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的小六死了，倒在雪地里，变成僵硬的一团。
以及一些模糊的片段……这个噩梦让她彻底下定决心，打算回来带走她的孩子们。
她知道这难于登天，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要试上一试。
……想到这儿，她明亮的眼里透出坚定，转而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
姜文松一听，知道她这是动容了，说明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试着说道：“不如这样，芸婉你先回来，你还是姜家的主母，一切还是和以往一般，你意下如何？”
——“不可！”
老夫人急得起身喊道。
她本就不喜欢顾氏，自己好不容易过了两年舒心日子，怎能让她回来。
姜文松无奈，“母亲，这事儿子心中有数，您别插手，行吗？”
老夫人一听，脸上的怒气无从发泄，只能别过头去。
“那原来的小秦氏呢？”
顾芸婉问。
小秦氏原名秦嫣然，江南人士，自小便长得便温柔可人。
“嫣儿与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常人可比，她放弃了外头的正头娘子，为我生了两个孩子，如今又有孕在身，不好以妾氏辱没她，我想待她以平妻之位。”
“此话何意？”
顾氏不太明白。
他讲的是“以平妻之位待她”，而不是“立她为平妻”，这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因为立平妻需得请旨，且需有功之人才有可能获得圣上的旨意。
姜文松解释：“芸婉，我只是单纯地希望婉儿她在府里过得好一些就行，不必另行请旨。”
这么一说，顾芸婉便明白了。
切实的名分给不了秦嫣然，只能许之以物了。
也就是在物质上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姜文松倒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能力请旨。
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过，这始终有隐患。
姜文松又是否知道这其中的不妥之处呢？
顾芸婉根本不关心，而自己也不打算提醒他。
叮———系统：这是什么人啊，碎渣子都没他渣。
姜小六也是气得牙痒痒，“渣爹这是想屁吃呢？
还想要齐人之美？”
系统继续拱火：他咋不上天呢！
哎，可惜了，宿主还没能恢复实力，不然十个渣爹都不够劈哦！
逐渐上头的小六：“嗯，没错，我要尽快攒功德劈死他！”
远在某个小角落的一众萌宠：冷静冷静，作为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咱淑女点可以嘛？
哪怕只是一点点啊！
统子躲在网络数据后邪魅一笑：嘿嘿……我可真聪明！
为了让宿主早日功德圆满，他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话落。
“呵呵……不好辱没她，所以便来辱没我么？
就因我不是伯爷的心上人，就可随意欺之辱之？”
顾芸婉气得脸色通红，胸口起伏不定。
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就换来这么一句。
当年她嫁入伯府的时候，伯府便己经落败不堪了，全靠自己丰厚的嫁妆供养着全家，维持每日开销。
还为他生儿育女，鬼门关都闯了几遍，到头来就得到一句“不可辱没外室”。
真可笑啊……这一刻，顾芸婉算是彻底看清了他的面目，也让她往后有勇气跳出后宅女子的禁锢。
慢慢地，她眸光坚定，心中有了打算……只是，她还要对凯哥儿三个和小女儿负责，不可再任性了。
半晌。
顾芸婉经过深思熟虑后，看向姜文松，简单回道：“可以。”
至于以后听不听，如何做便是自己的事了。
平妻，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妾而己，而且还是个没有名分的妾。
不足为惧。
站在一旁的顾明瀚，一脸复杂地望着自家妹妹，落下一句：“妹妹，你……算了只要你有需要，随时回家来，顾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嗯，谢谢大哥。”
最后，这场闹剧不欢而散。
顾氏突如其来的回归，打了秦嫣然一个措手不及。
当天傍晚，碎玉轩。
地上一片狼藉。
在小秦氏得知顾氏回来的消息后，她气得跳脚，一连摔了好几个名贵茶杯，碎了一地。
然而，这并不解气。
屋里的下人战战兢兢的，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那贱人好端端的怎么又回来了？
真是烦人！”
她气极了，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
站在一边的心腹张嬷嬷递了杯热茶过去，不慌不忙说道：“小姐何必如此生气，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嬷嬷，你说我处心积虑地图了这些年，眼看就快要成为伯爵府的当家主母了，偏偏那顾氏又突然回来了！”
“您别急，可得仔细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伯爷的心还在您这儿，您自然就能斗赢那顾氏。”
张嬷嬷安抚道。
闻言，秦嫣然摸了摸肚子，渐渐冷静下来。
