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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蛇在侧精品选集

南芜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高口碑小说《玄蛇在侧》是作者“南芜月”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刘芳芸白梦月身边发生的故事迎来尾声,想要一睹为快的广大网友快快上车:“蛇珠为聘,白家女订,佳期一到,万蛇抬轿。”“蛇珠聘娇,白家女笑,佳期已到,万蛇抬轿。”我出生时恰逢节气中的惊蛰,母亲生了我三天三夜,最后我出来了,母亲却死了。后来,我被村子里的人称之为不详人,受尽白眼,直到那年,一群蛇突然冲到后院,给了我一颗红色的珠子,并说道:蛇珠为……没过多久,我就被父亲送到了后山,遇到了,一条玄蛇……...

主角:刘芳芸白梦月   更新:2024-08-20 22: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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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芳芸白梦月的现代都市小说《玄蛇在侧精品选集》,由网络作家“南芜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高口碑小说《玄蛇在侧》是作者“南芜月”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刘芳芸白梦月身边发生的故事迎来尾声,想要一睹为快的广大网友快快上车:“蛇珠为聘,白家女订,佳期一到,万蛇抬轿。”“蛇珠聘娇,白家女笑,佳期已到,万蛇抬轿。”我出生时恰逢节气中的惊蛰,母亲生了我三天三夜,最后我出来了,母亲却死了。后来,我被村子里的人称之为不详人,受尽白眼,直到那年,一群蛇突然冲到后院,给了我一颗红色的珠子,并说道:蛇珠为……没过多久,我就被父亲送到了后山,遇到了,一条玄蛇……...

《玄蛇在侧精品选集》精彩片段


柳妄之在我家一待就是几天,衣食住行跟个普通人一样,根本看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来我家,他只是散漫的挑了下眉,说山里太热,来我家避避暑。

这人还当我小孩儿呢,用这种理由就想搪塞。但看他确实没有伤害我家里人的打算,也就暂时由着他了。

梦月那晚在柳妄之这儿栽了跟头以后,心思竟然还没断,时不时的就往他眼前晃,还刻意说些好听的话,想讨他的欢心。

但柳妄之那人寡淡得很,除了夜里共赴良宵时稍微热情点,其他时候根本不爱搭理人,哪怕是共处同一屋檐下,也能把一个大活人视作空物。

我不过是个冒牌女友,没有身份去管他的事情,除了提醒梦月不要招惹他为妙,也没把柳妄之的身份暴露人前。

村里的事像是消停下来了,这几天都没见任何的风吹草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天气阴沉沉的,雨前的闷热让人浑身发汗。

我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收下来,抱在怀里打算进屋,刚一转身,就看到我爸沉着脸站在门边看着我,满腹心事的模样。

“爸。”我搂着衣服叫了他一声。

我爸皱着眉头,朝我招招手:“汀月,你跟我过来。”

我爸很少单独找我说话,我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把衣服放在竹篮里,跟着他一起去了柴房。

进门以后,我爸特意往外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见,才是轻轻把门关上。

“爸,这是怎么了?”我看他这么小心谨慎,更是觉得他有些反常。

我爸转身面向我,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嘴吧开合好几次,突然摁住我的肩膀,低声说到:“汀月,你老实告诉我,家里坐着的那个姓柳的,是不是就是后山上的那条蛇?”

轰隆一声,惊雷在我脑海炸开。

我错愕地睁大眼,心脏嘈杂慌乱的跳动着,脚下往后一踉跄,语无伦次的道:“爸……你、你怎么知道的?”

柳妄之在我家里表现得没有任何异样,我爸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又是怎么开始怀疑他的?

“哼,这么大摇大摆的上门,还提着两坛子桂花酒,我怕是不想认出他都难!”我爸的脸色由黑变青,语气虽愤然,但两只控制不住发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

不过,这桂花酒……

我想起来了,当年那条黑蛇从棺材里翻出来的时候,就是带着这股桂花酒的味道。加上柳妄之的容貌气质确实过于出众,不像是普通人能拥有的长相。

现在细想一下,难怪那天柳妄之进门后我爸的脸色就一直不好,连带着这几天都没胃口吃饭,人也消瘦了许多。

见他精神紧绷,浑身散发不安,我叹了口气平复心态,走到墙边把柴房的吊灯打开,转身看着他,安慰道:“爸,你别怕,柳妄之他不害人。”

惊慌和恐惧布满了我爸泛黄的双目,估计是看我过于冷静,他反而更不能淡定,火气一上来,压着声音低吼:“你怎么知道他不害人,他缠着你难道就不是害人了?白汀月,我生你下来不是让你跟条蛇搞在一起的,你是害怕别人不知道,你就是个蛇伢女吗!”

