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帝国议会大楼,总理大臣办公室“汇报一下吧,什么情况?”
老人对着落地窗写着什么,他手边摆着一根镶钻的琉璃权杖,杖头雕刻着剑和鸢尾花,窗外是人群欢呼声和礼炮声,此时此刻,胜利的游行正在徜徉在帝都的每条大街小巷。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行动失败了,行动前我擅自解散了行动小队,战俘也逃跑了。”
“嗯。”
“战俘干掉了车站的守卫,然后。。”
“够了!”
老人用权杖沉重地撞击了一下地毯。
“贝尔,你把我当傻子吗?”
老人说道。
被称作贝尔的男人一言不发,高大坚毅的身影此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今天早上有人拿着家族的徽章大摇大摆的出了城,难道是你恰好掉了,而有人又正好捡到了?”
老人质问道。
贝尔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我来说吧,你掩护了那批犯人,把火车站的人全干掉了,不仅如此,你还贴心的给他们指了一条活路。
此外,怕行动部的人受牵连,你还把他们全解散了,还真是面面俱到啊,贝尔。”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贝尔,这个话题我们谈过很多次了。
收起你那些妇人之仁。”
他看向贝尔:“你知道吗,今早一个小女孩私自跑到国会来闹,因为她的的父亲昨晚出勤,但最后却莫名其妙死在了车站里。”
“她会怎么样呢?
被送进孤儿院?
还是流落街头,无依无靠。
贝尔,你在拯救一批人的时候。
又无形之中毁了多少人的生活呢?”
老人深邃的眼神望着贝尔,静静地说道。
老人走到窗边,看着欢呼的人群叹息道:“这个国家本来己经到极限了。
陛下和共和党的冲突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贝尔,感谢你为这个国家做的一切。
这场胜利的确是我们最需要的。”
“但之后呢,难道大家现在就可以和和气气喝茶吗?只要陛下还在王位上坐着。
共和派就一刻也不会消停。
你还想再看到一次战争吗?”
“昨晚是个机会,如果能抓住他们的一些把柄,那些战俘。
我们本可以教训一下工厂主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老人话锋一转:“现在呢?
我们得到了什么?
是工厂的恐怖袭击?
车站士兵被屠杀的新闻头条?
还是战俘营姗姗来迟的失踪名单?”
贝尔还是不说话,两人之间太熟悉了,他知道老爷子现在基本就是在说些场面话罢了,所以他也自觉地配合出一副挨骂的样子。
两人沉默良久,老人盯着贝尔腰间的剑说道:“车站的事做的太糙了,明眼人都知道是你做的,共和党己经开始借这件事向陛下施压了,你去避一避风头吧。”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说道:“这是王庭的外交请柬,本来我得亲自去一趟的。
现在你替我去吧。”
贝尔默默接过了信,他正准备告退时,老人又说道:“待会我会去庆典上致辞。
你也得来,这是陛下亲口交代的。”
贝尔苦笑了一声。
“我就算了吧,老爷子。”
老人在镜子前整理着仪容,听到贝尔这么说,他停了下了手中的动作,生气地吼道:“你这孩子!”
贝尔还是沉默,老人只好又叹道:“去了王庭,记得替我向女王问好。”
看着贝尔离去的身影,老人心里其实松了口气。
陛下的意图,无非是想让贝尔表明立场。
这个被赐福的孩子,因为他足以被撰写在历史上的不朽功绩,己经成了皇帝和所有党派都忌惮不己,又想拉拢的对象。
更何况,他的父亲还身处这样一个敏感的地位。
可以说,贝尔如今是整个帝国中最敏感的人物。
他的任何表态,都是帝国顶层局势的一次大地震。
贝尔从老爷子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他叹了口气,手伸向口袋掏出了一包烟。
老爷子年事己高,身体欠佳。
贝尔也很少在他面前抽烟。
他刚准备点着火,一个穿着正装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少爷,老爷吩咐我给您买张去诺恩的车票。”
他是萨洛蒙家族的老管家,从贝尔来到这个家起就一首跟着老爷子了。
“嗯,明天。。不。
后天吧”贝尔心不在焉的说道,然后叼着烟看向管家。
管家掏出打火机,给贝尔点了火。
“希拉呢?”