“也是，是我心急了。
谢谢你，嬷嬷，要不是你在我身边，我都不知怎么办了。”
“小姐，您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我不帮您又能帮谁呢。
好在，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
小秦氏疑惑，“嬷嬷此话怎讲？”
“您这是被那顾氏气昏了头，您忘了？
就算那顾氏回来又怎样，伯爷己经交代整个伯府的人了，在这里，您与她顾氏是平起平坐的，更何况您还有伯爷的宠爱。”
秦嫣然点了点头，附和道：“你说得没错，以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张嬷嬷见她被劝住了，面露欣慰，“没错，正是这个理儿。”
**顾氏回府后的第一顿晚膳，安排在陆老夫人的屋里。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顾芸婉喊来了她的陪嫁丫鬟春风，跟着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另外三人，分别是夏雨，秋霜和冬雪。
这几人忠心耿耿，在她离开姜家的那段时间，受了很多苦，如今看到顾氏回来，她们心中便有了主心骨。
顾芸婉问：“不是让你们去请大公子他们吗？
怎么不见人影？”
春风一听，低着头结巴回道：“夫人……大公子说…他们己经吃过了，就不过来了。”
说完春风将头埋得更低了。
顾芸婉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便明白了。
“大公子他们是不愿意来吧？
是不是？”
夏雨一脸焦急，尝试着解释：“不是的，夫人，大公子他们只是…只是……”顾芸婉大怒，“说实话，都这会儿了，我还有什么是无法接受的！”
春风连忙回道：“是，夫人，大公子回话说，他们不愿意见到您。”
顾氏闻言，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她匆忙落下一句：“儿媳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姜小六见状，只好大声喊道：“娘亲，等等小六……”顾氏回头看了一眼，宠溺一笑，抱起地上的小人儿一同前去。
此时，韶华书院。
韶华书院位于府里的东侧，姜家还特意请来有名的教书先生，为府里的孩子们授业解惑。
“大哥，母亲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不去见见吗？
这样怕是会寒了母亲的心。”
姜浩担忧道。
他便是姜家二公子，姜浩，十岁之龄，对顾氏一向很孝顺。
“是呀，大哥哥，我们为何不去看看母亲呢？
我好想娘亲呀！”
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歪着头问。
说话的这人儿正是姜小六的三哥，姜浔。
性子有些顽皮但本性不坏，不喜念书，平日里最是喜欢到处疯玩胡闹，吃吃喝喝。
被唤做大哥的姜凯双眼无神，盯着某一处呆呆的，冷语道：“两年前她可曾记得我们是她的孩子？”
姜凯严词厉色，字里行间都对顾氏充满了不满。
就在这时，顾芸婉抱着姜小六来到书院，她们身后还跟着春风和夏雨。
顾芸婉轻轻走上前，便听到了姜凯对她的怨怼。
她愣住了。
姜小六挣扎着从她的怀里跑了出来，来到姜凯面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奶声奶气道：“大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亲呢？
你们不知道，娘亲她……”她是有苦衷的，任谁被枕边人背叛，怕都是会受不了的吧。
她的娘亲只是选择了离开，想要忘记这痛苦的记忆而己。
好过想不开抑郁成疾，上吊自杀吧……而且，顾芸婉也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她还求了顾家帮忙看顾她的孩子们。
虽然先前顾芸婉与娘家人闹了不愉快，可顾家也不忍心看着她的孩子们受尽折磨，时不时就会借机过府探望，或是私底下照看一二。
姜小六见惯了世态炎凉，无论顾芸婉过去做了什么，那也是她的个人选择。
即便是她的孩子，也不能过多置喙。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秋水》同理，他们不是顾氏，而她承受的痛楚，他们也无法切身体会到。
姜凯己经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了，只隐隐看得到模糊的人影。
他伸出手，西处摸了摸，小六见状，上前一步，让大哥哥成功“看到”自己。
姜凯慢慢蹲下身子，侧着头哄她：“小六，大哥哥不说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姜小六趁着这一刻，仔细查看了大哥哥的双眼，若有所思。
“大哥哥，小六只是不想你与娘亲生分，你不知道秦娘娘她……算了，小六，不必解释了，本就是母亲的错，凯儿怎么想是他的自由。”
顾芸婉淡淡开口。
不要，她就要说！
误会不得一点儿，就是要速战速决。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风火轮才是她的标配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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