“噼啪——”,屋外闪电划过暗沉的天际,雷鸣炸耳,暴雨倾泻如注。

屈辱与打击随着雷雨当头泼下,我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大雨浇透,寒意从脊椎开始蔓延,一直冷到了心底。

从小我被村里人指着脊背骂蛇伢女,父亲从没替我说过一句话。

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难过,但从自己最亲的亲人嘴里听到同样的话,才知道之前那些所谓的难过,原来根本不算难过。

“白汉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我爸,鼻子眼睛跟溺水似的,酸得发疼。

我爸说完之后也愣了一下,见我眼泪打转,忽然松了神色:“汀月,你听爸说……”

“爸?天底下有你这样当爸的么?”

看着他朝我伸来的手,我偏头往后躲开,抬手抹了把不争气的眼泪,忽然笑了出来,“你欠了那条蛇的债,却让我和梦月替你遭罪。带我去后山的是你,害我被蛇缠上的也是你,如今羞辱我是蛇伢女的,竟然也是你。”

“其实你有一点说得挺对的,或许当初,你就不该让我妈把我生下来。”

“汀月!”我爸情绪激动地扶住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转向他,“是爸不好,爸不会说话,但爸爸也是担心你啊!”

担心?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亮了把利刃。

专挖伤口,又准又狠。

我垂着头不愿跟他说话,我爸叹息一声,手从我肩上滑落,紧紧攥成拳头,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语气坚定的说:“事已至此,那就让爸来帮你解决。”

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抬眼看着他,警惕的皱起眉:“你想干什么?”

他没回答我的话,表情凝重地望了我一眼,拉开柴房的门出去了。

我担心我爸会一时冲动直接去找柳妄之麻烦,顾不得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撒开腿就往屋里跑。

冲进房间的时候,柳妄之正坐在桌边翻着本书,台灯散发的暖光照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线条冷冽的眉眼。

房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声响,他微微皱眉,偏头看向门口,见我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眉头拧得更紧了:“收个衣服也能淋成这样,了不起。”

我没心思听他揶揄,脸上的雨都没擦,直接大步走到他旁边:“我爸来过吗?”

柳妄之单手支额,视线游弋过来,眉梢端着抹冷淡的神色:“他想来,也得有这个胆才行。”

听他这样说,那我爸应该是没来找他。

不过听他这语气,他似乎也知道我爸认出了他,那这么多天来他还能若无其事的住在我家里,究竟又有什么盘算?

我静静注视着柳妄之,试图借着光亮望进他那双深似桃花潭水的眼底,可惜这池潭水太沉太静,根本透不出半点供人窥探的情绪。

我的打量在他面前像是在发愣,柳妄之挑了下眉,顺手扯过挂在椅背上的毛巾盖在我头顶,然后把我拉到他面前,替我慢条斯理地擦起头发。

屋子里的暖意缓和了我麻木的神经,我安静地站着让他擦头发,过了半晌,忽然抓住他的手,直勾勾迎上他的视线:“柳妄之,白家究竟欠了你什么,值得你亲自上门来讨还?”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救命……救命……”梦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苍白着一张慌乱无神的脸,两手紧紧抓着我,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抖。

我看她终于清醒过来,心底压着的巨石轰然崩落,人跟着长长舒了口气,一下瘫坐在地上。

“别喊了,没事了。”

又是淋雨,又是跟那东西僵持了大半夜,我浑身力气像是被抽掉了一样,嗓子又干又哑,多说一句话都费劲儿。

梦月坐在泥地里缓了半天的神,眼神又懵又空,等好不容易认清坐在她旁边的人是我,忽然松了手,诧异地看着我:“白汀月?你、你怎么在这儿?”

两手撑在地上难免陷进泥泞里,我手心有点凉得慌,抬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掀起眼皮望了她一眼:“要不是我在这儿,你今晚上估计就要横尸野外了。”

梦月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脸色更白了:“你救了我?你有这么好心?”

我就料到她会这样,毕竟这个妹妹,就从没让我抱有过什么姐妹情深的幻想。

我叹了口气,望着她道:“梦月,即便你从小都不愿认我这个姐姐,但看在你妈曾经给我喂过奶的份儿上,我不会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是啊,都差点忘了,曾经后娘也对我好过。

不过那也只是在不知道我是蛇伢女之前的“曾经”。

“嘁,那是她不知道,你将来有天会把一条蛇给带回家里。”梦月轻嗤一声,语气里尽是嘲讽。

我搓了把手里的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可你不也贪图那条蛇的皮相,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么?”

