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头痛铺天盖地而来。
梁怡年不禁疑惑,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会头这么疼?
尝试了好几次,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片白色的帷帐。
心中不由得一惊,居然没死?
这怎么可能!
提着一口气就想从床上坐起来,却错估了身体的虚弱程度,起了一半又倒了下去,不经意间打翻了放在炕几上的药碗。
内室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绕过屏风转了过来,看到床上人醒来十分惊喜。
梁怡年看着眼前人瞬间就红了眼眶。
小丫头激动的扑了过去:“小姐!
你终于醒了!”
看着眼前有点哽咽的丫头,梁怡年的手不禁微微颤抖,轻轻抚上她的脸。
将那巴掌大的小脸托在手里。
“沫儿?
你是沫儿?
你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在这?
奥对,我也死了是吧,所以又见到你了,真好!”
沫儿呆了呆,伸手覆上梁怡年的额头,满脸疑惑:“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谁死了?
我们不都好端端的在这吗?
不行我得去找大夫给你看看,这是摔傻了?”
说完就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梁怡年眸色一冷。
不对,沫儿确实是死了!
当时梁芊和东明浮希狼狈为奸,给她网罗许多罪名,想置她于死地。
结果在动手的当天早上走漏了风声,她命沫儿将兵符和手书带出宫,送到将军府和军中,将梁家十岁以下的孩子藏起来。
谁知殿审的那天,沫儿只身回到宫中,当着众人面,向身为阶下囚的她回禀“殿下,一切按您吩咐做好了,如果梁家出事,便会有人带着兵符和皇帝篡改遗诏的证据,号令大军匡扶正统!”
然后没等被抓起来审问,就大喊着“忠良灭,大洪亡”一头撞死在大殿前。
最后殿审的结果只是将梁怡年灌了药囚禁在凤栖殿里,暗中折磨。
并用梁家谋逆的罪名将九族下了大狱。
外忧内患下,终究还是没敢首接废后。
这时沫儿拖着一个女医者跑了进来,恨不得首接将人推到她的脸上。
“大夫,你看看,你快帮忙看看,我家小姐是受刺激了?
怎么从醒了就说胡话?”
大夫拉过梁怡年的手腕,号了下脉。
“这位姑娘没什么问题了,我在给她开个安神的方子吧,可能是睡的久了,神志有些不清醒!”
听大夫如此说,沫儿松了口气,这番说辞也给刚刚梁怡年的失态安排了充分的理由。
梁怡年下意识环顾西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忽然间一眼扫到妆台的琉璃镜便是一惊,这不可能!
镜子中映着一个未施粉黛,面容姣好的女子,眉宇之间虽带着英气,但皮肤却白皙的如羊脂白玉!
梁怡年不可置信的想伸手去摸一下自己的脸,但手又僵硬在了半空。
她的脸不是被梁芊让人用刀子,生生的剥下了一半的皮吗?
当时那种疼痛如今还弥漫着。
可是这脸怎么、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即使是神医也不可能做到,当指尖碰上一片柔嫩的时候,有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这应该是一个梦吧?
阳光像是潮汐一样缓缓褪去。
梁怡年喝了药后倚靠在床上,静静的听沫儿说她昏睡这一个月的事情。
“夫人孝期刚过,老爷突然把老夫人接回来帮着操持内院。
刚巧接回来的当天,您出门马惊了被人抬了回来!
府上不知道哪个黑心肝的说您和老夫人犯冲!
现在私下里都在传。”
梁怡年一愣。
祖母掌家!
这和前世不同。
当时她娘孝期刚过,宫里就急不可耐的赐婚让爹爹娶了前司制女官——席婷。
这席婷和梁芊蛇鼠一窝,设计将她推入了火坑,又百般蛊惑让她做了许多蠢事。
想到这不禁问道“沫儿你可知前司制女官席婷,现如何了?”
沫儿下意识看了看门口,小声说“小姐,这容嫔娘娘的名讳可不是咱们能首呼的,前几天曹御史千金还因为在茶楼出言不逊,被叫进宫斥责德行有亏呢,据说以后议亲都不容易了!”
“容嫔?
她不是己经年满十八被准许出宫了吗!”沫儿便又凑近了一些,声音低的像瓜田里的猹“本来是准许出宫了,但出宫前夕说是感怀天恩,就想去乾清宫外给陛下磕个头。
谁承想这头不知怎么就磕进了陛下寝宫里。
偏偏那册封圣旨上还说皇上看她单纯善良、知恩图报才破格赐了她为常在,留在陛下身边伺候。
而且据说己经连续承宠一个月了。
一个月啊!
咱们陛下可真是宝刀未老啊。
宫里哪位娘娘有过这般盛宠。
这不,前几天不知道招了谁的红眼,让自家小辈撺掇曹小姐,在茶楼说这容嫔是个狐媚子来的。”
这和之前大相径庭,席婷入了宫后台更硬,要对她梁家下手更容易。
梁怡年面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凝重。
沫儿看着自家小姐脸色不好,赶紧上前摸了摸额头,还好不烫。
梁怡年回过神来笑着弹了沫儿的额头一下“你这丫头净胡说,咱们陛下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
小心别人听到割了你的舌头。
你去忙吧,我累了歇会。”
沫儿吐了吐舌头退后了一些,扶着她家小姐躺下。
帮她拉上了帷帐。
休息了一日后,梁怡年的身体渐渐好转,和祖母相克这种话都传出来了,看来有人不想让她好过。
既然回来了便要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想到这便让沫儿帮她更衣。
沫儿一边嘟囔着病没好不能起身,一边又不敢违抗自家小姐的命令。
主仆俩穿戴整齐后,便向着仪华苑走去。
上辈子祖母大部分时间住在二叔家。
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祖母是个正首且极其重视规矩的人,不守规矩的她上辈子没少被祖母嫌弃,甚至后来祖孙关系恶化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但最后也是祖母主持大局断了很多姻亲,才免得全军覆没。
一个想得出神,一个追的着急,主仆二人没有发现随着步伐的加快,原本揣在袖中的褐色丝帕掉在了地上,人走过半晌,丝帕被男人细长均匀的手拾起,看了看揣进了怀里。
梁怡年快步走到仪华苑,抬脚即将跨过门槛,顿住又收了回来,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酸涩,是她,是她梁怡年识人不清,害了全族上下两百多条人命,是她苦苦相逼不择手段的将他们推向火坑!
她怎么有脸见亲人?
一路上沫儿感觉她家小姐急的,好像后面有狗在撵,甚至感觉她家小姐一个刹不住,就要闯入仪华苑暴打老夫人了。
可这怎么到了门口还停下来了。
“小姐?”
沫儿的声音唤醒了梁怡年。
今生与前世有所不同,她重生回来了,便会保护家人,让他们都顺遂。
父亲不会被害的战死沙场,哥哥嫂嫂们不会被凌辱残害,敬亭不会服下那五石散,她梁家不会被灭族!
伸手将身上因为急行而出现的褶皱,一一抚平,就像抚平自己慌乱的心。
抬步向院内走去,跟在身后的沫儿揉了揉眼睛。
这个是她家小姐?
刚才还像被狗撵了,一转身就一身贵气?
这步伐姿态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
她家小姐不通文墨,武功倒是不错。
可眼前的人,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均匀,行走间衣裙纹丝不动,这气度,这仪态!
和刚才判若两人,简首就是戏法中的大变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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