道,如果见到他们,你表情不对,他们也会打人的。”
“我不跟他们打架,你先让我看看。”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丢死人了。
我当时忍得好辛苦才没告诉你,就怕你去找她们,或者赵老师,反正都会好惨。”
“为什么惨,那是吓唬你。
以后发生这种事,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师,告诉家长,还有朋友。
总有人能帮着你。
知道吗?
等你再长几岁,就会知道自己这种跟谁都不说的做法,有多傻。
到时候你再说自己有多丢人。”
木苗谆谆教诲,有种还在当幼师的错觉。
来了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月月觉得木苗这两天有点怪,怪像她爸唠叨时候的样子的,她有点怕是怎么回事。
她脱了外套。
“我跟你说,我有还手的!”
说完才又脱毛衣。
“去年吧,她们有这阵子,三天两头找我要钱,我哪有钱给她们,还不如要我的命呢。”
“可她们不信啊,但没从我身上找到钱,因为我的钱都锁在柜子里啊,自从听说学校有人抢钱,我一毛钱都不敢带身上。”
动作很慢,月月磨蹭着还是把马甲脱了。
“事情过了就算了,我也就没跟你说。
她们现在其实不找我了,因为要不到钱,而且我跟她们拼命。
当然,她们人多,其实我打不过。”
月月只剩下秋衣秋裤穿身上。
木苗没让她脱光。
她把衣袖推上去,手臂上还能看到痕迹。
看不到有旧伤,看来确实很久没被欺负。
可为什么有这么多新的伤口,有的像拧出来的青紫,有的地方有月牙形小伤口,还有个烫伤的疤痕。
把衣服推上去,身上有大片的青紫,后背还有擦伤蜕皮的痕迹。
木苗看得揪心,火气往天灵盖冲,眼泪悄无声息流了下来,轻轻摸着一片青紫。
“还痛吗?”
“不按就不痛。”
“不是说不找你了吗。
这些怎么回事?”
月月听她声音不对劲,赶紧回头。
“啊~树苗,别哭别哭,怪我自己的。
上周,我看到她们打劫一个初一的,那个人很穷的,我看见她好几次都跟我一样,打个白米饭配一个素菜,有时候只吃馒头。”
“所以你就去帮人家了?”
月月憨憨一笑,“我以为她们这么久没找我,我的话能管点用嘛,虽然我被打了,但是那小妹妹跑掉了啊。”
“厉害,不愧是你。
可是能不能记住,先保护好自己明白吗,以后这种情况,逃远点,找人去帮忙就可以了。”
“噢……”月月有点不好意思。
“以后上下学跟我一起走。”
“万一她们连你也揍呢。”
“我会找老师。”
月月想了想,“对噢,老师那么喜欢你,你找老师的话,应该有用。”
木苗让月月把校霸的情况跟她仔细说说。
两人躺在床上,片刻无声。
周日下午,木辉杰没在家。
“给你爸打个电话吧。”
平时都是木辉杰开摩托车送木苗去学校,王翠的意思是让木苗服个软。
“你怎么不打?”
木苗的眼神平静无波,漆黑幽深,让王翠无端起火。
“你还生起气了?
你这两天吃错了什么药。”
“我没生气,他爱送不送。”
木苗回房收拾东西,跟月月约好出门的时间,她打算走路出去,搭班车。
“你怎么了,到底谁惹你了。”
王翠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和不解。
任谁听了都丢一把同情泪。
木苗没有回应,她不打算耗费精力去满足他们的要求和期待。
上辈子,从她出去上学接触新世界开始,她就不再视他们为天。
记着救命和养育之恩,她同意回乡工作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退让。
她刚满20岁,他们就一次又一次的催婚,那些不管什么情况都往她身边带的男人,耗尽了她的耐心。
无视她的个人意愿,断食锁门的逼婚,彻底把养育之情锁没了。
这辈子,和平相处就是万幸。
她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出门,木辉杰回来了。
王翠悄悄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家。
“我去学校了。”
路过木辉杰身边,他把书包从她肩上拽下,狠狠丢在了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看你别读了,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没娘养的狗东西,谁给你胆子这样子!”
木苗后退几步,靠近王翠一点。
她想着如果木辉杰动手打人,就推王翠挡着,再跑出去喊人。
王翠以为她在寻求帮助,主动挡在了她前面。
“我打电话让你回来是送她,你好好的又发什么脾气。”
木辉杰操起扁担确实是想动手的,他现在真的有种事情不受控的暴躁感。
木苗思考片刻,试着戳心。
“你是不是,不想养我了。”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
木辉杰不由得呆住,而后暴跳如雷,嗓子却哑了火,扁担终于猛地砸了出去。
木苗躲得快,挨了两下,更遭殃的是站在她前面的王翠。
王翠顾不得痛,脸很苍白,眼里有恐慌,还有愤怒。
她右手不断的捶打的胸口,失望的看着木苗。
“真是造孽啊!
你到底怎么了。”
“如果你再动手,你打一次,我找一次村长,再不行我就找警察。
大家一起闹腾,谁别想好好上学或做事。
除非你们现在一次就打死我。”
夫妻俩被这话震得七窍冒烟。
木苗继续说事实,讲道理。
“我本来也没怎么样,我只是告诉你们,我想读书。
如果你们让我好好读书,我以后赚钱也可以孝敬你们。
不让的话,不然我现在就去死?
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
看着眼前两个人的痛苦状,她果然,没猜错。
他们还没把她摆在婚恋场上估价,对她是有几分真感情。
养猫猫狗狗这么多年还有感情呢,更何况一首指望着作为养老工具的她。
但木辉杰权威被挑衅,还是气得肝疼,脑子一片空白,却说不出什么话,他感觉木苗是来真的!
这姑娘,中邪了。
王翠深呼吸,缓了几口气,一瘸一拐的拾起书包,帮木苗背好。
“小苗,以后这种伤人的话就不要说了,什么死不死的。
这样对爸妈讲话,会遭雷劈的。
爸妈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
“这个礼拜多给你20块,买点好吃的。
去吧,搭班车的话,早点出门。
到学校后发个短信,让我们放心。”
门口,月月己经等着。
一路沉默,最后是月月没忍住。
“树苗,其实,你说那样的话不太好吧。”
木苗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虽然吧,我看不惯他们老说自己多伟大,救了你,养着你。
就你这么个宝贝,谁家不乐意养啊,是吧。”
“但他们嘴欠是他们的事,他们把你养大,你真的要把他们当爹妈的。
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对,他们欺负我了。”
“所以说嘛,做女儿的怎么能。”
月月刹住车,“什么!
他们欺负你了?
他们做什么了!
你跟我说,看我不满世界给他们宣扬,刚才李婶也在屋外听见你们说话来着,指不定现在怎么说你是个白眼狼。”
“没关系,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
“怎么能不在乎呢,名声可重要了。”
月月开始着急。
“所以,他们到底做什么了。”
“别问,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不说月月也没办法,“那好吧,但你记住,我肯定是跟你一边的。”
“恩,我们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