“你……!”梦月气得瞪眼,抓起泥巴想砸我,估计想起我刚刚才救了她,又把泥给扔了。

她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招呼不打,掉头就往家里走。

眼看雨也小了,虫声蛙鸣又逐渐响起。我也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呼了口气,跟在她后面回去。

梦月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抓着爹妈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后娘听得心惊胆战,抱着梦月给拍背压惊,简直心疼得不行。

我爸昨天的气还没消,一听梦月差点被山精野怪害了性命,转头看着我,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昨天让你去找梅婆婆你死活不去,结果你妹妹回头就被那蛇给报复了,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

我昨天淋了雨有点着凉,加上没睡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力气和他顶嘴,只好婉言道:“这压根不关他的事儿,昨晚那东西就是见那蛇不在咱家了,才专门挑机会下手的。”

我也是昨晚听了那东西的话,才意识到原来刘芳芸一直留在我家,不完全只是为了讨债,似乎还在无声的护着我们,让后山的东西不敢上白家的门。

现在倒好,我爸直接把他给逼走了,后山的东西等的就是这局面,所以才会在刘芳芸前脚刚走的时候,立马按捺不住的出手。

这次他们失手了,下次就一定会再来,我只在梅婆婆那儿学了点皮毛,没有把握能守住白家。

何况不止白家,没了刘芳芸在,村里才持续一小段时间的宁静,怕是又要被打破了。

我爸看我闷声不说话,倒是数落得越来越起劲儿,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忽然抬起头问他:“爸,梦月出生的时候,有没有批过命?”

我们这的小孩儿一出生就会找算命的先生批命,看看以后是个什么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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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眨了下眼,有些不解,“大爷是不是又出去遛弯了,什么时候回来?”

“回不来了。”老太扶着门框的手有些抖,苍老的眼睛慢慢被泪水浸湿,“他已经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耳畔却像是闷雷炸开。

“怎么会?”我再也笑不出来,猛地抓住这道半掩的门,“大爷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最近村里没有听到谁家发丧的消息,这老大爷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就在前天晚上。”老太抑制不住地抽泣,“前晚上家里来了好多蛇,我担心我家老头子,就去院儿里喊他进屋。谁知道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看到一条花蛇从他嘴里钻出来,而我家老头子已经没了气儿……”

花蛇……一定是那条警告我的花蛇!

它一定知道老人家手里攥着什么秘密,所以才把第三个目标放在了他身上!

我脸色发白,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老人,只觉得心脏被石头压着坠入海底,沉重得透不过气。

我把鸡蛋放在地上,颤着手去搀扶她,声音里控制不住的夹着些许哽咽:“奶奶……大爷的事我很抱歉,但为了村里其他人的安危,我想请你告诉我……告诉我大爷究竟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被那些蛇给害了,您如果也知晓情况,请您……”

“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老太太突然甩开我的手,满脸的惶恐,“别问我,你走,你现在就走!赶紧从我家里出去!”

她胡乱把我推出门,颤抖着那双苍老的手欲要把门关上。

“奶奶!”我扒住了门缝,着急的大喊,“这件事非同小可,将会造成整个村子的劫难!奶奶您究竟知道什么,能不能求您告诉我?”

“别问我!这会害死我,会害死我的!”

我听到这句话时大脑一懵,手上顿时卸去了力道。

老太太趁机扯开我的手,“嘭”地一下,关上了这道封存秘密的大门。

近在咫尺的线索随着老人的离世戛然中断,唯一能触碰后山秘密的机会,也被老太隔在了这道大门之后。

其实村里高龄的老人不止大爷他们一家,或许向其他人打听一下,说不定还有别的头绪。

但我不敢了,刚才老太句话像是寒风过境,让我骤然冷静下来,那些想法也跟着烟消云散。

毕竟,人命太过贵重,谁也赌不起。

篮子里的鸡蛋所幸没被碰坏,我靠着门框把篮子放好,隔着门窗交代老太一定要把大爷的尸体处理过再送去火化,然后转身离开了两位老人的家。

我没有马上回家里去,转而顺着村道小巷满村子到处溜达,想要找到那条为非作歹的花蛇。

这东西害了人,又知道那么多事情,我不确定找到它以后能把它怎么样,但一想到它的警告还有老太泪眼滂沱的脸,我就心乱如麻,总想让它付出代价。

可我几乎把每家每户的屋檐庭树都翻遍了,就是没见到那条花蛇的踪影,反而我去过的地方都会陆陆续续聚来一些蛇,让瞧见这事儿的村民都生出恐惧和猜忌。

不出几天,风言风语又传遍了村子,人人都说是我身上的诅咒召来了这些蛇,而我这个蛇伢女,注定要让整个村子走向毁灭。

可怕的是普通雄黄蛇药根本对那些蛇无效,加上梅婆婆不在没人镇得住这些长虫,它们甚至开始登堂入室,藏匿在各家各户的阴暗角落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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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月,梦月啊……我没能护住你娘,现在连你都护不住,是我没用,我这当爸的没用啊……”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捂着额头来回地搓,五大三粗的一个壮汉,难得在人前哭得泣不成声。