贝尔问道。
管家叹了口气,说道:“还是那个样子,又给老爷气的半死。”
贝尔笑了笑:“这个年纪嘛,很正常。”
接着他拍了拍管家的肩说道:“我不在的时候,老爷子就拜托你了。”
管家点点头,两人又寒暄几句。
贝尔便转身离开了议会大楼。
在离开王都之前,他还有几个人要见,还有几件事要做。
贝图・萨洛蒙不仅仅是帝国的总理大臣,更是王党的党魁。
此时,他正端坐在胜利大竞技场的皇家席位上,而他手边坐着一个头戴王冠的瘦弱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如今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克兰西三世。
在他的左边,诺恩的公爵,皇帝的亲兄弟,泰格斯亲王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缓缓走过的阅兵方阵。
克兰西三世吃着手边的葡萄,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老爷子,怎么不见贝尔啊?”
贝图笑呵呵地说道:“陛下,他没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事,心里有愧。
自然没脸来见陛下了。”
至于交代的事是什么,两人自然是心知肚明,无论是昨晚行动部的计划,还是对偷卖战俘的视而不见,其实都是保皇党众人一手埋下的陷阱。
其实想想也清楚,如果不是皇帝下旨,谁又能从皇家近卫军手里偷买战俘呢。
克兰西三世挥了挥手:“谁年轻的时候不犯错呢?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人,老爷子,不必在意。”
“谢陛下。”
贝图低头说道。
克兰西三世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养神 ,过了一会,他又朝着观看阅兵的泰格斯亲王问道:“泰格斯,有什么看法吗?”
泰格斯亲王身材高大壮硕,虽然和克兰西三世同为先帝之子,但长相却的像极了他辖地里的诺恩人,粗犷而豪迈。
与瘦弱纤细的克兰西三世截然不同。
泰格斯看了一眼阅兵方阵,说道:“如果只看军力,帝国如今的实力毋庸置疑。”
“嗯。”
克兰西三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但要是真起争端,考虑到现在的局势。。。”
“强弩之末罢了。”
克兰西三世叹道,他站起身说:“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失去太多。
国库空虚,民生凋敝,人心惶惶。
帝国,己经摇摇欲坠了。”
贝图赶紧站起来说:“陛下英明神武,人心所向,只要能稳住局面,带领。。”
“老爷子。”
克兰西三世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这里没别人,场面话就免了。”
贝图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克兰西三世吩咐道:“泰格斯,这段时间要好好盯着王庭的动向。
最好多插进几根钉子。”
“贝图,共和党那边己经开始抗议了,眼下不要再搞什么动作了,多关心诺顿尼亚的事吧。”
“是。”
二人应道。
克兰西三世望着远处的天边,皇家气象局对今天的预报是晴天,整个阅兵仪式也是在此基础上制定的。
但现在,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乌云却粘稠地粘在天空之上,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帝国扑朔迷离的未来。
“下面请帝国的总理大臣,帝国议会议会长。
贝图大人上台致辞。”
主席台上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于是贝图向两人告退,转而向主席台走去。
泰格斯亲王看着贝图的背影,不屑地说道:“这老东西,除了阿谀奉承,还能干成什么事?
他也配领导王党?”
他对这次计划的泡汤非常不满,今早他拿起最新的安布雷尔报,看到共和党甚至开始反咬一口的时候,他甚至气的砸坏了桌子。
克兰西平静地说道:“泰格斯,你在帝都待的时间短,可能没听过议会里流行的一句话。”
“什么话?”
“萨洛蒙家族的贝图,议会里披着人皮的狐狸。”
“。。。。”
“泰格斯,他不是我们的人,就算萨洛蒙家族是,他也不是。
只是他的家族和身份让他不得不站在这个位置上。”
克兰西三世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让他滚蛋?”
克兰西三世苦笑道:“泰格斯,贝图是一个态度,因为他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
所以那些工厂主和共和党政客们才能在战时眼睁睁看着手里着快成为废纸的国债还安稳的坐着,而不是拿着枪冲进皇宫把我的脑袋给削了。”
泰格斯这下也明白了克兰西三世的窘迫,他问道:“那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刺激那些共和党人?”
克兰西三世看着正在演讲的贝图,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试一试那位小萨洛蒙的态度。”
“毕竟那可是,女神的赐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