梦月被带走我也很焦灼,但村里现在又有多少人已经陷入绝境,又有多少人早就经历了我们正在经历的痛苦。

我胸口闷得厉害,深呼吸换了口气,看着面前兀自懊恼大哭的父亲道:“白汉生,白家现在只剩你我二人是安全的,你要是想独善其身保住自己的命,可以,那我们就继续缩在这间屋子里待着,直到整个村子彻底走向毁灭。”

“但你要是想救梦月和你老婆,那就放下过往和芥蒂,随我去后山请白汀月下山。”

如今大家的命数就在我爸的一念之间,不管他和白汀月到底存在什么亏欠或恩怨,我劝了他那么多次,该还的也是时候还给人家了。

我爸抱着头使劲儿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挣扎。

我耐心的等着他,已经做好他要是选择自保,就自己上后山寻找梦月的决定。

半晌后,我爸忽然抬起头来,沉重的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走投无路,不该留的,也不能再留了。”

什么留不留的,他这话说得我一头雾水。

刚张开嘴想跟他追问,他忽然站起身,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脸凝重道:“汀月,你去准备些香烛供品,我去房里拿点东西。稍后我们立刻就去后山焚香,请蛇君下山平息劫难。”

我一听他竟然同意了,还尊称白汀月为“蛇君”,心口压着的巨石轰然落地,喜不自胜地露出笑容,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

事不宜迟,我扭头就跑去厨房,收拾一会儿要用的东西。

我把贡香蜡烛都揣进竹篮子里,然后从我爸的酒坛打了半瓶高粱酒,又用纸皮包了几块儿绿豆糕,时间紧凑来不及杀鸡,只能多装点水果以显诚意。

我提着满满一篮子东西回到客厅,看到我爸站在供奉祖宗的龛台前,手里捧着一个两掌大的木雕匣子,微抬着头静静看着我爷爷的牌位,隐在黑暗中一声不吭。

“爸,我准备好了。”

听我在身后唤他,我爸慢慢转过身来,双手捧着手里的木匣走向我,朝我点了下头:“走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路上再和你慢慢说。”

我爸从我旁边擦肩而过,我转头时目光正好落在那个木匣上,薄弱的月光从门口照进来,在红檀色的匣面渡上一层淡淡白辉。

匣子做工精致,两面和连着锁头的位置,都细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镂空花。古色古香的匣子却不着任何岁月痕迹,木色润泽光亮,散发着淡淡的木制冷香。

我认得那个匣子,那是锁在我爸房间暗阁里的东西,小时候无意见过一次,就压在一尊观音像下面。

我跟在我爸身后出了门,前脚刚跨出门槛儿,便见院里的蛇忽然躁动起来,全部歪七扭八的从房檐树梢上跌落,嘴里不停吐出蛇信,共鸣出一片嘈杂的“嘶嘶”声。

眼看着蛇群嗖嗖往我和我爸跟前聚,我心里一惊,连忙挡在我爸身前,拿着竹竿做出防御姿态。

我爸倒是出奇的镇定,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蛇,把手中的那个木匣子高举过头顶,这一瞬间,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这时,周围忽然清风四起,满山树木在朗月清辉下婆娑摇曳。

一阵清冽的草木香气自深林远处蔓延而来,便忽见一缕白烟略过翠色欲滴的茵草地,如雾般浮在蛇洞上空。

烟雾四散,一双金线云纹的黑色长靴缓缓落地,步出一道修长俊逸的身影。

白汀月一袭鳞纹玄袍衣袂翻飞,自月华洗过的薄雾中,信步向我走来。

时隔多日不见,没想到在这个与他初遇的石洞外乍然再次见到他,下意识出现的自然反应,竟是呼吸一顿。

烟雾散尽后,月色重新清朗起来,明晃晃的一片好似天涧流水,从浓墨晕染的夜穹淌落到洞口石壁上。

白汀月就从这样一片月华里走出来,背对着石洞驻足在我跟前,金冠墨发白玉面,月色洇开在那双荧光流转的桃花眸里,衬得眼底那颗朱红的泪痣,艳灼灼的煞是抢眼。

我两手搭在膝盖头,跪在地上抬脸仰视着他,白汀月垂着那双天生会夺人心魄的眼,薄唇微起似要说话,这时旁边人影一动,话还没出口,又不动声色滚回了喉咙里。

“晚辈白汉生,拜见蛇君。”我爸挪动膝盖面向白汀月,两手伸直举过头顶,俯身折腰,恭恭敬敬伏跪在地上,“之前是我不识好歹,伤了白家与蛇君的和气,今日特意和汀月一起携着宝物,诚心来向蛇君请罪。”

我小心观察着白汀月的脸色,毕竟隔了这么久才来道这句不是,也不知道面前这蛇会不会觉得我爸没诚意。

但那蛇,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白汀月目光微斜,没什么情绪地扫了我爸一眼,背过一只大袖到身后,语气淡漠:“东西呢?”

我爸的脊背一顿,直起身来看着他,和气的道:“东西在的。”说着朝我使了个眼色,“汀月,还不把那木匣子盛给蛇君。”

“啊?”我仿佛灵魂才归壳,见我爸和白汀月都在看着我,赶紧点头,“好,知道了。”

我扭头看向供品前端放着的那只雕花檀木匣子,碎步挪动膝盖移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捧在手里。

这匣子竟然出乎意料的轻盈,就跟空的一样,外表摸着触感滑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木冷香。

大概是离得近了,我忽然从那股木香中捕捉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草木香气,清新冷冽如晨曦中朝露未干的山林,就好像……白汀月身上的体香。

“汀月,发什么呆呢,不要耽误了时间。”

我还在琢磨匣子上那缕若有似无的气味,被我爸这一提醒,连忙转身挪到白汀月面前,捧着木匣双手奉上。

“给,白家欠你的东西,今日就此奉还。”

白汀月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目光游曳至我手中木匣,然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一言不发地把匣子接了过去。

我紧盯着他手里的匣子,见他单手托着木匣底部,另一只手扶着铜制的锁扣一捻,淡金色的光屑零零散落,接着修长白皙的指尖往盖上一挑,木匣就这样轻易的解除了封禁。

匣盖被掀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草木香气从木匣里溢了出来,如同打碎了香水瓶似的,清冽的香气瞬间充斥整个鼻腔。

我就在这阵萦绕不散的香气里,看见木匣中泛起了淋漓的银光,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倏地一下站起来,往白汀月手里的盒子望进去。


我一听这个声音,脸色微白,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便见那个白纸扎成的老太太,顶着那张诡异的脸从李珩身后走了出来。

“白汀月,想替你妹妹出头啊?”

今天真是见鬼了,这两个东西不仅认识,竟然还一起合作,把梦月和李珩都攥在了手里。

我心里暗叫不好,现在外面都是蛇,我一个人也斗不过他们两个,这要是硬碰硬,胜算不大。

“就是你每天晚上都来找我女儿?”我爸冷着脸,怒气瞬间浮上表面,“你个畜生,缠着我女儿想干什么!”

纸人老太冷笑:“你女儿这么热情,我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你!”我爸气得涨红脸,举着柴刀就要夺门而出。

我眼疾手快拽住他,硬生生给他拉回了屋里。

“你冷静点!”我夺过他手里的刀,挡在门边,“你要真出了这道门,就正好着了他们的道!”

“这次倒是挺聪明。”纸人老太阴阳怪气的轻哼一声,“就好好儿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吧,反正蛇蛹快成熟了,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全部变成怪物,希望到时候,还能像这样劝着彼此保持冷静。哈哈哈……”

纸人老太笑得猖狂,唱戏的寡妇翘起兰花指,挠了挠李珩下巴,“好啦,别笑了。天色不早,我要带珩郎回去了。”

我顿时警铃大作,两只手用力捏成拳头。

我爸更是急得又想往外冲,我张开手死死拦在前面,硬是挡着门不许他冲出去。

眼看着寡妇控制着梦月转身,边挽着李珩的胳膊,边咿咿呀呀唱着戏曲往外走,而李珩仍然两眼无神的任由他们摆布,仿佛灵魂出窍只留一个空壳。

纸人老太跟在后面,穿过浓雾时突然回头朝我诡异一笑,然后转身融入夜色,在那戏曲的调子里,渐渐消失在满园浓雾之中。

不出多时,雾散了,夜色沉寂如水。

院里满地的长蛇簌簌爬回了树梢房檐,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使尽了全身力气才将我爸这个五大三粗的人给拦在门内,一通拉扯下来,额头和后背都蕴满了汗。

我精疲力尽的站直身子,刚准备松手,我爸突然反手用力一掀,怒火中烧的喝道:“白汀月!你明知道那些东西不是善茬儿,竟然还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妹妹和小李带走!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啊?你说啊!”

我没料到我爸会突然发火,对他这一甩根本毫无防备,身子失衡一歪,顿时整个人重重扑在地上,摔得手肘膝盖生疼。

“嘶。”我倒吸一口冷气,半条手臂都是麻的,人趴在地上没动,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我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又慌慌张张地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胳膊,好把扶我起来,“汀月,爸不是故意的……””

我对他的无能暴怒感到厌烦和疲惫,转动手腕挣开他伸过来的手,紧咬着唇,双眉紧蹙,手捂着胳膊肘慢慢坐起来。

“怪我拦着你是吧?”我抬眼看着他,下巴朝着门外示意,“那你现在完全可以追出去,去和后山那些东西拼命,救回你的女儿和女婿。”

见他握紧拳头人却不动,我直视着他,冷冷的说:“去啊,这次我绝对不拦着你。反正白家已经这样了,希望这个结果能如你所愿。”

我爸紧皱着眉与我四目相对,眼底的悲痛突然挣脱眼眶,奔涌而出。


白汀月沉吟片刻,指尖捏着我的耳垂,淡道:“道歉也得看诚意,除非三拜九叩,在后山蛇洞焚香三天,我可以答应你,考虑一下。”

本来白家就欠了他,再按我爸后来的行为来看,其实这要求也不算特别过分。

就是不知道,我爸那边肯不肯了。

现在他还在气头上,也担心柳妄震怒之下报复他,我得回去好好劝一劝,说不定他能放下嫌隙。

“白汀月。”白汀月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白家,值得你这样做么?”

我怔了怔,有些恍惚:“不知道。”顿了一下,又说,“但起码这样,我能觉得自己是有根的。”

人活着总得有什么念想,有根,有牵挂,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白汀月没再说话,静静抱着我,直到我睡过去。

第二天他把我送回了村子,在后山的出口放我下来,依旧什么也没说,化做一道白烟就走了。

我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家里人各自在为自己日常生活中的杂事忙碌着,没人发现我一整晚都不在家。

吃完午饭我又去找了一趟梅婆婆,可惜婆婆依旧没回来,问了她的几个邻居,也都说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

我失望而归,回去的路上竟然发现村子里莫名多了好多的蛇,有的挂在树上,有的盘在别人家的屋顶,有的更是直接无视行人,从村道中间堂而皇之的游过。

“要死哦,哪里又来这么多蛇!”

“就是啊,还是当心点吧,说不定村里又要出事了。”

“嘘,是那个蛇伢女,快走快走。”

路过的两位妇人小心的避开蛇,看我迎面走来,赶紧相互拉扯着,跟避开这些蛇一样避着我,匆匆往家里跑。

我皱着眉继续往前走,忽然一条手腕粗的花蛇从树上倒挂下来,猝不及防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吓得猛地往后避开,却见那蛇吐着蛇信,开口说了人话:“蛇伢女,你有人庇护,能躲得过这一劫,可他们却躲不过。劝你别再多管闲事,跟那老太婆一起跑吧。”

这条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记起它不就是当初衔着蛇珠,跑到我家下聘的那条花蛇么!

看那蛇攀上树梢似乎要走,我顾不得害怕,鼓起勇气大声叫住了它:“你先别走!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你们究竟在蓄谋着什么事情,究竟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花蛇缠在树梢上,锐利的竖瞳盯着我,似乎在冷笑:“早着呢,一切才刚开始。村子里的人都逃不掉,你不走,那就等着看吧。”

花蛇蜿蜒蛇身,灵活地爬上屋檐游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惊惶无措。

我路上一直在想这条蛇的警告,尤其是那句跟着婆婆一起跑。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婆婆已经预知村里难道一劫,所以自己已经先行离开,去别的地方避难了?

但婆婆不像是会弃村民不顾的人,这么多年来都没走,这下怎么会突然不辞而别?

满怀心事的回到家,看见梦月拿着个红绳穿着的小香囊路过,我的视线跟着她手上的东西走,下意识就叫住了她:“梦月,你的护身符找到了?”

梦月回头看着我,心烦地皱眉,“找是找到了,但是里面的东西空了。”

“空了?”我走过去,低头往她手里看,“里面原本装着什么啊?”

“不知道,我妈把线头缝死了,我没拆开看过。”梦月摩挲着小小的香囊,似乎在为它惋惜。


昨天白梦月出门的时候,急匆匆地像是要赶着去哪儿。

我回家的时候跟她迎面撞了一下,当时还特意问了她几句,但她压根没打算告诉我。

我皱起眉头对我爸说:“爸你先别急,不如先打电话问问,她是不是去同学家了?”

我爸刚要张嘴说话,后娘就情绪失控地打断了他:“去什么同学家啊!你也知道梦月她从不夜不归宿,这一整晚都没回来,我真怕她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后娘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话还没说完,捂着脸就开始哭。

我被她这话弄得也开始担忧起来,毕竟梦月一个女孩子家家,确实不会无缘无故的夜不归宿。

更何况,她还拿过蛇珠,招惹过山上那些蛇……

正在大家都手足无措的时候,院门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们几人转头一看,意外的看见白梦月站在自家门外。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旁跟着李珩,以及他的家人。

“妈,我回来了。”梦月脸上笑盈盈的,还带着一点少女的娇羞。

“哎呀闺女!你这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快急死妈妈了!”后娘哭着跑过去抱住她,像是抱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这回白梦月光是低着头笑,别别扭扭的没说话。

李珩见状上前一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副不怎么好意思的模样:“叔叔阿姨,昨天……昨天我身体突然不舒服,多亏梦月悉心照顾我一整晚,才能恢复得这么快。今天我们一家人送梦月回来,就是……就是特意来跟您提亲的。”

此话一出,我爸和后妈明显愣住了。

我有些发懵的眨了眨眼,觉得这事儿转折得太快,未免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这李珩,到底是想干嘛?

先前出了那事儿的时候,让他娶梦月他死活不肯,甚至昨天在光天化日下,还图谋不轨的跟了我一路。

结果只过了一晚上,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就破天荒的同意娶梦月了?

我狐疑地转眼去看梦月,只见她满脸娇羞地挽着李珩的胳膊,领口露出的那片白嫩脖颈上,还若隐若现的留着几点暧昧痕迹。

我蓦地想起昨天见到李珩时,他那脸色潮红浑身不对劲儿的模样,再跟梦月匆匆出门又一夜未归后的这副样子联系在一起,念头一转,好像已经把其中隐藏的秘辛,不小心窥探了个七八。

本来那件事以后,我爸一直都在为梦月的名声发愁,如今梦月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他笑得合不拢嘴,看来是真的很高兴。

晚饭的时候,我爸做了一大桌的好菜来庆祝梦月定亲,男方一家也留下来一起吃饭。

我们村里人结婚都挺早,像梦月这么大定亲的更是比比皆是。

席间他们都在聊着两个人的娶亲细节,说是提前为将来作好打算,说得高兴了时不时笑出声来,气氛倒也算得上喜庆融洽。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

要结婚的不是我,拥有正常未来的不是我。所以该高兴的,自然也不是我。

倒也不是羡慕或嫉妒,毕竟“蛇伢女”这个身份跟了我十八年之久,我几乎从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是个什么样。

就是有些迷茫罢了。

我坐在离他们最远的桌角默默扒饭,不知是谁忽然提起了隔壁老王头家的事儿,连带着桌上话题,莫名其妙就扯到了我。

后娘一边给梦月夹菜,一边似笑非笑的说:“眼看着我们梦月都定亲了,汀月你啊也赶紧收收心,不要成天跑到那种有死人的地方,平白招了身晦气不说,到时影响了名声,想给你找个婆家都不容易。”

男方妈妈估计是聊开了,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跟着后娘一起念叨:“是啊汀月,你生得那么好看一姑娘,可别再去管那些晦气事儿了,就听你妈的劝吧,啊。”

我早就对后娘这种行为免疫了,等她们说完,也就抬头笑一笑,不给她们正面回应。

我爸还是老样子,低头喝酒没说话。

白梦月轻轻放了筷子,微笑着朝我看过来:“你们就别说姐姐了,她打小就生得漂亮,怎么会缺人疼。”

这话听着乍怪的,明显是话里有话。

我夹菜的手一抖,生怕后娘她们起疑虑,赶紧抢先在前面笑着说:“都别开我玩笑了,我哪有梦月有福气,能嫁给李珩这么受欢迎的男孩儿。”

李珩笑了一下,眼里都是白梦月。

听我提到李珩,估计是想起当初李珩不想娶她的原因,梦月嘴角一僵,忽然垂下眼,眼里泪光闪闪:“姐姐,你是在怪我抢了李珩么?我知道李珩当初喜欢的人是姐姐你,可是……可是我也是真心喜欢李珩的啊。”

“现在李珩想通了,愿意为我负责,所以今天才特意来家里提亲。如果你要是觉得不高兴,我可以再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全当是我给你赔罪了……”

梦月这招从小到大百试百灵,只要她一哭,横竖都是我的错。

何况她这话说得,就好像是我在捏酸吃醋一样,本来我跟李珩就没什么,她这一委屈,反倒像是问题确实出在我身上。

我正想开口解释,这时院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抹高挑颀长的身影,踏着清朗月色走了进来。

“给她再介绍一个,倒是不必了。”

男人挑着一双风姿绰约的桃花眼,手上提着两坛桂花酒,迈着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云淡风轻的朝着这头走来。

熟悉的草木冷香在闷热的夏夜里化开了热气,缠着一抹桂花酒的香味,徐徐飘进了门里。

我望着那熟悉的眉眼,顿时浑身一震,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横七竖八的掉下了桌子底。

“奥哟,这是哪家的小伙子啊,长得这么俊哩?”李珩的妈妈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儿子,眼睛上下打量着来人,笑得鱼尾纹都跟着皱起来。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后娘看到那人走进了屋,一时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连忙红着张脸站起来,笑得十分热情,“唉哟帅哥,你是来找谁的啊?”

男人眉目如玉,穿着件整洁干净的白衬衣,一头细碎短发打理得随性又不失精致,浑身散发着一种与乡里人格格不入的风度气质。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落在我的脸上,看得我心里一颤一颤的发慌。

直到我快坐不住了,他才是勾了勾嘴角,语气清淡地说:“汀月,不打算介绍一下么?”


不过五六步的距离,转眼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张开双手箍着他精瘦的腰,把脸埋进那散发着草木冷香的结实胸膛。

刘芳芸微微一顿,刚打算放下的手臂又重新抬起,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附上我的后背,力度极轻的拍了拍,动作娴熟自然,不着只字片语。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只知道混乱沉重的思绪在这一刻突然清净下来,压在心底的委屈隐隐有上涌的趋势,一直紧绷的那根心弦巍巍颤颤,好像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不对,我这是在做什么,面前这人可是刘芳芸啊。

骤然冷却的大脑令我如梦惊醒,条件反射一把推开面前那人,脚步凌乱的退了两下,抬手把碎发拨到耳后,撇开视线轻声说:“谢谢,我好多了。”

刘芳芸身形稳得像座石像,受了我这猝不及防的一推,依旧不动如山。

他朝前靠近两步,目光如羽毛般落在我微颤的眼睫,低淳的嗓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我帮了你这么多回,光是说句谢谢,可不够。”

“那你想怎么样……”他的气场太强,离太近总有种压迫感,我稍微后仰着点身子,小声的嗫嚅,“要不等事情结束……我再请你喝冰可乐?”

“嗤呵。”刘芳芸轻笑一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微微抬起我的脸,“看来是时候教你一些我的规矩了。不过,不是现在。”

他勾着唇角,俯身侧头在我唇上咬了一下,“先收点利息,其余的暂且欠着,等事情解决之后,我再慢慢向你讨债。”

我怔愕的看着他,下意识抬手摸唇,那人却收了手,风轻云淡地从我身边擦过。

这坏蛇……我就知道他难得突然有点人性,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回头朝着他身姿挺拔的背影勾了一拳,气鼓鼓地跟着他继续下山。

随着树木逐渐稀疏,村庄的轮廓在朦胧夜色里一点点浮现。

我到现在也没明白刘芳芸这是要去做什么,望着村里那片越来越近的昏黄灯光,忍不住扯了下他的袖摆:“不是要去救人吗?梦月和她未婚夫现在应该都在山上那些东西的手里,我们得先去把他俩带回来。”

刘芳芸没立即反驳我的话,目光在各家各户的屋檐上搜寻着,淡然道:“你妹妹暂时死不了,先让他们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去救他们之前得把这些蛇解决了,才好问你的邻居借样东西。”

“借什么东西?”我跟着他的目光往那些屋子上看,除了密密麻麻的蛇,什么也看不出来。

刘芳芸没再理会我的疑惑,挺拔修长的身影信步踏入了村尾那条大道,十几米开外的右前方,就是那间专门用来囚禁蛇蛹的屋子。

我隔着残破的篱笆老远就看见那间院子里到处挂满了蛇,相比前段期间偷偷潜入时的一片死寂,此时那屋里正传来一声声怪异的嘶吼,紧锁的大门剧烈摇晃着,锁头撞击铁孔发出“哐啷哐啷”的噪音,门板被无数双手怕得“砰砰”作响!

“怎么回事?!柳……”

我察觉情况有异,猛地侧头去叫刘芳芸,谁知才刚转过头,人就突然愣住了。

凉风卷着落叶从四面八方涌来,刘芳芸周身滢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如雕如琢的面庞神色疏离冷峻,那双镶在桃花潭中的琥珀石,此刻竟变成了一对金黄的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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